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位医生,边脱着口罩,边接了姚语欣的话茬。
“病人能忍受长途飞行的煎熬,还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奇迹,必是有强大的求生意识支撑着他。”
林品言目光呆滞地看着口罩背后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对着帅哥竟然止不住泪水往外淌,哭得完全没了形象。
姚语欣扶着林品言,也有些哽咽,“Bryon,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为什么会突然移位?”
“病人虽然昏迷,但意识还在,必是感受到身边事物的变化……”李博然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人,默默叹了一口气,想到一句老话:成也萧何败萧何!*情从来就是把双刃剑。
“做完手术他就会醒了吗?”
“我会尽力,没不能做百分百保证。”李博然从来很诚实,作为医生他不能也不会随便给病人下绝对的保证。“我现在去准备下,尽快给他做第二次手术!”
经过林品言身边的时候,李博然有意地停了停,“那么难他都能挺过来,现在条件好了,你要对他有信心!”
其实,林品言耳朵嗡嗡的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是陷在强大的恐惧漩涡里,悄然而生出另一种可怕的念头。
深山里疗养院深夜更是沉静,就只剩下树叶和鸟虫的声音,快乐的人听着这是一种颐养天年的安静,悲伤的人听见的只是乌鸦在枝头一声声的哀鸣。
姚语欣找了很久,最后实在后山的花园深处找到坐在月光里的林品言。
“怎么在这坐着?卫城春风湿寒,若你也病倒了,谁照顾阿鸣那小子?”
林品言拢了拢姚语欣给自己带来的外套,冰凉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一点温暖。
“你一直照顾得很好,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有这变故吧!”
下午李博然的话字字句句落在林品言心上,深深的烙上印子,疼得不敢忘记。人必须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买单。
“胡说,他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熬到今天?想来他是知道你回来了,高兴,才触动了旧伤。”
这世上能触动董鸣心弦的从来只有林品言,这个道理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高兴?”林品言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她就快忘了的字,自嘲的说,“这算乐极生悲吗?”
“你呀……”姚语欣又好气又好笑的推了林品言脑袋一把,真想就这么把她给推醒了,别总是胡思乱想。“明天手术完,他会好的。你赶紧回去休息,不然明天哪有精神在手术室门口守着?”
林品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没有在听姚语欣的话,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你们真的离婚了?”
太突然,姚语欣差点没法回答。
“是啊,这还有假?”
“那他不是平白无故变成二婚头了?”
姚语欣翻了个白眼,这小妮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来你在意这个?二婚头的是肖铭冬,又不是董鸣,这也好担心,真是个傻丫头。”
“其实,你是个好太太,好妈妈,换了我未必比你好!”
“每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都会成为好太太,好妈妈。”
“是吗?也许吧!”
林品言没当成自己*人的好太太,也没当成自己孩子的好妈妈,想想自己真是失败。
“回去吧!夜深更冷了!你病了,才是真正没人照顾他了呢!”
姚语欣没好气的又推了林品言小脑袋瓜子一把,“去,你既然回来了,这人就还给你了,别想把他推给我,我还得回去照顾孩子呢!”然后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对了,一直有样东西忘了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张可能不够精彩,但绝不是拖时间,有些事情虽然零碎但还是得交代的!
PS:终于不用出差了,可以天天码文了!
☆、黑珍珠
姚语欣从怀里掏出一条铂金链子,链子上缀着一颗黑珍珠镶成的坠子,在月光里,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林品言明明没有见过这样东西,姚语欣又怎说是要给她的?
“这是?”
“我听尼基说这是他从杜克岛带回来的,找T牌最好的设计师,最好的师傅手工打造的坠子。”
姚语欣没告诉林品言,肖铭冬中枪倒在血泊时,手里紧紧握着的就只有这样东西,哪怕是最后手术,医生花了好大力气,打了麻药,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取出来。
“我猜,这是要给你的。”
林品言看着月光下,黑珍珠淡淡的光芒流转,好像回到了那片美丽的海边,碧蓝的大海,银白色的沙滩,只有他们的世界。后来她一直没有机会问他潜水的事儿,现在被勾起,一切仿佛有了答案。
众所周知,杜克岛的天然黑珍珠是世界上最好的,它光泽恰似一面镜子,直视时能照出人的倒影,它有反射光颜色,特别晶晶绚烂。据说每打开15,000只牡蛎才找到一颗天然黑珍珠,也因为它的稀有而珍贵异常,被称为“皇后之珠”,曾经是不少皇室皇后钟*之物。随着时间的退役,这种黑珍珠产量越发少了,也成了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宝贝。
而他,正是为了它,才迟迟没有从海底上来?林品言有点感动,有些感伤,他不知道她从来不在乎这些浮华的身外之物吗?
“收着吧!”姚语欣拿起林品言的手把链子放在她的掌心里,“要我说,这个珠子的大小镶个底座当戒指再合适不过,做坠子显得小了些!”
林品言心知肚明为什么是链坠,不是戒指,那是的他又怎么送她戒指?
“链坠就挺好,戴着也方便。”
不管三七二十一,林品言有些迫不及待地戴上那根链子,才不管是不是真为她准备的,她只知道这颗坠子这辈子是不会离开她了,除非她死。珠子光滑冰凉的贴在林品言的胸口,胸腔里心脏一阵阵缩紧,好疼。
也许这辈子注定不能戴在无名指上,心手相连,但是,戴在胸口,与心脏与相近的地方也是一样。
翌日上午,李博然安排好一切准备为肖铭冬进行第二次手术,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唯独不见林品言。
董连山早早的来,手里拿着算是熟悉的手术切结书,看得心不在焉,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抬头四下一望,“小欣,小言那孩子还没起么?”
被董连山这么一问,姚语欣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林品言怎麽可能没起,昨夜,她大概跟他们一样彻夜难眠吧!
护士从陪护房间来,摇摇头,“林小姐不在房里。”
手术室门前的人一同陷入沉默,直到肖铭冬被医生推过来,李博然问了一句,“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不用了,不必等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董连山的决定下得很果断,没有一点犹豫,好像林品言的离开他并不意外。
只有姚语欣察觉到董连山微微的叹气,在肖铭冬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刻。
“爸……”
董连山直接抬手打断姚语欣的话,“小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怪她的意思,那孩子对阿鸣有多上心我心里清楚,只是事到如今没什么比阿鸣的身体更重要,要走要留就由着她吧!”
*情随心,去留由人。
三天后,肖铭冬终于渡过危险期,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幽幽醒来。久违的光线照在眼帘上有点刺痛的感觉,他想抬手去当,无力,但仍牵动了还插着针管的手。
“你终于醒啦,别乱动,我这就去叫医生。”
肖铭冬拼尽力气般地一把抓住惊喜声音的主人,使劲儿拉住,顾不上手上回血的针孔,“言言……”
姚语欣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平放回病床上,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小子,想媳妇想疯啦,逮谁都叫,也不看看清楚!”
适应光线后的肖铭冬看清了床边的笑脸,并不是那张心心念念的俏皮笑容,顿感失落,重新闭起眼睛。
昏迷时候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不过是一场梦?却那么真实,他梦见她在他床边哭,在他床边笑,低声的说话,轻声的撒娇,微怒的威胁,幽幽的歌声……一切的美好都好像犹在耳边,伸手可及,睁眼不过是一场梦。
“Brother,你终于醒了!”李博然轻轻地在肖铭冬肩膀上友好的一拳,“你昏迷这段时间可没少让身边人担心,还好手术很成功,你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李博然若有若无的停顿,因为受人所托。
“Bryon,谢谢!”
肖铭冬知道,除了李博然,当今世上最顶级的心外医生没人敢接他这场手术,谁会替一个已死之人手术?谁会贸然惹祸上身?
“你我之间,不说这些。手术虽然很成功,但你的心脏毕竟受过严重外伤,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以后切记不能太劳累,不能太忧心,更不能伤心。否则跟自杀无异,枉费了大家一番心血。”
仿佛听出了李博然的话中有话,肖铭冬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我昏迷的时候,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别人来过?”
佯装正在看病历的李博然眼眉都没抬,“来看你的人不少,你这小子生前朋友就多,至于你说的‘别人’,能具体说下是谁吗?这里是温良山,一般人恐怕进不来!”他合起病历,抱胸开着床上仍显孱弱的人,“还是你在等人!”
肖铭冬摇摇头,到底是他忘了当初是怎么伤她,她正在过冷冻期,连他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她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等我好了,自然能找到她。”
“爸,您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姚语欣对于董连山的决定,有些于心不忍,两个相*的人为何偏就要那么苦。
“小欣,你在怪我狠心?”
姚语欣老实的轻轻点头,“但我知道您有您的考量。”
董连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姚语欣,“你先看看这个,最新的报告。我派了人去查她的行踪,但始终不见。”
“这说明什么?她有心在躲开组织的调查?”
“这孩子的确聪明,入行才多久时间,她就学会了隐藏身份,比训练班出来的可不差。”
“她现在是冷冻期,所有信息和资料还没有回归普通户口信息库,想要隐藏只要有心就行。”
对于一个不用随时查身份证的国度来说,有时身份证这东西就是个摆设,可有可无。
“正是因为现在是冷冻期,她脱离监视意味着什么。”
这是比林品言失踪还要大条的事情,她还在冷冻期,按理说一切都要向现在的监护人汇报行踪,在冷冻期未满之前不能脱离管理,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恐怕要惹大麻烦了。
“爸,这怎么办?让上峰知道……”
董连山皱眉摇了摇手,“把这份文件交到桐泽镇她上一任监护人手里。从现在起,我给她派了秘密任务,你就是她的监护人,对任何人一切保密,直到找到她为止。”
“爸,这是造假……”
“现在我们只能这么做,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她。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姚语欣思量了片刻,回想起林品言失踪前的种种,心中大惊,“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有办法能找到她。”
“那就好,从今天起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绝对不能让阿鸣知道,他的个性,知道了就是个祸。”
三个月后 碧江市
碧江市的芳林街是隔着一条巷子挨着碧江边的街道,因为没有临江,隔绝了临江路的繁华喧嚣,但仍能仍闻见江边水草的清新气息,不失为一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街角的位置三个月前开起了一间叫“未满”小小咖啡馆。咖啡馆的门面不太显眼,是一家两层小楼。有曼哈顿风格,像是欧洲小镇的咖啡馆。推开玻璃门,门上铃铛清脆响着,多了几分俏皮。这里的装潢是老清溪的味道,暗暗的,还摆着留声机、旧时代明星的照片,轻扬的蓝调音乐点着,昏黄的烛光,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人心情沉淀的地方。沿着窄小的木楼梯走上去,二楼明亮许多,捧一本书,看窗帘浮动,任思绪飞扬,就像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另一番难得的宁静。
店里啡香淡淡弥漫着,细碎的人声,客人不多,零星坐着,忙碌的人也需要多,只见穿着棉麻长裙文艺范儿的女孩儿在店里不紧不慢地张罗着,有条不紊,她不是打工的小妹,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这家店唯一的员工。门铃声之后走进来一位客人,她会在吧台抬起头,并没有微笑,只有和善的目光淡淡的,并不会影响人们喝咖啡的心情。
有人来跟她学做咖啡,她总是很专心地教他们,。有一天,学生问,“为什么这件咖啡厅要叫‘未满’?什么未满?”
她专注煮咖啡的手没有停,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初恋未满!”
后来再没有人问,只是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为了咖啡,有人为了“未满”,这世上初恋未满的人处处皆是。
这天,来了一位不是为了咖啡,也不是为了‘未满’的客人。
“你好,能给我来一杯Espresso吗?”
女孩儿抬头,第一次微笑,“请稍等!”
两分钟后,一杯香醇的Espresso放在一张漂亮的手绘杯垫上送到客人面前,浅尝一口,有些夸张的闭目享受。
“你煮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当然,人总是要进步的!”
“无可挑剔的,林!”
虽然有停顿,但是有意的语带双关。
“谢谢夸奖!维克多!”林品言笑着端着一杯鲜榨青瓜柠檬汁,玻璃杯轻轻碰在白瓷咖啡杯上,“Cheers!”
“For what?”
“为了我们的久别重逢,为了你竟然能找到我!”
说这话时,林品言一只手习惯性地玩着胸前的黑珍珠,不经意的动作,带着浓浓的诱惑。眼眸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魅惑众生。
作者有话要说:言童鞋蜕变了,看出来了没?
☆、坏男人坏女人
维克多目光停在林品言手中的装着淡绿色液体的玻璃杯上,饶有兴致的微眯起眼睛,“咖啡什么时候换了颜色?你到底还是换了口味!”
“你说它吗?青瓜柠檬汁。最近睡眠不好,不得已开始戒了咖啡。没想到反而开起咖啡馆来!”
林品言轻描淡写地说着,有点自嘲的味道,仰头喝了一口清新中带着微微酸的液体,其实咖啡并没有多好喝,有些喜欢,并不见得有多喜欢,始于习惯罢了。
维克多身体微微向前倾,手越过吧台,大拇指在林品言嘴边温柔地替她擦去不觉沾染着的绿色液体,几分暧昧,几分宠溺,“都当老板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历尽千帆的林品言早不是当初,懵懂莽撞的女孩儿,她面带安静的笑意,几分娇羞,几分俏皮,带出几分承宠的千娇百媚,叫维克多看得出神,手一时忘了还停在空中。
从来知道她的美好,再见,轻而易举的牵动心弦。
“老板,这是你的男朋友吗?可帅了!”
在常来未满的熟客的心目里林品言总是冷冷清清的,从未见过林品言如此好笑容,更没见过她跟谁这么亲昵的聊天,这个E国帅哥肯定不简单吧!
林品言不置可否,也不笑了,从吧台里拿出一袋咖啡豆递给问话的客人,“你要的咖啡豆,拿了赶紧走。”
客人悻悻地接过咖啡豆,付钱才要走,还不忘轻拍维克多的肩膀,“帅哥,好福气啊!谁不知道未满有位冰山美人,如今冰山为你展颜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回头再要咖啡豆我可就不打折了。”
客人在林品言恶狠狠的威胁中逃之夭夭,回过头,维克多的目光仍在她身上,好像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