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妞子’,最爱你的‘小镇姑娘’。
她和凌然的关系就靠着一层微薄的窗户纸连着,一不小心捅破了,就该漏风了。彻底断绝关系的话说不出口,她以为搁在一边避而不谈,久而久之能让时间冲淡。
后来,迟冰冰出事了。她忙着安慰,自己的心事也就先扔一边了。
迟冰冰家的房子很大,她总说白天看着气派,夜深人静就会变得阴森,所以只要她醒着,房间总要灯火通明。今天,她没有开灯,就待在小屋里,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晶莹的泪上,田乐乐看得有些心疼了。
“我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了……”迟冰冰蜷缩在床上,脸埋在膝盖间抽泣,手死死的攥住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廉价手链。
卧室里凌乱的摆满了许默送的大小物件,迟冰冰突然跳下床,拿起地上竹子编成的篮子往墙上摔,“人都找不到了,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可以存一辈子,感情却存不住!”
零七八碎的小饰品散落一地,她还不够解气的想要踩烂它们,田乐乐赶忙上前拉住她,“你疯了吗?你辛辛苦苦的收藏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要把它们都踩碎吗?”
“辛辛苦苦维系的感觉还不是说断就断了,乐乐,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保真。”迟冰冰用力握住她的双臂,指甲扣进肉里,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慢慢又放开了手,头靠在她肩上哭的更凶了,“我知道……他明明就在家里,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桌子上摆着迟母离开家前特意为她们做的银耳莲子羹,还有荷包蛋和牛奶,田乐乐端到她面前,“看着就好喝,多少吃点吧。”
第三十五章
迟冰冰看了一眼就别过头,“要喝你喝,我天天起来都能看到,已经腻了。”
“不知足的孩子。”田乐乐的话消失在卧室里,人已经蹿到厨房去拿筷子,回来时已将碗里的食物解决了一大半,“你知道吗?通常我醒了的时候,家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桌上扔着五十块钱,我要用它养活自己一个星期。”
迟冰冰沉默,她又继续说,“我们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不同。你永远不会为了省几十块钱而非等到电影上映几个礼拜后出了枪版在家用很慢的网速下载到电脑里看而不去电影院,也不会没有打着优惠卷再想吃一样东西都不会买,更不会因为买不起书而经常到图书馆去蹭书看。”
田乐乐最近才归拢了家里所有的旧饮料瓶和一些其他废品一并卖掉,自掏腰包添了点钱才够买一本最喜欢的小说,因为网上下载不到,只能花钱支持正版。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悲哀,也包括你自己。所有的人,所有的命运,存在就注定必有致命伤。”迟冰冰把头埋在衣柜里找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又拿出一件在身前比了比,“这件衣服好看吗?”
“你要出门吗?”田乐乐问。
“恩,我想去找许默家找他。”迟冰冰很肯定的回答,田乐乐在她坚定而不悔的眸子里找到了曾经的自己,深知此时劝说没用,索性几口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准备随她同去。
出租车没有开到目的地,司机就停靠在路边停了表,“我就停在这里,里边路太窄了,车不好走,你们往前走一点就到了。”
田乐乐冷笑一声,“师傅,我给你一百块钱你会不会因为不好找不收我钱啊。”
“你这么说话就……”司机的话还没说完,迟冰冰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开门跑出去了,田乐乐出来走到车前敲敲车玻璃,待司机拉下车窗,一张二十元人民币飘了进来。
“你慢点,别跑那么快,我追不上你了。”田乐乐跟在后边跑,已经累得呼哧带喘了,迟冰冰依旧不知疲惫的向前跑。
终于,她跑进一家小区,在绿色的防盗门前站定,手停在门铃上颤抖。田乐乐憎恨没有电梯的旧楼房,许默就住在六层小楼的顶层,跑了一路已经累到半死,爬楼歇了两次才到终点。
迟冰冰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站在门口发呆,田乐乐做事不过大脑,还要把所剩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在敲门上,被迟冰冰拦住了。
“别敲。”迟冰冰回身抱住她,摆出‘嘘’的手型,“不能打草惊蛇,我先打个电话看看。”
迟冰冰耳旁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永不停歇的嘟嘟声,另一侧的耳朵隐约能够听到屋内电话持续不断的铃声。
门内的许默看到电话机上显示出迟冰冰的号码,毅然决然的拔掉了电话线。门外的迟冰冰始终不肯放弃,再打过去,耳边的节奏依旧不变,屋内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她不安的想要踹开门冲进去看看情况。真相就是她挚爱的男友躲在家里不想见她,惧怕被骚扰而拔掉了电话线。
“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就在里边,你为什么不敢出来面对我。”迟冰冰声嘶力竭叫嚷着,不住拍门的手已经有些麻了,泛红的掌心火辣辣的烫,仍不死心,“你以为逃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结束这段感情吗?我宁愿你无所顾忌的伤害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所谓的不忍伤害选择让时间冲淡一段不了了之的恋情。”
冰冷的铁门像冷面的石膏像,残忍的隔开了两个人,捏碎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保护了一个爱情中的懦夫。迟冰冰趴在门上哭了,事发到现在她一直没正经吃过饭,终于体力不支的跪在地上。
“我们走吧。”田乐乐走过去搀扶着她站起来,临走使劲踢了一脚防盗门,“败类!”
回去的途中接到了许默的电话,他说,“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你真的是很好的女孩,相处久了我才发觉对你并不是那种喜欢,也许当初真的不该以那样的方式轻易的选择在一起……”
“我还没走远,你收拾一下出来见个面吧。”迟冰冰说完啪的一声迅速的合上手机盖,不给他留任何反悔的机会。
男女吵架,一方守在另一方楼下,突然下起了大雨,其中一方被对方的真情打动,于是冲进雨中,缠绵一番之后两人和好如初。恐怕如此狗血的镜头只能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实生活中很罕见。田乐乐抬头看着星点洒下的雨水,扁扁嘴说,“我就说从出生开始咱俩就是不同的,你看,这么浪漫的气氛都让你赶上了,你还真是好命。”
过了一会儿,许默拿着一把雨伞焦急的跑下来,在单元门口撑开伞快步走过来,为迟冰冰遮住雨。田乐乐惨到像空气一样被忽略,此刻更加认定了老天确是不公平的。
伞下的迟冰冰一直沉默的低着头,许默先开口了,“是我不好,不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不管理由是什么,结果还不是一样要分手,你觉得做出和平分手的假象就能让我不伤心吗?”她瞪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更像是要把他看进心里,永远的记住。
许默没有再接话跟她继续吵下去,慢慢蹲下来拉起她的手,把手里的伞推给她握紧,“我回去了,伞你先拿着吧,这样的天气不打伞,我怕你会感冒的。”
许默已经毫无遮挡的走回雨里,迟冰冰把雨伞折叠收起,用力的抛向他的后脑勺,弧度完美的抛物线,爆头率百分之百,“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不要你毫无感情只是走走形式的关心。”
许默捡起掉进泥塘的雨伞,重新走回来放进她手里,“我说要你打着。”
“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要照做?我不是你的东西,不会随便任你摆布。”迟冰冰又一次对着他的背影高喊。
他怔在原地,没有回头,“我是为你好,不领情就算了。”
是啊,即使养只小猫小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不能像陌生人一样看你不好,又不能再像恋人般对你那样好。
许默就这样不回头的走了,消失在那场下了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里,消失在迟冰冰平淡无奇的生命里,再也没了踪影。每次都是这样。
那天的事总在田乐乐的脑海里转,她开始思考。人总是在别人失败的感情里吸取经验,却总不能从自己的失败得到教训。
近些日子,她和凌然的联系也很少,可见谁没了谁都能活下去。痛定思痛之后,她决定去给凌然过最后一个生日,然后彻底离开他。
田乐乐特意赶在9月20日9点20分捧着蛋糕出现在他家门前,他表现出意料之中的错愕,不敢相信她还会把今天当成特殊的日子。她穿衣的风格完全变了,大概变成了曾经他口中偶尔提及过的类型,漂亮但和她的风格不搭调。他开始细细回味曾经纯真可爱的她究竟是什么模样,为什么顺从他意的改变,如此不合他的胃口。
他们傻乎乎的站在门口对视了好久,才进到门内说话。凌然看她冻得直发抖,赶紧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转身进了厨房,“你在屋里玩电脑吧,别过来了,我给你做饭。”
他的温柔犹在,如今田乐乐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好,已经少了那份近乎多疑的敏感,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大喊,“吃什么啊?”
“要不一会儿等我妈回来再做吧。”
重新与田乐乐面对面,他瞬间哑然,那句凡是老友见面都会问的‘你最近好吗?’就是哽在喉咙说不出口,经过反复推敲变成了,“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我答应你的事就必然会做到。”田乐乐犹然记得曾经甜蜜时许诺要陪他过每一年的生日,后来大家闹得不欢而散,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才痛快。于是,似有若无的约定就成了等待的初衷,如果不是留有这个念想,恐怕她早就自暴自弃了。
“我跟自己说,若是等到中午你还没来,下午我就回学校了。”凌然说。
“原来你在等我啊?”她听得又惊又喜,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揣测不透。
家门巨大的响动提示他们救星回来了,凌然寻声走去,那般兴高采烈的感觉,像是刚刚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电脑桌上的音响里依旧循环播放着他们曾经一起听过的情歌,田乐乐毅然决然的按下了停止键,她恐惧在靡靡之音里重温迂腐的旧梦余欢,又一次失去自我,轻飘飘的被托上天,结果比谁摔的都要重。
午餐有鱼有肉有虾,回想当初那顿晚餐,这便足够称之为美味佳肴了。凌然主动将自己的那碗长寿面端到她面前,“这个你必须要和我一起吃,我们一起长寿。”
“算了,我还是少活几年吧,跟你这个老怪物在一起被折磨,还不如死了痛快。”她看了一眼碗里的干面条,激不起半点食欲,端起碗抿了两口汤又推回去,也算给了他面子。
“这么久没见了,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噎人呢?你这毛病不改,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凌然无奈的笑了笑。
“很久吗?是你压根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么号人了才会觉得久吧?我嫁得出去嫁不出去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要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我想挤兑你还没理由呢!”她不服气的瞪大眼睛跟他嚷嚷。
“你就揪着我那么点小错误不放,可劲的拿放大镜无休止的放大,干脆我在你面前以死谢罪,你心里也就痛快了,要不你心里老有个疙瘩。”她越是生气,凌然就越挑不中听的话拱火,如愿的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这才缓和着说,“咱俩能不一见面就拌嘴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当让着我还不成吗?”
第三十六章
“你就揪着我那么点小错误不放,可劲的拿放大镜无休止的放大,干脆我在你面前以死谢罪,你心里也就痛快了,要不你心里老有个疙瘩。”她越是生气,凌然就越挑不中听的话拱火,如愿的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这才缓和着说,“咱俩能不一见面就拌嘴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当让着我还不成吗?”
田乐乐嘟着嘴装委屈,“明明就是你先招我的,你不讲理。”
“好好好,我不讲理,我剥虾给你吃。”他放下筷子,从盘里取出一只虾细心的包好递到她嘴边。田乐乐顺着捏虾仁的手向上伸展看去,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多么希望他们的头发就在这一瞬间白了,他们依旧对面而坐,他更加笨拙的剥虾给她吃,就算她已经牙口不好无福消受了也无伤大雅。仅为终点还能相依相伴,不悔流年虚度,没有任何光阴是枉费。
“还能见到你真好。”凌然突然冷笑了一声后这样说道,那表情明明不是高兴,而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
“何苦呢,过完了今天,我们不就又成了陌生人了吗?”她患得患失的想着,彼此只不过靠着一个勉强算作理由的借口牵扯在一起,最后终归还会分道扬镳。
气氛异常尴尬,田乐乐赶紧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坐到电脑前。郭思宇在QQ上问凌然,‘几点回学校?’
刚要问他,他已站在她身后,全然没有要她让开的意思,刚好用环抱着她的姿势打字。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只好故作镇定的看着他给郭思宇回复,‘早点去吧。’
‘去那么早干嘛?着急找你媳妇去啊。’田乐乐的心仿佛瞬间停止跳动一般,还能有什么比一厢情愿的给别人的男朋友过生日更荒唐?还能有什么比义无反顾的为情敌做嫁衣更无私?还有谁能比此刻在前男友家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田乐乐更狼狈?
爱情有时就像憋七,总想攥着好牌把别人都憋死,但又不得不依照规则为对手铺路,最后别人顺理成章的走接下来的路,自己却反而被绕进了死胡同。
凌然没有正面回答郭思宇的问题,停在键盘上的手微颤了一下,怕他再说扫兴的话,赶紧警告他,‘田乐乐在我们家呢。’
田乐乐生气的推开他的手,因为太着急,好几次打出来的字都错了,又删掉重打,‘没有,她不在,我跟你闹着玩呢。’
她立即气急败坏的回头对凌然吼,“你成心想让我难堪吧,巴不得我臭名远扬吧!”
凌然扳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我,从,不,拿,你,开,玩,笑。”
田乐乐始终对刚才所见的‘媳妇’二字耿耿于怀,才不到一个月而已,她还未走出失恋的阴影,他的脚下已经有了一对影子陪伴。她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或许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管用多么血淋淋的事实去证明,总之,她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无法回头了。
田乐乐率先走出了这个令她无比煎熬的牢笼,凌然好赖往包里塞了些生活用品便跟着飞奔出来,没走几步就追上她,“你别走那么快,等会儿。”
田乐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压低了自己帽檐,低头闷闷的说,“你别跟着我,成么?”
“你变了。”
“我没变。”
“你以前从不戴帽子的。”
“我以前一直都是戴绿帽子的。”
凌然听完怔了一下,又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学校找你吗?”
田乐乐顺藤摸瓜的去想,感触比他还要多,还要伤,马上就要不争气的哭出来,赶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脸上突然换成了冷峻的表情,“行了,别再说下去了,我就是听了太多你这种信誓旦旦的话,可是你说,究竟哪句实现了?”
从凌然家往市区走的只有那一路公交车,他们同坐一辆车,但不同站下车,凌然希望田乐乐可以多陪他走一段路。从前,她总是万分珍视和凌然在一起的机会,不惜绕路也要多陪他。而今,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征求她的意见,“你跟我在同一站下车吧,反正你在哪站下都有车回家。”
“我绝对不会跟你在同一站下车,跟你多待一秒都会令我窒息。”她当即毅然决然的回绝了。
“你这是干嘛啊?”
“我们是陌生人,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我多陪你几分钟又能怎样?如果你只是想感激我的付出,施舍和怜悯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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