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秋点点头道:“姊姊的话,我自然不敢反对,不过我怕会弄巧成拙,如对她太亲切,要是她误会我一片用心,该怎么办?”
寒瑛想了一阵,说道:“你想得也对,不过……”
话到这,严燕儿一阵风似跑进来,抓住罗雁秋一条臂膀,跳着脚笑道:“秋哥哥,你教我那一招移星转斗手法,真是了不得,我今天初度试用,一下子就夺了玉师哥的金丝锁龙鞭,欧阳师兄不服气,要和我试试,哪知又被夺了他手中的一支判官笔。”
说着话,两只手抱着雁秋一条臂膀,大跳起来。
罗寒瑛只好把未出口的话,又咽回肚里。
严燕儿大笑了半天,才看见罗寒瑛也在房里,赶忙跑过去,作个揖笑道:“罗姊姊,秋哥哥的武功真好,只传了我一招,我就打赢了玉师兄和欧阳师兄,明天我再去找大师兄试试,要是再赢了肖师兄,那就算我的本领最大啦。”
罗寒瑛听得一动,水汪汪一双大眼睛看着雁秋,问道:“你传燕弟弟的什么本领,真的这样厉害吗?”
雁秋笑道:“那是散浮子师祖传我的一招移星转斗手法,真是神妙无穷,只要和对方功力不是相差太远,可以说出手百发百中,姊姊要学吗?”
罗寒瑛还未及答话,严燕儿已抢先笑道:“秋哥哥说得不对,玉师兄和欧阳师兄本领比我大多啦,但我一样夺下来他们手中兵刃。”
雁秋摇摇头笑道:“移星转斗手法,贵在变化神奇,出乎对方意外,一着抢了机先,才能手到功成啊,不过这虽是一招,变化却不尽同,如能练到化境,可在千军万马空手夺敌之兵刃,但这非要几十年苦练不可,如功力和人相差太远,那就不能奏效,何况我们还只是略通其窍诀皮毛,你如不信,明天找你肖师兄一试便知,你决夺不下他手中宝剑。”
严燕儿孩子心性,听完话,望着雁秋问道:“那么你是不是能夺了我肖师兄手中兵刃呢?”
这一问,倒是问得雁秋很难回答,想了半晌,道:“我也没有把握,你只要能照我传你窍诀用心练去,短期内必有进步。”
罗寒瑛插嘴道:“弟弟,快把移星转斗手法教给我。”
雁秋还未说话,严燕儿又抢先道:“罗姊姊,我教你好吗?”
他自报奋勇,罗寒瑛真还不好推辞,只得点点头笑笑。
严燕儿郑重其事,先把雁秋传给他口诀,讲给罗寒瑛听,然后,又慢慢把“移星转斗”
手法演习一遍,才叫罗寒瑛照着去学,他叉着腰站一边,改正错误,俨然一副小老师派头,罗雁秋只看得要笑弯腰,但又怕姊姊生气,不敢笑出声来,勉强忍着,直涨得脸通红。
罗姑娘也被严燕儿改错误改得粉脸发热,严燕儿却神色凝重,一丝不苟的,罗姑娘也来回演习,少说也总有三四十次,严燕儿才点点头道:“好啦,口决已对,手法还得要再练几次,最少还得下三天苦工夫,才能用来克敌,秋哥哥传了我这招之后,我白天晚上都要练习个百十来次。”
他说完了几句话,小脸上庄严神色敛去,笑着跳着跑出去,到门口又回过头,说道:
“秋哥哥,我去对大师兄等讲,明天早上我们就在这小院里试试移星转斗手法,因为中午我们都得去风月洞,恭候师父和两位师叔功满出洞。”
说罢,他也不等雁秋答话,转过身,跳着跑去。
严燕儿走后,寒瑛笑道:“他做起事来很认真,刚才教我移星转斗手法,倒很有小师父的派头。”
罗雁秋点点头道:“他不但肯用心学,而己还聪明透顶,我看,目前一身武学已不输于几位师兄……”
寒瑛笑道:“不谈这些啦,你别忘了我刚才给你讲的话。”
雁秋点点头,罗寒瑛转身自去。
寒瑛走后,罗雁秋心绪如潮,剪不断,理还乱,万般情丝绵绵。
他从凌雪红想到了余栖霞和司徒霜,师嫂杜月娟对他的一切行动也觉可疑,还有那荒刹一会的白衣女,慨赠回生续命散,决不能说没有一点情意,美婢绿云临别时几句话柔情万种,这些人为什么都对我好?这就难怪姊姊责备。
他越想越觉得再这样下去有点不对,红姊姊知道了必要芳心痛碎……
第二天天刚亮,严燕儿就跑来房里,罗雁秋还躺着未起,他看雁秋瞪着眼看房顶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立时移步到床前,轻声问道:“秋哥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雁秋转过脸,拥被而起,摇摇头道:“没在想什么,你怎么来这样早?”
严燕儿笑道:“哪里还早呢?太阳已经出来啦,我昨天告诉了大师兄,他说他不信我能夺了二位师兄手中兵刃,幸好欧阳师兄和玉师兄一起赶到,替我证实了这件事情,大师兄才相信了我的话,大概等一下,他们都要来。”
雁秋一面听他讲,一面微笑,一转脸猛然瞥见案上放着一个羊脂玉瓶,心中一惊,一按床沿,身子腾空直掠过去,落在案边,拿起玉瓶查看,只见晶莹透明,纯白如雪,外面雕刻有精致花纹,高约三寸,异常好看。
雁秋心觉奇怪,想不出玉瓶来历,难道昨夜有人进了自己卧室不成,就说自己昨夜心绪纷乱,耳朵失灵,三元观防备却是相当严密,尤其是这座幽静的小院,防卫的较别处尤为严紧,要是说有外人进来,不能没人知道,如果说这玉瓶是自己人放的,却又不像……他心中一时间委决不下,不由怔怔地望着那玉瓶出神。
严燕儿站在雁秋身后,说道:“这玉瓶很好看,那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一句话提醒雁秋,伸手拔去瓶塞,立时清香四溢,透人心肺,雁秋向瓶里一看,只见满满一瓶白色液汁,甜香极浓,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重新合上瓶塞,藏入抽斗,回头望着严燕儿,摇摇头淡淡一笑。
雁秋因为认不出瓶中何物,也不知玉瓶来历,没有回答他的话,严燕儿却认为雁秋不愿说,也不再追问。
这当儿,肖俊等都已跨到院中来了。
严燕儿拉着雁秋道:“你看,我大师兄和欧阳师兄、玉师兄等全来啦,我们快些出去。”
雁秋出门一看,何止肖俊等三人,梁文龙、小乞侠、万翠苹、黑罗汉三宝和尚等全来了。
严燕儿拉着雁秋迎上去,绿篁中又转出来罗寒瑛和余栖霞。
肖俊望着雁秋笑道:“燕弟说你传他一招移星转斗,昨天空手夺了二弟和四弟兵刃,闹着非要和我也试试不可。”
雁秋答道:“这一招手法,连我也没有学好,初次试用克敌,侥幸成功,被他看到磨着我传授给他。”
“我学练秋哥哥传我这一招,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觉,大师兄,我们试试吧!”
肖俊笑道:“你倒是很急,我就看看你练的成绩如何?”
说着,翻腕抽出背上青钢剑。
这时旭日东升,朝霞如火,春晨景色,撩人舒畅。
小乞侠、罗雁秋等都退到一丈开外,肖俊含笑横剑而立,距小师弟约七八尺远,猛闻严燕儿叫道:“大师兄……”
话未完,人却一跃扑向肖俊。
铁书生看他起步身法,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心想:移星转斗奇招,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哪知他心念未息,严燕儿已在他三尺外脚落实地。
两掌一分,猛的身子打个旋,欺到肖俊身边,竟是没有看清楚他怎样靠近身,铁书生暗道一声:惭愧。左臂横里一推,想把严燕儿逼出去。
严燕儿顺着来势又一个翻身,绕着肖俊打了个转,铁书生猛觉右腕一紧,握剑的腕子已给严燕儿扣上,心里一惊,带腕出肘,向小师弟前胸点去。
一则严燕儿平时对肖俊敬重,不敢真的夺下他手中兵刃,未用全力,二则肖俊功力比欧阳鹤、玉虎儿高出很多,人又富机智,应变迅快,严燕儿被迫松手,向后跃出去六七尺远,笑道:“不了,我输啦。”
铁书生收剑笑道:“你没有输,我输了,这一招奇妙之极,我竟是防守不住。”
看的人只有雁秋、寒瑛懂这一招,看严燕儿手法极快,已练的相当纯熟,如果他功力再深一些,肖俊当场就得撒手丢剑,其他人只看到严燕儿两个翻转,尽走的相反的路子,出了一般武术正规,而且快速之极,却是看不出窍诀何在,心里又惊奇,又是佩服。
黑罗汉拍拍脑袋,笑道:“这一下实在不错,和尚就看不出身法窍诀。”
严燕儿却跑到寒瑛身边,低声问道:“罗姊姊,你要不要试试?”
寒瑛笑道:“我不行,还没有练熟呢。”
大家到雁秋房中闲聊一阵,立时散去。
因为今天是武当三老功行圆满,启封离洞的一天,除了卫守祖师堂的弟子不能离开之外,所有武当第二代弟子,都得到风月洞去恭迎三老,肖俊等自是得去早作准备。
这一来小乞侠、雁秋、黑罗汉及罗寒瑛余栖霞等,不得不多费些心了。
小乞侠约了三宝和尚到前山白鹤观中坐镇,罗雁秋和寒瑛、余栖霞,也各佩带了兵刃在三元观中戒备,到午时过后,武当派第二代弟子,才能各复原职。
云梦双侠和江南神乞、一心大师等四人,为顾及武当三老在功行将行圆满之际,出了岔子,昨夜全集中到风月洞去,因为武当三老封洞练功的事,已泄露出去,而且功行将要圆满之际,也最容易导致走火入魔。
且说铁书生肖俊率领武当派二代弟子欧阳鹤、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静涵、静月、静玄等,紧装佩剑,此时已排列在风月洞外。
华元、柳梦台、尚乾露、一心大师四人由昨夜开始,就没离开过风月洞外一步。
儒侠华元抬头望天,已到巳时光景,再有一个时辰工夫,武当三老即可功满出洞,心里松下了一口气,望着尚乾露笑道:“雪山派大概赶不及啦……”
华元下面话还未出口,遥闻崖下深谷中一声长啸,啸声如巫峡猿啼,尖锐刺耳,只震得群山回鸣。
尚乾露面色一变,肖俊等也自警觉,铁书生一摆手,武当派二代弟子们,全部亮出了兵刃,如飘风般四下散开。
肖俊和欧阳鹤、梁文龙、严燕儿、静月、静玄、静涵、万翠苹等八人,在风月洞外排成了一个扇形的半圆圈子,各按方位,既可互相接应,亦可随时援助分布在崖口处的师兄弟。
猛闻峰顶上两声钟响。
肖俊听到那两声钟响之后,脸色大变,不住回头向峰上张望,众人亦和肖俊一样露现出紧张神色,频频转头向峰上张望。
因为那钟声,是武当派祖师堂中的紧急警讯,敌人只要没有闯入祖师堂中,就不准打响钟,但闻得祖师堂铜钟响音,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武当派门下弟子,都必须立时赶去援手。
这当儿铁书生也没了主意,闻钟声赶援祖师堂是武当派传下来的规矩。
如果祖师堂中有了差错,事非小可,因为那里是武当派最重要的所在,存放着武当派全部机密;但三老安危也很重要,一有闪失,那还得了。
他心里风车般打了几转,才吩咐静玄带欧阳鹤、严燕儿、梁文龙三人,赶援祖师堂去。
四人领命,如飞而去,人还未出十丈,崖下敌踪已现,顺谷底登峰小径疾攀而上。
华元和尚乾露等,不知道武当派有钟声传警的规矩,只是从肖俊等紧张焦急的神色中,猜想到一点端倪。
华元对柳梦台道:“老二,你跟静玄等四人上去看看,刚才那两声钟响,可能是三元观中也发现了敌踪。”
柳梦台应一声,追静玄等四人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敌人已跃登上风月洞前这块突出平地,守在崖边的三个武当弟子,不容敌人脚踏实地,三支剑联手齐出,哪知来人武功高得出奇,长笑声中,双臂一张,身子又拔高数尺,从三人头顶上一掠而过,三支剑联手齐出,竟是阻挡不住来人。
肖俊看来人年约有六旬以上,背上斜背一柄雁翅流金铛,身法快速绝伦,一掠之势,让过三支剑脚踏实地,又一跳已到了肖俊等前面,铁书生长剑急出“大鹏展翅”猛劈上盘,玉虎儿锁龙鞭,起一招“神龙搅尾”,横扫双腿,两般兵刃,一上一下同时攻到。
来人一声冷笑,左手“托钵过江”,随手一股潜力逼开肖俊青钢剑,一长身随势一收双腿,竟从剑光鞭风中似游鱼般穿了过去。
铁书生心里一惊,回手一剑扫去,哪知铁书生青铜剑劈出,人家已冲到风月洞两扇石门丈余远近,右手一翻,想摘背上流金铛,左手却一掌对那石门劈去,来人掌势虽然厉害,但也不能一下劈开风月洞两扇石门。
正想摘下背上雁翅流金铛攻打石门,猛觉一阵劲风斜里打来,逼得他不得不先让避这一招。
江南神乞尚乾露,一招攻过,立时就绵绵抢攻。
这时,又有三四个中年大汉,抢上风月洞前突出平地,被武当派几个人分别包围住动手。
尚乾露和那老者,对打了四五个照面,心中暗暗吃惊,只觉对方出手掌力极大,为生平中仅遇高手,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大意,集中精神迎敌。
那老者和尚乾露的又打十招左右,竟是越打越狠,双掌连绵,展开快攻,而且每一掌都蓄含着强猛劲力,江南神乞被他一阵抢攻,竟被迫得连连后退。
这当儿,又一声长啸响起,和江南神乞对敌的老者脸上泛起一丝冷峻和笑意,一招“双风贯耳”,逼的尚乾露一退,冷冷说道:“看你这副长相,可是江南神乞尚乾露吗?”
尚乾露答道:“不错,正是我老要饭的。”
那人又冷冷问道:“你也是武当门下?”
江南神乞摇摇头,笑道:“这个你管不着!”
那老者怒道:“你这样自寻死路,怨不得他人……”
说话中,向前一纵身,双掌平推过去,一股极强大的潜力,直向尚乾露迫逼过去。
尚乾露挥掌一接,立时觉着不敌,再想不接,已是过迟,只得咬牙支持。
只觉一股力道冲来,震得尚乾露血气翻涌,但总算对付过去人家这一掌。
可是在这片刻工夫,又一件惊人怪事出现了,原来那长啸响过后,山崖下又上来一个全身黑装的人.连头也全用黑纱蒙起,只露两道炯炯眼神。
他一踏崖边,双掌一挥,便有两个拦路的武当弟子,吃他的内力一弹,从千寻峭壁上栽了下去。
铁书生心中大惊,带着静涵、静月,三支剑赶上拦击,猛听儒侠华元低声道:“你们不要去,我和一心大师去接他两招试试看。”
说罢,和一心大师抢过拦住那黑衣怪人去路。
华元一顺手中铁骨扇,道:“朋友出手惊人,一下子送了两条命,自然是有来头的人物,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嘿嘿一阵怪笑,一伸手撤下蒙面黑纱,一张黑如油漆的怪脸,满生着铜钱大小的麻子,颚下黄须如针,大顶门,尖下巴,那长相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样,华元久走江湖,足迹遍四海,但竟认不出这怪人是谁,不禁呆了一呆,问道:“恕我华某人眼拙,不识阁下大驾。”
那人冷冷接道:“你要问我是谁?先接我几掌试试。”
说毕,也不待华元再答话,两掌齐出,分取儒侠和一心大师。
华元看出他出手路子怪异,竟认不出是什么拳招,哪里还敢大意,折扇一挥,横断小臂,一心大师却倒退出去八九尺远。要知道老和尚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人物,见华元出了手,不愿俩人打一个,闪身躲避开去。
哪知老和尚这一退开,却几乎害华元吃了大亏,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