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106部分

至于刚刚斩魔剑若稍有偏差，就会让他们其中一人血溅当场的事实，两人似乎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两人是出身铁门的武术大家，就算半途弃武从文的铁涛，也有着足以保得自身周全的身手……

只不过，这周全的范围似乎并不包括手中的东西，等到那一声轻脆的裂响传入耳朵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瞬间凝固到了酒壶上——刚刚斩魔剑擦过的地方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纹，并且这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等到铁无极反射般伸手去捂的时候，裂纹已经发展到龟裂以上的地步。

然后下一秒钟，那不幸的白瓷酒壶，连同其中万金难买的千年仙酿，在清脆的响声中化成了飞溅的碎片，而同时书房里也同时响起两男人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吼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十三章　乐极

当里面那一声惨叫传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决斗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发动“哀霜之壁”挡下斩魔剑的钢击，在铁兰动作因冻气而稍稍迟滞的瞬间，以武技“崩牙”将她连同手中的斩魔剑一并吹飞……

相比前次在地府战斗的时候来，此刻的奕豪将至高炼金和铁门武法融合得更加完美，面对着这远攻近守的独创斗技，即使是铁兰也难以应付……高手对决，瞬息之差即决定胜败，就在斩魔剑脱手的一刻，奕豪已经逼到了铁兰的面前，仓促反击的右手被架住，同时奕豪的右手已放到了铁兰的眼前，掌中的魔眼闪烁着煌煌幽芒。

“我……我赢了……”奕豪的呼吸相当急促，一半是因为在刚刚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另一半则是如同登山者攀上顶峰的兴奋所致。

“是的……”铁兰在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跟着却又放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奕豪的目光竟是那般柔和。“奕豪，你赢了。”

“那按照约定，你……”仿佛鼓起毕生的勇气，奕豪一步上前，把那从童年开始就始终仰望着的倩影搂在了怀中，一直憧憬着，一直追逐着，到现在终于能和她并肩站立了……

“嫁给我吧，铁兰姐。”这是带着十二万分诚意的请求，并且也确实得到了对方同样真诚的回应。

“……好的。”那双唇里漏出细若蚊吟的轻语，抛掉心中那一缕怅然若失，铁兰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奕豪，那不知何时已经宽阔到可以放心依赖的胸膛，被搂在怀中的温暖让她沉醉……

就在这时候，奕豪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低沉而愉快的笑声，得意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这让铁兰不禁困惑起来，并透过目光凝视把心中的疑问传达了出去。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想起小时候约定的内容，奕豪抑制着笑意向铁兰说明着。“按照约定的内容，好像我不管输赢都没有损失吧？”

“……是呢。”铁兰轻轻点点头，跟着却在嘴角抿出会心的笑意。“小时候的奕豪就很狡猾了啊，竟然说出那种约定，没有防备的我就那样答应，结果却把整颗心都陪上了呢……”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要嫁给我……”奕豪说出了前一部分的内容。

“如果我输了的话，就娶了你吧……”铁兰替他补上了后面的一句。

……

“哦哦哦，好像成了啊！”透过那扇破烂的窗户，书房内的铁无极目睹到奕豪拥吻铁兰的场面，忍不住兴奋地一捶桌子。

“那种事随便怎么样都好啦，二哥，再拿一瓶出来吧？”这是把儿子的终身大事抛之脑后，一心只想满足酒瘾的人的发言。

……

虽然林华命令奕豪下午带铁兰过去，但实在没有勇气踏进那修罗场的奕豪，只把铁兰送到远远的门口就准备告别，不过看着铁兰不知愁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醒着。“那个，姐……也许会比你想象得更艰难哦？”

“没事的，就是试一下婚纱而已，我过去执行任务时也有过潜伏数日不动的经验。”虽然铁兰是自信满满的口气，但奕豪还是觉得她太低估了婆婆的狂热，不过也只有目送她走向那散发出诡异黑气的庭院。

毕竟再怎么艰苦也是无法违逆的命运，与其怀着绝望前去，还不如抱着希望前往……这样想着的他，开始默默地为铁兰的武运而祈祷起来。

“好了，接下来……”说到这里奕豪突然愣住，接下来好像还没有任何安排的模样，虽然铁府里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婚礼，但据奕豪所知，相同的准备在蓬莱似乎也正在进行着，而想比起婚礼地点来，更重要的婚礼日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决定，感觉好像是一团乱麻的状态。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和静雨、铁兰商量，但在太夫人君临的情况下，奕豪随便闯进去简直就是找死般的愚行，而铁门这边原本也有值得信赖的长辈，不过在看到那两兄弟为一瓶酒而大打出手的人伦惨剧后，他对铁门已经开始失去了信心。

“结果，还是只有回蓬莱吗……说的也是，要说商量的话，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至神更值得信赖的存在了吧……”奕豪长长叹了口气，跟着御起风翼，朝着神木种所在的旧居飞去。

一路经过铁岳市，由天空俯视可以清晰看到这座城市的变化，不但整体格局有所调整，似乎就连地形地貌都有了变化？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其中的居民，光是这一路行来，奕豪在天上就遇到不下百人的红世中人，有昆仑的剑仙，天府的巧匠，甚至连像静雨这般的妖神都有掺杂其中，悠悠然然的。就算看到他以至高炼金驱使的风翼，他们也只是显得稍稍好奇，就连警戒的意思都没有，简直就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姜水似乎把这座城市治理得相当不错，以后继续拜托他也没问题啦……奕豪这样想着，跟着却注意到环绕铁岳市周围的庞大灵力屏障来。

那是叫做“天圆地方阵”的东西，据说由姜水主持设计，天府和昆仑合力完成的超巨型仙术阵，主要作用是屏断这座红世之都和凡世的联系，同时也有着集中周围天地灵气的效能——原本铁岳市就是九州神地灵气最旺盛的地脉之一，现在再加上这道人为的超巨型灵阵，使得铁岳市里呈现出恐怖的叠加效应，虽然比起蓬莱还有相当的距离，但至少在凡世中，再也没有比这里灵气更充沛的地方了，光是呆着就好像要飘起来似的。

“好是好啦，不过有必要做得这样夸张吗……”奕豪搔搔头发，就算不懂风水学的他也感觉出，像这样强行聚集天地灵气会对周围环境造成不良影响，姜水也不会察觉不到的，不知道这样做有何深意，或许先到天府看看会好一点……

就在奕豪犹豫以何者为先的时候，前方的什么东西侵入了眼帘。“咦，那是……哇啊啊啊啊啊！”在目睹那东西的瞬间，奕豪就像挨了“七罚剑”一斩似的，身子一歪从天空直坠而下，幸好路过一位鸟头人身的妖神，有他出手相助，这才免去蓬莱少帝在婚前残废的惨剧。

“小兄弟，没事吧？”鸟头人身的妖神将奕豪托在背后，回头问着他。

“唔……”奕豪的心思似乎还在那东西上面，以颤抖的手指向前方，向着鸟神问道：“大、大哥，麻烦借问一下，那东西……那东西是什么？”

“你是新来的吗？竟然连那位都不知道？”说起“那位”来，鸟神显出一脸尊敬的模样，轻轻擅自介绍着。“听好，那位乃这座仙都的管理者，四方神之青龙星君的女儿，蓬莱少帝的伴侣，乙姬大人！”

“真的是……乙姬啊……”原本面前撑起身子的奕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立刻趴了下去，目光再移到那东西的方向……确实，除了身为神木种的乙姬外，再没可能是其它的东西了。

那是一棵足足两三百米高的巨木，延伸出去的枝干把整座山头都给遮住，虽然远远没到古神木高耸入云的地步，但以凡世的眼光来看却是早已超过常识的存在，尤其是想到不久前乙姬还只是一棵连二十米都不到的小树时，这种反差就更加强烈了……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天府那边的事情，奕豪立刻炼出极音之翼，以音速直接飚了过去。那位好心的鸟神也被激荡的气流给吹飞了出去，不过奕豪也只来得及向他说声抱歉而已。

没有降到山顶，奕豪在树腰处停下，光是其中的一棵枝干就有人行道的粗细，在上面走着奕豪不禁生出仿佛自己变小似的错觉。“乙姬……”沿着枝干来到树干，奕豪伸手抚摸着神木种，依旧是他所熟悉的温暖。

“乙姬？乙姬，你在吧？听得到的话，就出来让我看看。”

奕豪呼唤着乙姬的名字，然而他的呼唤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丝毫回音，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另一方向却传来急促的声响。偏头望去，只见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狼在树枝间蹦跳着，朝着这边急速接近，而黑狼的背上似乎还骑着一娇小的身影。

“……旺财？”那激动的狼嚎声中依旧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回想起在地府的时光，奕豪也不禁动情起来，伸开双手准备迎接忠心耿耿的宠物。

“让开！”然而，跳起来的旺财却被猛地一脚踹到地上，而取代它扑进奕豪怀中的人，却是绿景部族的幽姬，曾经在地府有过断然宣言的叶莲。

“奕豪！”叶莲双手搂住奕豪的脖子，借助惯性整个人转到奕豪的背后，然后以双脚夹住他的腰部，整个人就像吊袋熊似的挂在他背上，却显出欢快无比的模样。“奕豪！奕豪！奕豪！”

“啊……啊，好久不见了，小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奕豪，勉强提起精神向叶莲招呼着，眼角的余光却留在远处正爬在地上呻吟的旺财身上，不自觉地联想到地府时的一幕，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奕豪！奕豪！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哦！还有你的名字！”叶莲说着蹦下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收藏得很好的宣纸，得意洋洋地在奕豪面前打开。“你看你看！写得很好吧？就连古谣也夸奖我了！”

“唔，确实是……很有个性的字体啊……”奕豪暧昧地点头回应着。虽然歪歪斜斜的模样，但还是勉强能看出“叶莲”和“奕豪”两字，看来叶莲应该是林道学院毕业的第一批九黎之民，不过这种字也能得到夸奖……蓬莱的帝君剑使，是不是也必要来林道学院再进修一次？

这时候旺财拉耸着尾巴慢慢走了过来，奕豪低下头抚摸着这可怜的爱宠，向叶莲询问着。“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跑到神木种上面来？这高度掉下去的话，可不是断一两根骨头就能了事的……”

“我是来陪乙姬的！”叶莲大声主张着。在奕豪看来，叶莲的个性似乎要比以前开朗了不少，毕竟原本就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在摆脱了地府中时刻存在的生存压力后，这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模样，只不过……回想起先前踹飞旺财的那一脚，任意妄为的这点或许没什么改变也说不定……

“乙姬？她在这里吗？”轻轻摇摇头，奕豪遂改变了话题。

“嗯，刚刚还和我一起骑旺财的……”叶莲纳闷地向左右张望，这时候奕豪感觉到左侧有股视线传来，不过在与他四目交接的时候，那小小的窥视者却仿佛受惊似的，飞快缩回了树后。

“应该是在那边吧……”奕豪拍拍叶莲，让她视线转了过去。“替我把乙姬劝过来吧，她好像还有些害羞啊……”

“嗯！”叶莲点点头，以熟练的动作翻身骑到旺财的身上，跟着旺财一声长嚎，猛地冲了出去，几秒钟后便听到被树干挡住视线的地方传来盛大的喧哗声。

“真是悠闲的小鬼们啊……”看来那两人的交涉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了，奕豪仰头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干脆在树枝上坐下，低头俯视着下面铁岳市的全景，感觉就像这棵神木种一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

奕豪不禁回想起在埃菲尔铁塔上俯视巴黎的感觉，或者此刻的心情还要更加愉快。带着几分自豪、几分骄傲的神情，他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红世之都啊……”

第五十四章　磨难

“你是……乙姬？”奕豪眨眨眼睛，愕然看着眼前的少女。

翠绿色的头发，如深海般湛蓝的眼睛，还有那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容貌，都还是记忆中的印象，但原本的拇指姑娘突然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简直就像童话中的魔法，这差别下的冲击让奕豪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菲……”乙姬沉默着点点头，把害羞和不安的表情隐藏在垂下的刘海里，却悄悄向前滑出一步，伸出指尖拉着奕豪的衣角，就像在抓刚出生的黄金鼠宝宝似的，那般微小而胆怯的力道，让人禁不住心生怜爱。

“你长大了啊，乙姬。”奕豪嘴边弯成和蔼的微笑，伸手放在乙姬的头顶，轻轻摩挲着。“还有，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么久，真是抱歉啊……”

温暖的言语让乙姬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下一刻仿佛失足似的靠到奕豪的身上，伸手搂住他，就像小猫似的在他衣服磨蹭着，并发出愉快的声音。“菲！”

“喂喂，太夸张啦……唔呃！”就在奕豪为这亲昵动作而感到困窘的时候，突然的冲击却从另一边传来。原来是在旁边看着眼红的叶莲，也忍不住扑到了他的身上，学着乙姬的模样在他衣服上磨蹭着。

“我也要摸头！”似乎感觉还缺些什么，叶莲抬头向奕豪要求着。

“是是……”奕豪苦笑着把另一只手放到叶莲的头上，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一旁的旺财却也是一付跃跃欲试的模样，遂飞起一脚把扑过来的旺财给踹了开。“混蛋，你来凑什么热闹！”

“……嗷呜！”旺财哀叫一声，夹着尾巴缩到了旁边，而就在时候，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乖乖，好孩子，不要难过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的主人正忙着左拥右抱呢，随便靠过去是你的不好。”

“玄、玄武？”奕豪愕然看着突然自虚空中现身的玄武，而对方却先一步举起手向他打招呼。“哟，子君，我听说你要迎娶两个女孩，就是她们吗？”

“不，这个……”奕豪正待分辨，但玄武却已飘然而来，低头打量着叶莲和乙姬，跟着以困惑的声音向奕豪建议着。“子君，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啊……虽然这两位小小姐都是天生丽质，而且看起来也喜欢着子君，但是，她们的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一点？还是说，子君就是喜欢这种风格的？”

“不！不是！”奕豪以快要喷血的声音主张着。“不要随便给我下这种结论，我对小鬼才没有兴趣！我要娶的是静雨和铁兰，不过是刚好在这里碰上她们而已！而且话说回来，像玄武你这样随随便便下到凡世，真的可以吗？”

“讨厌，子君什么时候变得和青龙一样古板了……”玄武撒娇似的说着，跟着一闪身在奕豪眼前消失了踪迹。下一秒钟，两团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的背后，同时耳边也传来柔媚的呼吸声。“人家已经在蓬莱待了四百年了，偶尔一次下来凡世散散心也没关系吧？再说，这里也算半个神域啦，只要不使用力量就不会给凡世造成影响。”

“……神域？”奕豪回头诧异地看着玄武。

“嗯，因为有这棵神木种在啊，它可是有着神格的，所以附近的土地也都被纳入了它的领域……”说到这里，玄武注意到了奕豪身边的乙姬，于是放开奕豪，蹲下去向她打招呼。“哟，你就是神木种化身的乙姬吧？青龙那家伙，什么时候也有了这般乖巧的女儿啊……咦？”

本来带着亲切神情向乙姬招呼的玄武，不知道发现什么，一瞬间凝固了表情，跟着在下一秒蹦了起来，猛地退后两三步摆出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连声音因紧张而战栗。“您……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您？”玄武的表现让奕豪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