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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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风尘侠隐-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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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呆地望着,亦不禁黯然神伤,暗暗地叹息一声,缓缓对她走去。
  溶溶的月色下,他看到余栖霞粉颊垂下来两行泪珠,一颗接一颗,滴在她琵琶上。
  小乞侠走到距她丈余的地方,但她仍无所觉,显然,她全部的心神已和那断魂的琵琶融合在一起了。
  小乞侠也被那幽怨的琵琶声,搅乱了心神,只感到眼眶中一阵湿润,几乎也流下泪来。
  他缓步走到余栖霞身侧,低声叫道:“师妹,这样的深夜了,你还不睡?”
  余栖霞先是一怔,继而看清楚是小乞侠后,凄婉一笑,停了手中琵琶,道:
  “这深夜啦,你怎么还不睡呢?”
  诸坤叹道:“你出三元观时,我就知道啦,我知道你心中有着很多委屈,所以暗中跟你到此,初听你弹奏曲调,飘逸出尘,使人听来十分舒畅,哪知中途曲调忽然又转得这等凄凉。
  唉!你心中有什么痛苦之事,不妨对我这小要饭的师兄谈谈,也许,我还能给你出个主意。”
  余栖霞被他几句话触动心事,只觉千般无名痛苦,一齐涌上心头,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小乞侠从未遇上过这样场面,余栖霞婉转轻啼,闹得他心慌意乱,一时间呆在那儿,不知如何劝起才对。
  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小乞侠才勉强地说出了几句话,道:“师妹,你有什么苦衷,尽管对师兄说就是,别这样哭哭啼啼的,你不知道,你这么哭,我心里也闹得一团糟,就是有主意也被你哭跑了!”
  余栖霞看他惶急之情,溢于言表之间,芳心中十分感动,琵琶交到左手,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擦去脸上泪水,笑道:“我想起爹娘和惨死在巴东的哥哥,忍不住一腔辛酸,所以哭了起来……”
  诸坤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除了想念你父母哥哥之外,只怕还有一点心事。”
  余栖霞接道:“没有啦!你不要乱想瞎猜好不好?”
  诸坤仰脸望月,呵呵一阵大笑道:“师妹,你小要饭的师兄虽然不大理解你们女孩子的性格,但凭师兄在江湖上十几年的阅历,总不能说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今夜月色很好,我想借这幽静之处,咱们师兄妹好好地谈谈!无论如何,我要尽我心力,使你少受委屈……”
  余栖霞只听得双目中泪如滚珠,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盈盈拜倒。
  小乞侠一伸手,挽住她右臂,扶起她身子笑道:“不要这等多礼,师父最厌恶这俗烦礼法,因而我也养成这个毛病,走!咱们到那边去坐下好好地谈谈。”
  余栖霞已被诸坤诚挚的热情感动,她丝毫不觉得诸坤蓬乱的头发,和那一身很久不洗的百绽大褂肮脏,反而自动地伸出纤纤玉掌,握住小乞侠又黑又脏的右手。
  诸坤一缩手笑道:“你不怕脏了你的手吗?”
  余栖霞摇摇头,道:“我不怕。”
  右手向前一伸,握住了诸坤右腕。
  俩人走到一处崖壁下面,相对而坐,但一时间谁也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开口。
  呆了一阵工夫,余栖霞抚着怀中曲子笑道:“师哥,我替你弹奏一首琵琶好吗?”
  诸坤摇摇头,笑道:“这是文人雅士的行径,小要饭的可没这等闲情逸致,咱们还是谈谈你的事吧。”
  余栖霞道:“我的事有什么好谈,你说吧。”
  诸坤笑道:“你每天都深锁眉头,一脸幽苦,好像怀着重重心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
  余栖霞淡淡一笑,道:“我很小就失怙恃,又误投了雪山派门下,为我结怨,害得亲哥哥惨死巴东,你不觉着我很可怜吗?”
  诸坤笑道:“不错,除了这几件事件,还有什么心事?”
  “师兄,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还是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诸坤道:“我知道,你心里窝了一肚子愁苦,但望你能把满腹委屈,告诉我这当师兄的,也好让我帮你想想主意。”
  余栖霞道:“我命里注定要痛苦一生,你帮不了我……”
  诸坤叹道:“你是不是伤心罗雁秋负心薄情。”
  余栖霞急道:“罗雁秋是我义兄,你不要胡想乱猜。”
  诸坤仰脸一声长笑,道:“你不要骗我,师兄跑了十几年江湖,自信还有一点眼光,不但我看得出来,就是师父也看得出来,咱们现在是同门师兄妹,什么话都可以谈……”
  他停顿了一会又说:“罗雁秋天生异质,才貌双绝,他似乎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我在江湖上这些年,阅人千万,确实见过不少秀外慧中、才貌出众的人,但却没有罗雁秋那种使人陶醉的气质,他的确会使女人迷醉,不过,他那到处留情的性格,实在有点可恨,哪一天,我非得找机会骂他一顿不可!”
  余栖霞心头一慌,急道:“你不要冤枉我义兄,根本就不能怪他……”
  话出口,才觉着说溜了嘴,一阵羞意,泛上了两颊红晕,倏然住口,默默垂头。
  诸坤笑道:“什么事能够退一步想,很多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你从小就没有爹娘照顾,我这个当师兄的义不容辞要对你呵护爱惜。”
  他又笑着说:“但我也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话,罗雁秋人比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得,得则难免要受尽磨折。凌雪红娇艳如仙,她父亲苦因大师号称当今武林中第一奇人,她可谓得天独厚,十八九岁的年纪,也成就了一身惊人武学,以她才貌武学,配雁秋应该是珠联壁合,但你认为凌雪红这一生会快快乐乐地过上一辈子吗?”
  余栖霞道:“我不大明白,你是不是指我义兄,会移情别恋。”
  诸坤笑道:“罗雁秋虽然到处留情,但他还不致会移情负心,但总有一天,情势会迫得他,不得不暂弃爱侣,而且事情还不会太远,说不定就在这一二年内,也许会更快,你擦擦眼睛,笑着看凌雪红痛断柔肠吧!”
  余栖霞一颦柳眉,道:“我……我看我义兄不是那等忘情负义之人!”
  小乞侠笑道:“不错,罗雁秋不是薄情负义人,就是因为他太多情,才招致无穷麻烦,从来红颜多薄命,女人太美了,人称祸水,男人太美了,同样地会遭天妒……”
  余栖霞突然起身,盈盈拜倒,双目泪下,低声说道:“谢谢师哥,小妹都明白了!”
  小乞侠笑道:“你明白了最好,但不要因噎废食,矫了痴念,又入偏激。”
  余栖霞嫣然一笑,道:“小妹当敬守师兄相诫之言。”
  诸坤长长吁一口气,道:“和你谈了这半天话,我至少要少活十年。”
  余栖霞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笑意,望着诸坤身上百绽大褂,笑道:
  “师兄,明天你到我住的房里去一趟好不好?”
  诸坤奇道:“干什么?”
  余栖霞道:“我要替你和师父做件衣服!”
  诸坤笑道:“我这件衣服穿了七八年啦,如何能换。师父那一件大概不穿到片片粉碎,也不会换,这个你大可不必费心。”
  余栖霞笑道:“我做的和你们身上穿的一样,故意剪它几个洞,再补起来。”
  小乞侠摇摇头,笑道:“这个以后再说,夜深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余栖霞点点头,紧随诸坤返回观中。
  万里游龙吕九皋和东海三侠慧觉大师,带着罗雁秋、凌雪红赶奔大雪山,去救天南剑客散浮子。
  慧觉和吕九皋轻功都已入踏雪无痕,蹬萍渡水之境,施展开有如离弦急箭,罗雁秋凌雪红同乘巨雕赶路。
  罗雁秋初次乘雕飞行,心中又惊又喜,探头下看,见群峰闪电般向后倒逝,急风拂面,衣袂飘飞,快如流星飞矢,不禁有些害怕。
  幸得有凌雪红坐他身侧,抱着他的身子,才能安心而坐。
  慧觉和万里游龙的身法虽快,但究竟无法和雁秋、凌雪红所乘巨雕相比。
  凌姑娘为授严燕儿“移形换位”身法,虽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但在中午时分仍被他们追上了慧觉等两人。
  两人按雕落地,双双奔过去拜见师伯,慧觉指授了两人机宜,又告诉两人去路,以及会面之处,要他们乘雕先走。
  他却和吕九皋改走捷径,越山入川,径奔西康大雪山。
  吕九皋在数月前曾去过十二连环峰,暗中窥探雪山派中动静,早已把十二连环峰出入要道摸熟。
  凌雪红带雁秋乘雕兼程,尽半日一夜时间,赶到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出口要道。
  两人降落在一座耸霄高峰顶上,凌雪红已得慧觉面投机宜,放雕截拦雪山派传讯信鸽。
  那灵雕已是通灵神物,果然把雪山派放出信鸽全数截下,无一只脱出灵雕利爪。
  两人在那高峰上等候了一日之久,慧觉才和吕九皋双双赶到,在灵雕接引之下,凌雪红、罗雁秋很快就见到慧觉和万里游龙。
  吕九皋站在一座高峰顶上,查看了四周山势后,道:
  “十二连环峰距此大约还有百里左右,咱们休息一会再动身,到天色入暮,即可到十二连环峰下。”
  当下四人盘坐调息,过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向十二连环峰奔去。
  大雪山在西康境内,山势绵连,一望无涯,大多数峰顶上都积雪不化,远远望去,一片皑白,峭壁深壑,险阻重重,别说找路了,就是找个落脚之处,也不容易。
  不过,这重重险阻,挡不住慧觉、吕九皋这两位风尘奇人,一个僧袖缓摆,一个道袍飘飘,谈笑之中,横越那百丈绝壁。
  凌姑娘也走得十分轻松,腰肢轻扭,莲步生波,但却快速至极,而且还非常好看。
  可是苦坏了罗小侠雁秋,他使出全身气力,拼命狂奔,但仍无法跟得上三人脚程。
  凌姑娘走了一阵,侧脸不见了秋弟弟,回头看去,他已经落后了三四丈远。
  凌雪红一颦黛眉,挫柳腰,一长身,人如弓箭离弦,轻飘飘,落到了雁秋身侧,看雁秋脸上汗水如雨,心中十分惜怜,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替他擦拭着汗水笑道:“你走得很累吗?”
  罗雁秋喘息两声,点点头。
  凌雪红伸皓腕,握着他一只手,低声说道:“要不要我带着你走?”
  罗雁秋抬头望去,只见慧觉和吕九皋已到了十丈外,他心中明白,如果凭自己脚程,决难追上两人,只得点点头,笑道:
  “你怎么带我走呢?大师伯和吕老前辈都在前面,你总不能背着我走吧?”
  凌雪红娇媚一笑,道:“我背着你走,不怕大师伯和那老道士笑掉了大牙吗?我拉着你走吧。”
  说着话,暗中提聚真气,话落口,立时向前奔去。
  罗雁秋只觉一股奇大的力量,带着自己向前狂奔,耳际风声呼呼,快得脚不点地。
  足足有一顿饭工夫,突感左臂一松,身子骤然停住,定神看去,大师伯和吕九皋都站在眼前,再看凌雪红时,粉面上已隐隐现出汗水。
  他突然感到一阵惭愧,不禁俊脸一红。
  吕九皋侧脸望着凌雪红,笑道:“好,苦因大师的女儿果然不凡,你用的什么身法?”
  凌雪红擦着粉脸上汗水,笑道:“晚辈用的凌空虚渡身法。”
  吕九皋笑道:“凌空虚渡,绝传神功,只怕当今之世,也没有几个人会……”
  话还未完,突闻鸽翼划空之声传来。
  这声音很微小,如非有特别精深功力,很难听得出来。
  但慧觉、吕九皋、凌雪红都是内家高手中的一等人物,尤以慧觉,内功已入玄境,十丈内能辨落叶,那鸽翼划空之声,虽离很远,大和尚已自惊觉,首先抬头,向西方望去。
  果然,由那皑皑的白雪峰后,转出来四只健鸽,由几人头上掠空急过。
  大和尚一皱慈眉,回头对凌雪红道:“这几个健鸽可能是雪山派由十二连环峰放出来的讯鸽,如不早些扑杀,我们行踪可能要被敌人发觉。”
  一句话提醒了凌雪红,抬头看灵雕早已不在,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她知那巨雕,十分通灵,未经自己差遣,决不会无缘无故地飞去,怔了一怔道:“我的雕呢?”
  她这一叫,慧觉等都抬头向空中看去,但见蓝天中几片浮云悠悠,哪里有灵雕的影子。
  凌雪红不见灵雕,芳心中大感焦急,纵身一跃,人已到三四丈外,向前面一座高峰处奔去。
  慧觉大师也觉出那灵雕失踪得有些奇怪,一伸手拉着雁秋,回头对吕九皋道:“道兄!
  咱们到前面山峰上去看看。”
  话出口,人已凌空而起,带着罗雁秋,向前面一座绝峰上奔去。
  吕九皋随后紧追,瞬息间到了峰下。
  这当儿凌雪红已奔上那绝壁百丈左右,慧觉一提气,僧袍一拂,罗雁秋骤觉身子飘空而起,起落之间,已有两三丈高低。
  但见慧觉宽大的僧袍,不停拂动,呼呼风声,随袖而出,身法虽然快速,不过看上去似很吃力。
  以慧觉大师那等精深的功力,攀登上高峰后,脸上也微现汗水。
  这座高峰上面,只不过半亩大小,寒风砭骨,寸草不生,触目尽都是万年积雪,夕阳照射中,两眼耀出一片金光。
  罗雁秋转脸望去,只见凌雪红站立在一块突立的冰岩上面,神色庄严肃重,凝目西望。
  慧觉和吕九皋登峰之后,也都聚精会神的,向西面呆看,脸上微现惊愕之色。
  罗雁秋极尽目力,顺着凌雪红眼神看去,果然发现西方天际,隐现出两点黑影,盘旋空中。
  那两点隐现黑影,逐渐地向东移近,片刻之后,已可看出那是两只巨鸟在空中扑击搏斗。
  凌雪红突然仰脸一声长啸,一缕清音,婉转而出,声音不大,但却悠长清越,直达霄汉。
  只见那两只搏击的巨鸟中较小一只,突敛翼长鸣,急如流星泻地,一坠百丈,然后双翼疾展,电奔而来,瞬息间,已到了几人停身的高峰上空。
  那较大一只,似是斗兴未足,长啸一声,急追而来。
  罗雁秋看清楚两只巨鸟后,不禁心头微微一震,前面的一只正是凌雪红的灵雕,后面却是一只巨大的彩鸾,长尾开张,彩翼竖立,紧追那青雕身后。
  他目睹那巨大彩鸾,登时回忆起鲁西古刹一幕往事,秀逸、冷漠的白衣女,和那两个头梳双辫,娇憨无邪的小婢绿云、素月,一齐展现脑际。
  那灵雕被彩鸾一阵紧追,似被激发野性,长鸣一声,忽的振翅转身,双翅卷起一阵狂风,猛向那彩鸾迎扑,敛藏腹下双爪,倏然伸出抓去。
  那彩鸾虽大,但却灵敏无比,左翼疾沉,让开灵雕扑击,长尾呼的一声,带一阵急风,向灵雕卷扫过来。
  一雕一鸾就在几人停身绝峰的上空,展开了一场凶惨无比的搏斗,但见两只巨鸟盘空搏击,翅劈尾扫,风声呼呼,威势惊人,慧觉和吕九皋也不禁看得发呆。
  大约有顿饭工夫,突闻雕鸾呼啸,夕阳照射下,只见巨鸾彩羽纷纷散飘,那灵雕也由数百丈高空跌落下来。
  灵雕落了四五十丈之后,陡然一声长鸣,双翼一展,稳住下落的雕身,缓缓降落到峰顶。
  那彩鸾绕峰一长啸,振翼而去,瞬息不见。
  凌雪红心悬灵雕,几个纵跃奔到了那灵雕身侧,只见雕目微闭,状甚萎靡,凌姑娘心中一痛,不自禁涌出来两眶泪水。
  她知那灵雕,力能伏狮降虎,爪利破石,翅力断松,威猛无比,今天似被那只彩鸾打败。
  她既怕灵雕受伤,又痛灵雕之败,所以,忍不住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慢慢地蹲下身子,抚着那灵雕羽毛,脸上满是怜惜之色。
  突然鸽翼声掠空而过,刚才四只健鸽,重新折飞回来。
  慧觉一伏身,捡起几粒小石子,正待运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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