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偶尔坐到高定发布会的前排,是因为名气,高定俱乐部的客户坐到前排,那都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时尚圈封闭,高级定制的圈子就更加封闭了。
既然看似华丽的haute couture连盈亏平衡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设计师,那么多品牌把haute couture作为梦想殿堂呢?
颜滟研究到这里,就开始有点想不明白。
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想不明白多没意思?
颜滟决定要找个人和她一起想。
颜滟打电话和自己的堂哥,说是要探讨这个问题。
她才刚刚把问题问清楚,就被颜凌给打击了一番,说她怎么还没有小时候聪明。
颜滟还很小的时候,就和颜凌说过,长大以后要做品牌的话,就要在温州最繁华的五马街开家店。
颜滟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六岁,连小学都还没有开始念,也还没有离开过温州,那个时候的颜滟以为,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五马街。
“纽约的第五大道、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伦敦的牛津街、东京的新宿大街、上海的南京路,这些著名的购物街区上面的旗舰店,有多少是盈利赶得上店租的?连租金都赚不回来,那干嘛还要开店呢?”颜凌让颜滟拿自己小时候就有的智商出来想一想。
颜滟听完这一连串的街名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大概是研究过度,“只缘身在此山中”了吧。
高级定制是一种现象级的存在。
工艺复杂、耗时冗长、面料稀有、配饰昂贵、营销难度高、受众群体少,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在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之外,haute couture这个头衔,是对一个品牌审美水平、设计能力和制作工艺的最高礼赞。
极其稀有的客户群体,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价格。
一个既排外又神秘的高定工作室的存在,极大地激发了高定圈外的“普通顾客”一探究竟的购买渴望。
即便品牌的haute couture maison本身是亏损的,但高级定制时装屋带来的品牌知名度和认可度的提升,又是不能用这些亏损来衡量的。
做高级定制是为了“名”,有了“名”之后,“利”也就接踵而至了。
“普通客户”买不起几十万的高级定制没关系,可以去买两三万的成衣和包包。
成衣通常都会在高级定制的价格后面去掉了一个零,这样一来客户群体就扩大了成百上千倍。
两三万仍然不是觊觎这个品牌魅力大众能够买的起的,怎么办呢?
再推出几百块价位的香水和彩妆。
这样,一个无比神秘而且高大上的品牌,就变成是大部分人都买得起的东西了。
一层层下来,金字塔顶上的品牌高级定制,带动名,金字塔底部再源源不断地把利往名的方向输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金字塔底部的基础足够扎实,才能给金字塔顶部带来足够的支撑。
香奈儿的固定客户是长年累月慢慢累积起来的。
如果你在世界各地包括国内的香奈儿、迪奥的门店,买包包买衣服,买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气质又比较合适的话,店员就会问你会不会对高级定制感兴趣。
当然,你也可以主动表达自己对高定的兴趣,这样店员就会帮你和巴黎的高定沙龙取得联系。
预约好时间之后,就可以自己安排行程去巴黎“量身”。
haute couture salon通常都会提供法语和英语两种服务。
随着中国买家的增多,很多高级定制时装屋现在也已经开始提供中文的图册。
但中国买家仍然不是购买高级定制的主力军。
中东和俄罗斯才是这种顶级奢侈品消费的核心群体所在。
“波斯湾贵妇”这个专属名词,在haute couture沙龙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上一辈的中国女富豪或者富豪夫人们,比较不常有到了四五十岁还保持特别好的身材的。
高级定制就是要让衣服和人都处于最美的状态。
如果买衣服的第一目的是为了修饰已经走形的身材,那便不属于高定的目标客户。
在高定市场特别好的年华,有些设计师还会挑客户。
但那都是在过去,如今的高定市场不怎么景气,当然是一切以满足客户的需求为第一准则。
挑客户的说话,也已经成为历史了。
随着很多改革开放初期成立的大公司,进入到二代甚至三代接班的时候。
既有钱又身材姣好的中国名媛,已经越来越多。
只不过,高定这个顶奢俱乐部里面,有人进就会有人出,买家人数总也多不到哪里去。
颜滟要想通大品牌为什么亏本也要开高定工作室这个道理不难,但想通之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没有金字塔底部作为支撑的个人设计师,是很难在高级定制这条路上走得太远的。
首先是没有资金,比没有资金更为可怕的是没有客户。
工作室开起来了,钱砸下去了,日装、晚装都设计出来了,发布会也精心准备了,最后的结果却是无人问津、没有订单。
这怎么听都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haute couture有很多former members(过去的成员),就连versace这样的大牌也一度离开高定的舞台长达八年之久。
有太多前浪都非常英勇地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
“哥,也就你觉得我笨。我和你说,我如果不差钱的话,我都想一飞冲天直接从高级定制开始做了。
你都不知道,我就去看了看米兰和巴黎的时装周,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如今时尚圈最神秘的东方面孔了。
好多人打听我,都打听到你的老相好那边去了。
allegro还说如果我去做高级定制的话,她就当我第一个客户呢。”颜滟被自己的堂哥说笨,怎么也得带点自豪感地反驳一下,找回点场子。
“你差钱吗?”颜凌的重点和颜滟有点不一样。
“不差啊。”颜滟火速回答,省的颜凌又和小时候一样,说要给她零花钱。
“不差钱你就去做啊。”颜凌的接上颜滟的回答。
“啊?你说高定啊?”颜滟诧异。
她刚刚说那段话,也就是为了引出自己后面的话而已。
“我念mba那会儿,allegro经常怂恿班上的另外两个同学和她一起去巴黎高定时装周买衣服。
她每年都去,每次都买好几件。
高定一年只有两季,每件衣服貌似还要等要几个月才能到手。
所以allegro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买ready…to…wear(成衣),隔三差五地就要买。
allegro在高定圈的人脉特别广,美国的、欧洲的名媛认识一大堆。
如果她说想买你的衣服,那就说明你的设计还是有市场的。
你和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拉她一起做高定。”颜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和我开玩笑吧?高级定制的门槛那么高,而且还基本都是不怎么能够赚的到钱的。”颜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从那么高的起点开始。
“你刚说allegro今天去法国出差了是不是?
我给她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兴趣。
如果她感兴趣的话呢,你明天就先去巴黎等着,看看具体的门槛都有哪些。
我买张机票就过去找你们。
我们三个人坐下来,认真地研究一下可行性。”颜凌说到和品牌梦想有关的事情,就开始雷厉风行。
在颜凌看来,现在的时装周太多,就算颜滟能从一个时装周脱颖而出,也已经不可能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样的效果了。
就这样,几个玩笑加在一起,压根就不属于颜滟梦想之一的haute couture就直接进入到了可行性研究的阶段。
2012年的7月3日,颜滟第一次来到巴黎高定时装周,就坐到香奈儿高定发布会的第一排。
颜滟的这次坐的这个位置,和她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背景毫无关系,而是这之前的两天拿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7月1号和2号,颜滟一口气买下了versace和dior的12套高级定制日装,再加上3号和4号买的chanel、valentino、armani和jean paul gaultier,这一季颜滟一共定了32套高级定制日装。
日装是高级定制里面最便宜的。
但颜滟的举动又一次引起了时尚圈的一片哗然。
买高定晚装礼服什么的,那是要出席重要场合,很多人,都会比较愿意在晚装上花“巨资”。
但日装就是日常生活里面,上个班,吃个饭的时候穿的。
这张从来没有在高定时装周出现过的面孔,一出手,就花了一两百万欧元买高定,买的还都是日装。
花一两百万欧元买一季晚装的高定顾客时常会有,但像颜滟这样买日装的人,在高定这个稀有的群体里面也一样算是罕见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张从来不曾在高定圈出现过的陌生面孔一看就不是什么“波斯湾贵妇”。
这样一来,对颜滟感到好奇的人数有一次急剧上升了,尤其是在高定固定名媛客户的圈子里面。
颜滟秉持自己一贯的原则,一句话都不说,什么采访都不接受。
这是allegro和颜凌商定好的另类的营销策略,让颜滟继续保持现有的神秘感。
颜滟只负责设计和物色技艺精湛的工匠,和商业有关的事情都由allegro和颜凌负责。
…………………………
注1:
【小墨课堂~时尚扫盲贴】
百度百科应该也能搜索到关于chambre syndicalela haute couture的词条,但是那个词条实际上有点陈旧,不管是标准还是品牌都不是最新的。
2017年春季,巴黎高定时装周的正式成员,一共有19个。
14个官方成员:chanel;christian dior;givenchy;jean paul gaultier;adeline andré;alexandre vauthier;alexis mabille;franck sorbier;giambattista valli;julien fournié;maison margiela;schiaparelli;stéphane rolland;yiqing yin
5个境外成员:armani privé;atelier versace;elie saab;valentino;viktor and rolf
这样的数量,和21世纪的头几年相比,这已经算是增加了很多了,但对于当今庞大的时尚产业,数不清的时尚品牌来说,绝对可以说是及其稀少的,毕竟高级定制在上个世纪中叶是曾经有过百家争鸣的时候的。
如果比较关注时尚的人,可能看完小墨的这个列表会觉得有点奇怪。
一手包办了春晚的大部分“高级定制礼服”,中国十佳设计师,玫瑰坊的掌门人郭培,因为从2016年开始,受邀参加巴黎高定时装周,一时风头无俩。
郭培确实是去了真正的巴黎高定时装周,而且是官方日程,但她并不是正式成员,而是作为客座成员。
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时装设计师,郭培的成就,已经算是非凡的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致的出场方式
一个高级定制工作室,如果没有好的裁缝、刺绣、配饰和鞋履的方面的工匠,是很难高质量地展现设计师的全部设计细节的。
法国的工作室开起来之后,为了达到法国工业部的审核要求,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招募技艺纯熟的“老师傅”。
最开始,allegro还有说过让颜滟去巴黎高级时装公会学院去学习高级定制的工艺。
可这样一来,就毫无神秘感可言了。
而且去学校能够学到的,始终不是最顶级的技艺。
如果都没有见识过最顶级的工艺,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达到那样的水准呢?
就这样,颜滟自己决定了刚刚那个别致的出场方式。
颜滟干这件事情的目的,就是要用客户的方式,接触到当今世界上最顶级的时装“匠人”。
去最好的haute couture maison,接受最顶级的服务,在享受服务的过程中,完成学习。
除了学习之外,这么做还有另外两个好处。
一来可以让菜鸟颜滟见见世面,了解顶奢工作室的高定流程和制作工艺。
二来可以让颜滟看看极具匠人精神的欧洲手工业者的真实工作状态。
颜滟尽量让自己成为这些匠人眼中最容易沟通地客户。
这样,就算以后工作室开挖的时候,挖不到本人,给她推荐几个徒弟过来也是不错。
2012年7月,颜滟做出这惊人的举动的时候,巴黎的工作室还没有正式成立,审核的工作也压根就还没有开始,传说中的高级定制连开张的影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在一个“三无”时期,就花了一百多万欧元的“参观学习费”,这样的行为模式,放在什么样的团队,都应该是不被理解的。
颜滟的想法已经不能用小小的一点点疯狂来形容了。
颜滟既不是那种花一百万欧元和普罗大众花一百块钱一样的波斯湾贵妇,也不是挥霍无度的富二代。
这样的出场方式,颜滟当时是因为想来想去,想不到在保持神秘的同时让自己提升到高级定制的水准的方式,随口说的“气话”。
没想到却得到了颜凌的支持。
温州人做生意,从来都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颜凌的想法是没有付出哪回有回报?
这还不算完,光颜滟和颜凌头脑发热也无法成事。
毕竟,现在的核心团队成员,除了颜家兄妹,还有见多识广,在高定圈已经当了很多年“固定客户”的allegro。
理论上来说,颜凌和颜滟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想法,到了allegro那里肯定是会直接被pass掉的。
可颜滟还是低估allegro对高级定制的热情。
热衷高定的allegro不仅不觉得颜滟的想法疯狂,还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全力的支持。
2012年7月1日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versace开幕日大秀,还是allegro带颜滟进去的。
这一场秀,atelier versace(范思哲高定)是铆足了劲儿的。
2012年,是范思哲时隔八年之后重返高定舞台的日子,1月的高定开幕大秀也是属于范思哲的,但一月的时候,范思哲选择了在法国美术学院的台阶上让模特给记者们摆拍,没有气场、没有感觉,因此反响平平。
自从范思哲的创始人gianni versace(詹尼范思哲)1997年在迈阿密遭遇枪杀之后,他的妹妹donatella versace(多娜泰拉范思哲)执掌的范思哲就逐渐淡出了高定的舞台。
2012年7月1日巴黎高定时装周的开幕大秀,对于范思哲来说意义非凡,这场秀关系到范思哲能不能在高级定制的舞台上走得更高,更远。
多娜泰拉选择了巴黎的丽兹酒店举办这场秀,她的哥哥在被枪杀之前也曾经在这里举办过范思哲的高定发布会。
versace说起来也一直是颜滟很喜欢的品牌,但她以前基本上没有买过范思哲的衣服。
不是因为不好看,而是因为太性感、太华丽。
性感到让颜滟觉得不是特别适合还是学生的自己。
这是颜滟第一次到haute couture的现场看秀,颜滟看完atelier versace的秀之后,就直接去showroom(陈列室),一口气定下了六个订单,两双鞋子、两件短款连衣裙和两件外套。
两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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