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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搂着怀中的珍宝，奕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幸好你平安无事……”
“爸爸……爸爸！爸爸！”依偎在那宽厚的胸膛上，再也没有需害怕的事情，因此红姬压抑着的恐惧在这时候解放出来。“好可怕啊，又冷又黑，什么都看不到……红姬是乖孩子，一直忍耐着，一直没叫出来，一直相信爸爸会来的，但是……但是，还是好怕啊……”
“嗯嗯，乖宝贝，你做得很好，布伦希尔德也会称赞你的。”奕豪摸着女儿的头，就像吐尽肺里空气似的长长呼出口气，把红姬轻轻放到地上，跟着转向四位凤凰长老。
“初次见面，诸位长老，我就是红姬的父亲，我的女儿承蒙你们关照了……谢谢。”
奕豪朝着四位长老深深鞠了一躬——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躬的份量，站在黑暗顶端的冷酷魔人，创下无数传说的勇敢英雄，那一颗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骄傲头颅，此刻却向着守护了其至爱之物的人们深深地垂下了，这其中包含的心意，或许早已超越了语言所能描述的程度，姑且就以贫瘠的词语“父爱”来称呼吧……
……
“你就是红姬的父亲吗……”天殇长老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笼罩四周的黄金神域，却也只能苦笑以对。“呃，虽然我有太多话想问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呢，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能不能先把那些孩子们弄出去？”
“嗯，这个问题不大，但长老们呢？”奕豪的目光落在长老们身后的雏凤们身上，此刻小凤凰们正向他投来敬畏兼茫然的目光。
“我们几把老骨头勉强还能在撑一阵子，先把孩子们送出去再说吧……”凝镜长老插嘴进来，而是其它三位长老也一致保持沉默。
“爸爸……”似乎察觉到长老们的打算，红姬不安地扯着奕豪的衣角。
“放下吧，宝贝，爸爸会把全部人都带出去的……啊，对了。”奕豪安慰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跟着却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没有必要非出去不可，反正只要把外面的阴气消除掉就行了吧？”
“啥……”四位长老像以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奕豪，然而后者却将其无视了过去，自信满满地拍拍女儿的肩膀。“乖宝贝，到里面去和小伙伴们站在一起，等爸爸两分钟，爸爸马上就把这该……咳，讨厌的黑雾消灭掉！”
第二十六章 迷惑
爆发的阴气由汤谷谷口涌出，向着蓬莱的四方流去，倘若任由阴气肆意奔流，那恐怕整个朱雀领北部，甚至连皇龙领都会遭到波及，然而幸运的是，在阴气蔓延的最初便遇到了阻碍。
皇殷和商仪在汤谷谷口设下重重禁制，阻挡阴气的流淌。身为幼凤的皇殷不可能像几位长老那样化身火凤凰抵挡阴气浊流，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以自身凤凰血为引，点燃破邪真火以抗拒阴气的侵蚀，而五行相生，木生火，商仪则以自身身躯为柴，忍受着真火焚身的痛苦，以自身的神木灵气助长破邪真火的火势。由破邪真火引燃的神木枝，在谷口交错成一排排堤坝的形状，勉强挡住了一波波涌出的阴气浊流，使得阴气无法外泄，然而却也对术者的两人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商仪燃烧的只是神木枝干的一部，因此勉强还能咬牙支撑，而相较之下，以自身精血引燃破邪真火的皇殷，则等于在燃烧生命了。无法流淌的阴气在谷口淤积，愈加密集的阴气带来更沉重的压力，神木枝上的破邪真火被压得摇摇欲熄，而反应到皇殷的身上，则是几乎冻结全身精血的恶寒。
“阴气已经……停下了吗……”在恶寒的侵袭下，皇殷逐渐丧失了对温度的感觉，视界也开始转为黯淡。
“喂！振作起来！不能在这里倒下！”商仪则承受着和皇殷截然相反的痛苦，破邪真火的高温将神木枝的一半烧为焦炭，神木少女那头青蓝的秀发末端已经呈现出焦黑的迹象，然而依旧竭力鼓舞着友人。“听着！由焚山到汤谷只要十分钟不到，只要再坚持两分钟！马上就会有援军来……啊咦？”
商仪眨眨眼睛，愕然看着前方的汤谷，在阴气稠密的汤谷深处，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重重阴气中弥散出更阴暗的气息，如果把充斥山谷的阴气描述为黑纸的话，那陌生的黑暗气息就像滴在黑纸上的墨汁似的。而在商仪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眼前翻腾的阴气却急速变化起来，原本不断外溢的阴气突然停止了流动，并在下一瞬间改变流向，转而向着山谷内急速收敛，那情景让人联想到拉开塞子的水池，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充斥视界的浑浊黑雾就尽数退回到汤谷的深处。
“那……那是什么……”
阴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稀薄下去，因而商仪得以目睹发生在黑雾中心的变化，然而却在目睹的同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一圈直径超过两百米的暗红圆阵浮在汤谷上空，两个三角在圆阵中构成六芒星的形状，并且圆阵的边缘还有着诸多闻所未闻的符号。六芒星的圆阵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辉，悬浮在汤谷上空，而站在圆阵中央的则是某人模糊的身影，那人的右手闪耀着和圆阵同样的不祥红光，而手背上浮现出的魔眼纹样则和落在圆阵中央的印记没有区别。
由地面涌去的阴气就直接被圆阵吸了过去，连同先前淤积在谷内的阴气一并。闪耀着黄金晨曦的苍穹和弥散混浊黑雾的地面，而悬浮在两者间的那巨大的六芒星阵就成了划分天地的界限，商仪带着无法置信的神情看着那仿佛一手撑起天地的伟岸身影，而眼角的余光则落到六芒星阵的下方，四位凤凰长老和雏凤们目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奇景，而从众人脸上的呆滞神情上看来，似乎也正抱着和她相同的感想……
那逆天的家伙究竟是谁？
“……奕豪？”旁边响起皇殷微弱的声音，商仪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友人，却见说出这话的皇殷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众人呆呆看着冲天的阴气朝那六芒星阵中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地脉中积郁千年的阴气被“混沌之卵”吸收殆尽，地面渐渐不再有黑雾冒出来了，而空中的奕豪似乎也察觉到这变化，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举起，跟着朝地面猛地轰出一掌！受到掌势牵引，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六芒星魔法阵，即刻化成一道暗红的流光轰落地面，在受阴气侵蚀的地面印出一深达数米的六芒星烙印，将残余的阴气彻底封在了地脉下。
“唔……”六芒星坠落地面时带出一阵震动，早已摇摇欲坠的皇殷脚下一踉跄，就向着旁边倒去，然而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
“皇殷姑娘，你没事吧？”扶着她的人竟是茅山道士的李长风。刚刚阴气涌来的时候跑不见踪影，现在一切平静时却又跑出来，皇殷自然没有理由对这样的男人生出任何好感，当即挥手甩开了他，如此质问着。“刚刚……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呃，我用土遁术去茅山通知长老们呢……”李长风显出难堪的神情，却依旧试着解释。“那个，我想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因此就想赶回焚山通知诸位长老过来援助，不过……看起来好像不需要了呢……”
“哼，同样是男人，但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天壤之别呢……”皇殷毫不掩饰地鄙视着李长风，然而或许是此前消耗太大的缘故，说到这里时她捂着头晃悠了几下，随即软倒在地上。
“……还好，只是脱力而已，回去大概要好好调养几周了。”商仪低身检查了皇殷的状况，长长呼出口气后，也跟着坐倒在地上。
“长风，也许你的判断没错吧，但是……”商仪疲惫地看着茅山道士，跟着又把目光转到了远处的某人身上，吐出困惑的叹息。“还是让我稍稍失望了呢……”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天空传来嘈杂的声音，数以百计的火凤凰遮蔽半个苍穹，不过商仪已经懒得力气回头了。
……
因为某头雄凤的活跃，汤谷阴气爆发导致的骚动在扩散的最初就被压了回去，一场原本可能波及半个朱雀领的混乱就这样落下帷幕。被卷入阴气中的雏凤中，除了有少数两三个受到阴气的侵蚀，而需要在熔岩湖中调养几天外，其余雏凤都没有受到更严重伤害，而之所以会有这宛如奇迹般的事实，一方面要感谢四位舍身护幼的凤凰长老，另一方面解救朱雀领危机的奕豪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事实上，四位凤凰长老对小小红姬在危机关头表现出的勇气都毫不吝啬褒扬，于是连带着奕豪也就成了从肆虐阴气中拯救雏凤们的大英雄，在长生宫当晚举行的宴会上，无数凤凰爱侣向拯救自己孩子的恩人表示了道不尽的谢意，更有诸多凤凰少女向这位年轻英勇的雄凤目送秋波，逼得奕豪不得不把红姬抬出来挡驾，试图证明自己乃有妇之夫的事实，然而却依旧挡不住少女们那热情如火的视线。
最后，招架不住的奕豪只得把女儿托给那几位正在激烈争夺红姬导师之职的长老，然后偷偷溜出正殿，一直走到某条幽静的小道才呼出口气。
“哟，大英雄，怎么不留在宴会上反而跑这边来？”
一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奕豪反射般抖了抖，跟着看过去的时候，却见竟是神木一族第四世代的少女，正坐在浮空的法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似乎带着愉快的笑意。
“还是说，偷偷来到这条通向天池的道路，是准备又去那里偷窥吗？”
“谁会去偷窥！上次如果不是你给我指的那什么鬼路，我才不会……咦？你把头发剪短了？”奕豪恼怒地主张着，跟着却注意到眼前神木少女的稍许改变。在抵挡阴气蔓延的时候，商仪的头发被破邪真火烧焦了一部分，而她则干脆把这部分剪掉，现在的发型看起来更偏向少年，然而不知为何却反而更多出一份偏向女性的柔美。
“呼呼，我喜欢细心的男人。”商仪驱策着法杖降落到奕豪的旁边，陪着他前进。“不过你真的不去看看皇殷吗？这次的事件可是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如果你这时候去安慰她的话，马上就能获得她的芳心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万载难逢也不去！我已经有老婆了！而且你也看到红姬了吧？”奕豪以强烈的语气主张着，但也没有甩开商仪的意思。虽然眼前的神木少女似乎还没放弃作弄他的念头，但相比起以前的刻薄来，奕豪倒比较能接受这样偏向善意的玩笑。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凤凰一族本来就是一夫多妻的。”商仪的一句话让行进中的奕豪一头撞到了前面的树干上，而面对后者那惊愕兼茫然的视线，神木少女无辜似的耸耸肩膀，转而向奕豪说明了凤凰一族的婚姻习俗。
由于凤凰一族长期处于雌多雄少的局面，因此一头雄凤配几头雌凰是相当普遍的情况。凤凰长老们虽然严格规定了只有二次涅磐的凤凰才允许哺育后代，但却没有限制雏凤们的交往。对雌凰来说，只要爱上一头雄凤就好，而相较之下，雄凤就不得不同时关爱着数头雌凰，因此导致雄凤始终疲于恋爱，不知何时就慢慢演变成了雌凰们追求心仪雄凤的情况，而这也正是凤凰少女以热情闻名蓬莱的原因。
“……是，是这样啊……”奕豪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听完商仪的叙述，不过除了苦笑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所以你可是凤凰一族中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啊，只要有这个意思，就算同时和十头雌凰好上，长老们大概也不会有意见的。”商仪的神情简直就像在怂恿奕豪似的。
“呃，大概会让你失望了，我明天就会带着女儿返回凡世，估计今后也没多少机会上蓬莱了，那些女孩们还是去找其它更好的伴侣吧。”这是奕豪刚刚决定的意见，然而到神木少女的口里，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解释。
“玩弄了无数少女的心，结果最后却一走了之吗？没想到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呢……”
“喂喂，不是这样解释的吧？我只是……”奕豪哭笑不得地看着商仪，跟着却注意到那双翠绿眼瞳中扬起的笑意。“我说，捉弄我真的这样愉快吗？”
“嗯，一点点吧。”商仪坦言着，跟着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不要误会，我只捉弄有捉弄价值的人，基本上是没有恶意的。”
“这样说来，我该感到荣幸吗……唔！”这样说的奕豪突然转向远处的某方，眨了眨眼睛，然后扯着商仪躲进了旁边的树丛了。
“放着长生殿成群的雌凰不管，却准备来袭击我吗？”商仪双手抱在胸前，警惕的瞪着奕豪。
“笨蛋，不是这么回事，仔细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奕豪压低声音向商仪说着。
“有人？”商仪的视线跟着转向远处的林道，却见那边正有人缓缓地走过，在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她不禁为之愕然。“皇殷？她……她不是还在天池疗养吗？怎么会到这地方来？我去问……你拉我干什么？”
“等等，难道你没发觉吗？她的模样很奇怪。”奕豪打量着正从不远处经过的皇殷，和日间看到的英姿飒爽的神情不同，此刻凤凰少女的脸上只剩下虚无的痕迹，带着恍惚的神情，就像梦游似的一步一顿地朝着什么地方走去。
“……摄魂术？”由商仪的口中吐出诧异的言语，然而却又立刻摇头，就像要否定这可能性似的说道。“不，不可能，不应该是摄魂术，他根本没有理由……”
“你想到什么了吗？”奕豪若有所思地看着商仪，然而神木少女却略显生硬地移开了话题。“不，什么也没有，我担心皇殷，悄悄跟上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若对方有所图谋的话，那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好像又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呢，不如先通知长老们吧？”奕豪提出常识性的意见。
“不，来不及了，若通知长老们的话，说不定会惊动藏在背后的家伙，我不想让皇殷在族人前难堪，就尽可能用我们两人的力量解决吧。”这样说的商仪，已经先行一步跟在了皇殷后面。
“呼，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就试试吧……”奕豪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跟上了神木少女的脚步。
……
云霄殿位于焚山的东侧峰顶，和西侧峰顶的至生殿一样是长生宫最高的建筑之一，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云霄殿里收藏着凤凰一族的宝物，从上古神器的“昆仑镜”到朱雀星君的武器“焚天画戟”，还有历代下凡伏魔诛妖的凤凰带回来的诸多奇珍异宝，可以说是蓬莱中除了皇龙领的天帝宝库以外，最庞大的宝物仓库。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宵小之辈敢打云霄殿的主意，但因为云霄殿里面收藏的宝贝里不少都是足以惑乱凡世的危险品，因此凤凰一族还是派驻了相当的守卫，而由于今天汤谷的骚动，随后的善后，以及举办夜宴的缘故，沿途岗哨的看守都被抽调到其它更需要人手的地方，结果只在长生宫前留下最低限度的守卫。
皇殷就这样一路毫无阻拦地走到了云霄殿，而奕豪和商仪则满腹疑惑的跟在了后面。大概差了二十步的距离，两人来到云霄殿的门口，却愕然发现两名凤凰守卫正颓然倒在云霄殿两侧，而敞开的殿门则指示着皇殷的所在。
“……他们只是被打晕了而已。”检查了两名守卫的状况后，商仪露出疑惑的神情。“对方是在后面下手的，力道掌握得相当精确，但在被袭击前，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也就是说，对方是身手远远高过他们的人物？”奕豪替她说出了结论，而商仪的神情却不知为何放松了下去，点点头认同了奕豪的推测。
“没错，只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