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臭未干!”妹勒呸了一句,立刻被折家军用布条塞住了嘴巴。
嵬名阿埋再次重新审视了一遍王诩,深深地叹息道,“没想到我一世名将,竟然屡次败给了你。”
“西夏为臣,不守臣节,窃土自立,首鼠两端。”说着王诩转向西军将士,高声道,“西夏以贼心守窃土,必败!我大宋以有道伐不义,必胜!有朝一日,我们终将踏破贺兰山!”
“踏破贺兰山!踏破贺兰山!踏破贺兰山!”
西军的呼喊声第一次响彻在了西夏人的领土上。
“你会亲眼看到兴庆府破城的那一天。”王诩转身,对着嵬名阿埋低声道。
嵬名阿埋深沉地看了王诩一眼,垂下了头,被押上了马。
王诩找了个借口让折可适先行,自己带着刀斧手,从嵬名阿埋的营帐中把昏迷了的李明启弄醒之后拖了出来。
李明启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指着王诩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勉罪有应得,早就死了。而你…若不是为了今日,早就该死!”王诩狠狠地一横李明启。
李明启立时明白了一切,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哀求,“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王诩一把拎起李明启,恨声问道,“游知州的命谁来饶?!死在断崖山的西军将士的命谁来饶?!卖国之贼,我不杀你,天亦要诛!你死不足惜!”
说完,王诩将李明启扔在了地上,转身朝着荣水添道,“杀了,就扔在这里,他愿意当国贼,就让他埋骨在此。”
随后,王诩收拾好黄金,跟着折可适的大军,赶着俘获而来的上百俘虏和数十万牛马浩浩荡荡地开回渭州。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准备回京
歌舞喧天,酒宴遍地,除了陕西诸路的官吏,更多的则是蜂拥而来的百姓。王诩看着这场面,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金榜题名,踏马游街的情景。
章楶笑逐颜开地拉着王诩,给其一一介绍陕西诸路的大小官吏,王诩这才明白,章楶苦心孤诣将官员们请到保安军迎接自己的原因便是为自己在西北军民官兵中树立威望。
一桌桌的酒宴,官民共庆,觥筹交错之间,王诩从众人的眼神知道了,自己在西北用命博来的战功得到了认可,这是一笔巨大宝贵的财富。
而百姓的口耳相传的民谣“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军中有一王,西贼闻之如鼠蹿”也将王诩推到了和韩琦、范仲淹同样的高度。
回到渭州,章楶立刻以急脚递的形式,飞马露布报捷京师。王诩知道一旦朝廷收到了章楶的捷报,不出意外就该召自己回京了。所以,趁着眼下还有些时间,王诩要把西北诸事安排妥当,这是今后平定西夏的重要资本,大意不得。
在渭州城,王诩找来了霍建功和平老三,二人先是对王诩由衷地祝贺了一番,随后,王诩决定带走六只信鸽,在通信联络极为不便的北宋,信鸽可谓是能起到巨大的作用,随后将饲养信鸽的事交给了平老三,毕竟信鸽寿命有限。而且数量稀少且容易受伤死亡。
平老三谆谆应诺之后,王诩又将照顾伤残士兵和工学院进行三合土生产和用三合土铺路的事宜交给了霍建功。毕竟霍建功有官职在身,做起事来也方便。同时王诩还告知了霍建功,丘一林乃是自己的人,今后若是有大小事宜,让霍建功给予丘一林足够的支持和帮助,原县的工学院乃是西北诸工学院的主力,容不得半点闪失。
霍建功拍胸保证,一定和丘一林以及工学院通力合作,铺就一条联通原县和渭州的三合土公路。
有了人力,有了材料。有了规划、有了霍建功的保障,剩下的钱财问题,王诩便告知霍建功,只需找鲁克峰开口便是,任君索取。
随后,王诩和夏淮三人立刻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原县,在工学院的编纂院大堂里,召集了习三、丁强、农文和丘一林,将自己对霍建功的嘱咐告诉了四人。并要求丘一林和习三将工学院今后的方向放在配合霍建功建设公路上来,至于丁强和农文王诩当然是要带走的,原县工学院的研究成果虽然有编纂院逐一记录了,但是也还需要有人讲解传授。丁强和农文自然是不二人选。
王诩交代完之后,便让丁强和农文二人尽快交接手头的事,整理好编纂院的资料。然后赶去秦州,而他自己则只在原县休息了一天。便和匡尚一道去到了秦州,秦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他。
如今。王诩是西北的第一大功臣,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只得着匡尚驾车,他和夏淮坐在马车里,一路来到秦州。
进了秦州城,王诩让匡尚找来了德氏兄弟和鲁克峰,所有人聚在了百鹤斋。
“德祥,仁多楚清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作?”一路疲惫,王诩让几个人都坐下,一一地倒上了茶。
德祥肃如砧板的脸毫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咱们获胜擒获嵬名阿埋和妹勒的消息他应该知晓吧?”王诩追问道。
德祥点头,“仁多楚清时常会派外出采买的下人打听些消息,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
王诩捧着茶杯一言不发,心头想着应该是时候把仁多保忠的信交给他了,“夏淮,仁多保忠的信还在?”
夏淮拍拍胸口,“就是去抓西夏人的时候,我都紧紧揣在怀里的。”
“黑虬,李明启已死,他那条线上的人可处理掉了?”
黑虬应了一声,“全都处理掉了,本来李明启就是妹勒的人来往,如今妹勒和嵬名阿埋都被擒获了,他那条线上的人也就没用了。”
“好”王诩望着茶水有些出神,心头盘算着西北的事到如今该告一段落,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让一切成长起来了。
王诩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地图铺开在桌子上,“德吉明天你就带着你手底下的人出发,赶往南归城,虽然于失和川耳金已灭,青唐很多部族都从和我们合作的贸易中获益,但是青唐我们迟早是要尽数拿下的。所以,你和你的分队的任务便是收集瞎征和陇拶部族的情报,越详尽越好,将重要的情报筛选出来之后递至秦州,若是人力不足,你尽可以自行招募,但是记住,做情报的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王诩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说给德氏三兄弟听的。
“是,族长!”
说完,王诩又转向德吉道,“德吉,明天你赶往渭州,那里是最靠近西夏的重镇,地理位置很好,安全有保障,若是遇上官府为难,你可以去找霍建功,他会帮助你。你坐镇渭州,让你的人在西夏境内收集情报之后立刻传递给你,你将其汇总筛选然后递至秦州。”
“黑虬,我走之后,你坐镇秦州,招募机灵些的人注意着书院、医馆和工学院等机构的情况便可以了,无须进行过多的活动,西夏和青唐一旦有消息传来,你立刻用快马送到汴京城。”说着,王诩在地图上从秦州一直到汴京给黑虬画出了一条线,“有七大商号和孔家的帮忙,在这条线上的所有城镇开设酒楼、客栈或是青楼做掩护,选青唐最好的马作传递,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报送到我手中应该不是难事。”
“至于你们三人之间的沟通,能用快马最好,若是不能,渭州有个叫平老三的人,从他那里可以得到信鸽,至于怎么联络他,等会让德祥告诉你们。”王诩说着,想了一想,最后才对德祥道,“你和你的人跟着我前往汴京城,以后会有很多时候让你们派得上大用场。”
汴京的局势会比西北复杂得多,没有耳目王诩恐怕自己会步履维艰。
“最后,一切钱财支应用度直接呈报鲁掌柜,无须知会我。”王诩对众人说完后,又对鲁克峰到,“鲁掌柜,务必尽全力满足他们的要求。”
“我晓得的少爷。”鲁克峰郑重地应了下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咱们频繁往来于青唐和南归城联系转运物资时日久了恐怕会让官府生疑,最重要的是咱们不是蕃人。”鲁克峰将潜在的问题抛给了王诩。
王诩似乎有些明白了,“鲁掌柜的意思是咱们需要一个蕃商出面,站在咱们前面,堵住官府的嘴?”
“是,最好是大蕃商。”
王诩有些犯难,“在哪去找大蕃商,七大商号没一家是…有了!咱们竟然忘了一个人!”
“谁?”鲁克峰疑惑地问道,
“仁次多吉,当年若不是他愿意和咱们一并豪赌,恐怕李勉还真难以伏诛。”王诩笑着对鲁克峰到。
鲁克峰恍然大悟,展颜笑道,“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按照当初少爷的设想,他把自家的产业也分拆了,和七大商号一并重组了,如今应该在家里闲着,想来他会对这个利益丰厚的事感兴趣。”
“那就麻烦鲁掌柜了,德祥你即刻去召集你的分队,务必在明日前将他们集拢在百鹤斋…”王诩说完,立刻对匡尚道,“匡尚,明天你带着德祥和他的分队先行一步前往汴京城,然后让马先生为他们安排住处。”
“咱们到了汴京可有任务?”德祥主动发问。
“蔡京和京城十三行!”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仁次家族和西夏
踏进宅子之后,下人立刻带着王诩和夏淮来到了后院的鱼池,此时仁多楚清正在悠然地垂钓。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呐。仁多御史真是好兴致。”王诩打趣地走近仁多楚清。
仁多楚清抬头看了看二人,便让人搬来椅子,递上茶水。
“王签判,孟浩然之于张九龄可不是现在你之于我的情形,这首诗倒是我说来更为合适吧?”仁多楚清盯着鱼漂淡淡地回道。
王诩呵呵一笑,“非是孟浩然之于张九龄,仅是我王邵牧之于你,此等神仙生活我倒是羡慕。”说着,王诩前倾了身子,打算看仁多楚清能钓上一尾什么鱼上来。
仁多楚清并未接王诩的话,而是专心地看着鱼漂,不一会鱼漂晃动了一下,却并不剧烈,仁多楚清便将鱼线收了上来,钓钩上自然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仁多楚清不大会钓鱼,但为何约在此处见面,王诩有些不解。
仁多楚清撇了撇胡子,将一根笔直的鱼钩摊在手心。
王诩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夷人弯子绕得,舍不下面子,倒取巧学起了姜太公。
眼见了这一幕,王诩再不给仁多楚清递上台阶,也就欺人太甚了,但是手握重兵的仁多保忠的态度才是他最关心,既然仁多楚清已经笃定了要和自己合作。甚至做出姜尚之于周武王的低姿态,那么他也必须尽到姜尚能尽的责任。首先便是要让他劝说仁多保忠,“夏淮。把信交给仁多御史。”
夏淮掏出信交给仁多楚清,仁多楚清看了看,也未开口,只是将纸平铺在小几上,把一杯茶水倒在上面,纸上的字迹顿时全部退去,留下一个王诩并不认识的字。
仁多楚清看着纸上浮现的字迹脸上有些许的难堪,好一会才对王诩道出了这个字,“拒”
“哈哈哈哈哈”王诩顿时大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对仁多楚清道,“看来仁多保忠是铁了心要做申公豹啊。”
面对王诩的调侃,原本信心满满的仁多楚清一时间无言以对。
王诩收敛了笑容,“不日我就会立刻西北,届时会带仁多御史一道看看大宋朝的帝都,当然还有仁多御史的两个老友,仁多御史可要做好随时启程的准备。”
说完,王诩立刻起身,带着夏淮径直地离开了仁多府。站在仁多府门口,王诩回头一看这座深宅大院,问道,“刚才那个字是什么?”
夏淮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王诩是在问自己,“的确是拒。”
看来这座悠闲的豪宅圈不住仁多楚清的野心,学姜子牙钓鱼。奈何徒有其表并无其实,仁多保忠罔顾亲情。弃仁多楚清于不顾,就这手大义灭亲看来其野心也必定不小。不过如今西夏受到重创,外戚后党势力必然削弱,西夏又将会走向何方,仁多保忠又会不会有所动摇,王诩在心头默默地想着,若能拉拢仁多保忠势力当然最好,降低伤亡,多一份胜算,若是不能……“啪啦”王诩一脚踢开一颗石子,一并踹开便是。
“堂兄,你为什么不让仁多楚清回信?”夏淮见王诩踢起石头玩,随即问道。
“与仁多保忠这猛虎谋皮,他仁多楚清还真没这本事。”
“那堂兄为何要带上他去汴京?”夏淮追问道。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仁多楚清虽无实权,但是其影响力尚在,留着他将来还有用。再说,仁多保忠将来变卦也不是没有可能。”王诩背着手笑着走在了前面。
“豆包…干粮…堂兄这是什么意思?”夏淮追着王诩。
“你不认识潘长江,说了你也不明白。”
西夏,兴庆府。
“老爷,咱们到了。”光头的马夫跳下马车,掀开车帘。
带着毡帽的中年男人一面下马车,一面忍不住扯了扯衣襟,直到敞开一个透风的缝隙这才做罢。
男子站在马车便,眯着眼一望,“西夏人倒是把南朝的雕梁画栋学了个几分样子,不过只捡了个皮毛。”
“老爷,我去叫门。”马车夫站在男子身旁恭恭敬敬地问道。
男子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马车夫,随即示意他去。
马车夫瞅了瞅安安静静的巷子,见四周无人,只有伸出院墙的枝叶不时做响,随即上前去敲门。
后门一打开,露出一张警觉的脸,上下打量了一圈马车夫。
“我家老爷求见晋王。”马车夫说着将手中的玉佩递了上去。
站在门后的人狐疑地接过之后,迅速地消失在门后,马车夫随后又站到了四处欣赏的男子什么,谨慎地盯着四周。
“吱呀”窄小的后门一打开,一队穿着得体的侍女鱼贯而出,将男子和马车夫围在了里面,随后一名面相刚毅,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的男子疾步而出,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立刻鞠躬顿首,“察哥见过萧枢密。”
“晋王有礼。”中年男子拱拱手,随即便和察哥一道入了晋王府。
兴庆府位于黄河之畔,虽然其后炎热,但有丰沛的水润,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晋王好享受,这府宅必南朝贵族的都不差。”萧良取下毡帽,露出契丹人独有的髡发,随手摸了摸浸润着水汽的假山。
“枢密见笑,闲赋之人,也就只能将精力投入到这些花花草草里了。”察哥站在一旁恭敬地回答。
萧良背着手踱了两步,环视了一圈庭院的格局,“山水沟壑。庭院阁楼皆透露出一份大气魄。也难为了晋王将这份豪情壮志久久地埋藏于这一方庭院之中了。”说着,萧良自顾自地朝着凉亭走去。
察哥心里澄明。立刻将下人遣了下去,快步跟上萧良的脚步。
萧良站在凉亭内环视了一圈这才坐下。笑着对察哥道,“晋王既有大志,为何不造福于苍生,躲在这一方造作的山水里非是大男儿所为啊。”
察哥立刻明白了萧良的意图,俯首恭敬道,“望萧枢密明示!”
萧良收敛起笑容,冷着脸,“梁氏屡次上表求陛下言和南朝,又屡次兴兵挑起边衅。此妇穷兵黩武。把持朝政,首鼠两端,陷我大辽于不义,近日上表更是言辞不恭,陛下龙颜大怒。”
察哥双眼精亮,抑制不住兴奋的神情,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萧良,“枢密有何吩咐,察哥万死不辞。”
萧良从袖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放到石桌上。“三天后我会正式入兴庆府,梁氏定然会设宴款待。把这个交给乾顺,他在梁氏身边,最容易做到。”
“可是皇兄若是……”
“没有可是!西夏被外戚把持数十年。你们嵬名一族还有脸称为皇族吗?!”萧良面色一寒,生生地将察哥的话打断。
察哥立刻躬身赔罪,心中天人交战良久。此番有辽国支持,只要毒杀了梁氏。政权就能回到皇族手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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