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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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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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霜突然一跃而起,道:“你想的虽然和我大相背逆,但我还是要依你心意去做。”

举手一掌,击在石壁之上,但闻一阵嗡嗡之声,由近而远,逐渐散失,陈玄霜的强劲掌力,却被挡了回来。

方兆南霍然站起,道:“这是什么声音?”

拔出长剑,疾向那石壁上面点去。

只听当的一声,有如金铁相击,又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陈玄霜也似听出了这声音,不是山石所发,轻扬纤指,在壁上一弹,果然又是一阵轻微的嗡嗡之声。

她低声说道:“南哥哥,这山壁不是石头啊!”

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倒像铜。铁之类铸筑的墙壁,只是这等火山腹内,那来的铁铸之壁,实在叫人费解?”

陈玄霜默然不言,暗暗想道:“是啊!这地方决然不会有人来过,这道拦路墙壁,也不似经过人工筑成……。”

方兆南忖思了良久,想不出脱身之法,,心中甚是烦恼,举手一掌,向那山壁之上拍去。

他在急虑之中,这一掌用力甚大,一掌击在壁上,除了重响那嗡嗡之声外,忽觉那山壁似被自己这一掌震落了甚多沙子。

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如这山壁真是铁铸成的,如何能被我一掌击落沙石下来。”赶忙捡了几粒,暗运指力一捏,只觉那落下的几粒沙石,坚硬异常,而且也较一般石粒重些。

仔细一瞧,那落下的几粒沙石,竟是铁沙。

陈玄霜被他掌击山壁,打乱了思潮,急急问道:“南哥哥,你在瞧什么?”

方兆南笑道:“咱们有了一线生机啦!”

陈玄霜道:“为什么?”

刘匕南道:“这山壁并非生铁铸成,乃是地下自然所含的铁沙结成,这铁沙虽然坚硬,但它究竟是散粒组成,不似生铁聚成的那等坚牢,如若咱们慢慢用宝剑挖掘,不难把它打穿!”

陈玄霜道:“不知这山壁有多深多厚……”

方兆南道:“依我推想,这山壁决然不会太厚,刚才咱们听到那狂啸之声,分明是一种怒吼的风声,如若这山壁很厚,只怕难以听到……”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师妹,也许咱们尚未挖穿出壁。

已经饿的没有气力了,但咱们只有这一线生机,除此之外,别无可循之途!”

陈玄霜婉然一笑,道:“不论什么事,我总是要听你的话。”

她拔出背上宝剑,暗运功力,一剑刺向山壁。

这一剑她用了七成劲力,寒芒到处,又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一片铁沙,应手而下。

方兆南忽然觉着眼前这位任性,倔强的少女,有些变了,变得无限的温柔,楚楚可怜。

陈玄霜刺出一剑,击落甚多铁沙,侧脸望着方兆南嫣然一笑,又是一剑刺去。

方兆南也拔出背上宝剑向那铁沙上刺去。

两人的功力都已十分深厚,两剑此起彼落,铁沙纷纷滚落,片刻之间,已打了三寸多深,两尺方圆的一个壁穴。

陈玄霜停下手瞧瞧手中宝剑,只见剑尖锋刃处,缺痕斑斑。

不禁嗤的一笑,道:“南哥哥,咱们把这山壁打穿之时,只怕这两柄宝剑也没有用了!”

方兆南道:“只要把这石壁打穿,纵然没了兵刃,也不要紧。”

这等昼夜不分,难见天光的山腹之内,也无法分辨时间。

两人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那山壁已被打了两尺多深,手中两柄百炼成钢的长剑,形体已变,地上堆满了一大堆铁沙。

这时,两人的腹中,都已甚感饥饿,但谁也不肯提出腹中饥饿之事。

方兆南原想这山壁不会超过两尺,那知打了两尺多深,仍然不见一点洞穿的迹象。

口中虽然不言,但心中却是甚为忧虑。

万一此望断绝,两人势非被活活饿死在这山腹之中不可。

陈玄霜似是看出了他的忧虑,反而不时出言慰藉,低语浅笑,毫无愁苦之感。

方兆南只觉心中对她有着无比的愧咎,她愈是深情款款,笑语慰劝,愈觉着愧疚加深。

这时,两人都刚刚运气调息完毕,一起拿起了宝剑准备动手击打山壁。

方兆南轻轻一拂陈玄霜秀发,说道:“咱们再打一尺,如若仍难洞穿这石壁,那就不用再打了,唉!我把你带到这九死一生的绝地之中,让你忍受饥饿之苦,想来心中愧恨至极,如何能对住陈老前辈在天之灵……”

陈玄霜婉然一笑,柔声说道:“我现在很快乐,我爷爷把我交给了你,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你啦,生死同命,福祸与共。”

她举手一剑,直向那山壁面刺去。

这一剑用足了她全身劲力,只觉阻力大减,全身不自主的向前一倾,直没及剑柄之处,先是一怔,继而喜道:“南哥哥,咱们打穿这山壁了!”

方兆南喜道:“当真吗?”

他们再举剑猛力向壁上刺去,果然阻力大减,一剑洞穿。

陈玄霜拔出了洞穿石壁的长剑,凝目向外瞧去,只见壁外一片黑暗,仍然不见一点天光,心中登时暗道:“这石壁之外,也不知是什么所在,既然不见天光,只怕尚未脱出山腹。”

方兆南不见天光由那洞穿山壁中透射进来,心中已凉了一半。

但他仍存万一之想,暗自忖道:“也许山腹之外,正值深夜。

难见天光透入。”

他们再拔出剑来,一阵猛刺横削,那一片快被削通的山壁,砂屑纷纷,片刻被削了一个尺许见方的圆洞。

练武之人,筋骨大都要比常人柔软,这洞口虽是不大,但已足可容两人通过,方兆南当先探头出去,爬出洞壁,只感一脚踏空,身子直向下面摔去。

外面一片沉沉黑暗,难见景物,不知这洞外山谷,究有多深,他怕陈玄霜也和自己一般,跌了下来,一面提气,伸手向四面乱抓。

一面高声叫道:“霜师妹小心了,这洞外是一片悬崖洞谷只听碰然一声,身子撞在一片坚硬之处,幸得他早已运气护身,暗中戒备,这一摔虽是不轻,但人并未受伤。

但闻陈玄霜娇脆而又充满着焦急的声音,道:“南哥哥,你在那里?”

方兆南站起身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应道:“我在这里……”

只觉一阵急风,扑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喝止,陈玄霜已落到了他的身侧,笑道:“南哥哥,你没摔着吗?”

方兆甫道:“不要紧,也不知这是一处什么所在,刚才咱们听到的狂啸之声,现在却是一点也听不到了。”

陈玄霜凝目看去,只见两面都是山壁,中间是丈余宽窄的甬道,极似幽深的山谷,只是上面不见天光。

忽然间,狂啸重起,两面山壁,都响起了嗡嗡之声,有如千军万马,遥遥的奔来,声势十分吓人。

方兆南不闻那狂啸声时,心中惘惘若失,但听到这等吓人的声势,不禁又有些惊怯,缓缓向后退去,准备依靠在山壁之上。

身子还未触及山壁,那狂啸之声,已挟着无比的威势吹到,方兆南只觉全身被那一股排山倒海的疾劲之力,吹了起来,不禁心头大为震骇。

这股狂飚力道之猛,足以拔树起鼎,耳际间只听陈玄霜尖厉的惊叫,但立时被狂风怒啸掩去。

方兆南刚叫一声:“霜师妹……”

他身子突然撞在山壁之上,一阵头晕眼花,知觉顿失。

原来这甬道并非直径,方兆南被那疾猛无比的狂风,吹了起来,撞在转变的坚壁上,任他武功再高,也难抗拒这等大自然的惊世威力。

昏迷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当他神智恢复,茫然睁开眼睛时,耳际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你醒过来了?”

方兆南缓缓转动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布衣妪,坐在一张竹椅上,自己却仰卧在榻上。

她脸上泛起着慈爱的光辉,眼睛中满蕴着儒儒泪光,世界上大多数是慈爱善良的人,属于冷酷残忍的究竟不多。

这是一所山草结成的茅屋,但室内却打扫的十分干净,阳光从竹帘掩遮的窗门中透射进来。

他茫然啊了一声,道:“老伯母,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活在世上吗?”

那老妪和蔼的笑道:“你伤的很重,已经在这里睡了一天一夜啦,唉!年轻人身体强壮,换了我那老头子伤成这样,只怕早就不行了。”

方兆南想挣扎着起来,却被老妪伸手拦住,说道:“你人刚刚醒来,不要乱动,还是躺着休息,我去替你煮面来吃吧!”

说完,拿起靠在榻边的竹杖,策杖缓步而起。

他缓缓举起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头上包着很厚的纱布,膝背之处,都有些隐隐作痛……”

他轻轻叹息一声,耳际间恍似缭绕着陈玄霜那惊骇尖叫之声,也不知她现在被那狂急的风势吹落在何处?……

只觉一阵热血沸腾,强忍着伤疼,挺身坐了起来,缓步向室外走去。

茅屋外是一坐植满花树的小巧庭院,翠竹作篱,山风拂面,山居茅芦,给人别有一番清雅而出尘的感受。

那老妪入厨煮面,庭院中悄然无人,方兆南一心想念着陈玄霜的安危,缓步出了篱门。

抬头看山色凝翠,耳际中小溪潺潺,这一处山居人家,似是风雅人士选居之地,景物甚是优美。

方兆南挣扎着向前走了一段,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山道崎岖,我又满身重伤,行动不易,这样辽阔的大山中,如果茫然无绪,那里去扑,该回去问问那位老妪才是。”

正待转身重返茅舍,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转脸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五旬,身披蓝布大褂,留有花白胡须的樵人,急急地奔了过来,说道:“公子受伤未愈,怎能随便乱跑,唉!我那老伴也未免太不经心了。”

方兆南摇摇头说道:“我借老伯母下厨之机,偷溜出来,她怎么能够知道,老伯伯休要错怪人。”

他满口伯伯妈妈,叫的那樵人心花怒放,呵呵连声的笑道:

“你们年轻人,身体当真是强壮,我昨天救你时,你到处伤痕,满身鲜血,唉!当时看去,复生之望甚是渺茫,想不到你今天竟然可以行动了。”

方兆南急道:“老伯伯可否带我到救我之处瞧瞧?”

那樵人沉吟一阵,道:“此去不下数里之遥,而且都是崎岖的山道,你满身重伤,如何能够走得?”

方兆南道:“不要紧,晚辈习过武功,这点皮肉之伤,还可忍受得住。”

那樵人沉吟不语,但他禁不住方兆南苦苦相求,终于点头说道:“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回去告诉老伴一声,咱们再去。”

说完话,他挑起柴担,赶回茅舍。

片刻之后,拿了一支竹杖而来,笑道:“你伤口都未长合,虽然习过武功,只怕行动起来,也不很方便,用这竹杖借点力吧!”

方兆南称谢一声,接过竹杖,暗中运气,紧随那樵人身后,向前行去。

他内功已有深厚的基础,此刻气脉已畅,皮肉伤疼大减,行动逐渐灵活,翻越两座山岭,到了一处山势异常险恶的所在。

那老樵子伸手指着一道深谷说道:“这道山谷,就是闻名全省的阴风谷了,经常有疾劲无比的阴风,从这谷中吹出,风势之大,飞石拔树,公子看看那谷中情形就可明了。”

方兆南探头向下望去,只见那道百丈深谷之中,果然寸草不生,甚至连一块突出的山石,也难见到,两面崖壁,都是光滑如削。

只听那老樵夫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接道:“阴风谷实是一处充满着神秘的奇怪地方,纵长二三十里中,两壁和谷底都如刀削铲平一般,但这条却只有十丈直径。”

那老樵子继续说道:“除了那强大的风力之外,这谷中吹的风,也和别处不同,有如冰窖地狱吹的寒风一般,冰冷刺骨,鸟兽难支,不说那强猛风力,单是阴寒之气,就叫人难以忍受得了。

偏偏就有诸多山弯,折来转去,强大的风力,被那横生的山壁一挡,威力逐渐减少,待到出口之时,风威已消去很多,纵是如此,那风力也是够强大了……”

他脸上泛出一种见闻广博的自得之色,拂髯一笑,又道:

“那阴寒之气连经小壁抵挡。折转,也随着风力减弱,出谷之后,那阴寒之气,已不足加害乌兽了!”

方兆南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不知那风力从那里吹入此谷?”

老樵人呵呵大笑了一阵,道:“公子这一问,只怕甚少有人能够回答,据说那阴风是从一处地穴中吹出,不过这只是一种传说,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

方兆南问道:“老伯伯相救晚辈,可就在此处吗?”

那老樵人伸手遥指着里许外,一座浅山峰上,说道:“公子就晕迷在那座山峰上面,全身倦伏在一座巨大山石之下。”

方兆南轻轻叹急一声,道:“多谢老怕伯相救了,不知除了晚辈之外,还有其他受伤之人吗?”

那老樵人道:“怎么!公子还有同伴吗”方兆南道:“不错,晚辈有一位小妹同行……”

那老樵人立时摇摇头,坚决的说道:“公子不用费心找她了,以那阴风的威势来说,公子这条命能够保得,已经是上天见怜,你那同行小妹,只怕早已被那阴风吹的尸骨无存了!”

方兆南极目张望了一阵,不自禁落下了两行泪水,黯然一叹,说道:“但愿皇天保佑她,免罹惨祸才好……”

他心中虽是悲苦,但想到陈玄霜武功,要强过自己甚多,自己既能留得性命,她自非绝无生机。

只听那老樵人慈蔼的声音,重又在耳际响起道:“老汉有一事想他不明,公子何以会走入了这道阴风谷中。

方兆南随口答道:“晚辈幼年酷爱山水,又学过几年武功,自恃身体强健过人,常常游玩于大山名川之中,想不到游踪此地之时,误入了那阴风谷中!”

那老樵人道:“公子喜爱山水常常出来游走,也还罢了,但令妹乃一位女流之辈,难道她也极爱山水不成?”

方兆南道:“家父善营陶朱,积席甚丰,舍妹虽是女子,但因常和我在一起习武,故颇有男子汉豪侠之风……”

那老樵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之事,道:“对了,老汉还有一件事忘记相告公子。”

方兆南道:“什么事?”

老樵人道:“这阴风谷有时也会吹出来的伤人体的热风,不过次数不多罢了,据说那热风较这阴寒之风,更为可怕,不论鸟、兽只要被那热风一吹,势非活活烧死不可。”

方兆南口中应着那老人之言,心中却暗暗忖道:“要想查出霜师妹的下落,看来非得冒险入谷一探究竟不可了,但此刻功力未复,只有先回这老人家中,养启两天,待伤势好转一些,再下去查看不迟。”

心念一转,低声说道:“老前辈,咱们回去吧!”

那老樵人点点头,转身走去,一面叹息着说道:“这条阴风谷可算是世间第一等奇异的地方,纵长虽只三四十里,但却蕴藏着千奇百怪的变化,瞧的人眼花镣乱……”

方兆南道:“老伯伯可否列举其中一些,以广在下的见闻。”

那老樵人仰脸思索了一阵,道:“大概是三年前吧!那阴风谷中突然传出一种鬼哭神嚎的怪叫之声,其声不但尖锐刺耳,而且悲切无比。

当时天色还在深夜之中,我们带了刀、枪等防身兵刃,赶到了阴风谷,借峰上树木隐身,探头向谷中望去,老夫虽是读书之人,也几乎吓得晕了过去。”

方兆南道:“老伯伯难道当真发现了什么怪物吗?”

那老樵人道:“一只满身发射蓝色光芒的奇大蜈蚣……”

方兆南笑道:“蜈蚣也值得这样可怕吗?”

那老樵人道:“不不,那怪物只是形似蜈蚣而已,长约丈余,全身闪动着蓝色的光芒,移动之时,全身的蓝芒就更显得强烈,老夫回来遍查典籍,找不出是何等怪物!”

方兆南暗暗想道:“不过是条大蜈蚣罢了,以霜妹的武功,遇上它也对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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