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竟认识自己,又提起自己的来历,不禁娇面微红,赧然道:
“晚辈正是司徒霜,但已不是雪山派的红衣女飞卫了。”
南天叟诧然道:“这话怎说,你是不是勾引了我这位罗兄弟,一起私奔来此?”
他想起玄衣仙子杜月娟勾引谈笑书生诸葛胆的事,而且见司徒霜羞赧的神情,更以为罗雁秋不认自己,是因为她的关系,是以急怒间,口不择言,说出这番话来。
司徒霜还要开口,罗雁秋却怒吼一声,说道:“她是我师妹,和我一起出来,是奉师父之命,你说哪个私奔?”
南天叟更感奇疑,说道:“令师东海三侠,何时收她做的徒弟?”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我师父是玄阴叟,我才不知道什么东海三侠。”
南天叟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凄厉而悲伤,喃喃说道:“果然我猜得不错,和诸葛胆一样。”
那老婆婆在一旁听得怔住,此时插口道:“你说这娃儿姓罗,可是一年前在大巴山慨赠紫红灵胆,救活我这条命的罗雁秋。”
南天叟突地目现奇光,大声说道:“不错!”他激动之情顿去,和颜悦色地向罗雁秋问道:“小兄弟,你身上可有一块青翠玉佩吗?”
罗雁秋剑眉一皱,噫的一声,说道:“你怎知我身上可有一块青翠玉佩?”随即探手取出。
那老婆婆的神情,也自微感激动,脱口说道:“那不是龙凤玉佩吗?”
罗雁秋一笑说道:“不错,上面确隐现着一龙一凤,老人家若是想要,我就送与你吧。”
伸手将那块龙凤玉佩送至那老婆婆的面前。
那老婆婆方接在手中,南天叟脸上早已变色,厉喝道:“还他!
我以龙凤玉佩换他的紫红灵胆,救活了你一条老命,虽然尚不足报答,但在武当山七星峰下我却也救过他一次,现在是谁也不欠谁的人情,他不认我就算啦。”
罗雁秋见南天叟对那老婆婆疾言厉色,大是不满,冷冷道:“这块玉是我的,我愿给她老人家,你管不着!”
南天叟闻言一愕,却不知为何罗雁秋对自己的老伴如此好,于是诧然问道:“他们俩人来此多久?”
那老婆婆答道:“才比你早来了半个时辰,一顿饭还没吃完呢,问这干吗?”说着,又向罗雁秋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块玉是否和我的一样,你还是自己留着罢。”于是又交还罗雁秋手中。
司徒霜从他们的对话中,已对罗雁秋和这老者的一段渊源,知道了个大概,她微启樱唇,低低说道:“老前辈,这是个误会,晚辈想……”
南天叟冷哼一声道:“什么误会,还不是因为你这不知羞耻的女子!”
司徒霜本想将罗雁秋的遭遇说出,哪知南天叟先入为主,认定是她勾引罗雁秋,像玄衣仙子杜月娟勾引谈笑书生诸葛胆一样,不愿听她说下去,而且还骂她不知羞耻,这大大损伤了她少女的自尊,银牙一咬,强自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向罗雁秋说道:“师兄,我们走吧。”
南天叟此时不再理会俩人,大步向茅舍内走去。
那老婆婆喟叹一声,说道:“你总算救过老身一条命,我这里有几粒丹丸,功能疗伤解毒,培元益气,你就带在身边,日后也许会有用处。”说着,取出一个羊脂般的玉瓶,里面盛了三粒色呈艳红,绿豆大小的药丸,交在罗雁秋手里,转身也向茅舍走去。
罗雁秋茫然地接过玉瓶,看着老婆婆颤巍巍的身形,视线逐渐模糊……
罗雁秋和司徒霜离开南天叟隐居之处,径自往南方奔行。
数日之后,他们已离开祁连山区,在一个小镇上备好了干粮饮水,却转向东方关内而行。
一日正午时刻,他们正在一个山坡的大树之下,吃着干粮,远处突地隐隐传来喝叱之声,罗雁秋内力精厚,他仔细一听,已知数里外,正有人相搏,当即一跃而起,将随身东西带好,面现兴奋之色,说道:“你听到打斗之声没有?我们看热闹去。”
说完也不管司徒霜同不同意,径自向那发声处奔去。
俩人各展上乘轻功,一阵奔驰,便来在一个小小的山坳之中,只见四人两对,打成一团,罗雁秋和司徒霜在打斗处十丈之外一个大石后隐住身形,运目看去,不禁愕然怔住。
原来其中俩人,正是赤煞仙米灵和碧眼神雕胡天衢,另外俩人,一个手舞一对子母鸳鸯圈,身着浅灰破衣,足登草履,腰中横扣一道淡黄丝带,满身的油腻,一头蓬松乱发,看样子疯疯癫癫;一个五短身材,大头环目,天蓝色破大褂长仅及膝,赤足草履,满脸油光,鄂下留着稀疏的花白胡须,手中使的却是一根软索蛇链,看来俩人俱是五旬左右。
四人正打得难解难分,看武功,赤煞仙米灵最高,但碧眼神雕胡天衢却是最弱,扯平起来,正是个半斤八两,一时难分胜负之局。
罗雁秋因对赤煞仙米灵和碧眼神雕胡天衢擅自离开感到不悦,是以也不愿现身相助。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搏斗,奇招百出,变化无穷,直看得罗雁秋眉飞色舞,大是高兴。
蓦然,又是数声长啸,破空传来,只见三条人影,如流矢划空电射而至。
为首之人,年约六旬,身着蓝色道袍,足登逍遥福字履,背插宝剑,胸前白髯飘飘,气度雍容,后面俩人,一年约五旬,花白胡须,脸型瘦长,双目成凌,一个黄面长发,双目深陷,俱是道家装束。
这三人一现身,那手持软索蛇链的老者,陡地施出一招“推波逐浪”,将赤煞仙米灵迫退一步,跳出圈外,哈哈大笑道:“牛鼻子,来得正好,我老要饭的还以为你们‘华山三剑’驾返道山呢,是哪股风把你们吹到这里来了?”
那白髯道人高喧一声无量寿佛,朗声说道:“十年不见,尚大侠风采依旧……”
手持软索蛇链的老者晃晃大脑袋,哈哈笑道:“牛鼻子,快别来这一套,我老要饭的一向口快心直,心窝里存不住话,我问你,你们华山派离祁连山最近,是不是也听到了百妙佛珠出现的消息?”
那白髯道人乃是华山派现任掌门皓首云龙司空长卿;花白胡须,面目瘦削的道人是阴手纯阳师巩;黄面长须的则是回天剑施琼。
皓首云龙司空长卿又低喧了一声无量寿佛,说道:“出家之人戒打狂语,我们华山派确闻得百妙佛珠在祁连山出现的传闻,但这等大事,自有东西双仙出头!”
那疯疯癫癫,手持子母鸳鸯圈之人,仰天狂笑两声,冷冷说道:“牛鼻子说话少要转弯抹角,我疯子想问问你们华山三剑,已十年不履江湖,却突然来此作甚?”
阴手纯阳师巩哈哈干笑两声说道:“柳疯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华山三剑,此行正是为百妙佛珠而来。”
疯侠柳梦台咧嘴一笑道:“这还像话,你这阴手纯阳的手虽阴,嘴巴还算光明。”
皓首云龙司空长卿朗声说道:“我三清门下弟子,最戒贪念,我们华山派并未存抢夺那‘百妙佛珠’之心,但却不愿让这种稀世珍宝落入匪夷手中,那不但贻害武林,而且,咱们侠义道中人也被人齿冷!”
他们说至此处,赤煞仙米灵不禁心中一懔,但表面上却装作镇静,阴阴说道:“臭化子,你还要不要和大爷较量,若再和那几个牛鼻子噜噜嗦嗦,大爷可没工夫等了!”
那被称做臭化子的人,正是江南神乞尚乾露。他和疯侠柳梦台,呆在武当山七星峰三元观,听万里游龙吕九皋回去说罗雁秋和谈笑书生诸葛胆一样,被紫虚道人以美色诱惑,背叛师门,这两个怪侠俱是性情中人,别人还没作声,他们先气得哇哇大叫,要联袂去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将罗雁秋抓来大大教训一顿,也不管别人劝解,当即离开武当山。哪知他们到大雪山时,正值罗雁秋被诸葛胆留客三月之时,自是不得其门而入,于是便在康、川、秦、甘一带游侠,却不料巧遇赤煞仙米灵和碧眼神雕胡天衢俩人,这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于是,不分清红皂白,就大打了起来。
江南神乞尚乾露听米灵一说,刚要开口,却听疯侠柳梦台向皓首云龙司空长卿说道:
“牛鼻子,你别说得冠冕堂皇,要夺那百妙佛珠,只管出手,我疯子和老化子还是两个好帮手,不过你们可知道那百妙佛珠是落在什么人的手中吗?”
阴手纯阳师巩瞪了赤煞仙米灵和碧眼神雕一眼,打个哈哈说道:“这抢得百妙佛珠之人,远在天边,不过……”
疯侠柳梦台和江南神乞尚乾露表面上虽是不修边幅,说话做事似是疯疯癫癫,但却俱是聪明绝顶之人,他这语意,哪还听不出来,齐将目光投在赤煞仙米灵和碧眼神雕胡天衢身上,哈哈大笑,江南神乞说道:“无怪这两个兔崽子想溜,原来是作贼心虚。”
碧眼神雕胡天衢知道江南神乞尚乾露厉害,以赤煞仙米灵的功力,刚才苦斗百十回合,也不过战个平手,此时又来了华山三剑,若他们五人联手,那可是无法抵挡,他沉思良久,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脱身之策。
却听疯侠柳梦台向华山三剑一笑说道:“你们这三个牛鼻子十年不履江湖,想是练出了一点新玩意,现在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微微一顿,又说:“不过,若你们三人要养精蓄锐,保存实力夺取那百妙佛珠,我疯子仍愿再打上一阵,想他老化子也不会推辞。”
华山三剑本想在一旁坐收渔利,此时被疯侠拿话一挤,回天剑施琼首先沉不住气,冷哼一声道:“疯子少贫嘴,贫道师兄弟三人,自信可收拾得了他们!”
江南神乞尚乾露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我老化子正要休息休息,喂喂肚子里的酒虫。”
当即盘膝坐下,取下酒葫芦,咕咕噜噜喝了起来。
赤煞仙米灵眼看脱身不得,怪啸一声,翻腕拔出青冥剑,只见寒光森森,银虹爆射,看得华山三剑同时一懔,各各翻腕拔剑,阴手纯阳师巩和回天剑施琼双双跃身迎去。
皓首云龙司空长卿朗喝一声:“两位师弟小心,对方的宝剑碰不得。”他早看出那青冥剑必是神兵利器,是以出言警告。
赤煞仙米灵怪笑两声:“老杂毛你倒识货。”猛然振腕,径向阴手纯阳持剑手腕削去。
阴手纯阳师巩只觉宝剑未到,冷风先自袭体,不禁一懔,哪敢用剑封架,急忙振袂跃起,让开一剑,大喝一声:“果是神兵利器!”
振腕一剑“起风腾蛟”,直刺过去。
回天剑施琼长剑疾出,一招“八方风雨”,幻化一片剑影,径袭碧眼神雕胡天衢。
须知华山派素以剑术驰誉武林,而华山三剑十年不履江湖,剑术又是大大精进,他们只这起手一招,已见精奥。
疯侠柳梦台在旁大叫道:“华山牛鼻子,果然有点名堂。”
赤煞仙米灵阴阴一笑道:“剑术不错,但却不能入我赤煞仙米灵之眼。”左手青冥剑一招“孤雁回生”,舞起漫天青虹,直取阴手纯阳师巩左肩井穴,右掌“手挥琵琶”,当胸拍去。
阴手纯阳只觉那剑风掌影各挟透骨冷风,哪敢硬接,侧身避开袭来一掌,左肩一沉,也同时让开了青冥剑,左腕挥动之间,一招“乱点鸳鸯”,幻化出三点剑影,分指赤煞仙米灵三处大穴,一面口中喝道:“好蛮的打法。”
华山派“太极三十六式”,虽是招招奇绝,威力惊人,无如赤煞仙米灵手中青冥剑,功能削金断玉,一般宝剑不敢与之硬碰,是以吃亏不少,且玄阴门武功又是以诡异见长,故四五十招过后,阴手纯阳师巩即渐落下风。
碧眼神雕胡天衢和回天剑施琼的一对,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但回天剑扫眼一看二师兄渐被赤煞仙米灵迫居下风,不由心里一急,掌中剑一紧,“王母卷帘”、“进步回环”、“斜踩七星”三手绝招连环出手,剑聚一片银光,势如排山倒海,碧眼神雕顿时被迫得连连后退。
这双方的形势互有消长,因而又保持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之局,转瞬间,百招已过。
江南神乞尚乾露醉眼惺松,转首向皓首云龙司空长卿大叫道:“牛鼻子,你还摆什么臭排场,再不出手,你那个纯阳老祖就活不成啦!”
果然阴手纯阳已渐形危殆,只累得气喘嘘嘘,汗如雨下,皓首云龙再也顾不得自恃身份,高喧一声“无量寿佛”,说道:“施主请恕贫道联剑并攻了。”一招“江河倒泻”从右侧攻上。
阴手纯阳一见掌门师兄出手相助,不由精神一振,奋起余勇,剑演“伏地追风”,径削赤煞仙米灵下盘。
这不过是眨眼工夫,华山二剑联手各出一剑,同是“太极三十六式”中的杀手绝学,这等奇奥的招术,一人一剑出手,已是威猛奇奥,兼具并有,眼下华山二剑联手攻出,更是声势慑人,但见两柄长剑挥动之间,幻出一片剑山光幕,把赤煞仙米灵罩入弥空剑气之中。
赤煞仙米灵见华山三剑中,仅两剑联手,便有如是威力,不由暗感懔骇,纵是神兵利器在手,也在片刻之后,被迫居下风,他怪啸一声,青冥剑唰唰唰向皓首云龙连攻三剑,左手运起“阴煞掌”,无声无息地向阴手纯阳师巩胸前拍去。
须知,阴手纯阳师巩既有“阴手”之称,手掌之上自也有其独到的功夫,赤煞仙米灵拍出这一掌,虽是无声无息,但在行家眼中,一看便知,师巩微一懔骇之下,周身真气疾转,将其独自修为的“百柔罡气”运至左掌之上,向赤煞仙米灵击来左掌迎去。
俩人掌风一触,俱各打了一个冷颤,同时飘身后退,但听一声朗喝:“施主小心!”只见银虹一闪,皓首云龙司空长卿的长剑,早从背后向赤煞仙米灵右腋下刺到。
赤煞仙米灵再想躲闪,已是无及,急向左一跃,但听“哧啦”一声裂帛大响,遂听哗啦一声,他那揣在右侧口袋中的百妙佛珠,霍然滑出。
此时,碧眼神雕胡天衢和回天剑施琼一对,也倏然住手。
就在众人方一错愕,惊呼尚未出口之际,只见一块大石后,凌空飘飞来一条身影,来势迅疾,眨眼工夫,已将那百妙佛珠抢在手中。
江南神乞尚乾露一揉惺松醉眼,一跃而起,大喝一声,道:“你这娃儿可是罗雁秋吗?”
罗雁秋一看那竟是个叫化子模样的老人,在他敦厚善良的心中,不禁先起了几分怜悯之意,遂和颜说道:“正是,老人家怎知道在下的名字?”
疯侠柳梦台哈哈一阵大笑,抢着道:“好个背叛师门,翻脸不认人的小子,你就是把骨头烧成灰,我疯子也能嗅得出是你的臭味道!”
罗雁秋剑眉一皱,冷哼一声道:“看你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是个可怜之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江南神乞尚乾露大叫说道:“好!好!原来你觉得我老化子可怜,才没出口骂我,却不知最可怜的还是你自己。”
罗雁秋自丧失记忆起,从不知自己的身世,终日形单影只,早有身世悲凉之感,此时江南神乞正触着了他的隐痛,不由大怒,喝道:“胡说!我有什么好叫人可怜?”
华山三剑不知道这眼前之事,但眼见一串颜色鲜红,光泽夺目,龙眼大的佛珠,落在那少年手中,想来便是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百妙佛珠,任那皓首云龙司空长卿是一派宗师身份,也不由怦然心动,当先向罗雁秋走去。
阴手纯阳师巩和回天剑施琼紧身相随。
江南神乞尚乾露顾不得再和罗雁秋斗嘴,一晃大脑袋,边走边道:“牛鼻子,你不是说,出家之人最戒贪心么,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