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世上最无望的祈盼- 第18部分

“我让你买那么贵的手机了？！”

“你跟我嚷嚷什么呀。”

“受不了你们这些有钱人。”

“你仇富啊？”

“对啊。”他的情绪突然缓和下来，“手还疼么？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

凌然可能曾经栽过太大跟头，太怕遭受同样的痛，谨小慎微到恐惧，因而憎恨摔倒，同样看不起走路不小心的人。

如果当时她不把第二个电话打给陆旭，可能不会深刻体会天壤之别这个词的含义。陆旭语气很平淡，但流露着对她的关心，“这点事？你竟然还哭了。好了，别哭了，要不眼睛该肿了。现在有手机用吗？没有我先给你拿一个。”

“什么的啊？”

“我爸淘汰的IPHONE，可能型号有点老，但是还能用。”

“那还是算了，太贵了。”本来她还想挑肥拣瘦，陆旭说出来，她又觉得自己受之不起。

“你真想多了。我这个是山寨货，左边咬一口的苹果。”陆旭赶紧解释，“你啊，今天晚上什么都别想，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明天睡醒了，我就把手机给你送到了。”

事实证明，陆旭从不对她食言。

陆旭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认识凌然之前，她幼稚的认为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守信，电视剧和小说里提到的人渣都是虚构出来的，伤痛也都是假的。认识凌然以后，她的观念也随之改变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凌然答应要陪她去逛街，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悠然自得的在家上网，被她拆穿说根本就不想陪她出来以后，用了一个再烂不过的借口——裤子洗了没的穿。仿佛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一个思想，答应她的事可以随时变卦，后果一点不严重。约了她吃饭可以爽约，带她去看电影会叫来自己的一大帮朋友。田乐乐也真是一个没脾气到极致的典范。

可是，如果她相信这些拙劣的谎言呢？也许他就是穷的只有一条裤子，而且提前也不知道被洗了，光着屁股蹲在椅子上聊了一上午天，才觉得冷风嗖嗖的。

人，可以自欺到一定境界，但你一旦揭穿别人的真面目，他便会立即收起伪善。摊牌以后的真相，不出意外，总会和女人第一感觉设想的一模一样。

第三十章

思绪至此，她即心酸，又欣慰。人生总会有失有得，上天派一个人来爱你，定会派一个人来伤害你。天天看着追在你屁股后头转的人，也只有穷追不舍过另一个人，才懂了那份心动与心痛。这个故事里的你，可能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她。总是那个不爱你的人，让你明白，另一个人有多爱你。

田乐乐的生活简单的可以用八个大字来形容，上学放学吃饭睡觉。任何人的生活都不会因为她的失恋而发生太大改变。课桌能摆成早点摊儿的迟冰冰还是改不掉迟到的坏习惯，段晓璐看的小说已经从男男女女的死去活来发展到了，他可以为了他抵挡住一切世俗的诱惑。她则还是玩游戏，变态的超级猫里奥玩不过去了，顺手拿一个迟冰冰的面包，撇两眼段晓璐正看的津津有味的爱恨情仇。

有时候，没了那么多情感纠葛和计较，人反而乐得自在，谁说友情不能一辈子。

不过，任课老师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这一位。他很出名，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只要在这个学校念过书的人，说起他都要竖起大拇指，然后迅速指地。此人乃是教育界的一朵奇葩，上课的时候总喜欢把报纸卷成棍状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偷袭不听课的学生，而且个人品味也极为怪异，他会在你做编程题做到抓耳挠腮的时候，放一曲凤凰传奇的歌，遇到不会的问题，他会带动大家一起百度知道。

基本上，同学们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忍一时成绩册不亮红灯，可他偏偏找上门来了。他正把手里的报纸捏的哗哗作响，大踏步向她们这一排走来，田乐乐坐在最外排，率先发现了敌情，果断最小化了游戏窗口，迟冰冰一番手忙脚乱的在键盘上按了半天，居然忘了游戏和桌面切换的快捷键，段晓璐更加后知后觉，等老师走过来已经晚了，她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抱住了显示屏。拔掉了电源线，还假模假式的检查显示屏后部，“哎哟，电源线怎么突然掉了。”

“你们几个的作业呢？”他可能怕如果质问她们在干什么，恐怕连自己都会笑场，于是找了一个能让她们先哭笑不得的话题。

田乐乐情场失意，时间多的都想卖给别人赚点银子以弥补内心的伤痛，不过有些东西别人抢不走也不能代替，比如回忆和伤痛，所以她只好把时间都用在奋发图强上了。

“这次真让您失望了，我们昨天晚上就做好了。迟冰冰，昨儿我不是传给你了么？U盘带了吧？”

“带了带了。”迟冰冰很配合的从书包里掏出U盘，一副让老师刮目相看的样子。U盘插在电脑上，打来发现根本没有文件。

“不会又中病毒了吧？”

“中什么病毒，我看是你们根本就没做，还糊弄我。”见他们拿不出东西，老师瞬间小人得志的发飙了。

“可能昨天你给我传文件的时候我正在吃饭，当时收了但是没放U盘里，U盘原封不动的放了一宿，今天直接拔了上课来了。”迟冰冰尴尬的笑笑，“现在怎么办？”

“回家拿啊，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不能白做了啊。”田乐乐说罢就要启程。

“你一直都是这样，做每件事都要得到回报，永远不做无用功。”迟冰冰埋怨。

“难道这样不好吗？”她的声音已经到了电梯。

迟冰冰赶紧跟上，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挤了进去。田乐乐靠在如同镜面一般的电梯壁上，长叹一口气，“我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好像要错过什么似的。”

“你已经为了凌然错过多少好男人了，现在才开始感伤会不会有点晚？”

“是啊，那天我看见上次跟我相亲的那个人了，跟女朋友挑戒指，可能快结婚了。”她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八卦一下。

“后悔么？恨凌然么？”

“当初凌然也没拿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我放弃，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要是后悔了去责怪他，让他必须对我负责，是不是显得我有点不讲理了？”

“这不挺明白大道理的么？事放在自己身上就又全完蛋。”迟冰冰环顾四周，“你绝不觉得有点怪。”

“哪里不妥？”田乐乐问。

“你上来以后一直没有按1，我们一直停在12楼闲扯。”

“……”

迟母不在家，屋子里乱哄哄的，她们直接进了迟冰冰的书房。电脑桌上扔着一张光盘，田乐乐随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扔回去，“几百年前的动画片了，你还看？”

“我看了很多遍了，次次都哭，这种片子讲的都是人性。”

“想不到你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我以为迟钝又双重冰冷就是对你最好的解释，人如其名。”田乐乐不可思议的摇着头，突然又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你能否告诉我，那些人造人为什么要竭尽全力的变成人？人有生老病死，做人不是很痛苦嘛。”

迟冰冰趴在桌子上，跟她讨价还价，“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凌然让你痛苦，你还是要追随他？”

“他是我生命中的太阳，我因为还能感觉到光明和温暖而不断接近他，大概是我急于求成，靠的太猛，结果就被融化掉，成了其它物质的养分。”

“哎呀，咱俩是不是该去上学了。”迟冰冰左看看右看看。

“本来我还觉得咱俩交换的问题太不公平了，你现在想干嘛？耍赖是不是？”田乐乐一路追着她打到卧室，“你还敢跑？”

“你还说，每次你来我家住，晚饭吃了多少个鸡翅，上厕所扥了几段手纸，洗澡用了多少水，还穿我的睡衣。”迟冰冰跳上床，抓过手边的计算器，“我得算算咱俩谁欠谁的比较多。”

田乐乐一拍大腿，搂着她的脖子说，“多少年后，咱俩如果还能在这儿斤斤计较，你肯定会觉得特幸福。”

“你看你又开始煽情了，手机充好电没有？赶紧回去吧，你不想交作业了？”

手机勉强打开，进来一条信息，‘我特意来学校找你，你还关机了！’发件人是凌然，这让她激动不已。

她平时能花两毛钱坐公交就绝对不打车，才不管浪费掉的光阴能用来制造多少财富，反正省下眼前为数可观的钱就是硬道理。今天，田乐乐要求打车回学校，迟冰冰起初还在纳闷自己都不觉得费力的路程究竟哪里累着了她，还好答案揭晓的不算太慢，没过多久就看到她奔向万恶的根源。

凌然蹲在地上抽烟，脚边扔着一个你捏瘪的烟盒，看到她，先是埋怨，“你跑哪儿去了？手机还关着，我都快在这儿蹲成雕像了。”

田乐乐去夺他夹在指间的烟，抢夺中险些烫伤手，她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住烟头，使劲在地上左右撵，“抽这么多的烟，你又想犯病吧？”

爱总不能被掩饰的很好，她连贯到可以称之为习惯的动作诠释了一切，迟冰冰替他们之间能有这样不可抗拒的力量而感到欣慰。忽然，她的笑僵在嘴角，伤人的痛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针，穿插在美好里，冷不丁刺一下提示罪恶的存在。她开始上下审视凌然，讽刺的笑着，“好久不见了，凌然同学，这次是接着来我们学校顺藤摸瓜的么？”

（文）“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来给她送伞的。”他挥动着手中的雨伞。

（人）那把伞确是田乐乐的没错，怎么跑到他手里了？这肯定要问不争气的田乐乐了。迟冰冰扭过头，果然看见她正纠结的笑着。

（书）田乐乐还犹豫，迟冰冰一把夺过雨伞，拉着她往教室方向走，“你忘了还要交作业了。”

（屋）“我还有话想对她说。”

“没空，我们下午还要考试。”迟冰冰同时警告田乐乐，“他愿意来是他的事，你可别傻到为了他不去考试，听见没有。”

她连连点头。虽然按时去考试了，但一直心不在焉。迟冰冰故意把卷子向她那边推，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机读卡也是乱涂一气，只有三个选项的听力题居然涂了4D。

过了半个小时，她就举手交卷了。出去以后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凌然，“你在哪儿呢？”

“大操场对面。”

田乐乐以最快速度跑过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以为你走了。”

“我本来想走的。”他又抽了整整一盒烟。

“考的怎么样？前几天我们考试，郑欣都把小条准备好了，左边上衣兜是素描，右下边兜是速写，左裤兜是色彩。他命好，正好坐在靠墙最后一个。他抄完就提前交卷了，走时路过我身边把小条都塞给我了，我就举手说要去厕所。那老师非要跟着，我说我拉稀，他居然问我要不要手纸。

“这变态老师要是看见纸条我就遭殃了，我干脆把纸条裹在几张崭新的纸巾里扔进茅坑冲掉了，心里立马倍儿踏实，边假装提裤子边往回走。他还问我怎么突然就不拉了，我说让他吓回去了，还急着回去把题蒙完呢。”

她闷头走路，不吭声。

“不好笑？呵呵。”自己尴尬的笑了两声，也觉得挺冷的。

无论做过多么十足的准备也会碰上出其不意的人。比如他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碰上一个冥顽不灵的监考老师。计划永远没有变化来的快。有些爱情也是提心吊胆的谈着，不是他答应做你的男朋友就不会变心，只要还活着，就别有某一时刻能进入保险箱的念头，苛求安逸的人，最先败给自己的期望。

第三十一章

“你能不能背着我走一会儿？”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凌然总算结束了无人喝彩的表演，走到她身前蹲下，“上来吧。”

她俯身趴在他坚实的背上，两只胳膊也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肩上，“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吧。”

凌然并未察觉出她的疲惫，还洋洋得意的说，“那我可就带着你回家了。”

田乐乐紧紧搂着他，在他肩膀上使劲咬了一口，泪水滴进他的衣领里，她说，“我要你把欠我的都还清。”

凌然背着她到车站，看见一对男女，男孩儿正在谴责女孩儿又买了蛋挞，“前天买，昨天买，天天买，你不嫌烦啊。”

女孩儿还傻傻的把蛋挞送到男孩儿嘴边，又换来一张冷脸，“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

凌然侧头对田乐乐说，“累么？我今天背着你，明天背着你，我这辈子都背着你。”

当时，周围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眼光。田乐乐想，这点雕虫小技就把他们都骗了，不过是一个内涵句。其实他想说，跟我在一起累么？我今天背着你喜欢她，明天背着你去跟她约会，我这辈子都背着你爱别人。

那对情侣跟他们上了同一辆车，最后一个座儿也被那男的占了，仰头看着女朋友摇摇晃晃的吃蛋挞心里也挺过得去，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凌然背着她走到老幼病残孕的座位旁，给一个正在低头看电子书的男人深深鞠了一个躬，“麻烦您给让个座儿吧。”

那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去了车尾。凌然趁堵车的时候把她放下来，小心扶着她坐下。

她侧身坐下，靠在前排的椅背上，傻傻的流着眼泪，过一会儿又捂着脸笑。

这时，车里已经有人开始骚动了。那对情侣也加入了讨论，女的说，“你看看人家，别说我老了，现在你能对我这么好就不错了。”

男的赶紧找理由，“那是兄妹吧，肯定不是情侣，要不然那男的早跑了。”

这些痴男怨女，总羡慕别人表面上的东西，从不问问别人吃了多少苦。没有任何人的成功是白白得来的，同理，没有人的幸福是凭空掉下来的。你羡慕她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衣食无忧，然而你看到她孤独无助需要陪伴也只能一个人坚强的时候了吗？你羡慕她找了一个体贴的男朋友，端茶递水，你又看到她责备他没出息的画面了吗？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苦，谁苦谁知道。

有时候，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

田乐乐恨凌然，恨他的犹豫不决，也恨他的忽冷忽热，连她的脑子也跟着时好时坏，有时混劲儿上来了，自己都控制不好情绪。看着凌然开怀的笑，认定他心里一定在想别人，于是怒火中烧，抓起手里的包砸在他脸上，“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啊？原来不是傻子，是疯子。”

“那应该是情侣吧，要是兄妹的话，哥哥看起来也太正常了。”

“一个傻子爱上了一个疯子。”

闲言碎语不是没有钻进他的耳朵，而他却充耳不闻，把包跨在胳膊上，“过瘾么？骂累了就睡会儿吧。”

她垂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她摊开的掌心里，渐渐模糊了世界。她这样做，无非是想减轻凌然心中的负罪感。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够抛开感情，银货两清，也会少了很多烦恼和纠葛。

过了一会儿，凌然轻轻推了她胳膊两下，她赶紧吸吸鼻子，颤抖着声音问，“干嘛？”

“我想……提醒你……该下车了……不然……来不及刷卡了。”

“不早说。”她抹掉眼泪，也不用扶了，更不用背了，转身跑到后门刷卡下车了。

那对情侣目瞪口呆，“怎么回事？骗座儿的？”

女孩儿挽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很矫情的说，“你看人家四肢健全，伸手利索，头脑清晰，男朋友还是对她那么……”

“你要这样，我八百年前就跑了。”

下了车，田乐乐捂着肚子大笑不止，换成凌然无言以对，“有意思么？”

“没意思啊？那我不笑了。”他们各自冷场一次，也算扯平了。

“玩也玩了，骂也骂了，现在我还给你背着包，您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了么？”

看着凌然委屈的表情，认命的样子，她不禁鼻子一酸，忽然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