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谢谢你救了我,我想我们该道别了。”
被甩开的维克多也不恼,扭动着自己酸软的手臂,漫不经心地说,“你这算过河拆桥?”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要走了。”
事情闹得那么大,董鸣一定会来找她,她必须得回去,至少得回到附近去等董鸣,不能让他再为自己担心,更明白自己决不能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
维克多并不拦她,只是在她背后闷闷地说了一句,“你根本走不掉!”
“你什么意思?”
不需要维克多的解释,夜色里林品言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飞速行驶的声音,那强大的引擎声在夜深人静里根本骗不了人。
维克多快速拉着林品言躲回巷子的角落里,连路灯都照不到他们。不到10秒,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驰而过,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区域早在杀手来的时候已经被全部封锁,现在别说是你,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是上校行事的分隔。”
“这是在卫城,容不得他那么嚣张。”
在他们的土地上这么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这位上校还真以为全世界人民都得买他的账,都怕了他吗?他算老几啊?
“正因为在卫城,这算收敛了,如果不是,你连逃出公寓的机会都没有。”维克多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哪怕是美奈那样的身手都逃不出去,你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
这次在碧江市再见,维克多鲜少提到美奈,林品言好几次想把话题往上面引,都被他不着痕迹的绕开。他好像是在可以逃避,正是因为心中害怕,才不愿面对。
被维克多压在角落里的林品言,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和寒气的交融,不适地挣扎。
“放开我,反正我不会跟你走。”
“你只能跟我走,没有选择。”
维克多没有再给机会林品言挣扎,手刀在她颈项后侧重重一击,接住软软晕倒在他怀里的她。
董鸣和林品晟赶到林品言所住公寓的时候,那个区已经被整个封锁起来,他们有警察局长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现场,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满目疮痍。一屋子的玻璃碎片,四处可见深浅不一的弹孔,枚枚都是入木三分,东明不敢想打在人的身上是怎样惨烈的后果。
林品晟大略地看了看弹孔,尤其是门边的几个弹孔,还像是被小型炸弹炸过的,墙体有粉碎的迹象,转身问正在现场勘查的发证人员,“这些弹孔的弹头呢?拿来我看看!”
“报告首长,这一类的弹孔我们并未找到任何弹头。”
发证人员的话恰好证实了林品晟不愿想的猜测,心中隐约有了结论。
董鸣不敢,也不愿再看,忍住心中的着急,拍了拍林品晟的肩膀,“晟子,什么情况?”
“这些弹孔都是M国最新研制的炸弹型狙击枪子弹,不仅射程远,打中目标后还会爆炸,找不到任何弹头的痕迹,杀伤力极大。”
“是上校无疑。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董鸣无比懊恼和自责,是他自己大一算漏了这点,才让上校有机可趁,现场没看见她,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首长,这里还有一组子弹,是由内往外发射的,从勘查来看,应该是手枪。”
这个发现让董鸣和林品晟都大吃一惊。林品晟看了看弹孔,有些不可思议,
“我姐她的枪法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
“不是她,另有其人。”
虽然董鸣最不愿做这样的猜测,但看来在这出现的人只有他了。
“你知道我姐被谁抓走了?”
林品晟才想问,董鸣已经大步流星地跨门而出,如一阵风的离开。
警察局长有些问难地看着林品晟,“三少,您看这案子……要怎么处理?”
“列为机密档案。谁敢泄露半个字,按泄露国家机密论处!”
林品言捂着颈项后传来的酸痛,幽幽的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嘴巴被封口胶黏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醒了,委屈你一下,再过十五分钟,我们就到了。”
到了?到哪里?他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该不是想绑架她,然后用来威胁董鸣吧?但是他并不知道董鸣是谁啊!难道他是要拿着她引上校上钩?………林品言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渗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来这次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窗外是骇人的盘山公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180度的大转弯,能把人绕晕了。车子以不低的速度行驶着,越走越高,越走越深,丛林密布中,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车子真就开了十五分钟,不多不少,开进深山里,有一座漂亮的别墅,隐藏之深,别有洞天的感觉。
林品言透过挡风玻璃窗,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伊万,她记得,他是维克多的亲信,伊万身边还站着许多穿着黑西装的人,在东南西北四处警戒地站着,初略估算,不少于40人。
车门打开,伊万刚要伸手过来把林品言拉出来,被维克多挡住,他亲自将她抱出驾驶座,任凭她一路怎么挣扎,硬是把她抱上二楼,抱进尽头的那个房间,扔在床上。
维克多俯□,林品言以为他要干嘛,更是死命的挣扎,被捆绑的手脚胡乱的踢着,打着,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只听见有人闷哼的一声痛,她也同时吃痛,因为唇上的封口胶被人毫不怜惜地撕开,好像一层肌肤被撕掉了。
林品言并没有因此而消停,张嘴咬住维克多来不及收回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咬出血来。他吃痛了一下,完全可以一掌把她劈开,但他没有,只是任由她咬,鲜红的液体滑落下来,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刺眼夺目。也许是咬累了,她终于放开他,看到血肉模糊,并没有一点歉疚。她突然发现对这个男人不能有一丝的心软和歉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绝对的真理。
☆、软禁
维克多解开林品言身上的所有的绳子,带着仍在滴血的伤口起身离开,
“你累了,在这好好休息,三餐我会让人给你送上来。”
“这算什么?软禁吗?”
“随你怎么想,在这好好呆着,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把你放回去。”
林品言冲过去,维克多毕竟不是善类,轻而易举就躲开她的攻击,单手包住她的花拳。
“很好,总算是原形毕露了,不然装得那么像,我看着都替你觉得累。”
维克多握着林品言的手轻轻往后一带,将她的手臂扭在后面,她摇着唇忍住没有喊疼,整个背紧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他吹过来的热气。
“原形毕露的人又岂止我一个。你当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我要不是为了利用你,你认为会中了你这小丫头的圈套。我不问,但不代表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只是你必须记住一句话,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说完,维克多用力一推,林品言整个人趴倒在床上,还没等她转身过来,已经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不论她使劲全力怎么拍打那扇门,也得不到一丝回应。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她知道董鸣一定能找到她。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坠子,幸好还在,就像董鸣还在。
“董鸣,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伊万等在门口,看见老板出来的脸色很难看,到嘴边的话识趣地忙咽回去,他可不想惹上这场无妄之灾。
“多派些人手好好看牢了,若有闪失,为你是问。”
“明白,BOSS。”
巴里从楼梯上来,目光先是看了看那道紧锁但被人拍得巨响的门,冷冷地转回来,落在维克多脸上。
“不过是件诱饵,为什么要救她?”
“正因为她是诱饵,对我还有用,不能就这么死了。”
“上校派去的人认出了是你。”
“是我有意让他们认出来的,如此更能显出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这条诱饵才更有价值。”
“即使是这样,你大可以派人去救,你亲自去,万一有什么闪失,得不偿失。”
维克多绕过巴里往楼上走。
“我心中有数。”
巴里紧跟了几步,在楼梯口停住,没有上去,“你还是放不下她?”
这次维克多没有回答,身影直接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三楼只有半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大大的玻璃花房,另一个,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脸上缠满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的人。
董鸣回到总部,径自来到全球卫星定位控制室,他二话不说把正在严密监控情报的技术人员从椅子上拉起来,扔在一边,自己坐上去,开始熟练地操作起电脑。
技术人员不明所以,但看见是董鸣,也只能怒不敢言。赶到的林品晟使了个手势,控制室里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全神贯注盯着大屏幕的男人。
林品晟摇头感概,这个男人真是疯了,竟然敢拿国家最尖端科技研发的的全球卫星定位系统来给自己媳妇儿上手段,如此公器私用,严格讲究起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屏幕上的全球定位地图在不断的缩小,先是全球,再到全国,再到……那个闪光点缩小到某个区域就再不能缩小了。
“找着了?”
董鸣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之色。
“这个区域里有人装了E国独门研制的屏蔽设备,要找到发射器的位置得花点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董鸣心里更加确定了掳走林品言的就是维克多。这项技术虽不是世界最顶级的,但是的确是最有效的,从E国最早的克格勃使用开始,就为世界各国做惧怕,目前都尚无人功课。虽然后来克格勃没落了,但这项技术被辗转流传保留下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能有幸一见。
“那怎么办?我们要一直在这等着?”
“去把鱼找来,让他在这看着,并找到有效办法尽快确定发射器的位置。”
“那你呢?”
林品晟喊住正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董鸣,他不至于当甩手掌柜吧!
“我去找。”
“找?怎么找?这个区域那么大,看着有足足三个卫城那么大,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他不是甩手掌柜,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那也得去!”
林品晟开始明白林品言为什么会那么死脑筋地*了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因为这个男人也是个死脑筋,这就叫绝配。
维克多自从进了三楼的房间,就再没有离开过,更别说再去看林品言,楼下发生的事儿他一概不知,除非天大的事儿,否则也没人敢来打扰他。
就在第四天,天大的事儿发生了。
维克多拉开厚厚的窗帘,让明媚的阳光照进来。
“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儿我推你到窗边看看,你赶紧好起来,我带你到世界所有好玩的地方。你说喜欢南法小镇,我们就去南法小镇。”
敲门声打断了清晨的温馨时光,维克多很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带着点点杀气。
门口的伊万咽了咽口水,尽管怕得要死,但还是得说,不然也是个死。
“BOSS,林小姐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
走进那个房间,家具横倒竖卧,能推到的都推到了,明明中欧风格的房间,现在更像是世界大战过后满目疮痍的欧洲大陆。幸好维克多有先见之明,房间里没有易碎的东西,就连浴室里的镜子也是钢化玻璃的。他抬头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头发凌乱,头缩在膝盖中,看不到脸。
“怎么?你这是绝食抗议吗?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死吗?庄园里有我从W市带来的最好的家庭医生,随时候着,除非你真死了,不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能离开这座庄园。”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厌恶,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林品言只知道自己此刻不想看见这个男人,不想跟他说话,连有他的空气都令她讨厌。
“恨我?”维克多无所谓的冷笑,“你应该恨我,就像我恨你那样。”
林品言这才抬头,他终于说实话了,也更显出了自己的愚蠢和肤浅。
“你恨我?所以你一早怀疑我的身份。”
“你以为我恨你是因为你的身份?”维克多又是冷笑,这次是鄙视,是不屑,“年终多少人有所图的千方百计靠近我,多你林品言一个不多,我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能防着你,这点自信我一直都有。”
除此之外,林品言不知道他还恨她什么。
维克多一步一步逼近她,高高在上看着地上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原先死的应该是你!你们卫城人真是该死的狡猾,设了这个圈套让她往里跳,让她成为上校格杀令的目标。”维克多越说越气,伸手揪住林品言肩膀上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地上整个拖起来,“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幽灵,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维克多恨的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到最后他还是输给那抹幽灵,输得一败涂地,到如今他甚至还无头绪。
听完维克多的肺腑之言,林品言释怀,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愤怒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带着嘲笑。
“你将罪名落在我们身上?呵,是你技不如人,是她心怀不轨,从来战场上只有胜负,成王败寇,你这般恼羞成怒,也不嫌失了身份。”
董鸣这一仗赢得漂亮,虽然有所牺牲,但看见维克多如此挫败,林品言突然觉得很解恨,很以自己的男人为荣。
维克多一把掐住林品言的脖子,顶在墙上,愤怒的手掐得很紧,目露杀机,跟以前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这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
“我从来都知道她是R国派来的间谍,但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你们不会明白。所以我不让她碰兵工厂的事儿,不让她有得到情报的机会,为了保全她,我甚至不能*她。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吗?有你在,她就会安全。到最后,她竟为了你而死!”
维克多越说越激动,手劲儿越来越大,林品言张大着嘴像是跟人在抢呼吸,空气却怎么也进不来,到不了胸腔,窒息的感觉让本就孱弱的她头开始发晕,眼冒金星,即将陷入一片混沌。
“你……还需要……我……上校。”
一句话都说不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听明白,徒然放开手。林品言捂着颈上一圈青紫的淤痕,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久违的空气,像极了在海里被捞起来的人,差点就是灭顶之灾。
“你说得对,我还需要你。”眨眼间,维克多又变回那个温文儒雅、妖孽难测的维克多,他的手轻轻抚过林品言颈上的淤痕,温柔得好像真的有多心疼,“宝贝,我不会让你死的,留你这条命,除了上校,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维克多这句话让林品言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比刚才怒火攻心的杀气还可怕,凛冽如刀,杀人如麻。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谈判是林品言的强项,谈判成功的背后是双赢,也是双输。
维克多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试图将她看透,看清楚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来听听。”
“我配合你演戏,引上校上钩,事成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小姑娘,你这算盘打得挺响啊!”
林品言直把维克多这句挖苦当成赞美。
“我们林家在卫城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想让上校克死他乡,就是天方夜谭。我这算盘打得响不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账你我都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