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面一僧右手提杖,左掌当胸,低喧一声佛号,道:“敝寺方丈,素对我天下武林同道,一视同仁,焉有等级之分?只因此次英雄大会,事非寻常可比,凡是受邀之人,都经敝寺方丈三思之后,才行奉请。但风声早已传遍江湖之上,有些末受邀请之人,亦自行赶来参加。因此敝寺方丈不得不在登峰要道之上,设下相迎驿站,凡是未得邀请之人,一律奉劝下山。诸位施主如若都是受邀之人,但请取出奉邀之柬,贫僧等不敢有所留难!”
这几人之中,除了一笔翻天葛大鹏,接得少林寺方丈百一大师的邀请之柬外,其余的人,都未得有相邀之柬。
一时之间呆在当地,目光投注在一笔翻天葛大鹏的身上。
葛大鹏缓缓伸手取出怀中函笺,微微一笑,道:“贵寺方丈和在下有过数面之缘,承他看得起我,驰函相召参与这英雄大会,在下甚感荣宠……”
二僧一见函笺,立时就认出是方丈手笔,齐齐躬身说道:
“施主既执本寺方丈亲笔相邀函笺,但请登山,敝寺方丈,早已在明月峰上候驾数日了。”
葛天鹏道:“老朽虽蒙宠邀,但自知武功有限,恐有负贵寺方丈厚望,因此代作柬主,邀请了四位好友,并带两位犬子同来。
两位如果难作得主,不妨分出一人,到明月峰贵寺方丈之处请示,老朽愿和诸友在此恭候!”
两僧互相望了一眼后,右面一僧说道:“此次英雄大会,旨在筹谋对付一个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的强敌,此人数十年前,曾在江湖上现过行踪,出道年余,举世皆惊……”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不肯再说下去,微微一顿之后,另起话题,接道:“此事关系着武林苍生劫运,敝寺方丈为此传谕寺中僧侣,严禁行脚江湖。。
为挽此浩劫,已用了三年准备工夫,不敢相欺诸位,敝寺中三代弟子高手,均随方丈而来,就贫僧所知,千百年来,敝寺中,尚未有过这等谨严的戒备……”
葛大鹏道:“大师,以悲天悯人之心,立志挽救武林浩劫,必将传誉千古,永受天下武林同道敬慕……”
左面一僧微笑接道:“敝寺方丈虽然传谕动员敝寺中三代高手,但仍恐实力不敌,又分柬奉邀武林高手,集会东岳明月峰,共谋对敌之策。
是以,这次的英雄大会,实和江湖上一般英雄大会不同,既无盛名之争,又无可得之利,凡是受邀参与之人,都是以拯救世人之心,共赴危难……”
他抬头缓缓扫掠了方兆南、葛煌、葛炜等一眼接道:“因此,敝寺方丈严令贫僧等,劝阻未得邀请之人,参与大会,此举并非含有何意,而是想替武林中留下一点精英。
葛大侠一人赴此大会,已算对得住武林同道了,至于两位公子和大驾相邀而来的好友,还是请回的好!”
葛大鹏回顾了方兆南和葛氏兄弟两眼,心中暗暗忖道:“这和尚说的倒是不错,我这两个孩子,尽皆随我赴会,万一此次谋敌未成,尽遭劫难,不但断了我葛家香火,而且事实上确然大可不必……”
他沉思一阵后,望着葛煌、葛炜说道:“我赴会东岳一事,临行之际,并未对你们母亲说过,现下你们两兄弟中,只准一人随我赴会,另一个回家去,告诉你母亲一声……”
他当着天风道使、神刀罗昆等之面,不便分析利害,劝使爱子回去。
而且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葛煌、葛炜的生性倔强,才故意提到他们母亲,希望能以母亲慈爱的呼唤,使两人自动提出回家一行。
哪知葛煌、葛炜对望了一眼,彼此默不作声,突然见方兆南向前大踏两岁,逼近两个僧人,说道:“贵寺方丈为天下武林苍生消解浩劫之心,确是大慈大悲,令人敬仰。
不过,只限定受邀之人,才能参与此会,未免有些小观天下英雄,难道贵寺方丈不识之人,就没有一人武功够得上参与这次大会吗?”
他见两个和尚言词虽甚和蔼,但神情间却有着无比的坚决,如若相求两人,只怕难以如愿获得放行,倒不如拿话相激两人一下再说。
果然两僧被方兆南儿句相激之言,引起不悦之色。
左面一憎喧了一声佛号,说道:“不知小施主之言用意何在,贫僧等奉命守据要道,坚阻未受邀请之人入山。
小施主如自信有能登山,贫僧自可相示一条明路,前山大道,分设了五处驿站,如若小施主自信能够闯过,本寺方丈纵有不允未持邀函的入山之谕,但也是一样请闯过五处驿站之人,参与大会。”
方兆南回头望了身侧的葛大鹏一眼,心中暗自忖道:“此去前山,只怕路途尚远,前面既有五处驿站之设,后山复有扼守入山要道之人,前山可以武功闯过,后山也未尝不可。”
是以当即问道:“前山路远,如若在下想从两位大师父奉命把守的后山之处闯迸,不知是否可以?”
两僧同时向后退了两步,面色严肃的说道:“贫僧等敬望小施主三思而行,前山五处驿站,专为相迎天下英雄而设。
纵有闯山之人,也是有惊无险,这后山要道,乃非必经之路,小施主如若凭藉武功硬闯,能否安然渡过,贫僧实难预言。”
言下之意,无疑警告方兆南,如他要从后山硬闯,只恐有杀身之祸。
方兆南心急师仇,纵然自己无能报得,亦必要目睹仇人溅血一死,也可稍觉心安,是以他登山参与英雄大会之意,较之任何人都为迫切。
方兆南当下说道:“既有闯山之规,想来那山前山后,都是一样,两位师父如能体念晚辈一片登山至诚,网开一面,容我等过去,晚辈感激不尽,如若执意不肯放过,说不得晚辈只好硬闯了……”
两个和尚不等方兆南话完,突然向后一跃,隐入那大岩石后不见。
但闻岩后传出低沉的喝声,道:“几位如果存心以武功硬闯,最好还是走前山的好,需知刀枪无眼,万一伤着诸位,那就不值得了I'方兆南回头望了葛大鹏一眼,道:“老前辈身怀受邀之柬,不妨先行登山,晚辈将试闯一下少林群憎,是否真能挡得住。”
话至此处,忽然觉得自己口气,大过托大,赶忙住口不言。
葛大鹏微微一笑道:“老朽地形较诸位熟习甚多,愿随诸位同行。”
葛煌、葛炜同时求道:“此次英雄大会乃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恳请爹爹恩准儿等同往参与,也好长些见识。”
葛大鹏自不好当着天风道长等人之面,说出私心之苦。
于是怒视了他们兄弟一眼,道:“此次大会,群集天下高人,准你们同行参与,已是大不应该之事,大会之上,切记不可妄自生非惹事……”
葛煌、葛炜齐声道:“爹爹放心,儿等决不妄生是非就是。”
方兆南回眸瞧了陈玄霜一眼,道:“师妹切记不可出手伤人!”
忽的纵身一跃,当先向上冲去。陈玄霜紧随他身后追去。
第十四回闯三关艺惊群豪
方兆南自在抱犊岗谷中和人载手之后,已知自己武功大进。
已非昔时可比,如若加上陈玄霜相助之力,或可闯得过少林僧侣拦截。
葛天鹏对他的武功,早已倾服.是以对他闯过少林寺僧侣拦截之事,信心甚是坚定。
一瞧方兆南当先跃奔而上,立时低声对葛氏兄弟说道:“你们瞧瞧人家和你年龄相若,但拳掌之学,比你们高出不知若干倍了……”
忽然想到自己就难以接得方兆南三招五式,这等责备他们兄弟两人,自是不太适当,赶忙停口,拨身一跃,急追过去。
神刀罗昆与天风道长相互望一眼.彼此不约而同,摇头微笑,原来两人心意相同,对方兆南的武功,甚不信任。
神刀罗昆抬头望去,只见方兆南、陈玄霜。葛天鹏,以及葛氏兄弟,却已到一两丈外。
罗昆才低声说道:“道兄放心,那姓方的娃儿武功虽差。但那女娃的武功却在咱们之上,再加一笔翻天葛天鹏,于必要时会出手相助,也许能闯过少林僧侣拦截。”
说罢,急跃向前追去。天风道长紧随罗昆身后,也急急向前赶去。
方兆南一马当先,奔到那二僧隐身岩石面前,陡然停下脚步,高声说道:“两位禅师请留神防守,在下要闯关了!”
他这一声喝问之言,用心在引诱二僧,暴露藏身位置,以便早作预防。
那知这后山派守之人,都是少林寺达摩院中高僧,个个武功高强,机智沉着,对方兆南喝问之言,置如不闻。
陈玄霜疾如飘风,掠着方兆南身侧而过,樱唇轻启,低声笑道,“我替师兄开路!”
放出上乘轻功身法,迅快无比的从巨岩一侧冲过。
方兆南怕她有失,大喝一声:“师妹不可轻敌!”
紧随她身后追去。
但闻巨岩之后响起了一声佛号,一股强猛绝伦的潜劲,山涌而出。
少林寺中高僧,大都是心地慈悲之人,掌势虽然强猛,但并未直接击人,仅横对封路,阻挡敌势。
陈玄霜生死玄关已通,武功早已步人另一境界。
她对敌经验不足,看对方击来潜力雄浑,那里敢硬挡锐锋,当下一提起真气,身子忽然问向上升去。
只觉娇躯凌空直上,疾升起两丈多高,悬空一个筋斗,人已越过了大岩,直飞过两丈六七尺远。
这一招轻功身法,举世罕见,只瞧得葛氏父子暗中敬佩不已。
陈玄霜一跃而渡大岩后二僧拦截,方兆南已紧随冲到。
大岩后佛号重起,一支铁掸杖横伸而出。
挥舞间幻出一片杖影,拦住了方兆南的去路。
方兆南在向前跃冲之时,早已拔出近日备好的剑在手。
他见杖影重重,横阻去路,长剑立时疾点而出,一招“迎云捧日”劲力集中于剑尖一点,刺入那幻起的杖影之中。
剑杖相触,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金铁交鸣之声。
那幻起岩侧的一片杖影,被方兆南运集全力一点之势,倏忽消失。只见一支银光闪烁的剑尖,压在一柄铁掸杖上,相待不下。
原来方兆南见对方杖影如山,划带起一片啸风之声,威势强猛,如不设法冲破这一片杖幕,决难闯得过去。
因那登山之路,在那突岩之前,突然缩为两丈宽窄的一片狭道,一半被那突岩挡住,余下七八尺宽窄的狭道,又被突岩后横出的铁惮杖封住。
两侧绝壁深达百丈,除了以绝世轻功,越过那两丈多高的大岩石外,只有冲破那重重杖影封锁,才可通过。
形势迫得方兆南不得不冒险硬冲,但又觉得对方杖风猛烈惊人,只怕凭藉自己内功实力,难以硬接对方杖势。
正感到为难之际,忽然想到那驼背老人,所授的一招,“迎云捧日”,把全身真力集中于一点之上,专以化解对方排山倒海的攻势。
当下提聚真气,贯注在剑尖之上,用力点去。
这一招奇奥之学,虽是专解对方排山涌浪的攻势,但如稍有失措,便易招致杀身之祸。
因为全力集于一点,如无法点中对方兵刃,立时将暴露在对方兵刃笼罩之下,那时想抽身而退,实是太不容易之事……
方兆南一着得手,欺身而上,正待跃过石岩。
忽听沉喝道:“小施主身手不凡,勿怪胆敢口出大言,硬闯后山!”
话未落口,人已现身,另一个手执禅杖的和尚,抢先跃落在方兆南身前五六尺处,手横掸杖,挡住去路。
第一次出手施袭的僧人,却用力一弹,收回禅杖,仍然隐在大岩后,没有现身。
方兆南暗赞道:“少林高僧,究非一般绿林中人物可比,不肯以二打一。”。
这时,葛天鹏带者葛煌、葛伟,也到了大岩旁边。
葛氏兄弟闻少林武学,领袖天下,被誉为武林中泰山北斗,心中甚想见识见识,不约而同转过脸去,低声叫道:“爹爹我去把那位方大侠替下好吗?”
两人一般心意,都知父亲异常敬重方兆南,如果说出替他下来,或可得父亲允准,最少不致挨骂!。
葛天鹏望了两人一眼冷冷说道:“这后山派守之入,都是少林寺中最有名望的高僧,我都没有胜人的信念,你岂是敌手?”
几人这说话的时间,方兆南已和那拦路的和尚动上了手。
那和尚功力深厚,出手横扫一击,威势强猛,杖风如啸。
方兆南看他出手一击这等凶猛,心中暗自惊骇,忖道:“江湖上盛传少林武功,领袖群伦,今日一见,果是不错,如在那驼背老人未授自己武功之前,只此一杖威势,已足以把自己惊退了。”
当下抱元守一,长剑斜斜刺出,封往紧依大岩的侧翼门户,人却迅快向后飘开三尺,让过一杖。
那和尚一击迫退了方兆南,立时紧接着攻袭而上,铁禅杖,纵送横击,挟着劲厉金风,排山倒海般直涌过来。
这等威势不只看得葛氏兄弟有些惊骇之感,就是久经大敌的神刀罗昆和天风道长,也看的暗自惊佩,想道:“少林寺被誉为武学发源集萃之所,看来果是不错。一个名尚未列入寺中高手的和尚,竟然有这等本领,看他扫击杖势的雄浑,纵然是我,也难挡得住这雷霆万钧的攻势。”
葛天鹏却已从背上拔出文昌笔,目注场中形势变化,准备及时抢救。
那施展轻功绝技,跃过突岩的陈玄霜,也缓缓走了过来。
原来那和尚不容方兆南有缓手的机会,以全力连杖迫攻,但闻呼呼啸风中。幻化出满天杖影,山涌攻上,迫得方兆南节节后退。
激战之中,忽见大岩后又跃出一个和尚,翻身挡住了陈玄霜,道:“姑娘已闯过第一拦截,虽非凭仗武功闯过,但贫僧已不愿再行追截,如若姑娘重又返回助拳,那就不能怪贫憎等不守信约了……”
忽听方兆南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幻化出满天银星,绵绵反击过来。
原来他被迫得节节后退,心中甚是焦急。
虽然已想到那驼背老人相授的武功剑招,但一时间却不知用什么剑法,才能一举扭转劣势,再者又被那和尚手中禅杖迫得没法抽暇还击。
要知那驼背老人传授方兆南的剑招,大都是天下各门各派剑法精奥之学,没有一套完整的剑法,在未能融会贯通之前。很难用来克敌。
心中愈急,愈是想不出制敌之策,剑法逐渐散乱,眼看落败在即。忽想到那驼背老人传授剑招中的一记,“天河倒挂”,此一招之中,连续七剑,可攻可守,当下大喝一声,纵跃而起,长剑挥舞出一片寒星,反击过去。
此招乃武当剑法中一记精萃之学,七剑绵连,合为一招,攻势锐利异常,反击之势,强猛绝伦,登时把那和尚攻势挡住。
葛天鹏本对方兆南的武功甚是敬佩,但见他被那和尚迫得节节后退,却无一记奇招,挽回劣势。心中甚觉奇怪,不禁对那次失败之事,发生怀疑起来。正待跃上,接替他下来。忽闻方兆南大喝一声,跃起反击,长剑连绵出手,倏忽之间,已把少林僧侣强猛的攻势挡住,而且借势迫攻,反把那少林僧侣迫得节节后退。
方兆南一招“天河倒挂”用完,已把那少林和尚击退了四五步。
陈玄霜目睹方兆南忽然间反败为胜,随之停下了脚步。
那跃出守护同伴背后的少林和尚,也被方兆南反击的剑招所震。呆在当地。
他见多识广,眼看那攻出剑招颇似武当派中一招绝学,不知此人竟何以会此剑招,难道他是武当门下下成……
忽听方兆南又一声大喝,长剑忽然斜斜指出,径向那少林和尚右腕之上刺去。
这一招乃华山派中一招奇奥剑学“蛛丝缠腕”。
那少林和尚连续闪避三次,均无法逃避那指袭向腕上的剑势,迫的一个大转身,向后让退了三四尺远,才算把那如影随形的剑势抛开。
方兆南不待少林僧有还手机会,第三招连续攻出,长剑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的圈子,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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