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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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风尘侠隐-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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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施救,必可好转,你先喝了这碗开水定下神,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尚乾露躺着点下头,笑道:“你就是罗雁秋,果然是美材良质,我老要饭的没死之前能见到你,总算有缘,你姊姊已和你几个盟兄肖俊等,离此上武当山去啦!你不用多费功夫,老要饭的是救不活了,你快点放下手中的碗,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把我一点压箱底的本领传给你。你师父东海三侠,武功要比我高出百倍,不过,我这几招都是一生心血研创而来,借你之手转授给我小要饭徒儿吧!”
  罗雁秋一听他提起小乞侠诸坤,想此人一定是江南神乞尚乾露了。他到灵水崖来必是为帮助肖俊等寻查自己行踪,不由心里一酸,星目里蕴含两包泪水,答道:“尚老前辈东来崂山,是罗雁秋牵连老前辈受此重伤,晚辈心中感愧极了,我师祖散浮子医道通神,他老人家必能医好老前辈的伤势,至于老前辈授技晚辈,罗雁秋更不敢受……”
  罗小侠心地纯厚,讲着话泪水夺眶而出,他还未说完,尚乾露已接口,道:“你这娃儿哭什么?生有处,死有地,岂能挽回,老要饭的一生江湖行踪,杀人无数,年登七十死而何憾,快点收泪,听我说出压箱底的本领,再晚了恐怕我熬不住啦!”
  罗雁秋不忍拂他心意,曲一膝跪他身侧,听他讲解夺命八链的招式,尚乾露讲一遍,罗秋雁已心领神会。罗雁秋含泪拜谢,再抬头,尚乾露双目已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轻轻叫两声:“尚老前辈……”
  但江南神乞已无力答应,微睁下眼,又立时闭上,罗雁秋直急得望着他簌簌落泪。
  正当罗雁秋闹得六神无主时,洞外走进来天南剑客散浮子。
  这位风尘奇人,摇摇手,止住雁秋流泪,然后摸摸江南神乞前胸脉搏,一皱眉,从宽大袍袖中取出一粒红色丹药,命雁秋服侍他吃下去,才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鬼手潘洪打中江南神乞的的五支淬毒飞针,毒力已发,每一伤处都成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紫块,散浮子替他—一取出毒针,又在伤口地方敷了药,让雁秋去取山泉,烧了一壶热水,罗小侠一边烧水,一边问道:“师祖,看他伤势是否有碍。”
  散浮子摇摇头,答道:“内脏震伤,功力已失,他又拼用了最后一口真气,致元气全散,是否能挽回他的性命很难预料,不过,就是救活他,恐怕功力也要完全失去,这一生也不能习武了。”
  罗雁秋满脸伤感地又问道:“难道就没救了吗?师祖,尚老前辈也是为寻秋儿才东来崂山,说起来,是秋儿害他受此重伤,他若不能得救,秋儿要抱憾一生了,师祖,你想办法救救他吧!”
  说完最后一句,他又急得星目落泪。
  散浮子长叹口气,道:“你这孩子,要是有救,我还能坐视不成……”
  说到这里停一下,又道:“遍天下只有两种药物可以救他,而且,还可以保持他的功力,一种是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一种是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的大还丹,这两位都是当代风尘中半仙奇人,尘寰中难得一见,往哪里去求这两种旷世奇药?”
  罗雁秋一下子跳起来,笑道:“师祖,你怎么不早说呢?秋儿有大还丹嘛!”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来他仅有的一粒大还丹,这还是他离开大巴山青灵谷时凌雪红送他一粒,要他万一遇到什么灾难时服用,想不到会拿来挽救江南神乞的性命。
  罗雁秋把丹丸交给了散浮子,睹丹思人,又想起了他的红姊姊。屈指算来,凌雪红在东海学剑届时将满,他想:如果他的红姊姊知道他几月中遭遇的惊险,恐怕连剑也不学了,早就赶来看他……想着想着,站那儿出起神来。
  天南剑客散浮子,看着大还丹直发呆,他实在想不出,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世间奇药?
  半晌后,散浮子才转头问道:“秋儿,你怎么会认识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呢?这大还丹,又从什么地方得来?”
  几句话问的罗雁秋脸飞红晕,扑地跪倒地上,低头答道:“秋儿并没有见过空空大师,这粒大还丹,是秋儿一位姊姊赠送。”
  他这一说,天南剑客散浮子越发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不由长眉一皱,又问道: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她是谁?怎么会有这种旷世奇药大还丹,又怎么成了你的姊姊?”
  罗雁秋抬头望着天南剑客,满脸乞求神色,答道:“师祖,恕秋儿万死之罪,才敢面陈……”
  散浮子微笑接道:“世间一切,常出人料,你说吧!”
  雁秋见天南剑客脸无愠色,才嗫嚅着答道:“她是东海无极门苦因禅师的女儿,大巴山救秋儿得免毒手,青灵谷盟约许身,这粒大还丹是她送秋儿防灾之用……”
  散浮子微微点头,笑道:“苦因禅师是不是空空大师的传人?”
  罗雁秋答道:“秋儿听苦因禅师说过,空空大师已圆寂登仙,他已承继了空空大师衣钵。”
  散浮子听完话,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追问,立时走近江南神乞跟前,左手轻扣下颚,尚乾露一张嘴,散浮子趁势把大还丹送入口中,又命雁秋用少许开水送下丹丸,散浮子运用内功,掌心中登时透出热气,在尚乾露几处要穴一阵推拿,助他畅通血脉。
  大还丹是天地间百种奇珍异药调合炼制而成,药方出自无极岛空空大师,复传于苦因之手,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和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并称为武林续命双宝。
  果然灵丹妙药出人意料,尚乾露服过大还丹后,人竞悠悠醒转,一睁眼,见身侧站一个长须如雪,仙风飘飘的道装老人,心知定是罗雁秋刚才所说的,天南剑客散浮子了。一挺身就想挣扎起来,散浮子摇摇头,笑道:“药刚刚行开,元气尚未复聚,不宜多动,你先闭目静息一阵,有话晚一刻再说不迟。”
  尚乾露苦笑一下点点头,立时闭目静养,不再说话,不到一个时辰,大还丹药力完全行开,江南神乞只觉着腹内热气上腾,遍身汗出如雨。
  散浮子命雁秋用煮开泉水,浸湿一块方巾,替尚乾露抹去全身汗水。
  尚乾露出过一身大汗之后,立时感到周身痛苦全消,暗里试行运气仍能贯走四肢,除了略觉疲乏之外,内腑所受重伤竟似完全恢复,不由暗暗感到惊奇。
  尚乾露以前虽未见过天南剑客散浮子,但却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位风尘侠客。如果以在武林名头声望来说,散浮子并不比东海三侠名声更高,自知所受内伤极重,遍天下没有药物能救,所以,罗雁秋说起散浮子医道通神,必可挽回他的伤势时,并没有勾起江南神乞惜命的念头。
  哪知,服过丹药之后,竟能很快康复,他心里的惊奇超过了感激,睁开双眼,呆望着天南剑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散浮子神目如电,知这时大还丹药力完全行开,尚乾露已脱险境,看他惊奇脸色,已明白他心存疑窦,不由微微一笑,道:“尚大侠一生江湖,诛恶救世,善心慧果,才能遇上这样巧事,恭喜尚大侠,不但性命得保,而且功力不失,为武林中多保一分正义实力。”
  江南神乞微微点头,叹口气道:“久闻道长风尘奇人,赖灵丹妙手,使老化子复生人间,大恩不言谢,只有永埋老要饭的肺腑深处了。”
  散浮子摇头笑道:“如果以尚大侠所受伤势而论,贫道这点微末医理,岂能棺魂起死,此全赖尚大侠数十年播种善因,才有这样奇巧遇合,尚大侠所服灵药,乃武林中传言的续命双宝之一,东海无极岛大还仙丹,贫道何许人,焉敢居功。”
  尚乾露听完话,愈觉惊奇,睁大一双圆眼,又问道:“这么说起来,道长和空空大师定是方外好友了。”
  散浮子仰面一阵大笑,道:“空空大师,一代仙尊,贫道尘寰中俗凡之人,之间怎么能谈到好友二字,八十年四海游踪,就没机会一叩仙颜,说起来,这灵丹来处,恐怕愈使尚大侠感到惊奇了。”
  “你传授了秋儿这孩子八记绝招,他却还敬你一颗灵丹,双方恩德相抵,彼此不许言谢,不管怎么算,你也是长辈,又是为他东来崂山,刚才他只管急虑你的伤势,忘了礼仪……”
  说到这里,回头对雁秋喝道:“秋儿,还不过来,叩见你尚老前辈。”
  罗雁秋闻言抢前两步,拜跪地上,说道:“晚辈罗雁秋,即见尚老前辈,并谢赐传八招之恩。”
  慌的尚乾露摇着两只手,晃着大脑袋,道:“武功哪有长幼,通者为师,你救了我老要饭的一条性命,再这样,是诚心给我过不去,再说,老要饭的一辈子最厌恨世俗礼法,快站起来,要不然我可得挣扎起来,还你一百个响头了。”
  尚乾露这样一说,罗雁秋差一点要笑出声,强忍住,起身答道:“尚老前辈既不喜世俗礼法,晚辈自不敢相强,恕晚辈无礼了。”
  说完话,侍立天南剑客身侧,星目注视着江南神乞,浮动着一脸憨笑。
  尚乾露刚才勉强支撑着惨痛内伤传技,并没有细看雁秋,这当儿,他经大还丹药力,解除了全身痛苦,不由侧头打量雁秋一阵。
  细看之后,可把尚乾露吓了一跳,只觉他秀朗如玉,神采夺人,英健中透出一种妩媚,聪明中带有一派纯诚,真似画里神童,耀眼夺目,不禁油生爱意,看一阵,才点头笑道:
  “取天地间灵秀之气,集山海寰宇精英,若干年后,必能领导群伦,创武林另一主脉。”
  散浮子接口笑道:“灵秀有余,武德不足,杀机隐现眉间,情孽藏敛双目,天生此子,无异是为武林造一场血雨腥风,决难领袖群伦,开武林另一主脉……”
  说此,倏即住口,默默不再发一言。
  罗雁秋听俩人谈话,心中似有所觉,星目流动,不时轮看俩人脸色,可是,散浮子和尚乾露都不再谈这事,罗雁秋自是无法追问,过了一刻工夫,散浮子笑对尚乾露道:“大还丹虽是旷世奇药,但尚大侠受伤太重,一时间,恐怕难完全复元,我们不妨在此休息两天再走,贫道亦要西行一趟,顺便送大侠回武当山去,也好让他们姊弟俩人早些见面。”
  尚乾露正想推谢,散浮子又回头对雁秋说道:“我传你的龙虎风云剑法,和尚大侠赐传的夺命八招,趁尚大侠这几天静养工夫,你可多多温习两遍。”
  雁秋应一声,自赴洞外习剑去了。
  尚乾露伤势虽重,但经服大还丹后,慢慢好转起来,又得散浮子侯旁照顾,不过二天工夫,竟能行动如常,除面色较略显苍白之外,已算完全康复。
  在这两天中,罗雁秋虽几度请命散浮子,要再赴白家庄院,剑诛碧眼神雕胡天衢替爹娘复仇,散浮子却谈谈笑道:“目前时机未熟,不必急在一时,纵然你目前取得胡天衢之首级,也无法奠祭你父母灵前。俟你姊弟重会之后,寻获父母遗体再追杀侵犯衡山元凶,昭雪你父母沉冤。”
  天南剑客散浮子继道:“再说,目下武林中杀机弥漫,不日中将有大变,我海外归来,始觉此中形势已成,未来这场拼斗不知要毁去多少成名武林人物和息隐山野奇人,我和大雪山十二连环峰紫虚道人原有旧谊,急于西行一次,试图以人力消除这场大祸……”
  尚乾露突然插嘴,接道:“道长悲天悯人,其心可敬,不过,雪山派近年作为,实令江湖同道难再隐忍,跋扈嚣张,处处和江湖同道为难,近年更作狂想,结崆峒而欲横扫武林,看来这场杀劫,势所难免,道长纵有救世之心,恐怕亦难唤醒那般魑魅魍魉们的野心恶梦挽回天数了。”
  说完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散浮子点点头,答道:“贫道虽知大数已定,但不得不略尽心意,月前晤秋儿师伯慧觉长老,谈起此事,相对嘘唏。他劝贫道试图一尽人力,东海三侠和紫虚道人原有小隙,风波一起,自难免卷入漩涡,这和尚老谋深算,又托我东来崂山,挽救秋儿之难。”
  罗雁秋道:“紫虚老道有什么厉害,难道说你老人家和我师伯、师父和师叔四人之力,还不能把雪山派几个首脑消灭吗?余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自有秋儿和几位盟兄动手……”
  他话未说完,猛听山洞外面飘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接道:“无知蠢子,你有多大本领,竟敢狂妄至此。”
  话落人现,山洞门口站一个青袍长须,面貌清奇的道人,寿眉入鬓,目光似电,望着洞内三人,不断点头微笑。
  罗雁秋看清那道人是谁之后,吓的连跳带爬的迎上去,拜伏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散浮子起身迎上去,笑道:“刚才还提过你们东海三侠,想不到,你却赶来,幸好我没骂慧觉和尚,要不然,你听去哪还得了!”
  青袍道人合掌一礼,笑答道:“怎敢劳你起身迎接,听大师兄说,鹤驾为救劣徒,赶来崂山,贫道心感盛情,特来道谢。”
  说着话,又是躬身一礼。
  散浮子还礼,笑道:“你先别说闲话,孩子快要吓死啦!赏我个面子,叫他起来吧!我这游方的野人,从来不会替人管教徒弟,你要当我面前处罚他,可是诚心给我难看,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去见见紫虚道人,你们东海三侠编好的圈套让我跳,既然我已经上勾,难道还会给你们撒赖不成。”
  青袍道人一脸严肃神色,合掌答道:“贫道亦正是奉师兄差遣,一来答谢拯救劣徒之德,二来转告大驾西行之事暂作罢论,紫虚道人虽和你谊属老友,但他已非昔日面目,你此行难免节外生枝,伤了你们和气不算,恐怕你一片仁心好意,反而招致到一场凶险。”
  散浮子听完话,面色微变,继而摇头笑道:“紫虚道长虽已迷失本性,但料想还不敢对我也下毒手,事关武林同道一场浩劫,贫道焉敢不略尽寸心,快些让孩子先起来,我们再作长谈。”
  青袍道人低头看雁秋仍拜伏地上,随微带怒意叱道:“你不过略通一点武技皮毛,竟敢大言不惭,处处狂妄,以后,再要如此,必于重责不贷,起来吧!”
  罗雁秋自师父悟玄子现身之后,就跪拜地上,一直不敢抬头,闻言,始敢仰起脸,答道:
  “弟子知罪,以后决不敢再放狂言。”
  说着起身,垂手侍立一侧。悟玄子两道冷电似的眼光,不住在雁秋睑上打转,突然一皱长眉,似要问话,但却又忍下去没有出口,可是罗雁秋早已吓的心中通通乱跳。
  散浮子介绍尚乾露和悟玄子认识之后,江南神乞笑道:“老要饭的久闻东海三侠之名,恨无机缘一见,今日幸会道长,不虚崂山之行了。”
  悟玄子微笑答道:“我兄弟三人,山野草莽,浪得虚名,何以敢当三侠之称……”
  又笑对散浮子道:“大雪山之行,最好免去……”
  话未完,散浮子已摇头接道:“我既说出口,哪能不去,何况,前日遇上他三弟子魏英时,我已托魏英转告紫虚道长,近日登山拜访。”
  悟玄子低头默然,半晌才抬头道:“既是如此,对秋儿,尚请你代管教些时日,我要先告辞一步。”
  说毕,起身出洞,罗雁秋送出洞外,悟玄子大袖一展,人已凌空而起,好像有着急事情,连话也不及再说,两个飞跃,人踪已沓。
  悟玄子走后,罗雁秋呆站在山谷里,望着师父身形消失的方向出神,他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对师父说,可是悟玄子匆匆行色,致雁秋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想不出师父为什么会走的这样仓促,师徒们见了面,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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