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枭雄- 第3部分

　　　　此刻的我，满脸血迹，双目滚圆，神情狰狞到了极点，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毫不含糊的就刺了下去。

　　　　纹身男被我凶悍的气势吓了一跳，直接甩开丑丫头，就跳到了一边。我一下子扑了个空，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

　　　　剩下的混子也反应了过来，抓着凳子争先恐后的朝着我扑了上来，求生的欲望让我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丑丫头的小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撒腿就跑！

　　　　混混咆哮的声音，酒瓶落地的声音，还有中年妇女惊呼的声音，像一道道催命符，在我耳边凛冽飘过，我的双腿好像灌注了用不完的力气，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着，拉着丑丫头，一路狂奔。

　　　　直到感觉眼前的路有些陌生了，才停下了脚步，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狠狠的把丑丫头搂进了怀里，下巴在她头发上摩挲，嘶哑的痛哭道，丑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怀里的丑丫头却用力的一把将我推开，熟悉无比的脸上全是陌生的冷漠，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别碰我

　　　　僵硬的三个字，让我心随风碎。

04：何事秋风悲画扇。（）　
丑丫头依然楚楚动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像是黑山恶水中的一朵小白花，清新脱俗，遗世独立。

　　　　让我不习惯的是，她那一双原本漂亮清澈的眼睛，闪发着一股磐石般的冷漠，犹如佛门的高僧，早已古井不波。

　　　　我的心在紧缩，我很害怕。像一个被父母遗弃在黑夜中的孩子，被恐惧紧紧包围，六神无主的看着那熟悉无比的面容，嘶哑着道，丑丫头，是我啊，我是霍东！

　　　　丑丫头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秋水般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然后缓缓的比划了一个动作，放在胸口，最后落下。

　　　　心碎了。

　　　　我呆在原地，心里悔恨无比。眼泪不争气的，默默的流淌，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人的毒打，我可以忍受，别人的谩骂我可以充耳不闻。但，丑丫头轻轻的一个动作，直奔我的灵魂，让我的心，痛入骨髓，不能呼吸。

　　　　我没有资格埋怨，没有理由委屈。我的这点难受，根本不及丑丫头身上发生的噩梦，十分之一。

　　　　丑丫头幽幽的转身，不再看我。即便傻子都能看出来，我现在很难受，很需要她的安慰，但她，毅然转身，毫不犹豫。

　　　　丑丫头变了，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我觉得好陌生。根本不敢把她和以前那个只会傻呵呵的丑丫头，融合成一个人。

　　　　但是，这都不是丑丫头的错。我急忙擦干眼泪，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跟在丑丫头后面，坚定的说道，不管你心里有多恨我，我都不会生气。

　　　　从今往后，我都会跟在你的后面，做你的天使，永远的保护你。

　　　　丑丫头柔弱的背影始终没有停留，朝着来时的路，轻快的走着。

　　　　我不停的说着，我梦里都重复了千百遍的话，情真意切的表达着我对她的愧疚和相思。

　　　　但是，丑丫头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动作也没表达。最后，大约是不耐了，转过身，轻轻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双眼睛，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有厌恶，有愤怒，有不屑，还有嘲弄。

　　　　无声的一眼，像是一只大手，狠狠的给了我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呆呆的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眼神，像是在我和她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永远无法跨越。

　　　　眼睁睁的看着她，跟那个卖烧烤的中年女人，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凌晨的大街上，犹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无力的蹲在地上，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放声痛哭了起来，心里压抑的快要窒息，在灯火通明的路灯下，像一只孤魂野鬼。

　　　　差不多天快要麻麻亮的时候，我才神情麻木的站了起来，脚已经僵硬，步伐蹒跚，像一个垂暮的老翁，低着头，回到了学校里。

　　　　进了宿舍，我洗了个脸，没有丝毫的睡意，先去吃了点早餐，最后默默的进了教室，翻开书看了起来。

　　　　脑海里全是丑丫头那轻轻的一眼，已经在我心头灼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不停的撕裂，痛的我肝肠寸断。

　　　　渐渐的，班上的同学，也走进了教室，对我的存在，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基本上都拿我当空气一般，一个又怂又孤僻的乡巴佬，刷不出丝毫的存在感。

　　　　所以，我像尘埃，像影子，像空气，尽量让自己不显眼，不惹事，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平凡的学生狗。

　　　　许多的人，许多的事，都不会按照你想象中的那条轨迹去发展，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差错，让你的人生荆棘重重，跌宕起伏。

　　　　自习上到一半，教室的门开了。一般上自习，纪律都是由班长和纪律委员负责，然后关好门，领着大家早读。

　　　　按理说，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从外面进来的，老师也没那么早。

　　　　就在我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一瞬间，我的脑袋轰的炸了，心脏也跟着不争气的砰砰的跳了起来，额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

　　　　一张邪恶的面孔，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鼻子上贴着一张创可贴，身后跟着两个一脸阴险的狗腿子，这人，不是周辉，还有谁？

　　　　怎么办，周辉被我咬破了鼻子，这笔账，肯定记得牢牢的，他这个人，这么爱面子，我让他出丑了，在兄弟面前，没了面子，肯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果然，周辉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我，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正一点一点的变红，好像要喷出火来。

　　　　教室里的同学，也都跟着周辉的举动，停止了朗读，一副好戏正要上演的期盼神色，翘首以待的看向了我这一边。

　　　　牛逼啊，竟然还在学校，我以为要到老家才能逮到你呢！周辉咬着牙齿，额头上的青筋不断的蠕动，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异常的恐怖，他对我恐怕真的恨之入骨了吧。

　　　　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明明是周辉丧心病狂的欺凌丑丫头在先，我被逼的忍无可忍打他在后。

　　　　可是，道理到了他的嘴边，就成了我灭绝人性，坏事做绝，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知道，即使我现在跪地求饶，周辉依然不会放过我，索性我站了起来，看着周辉说道，你想怎么样，我不怕你。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气，虽然没有直接挥着拳头和周辉干架，但是终于有了反抗的势头，不再像以前一样，找我要钱，打我，都默默的忍受，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我一个趔趄，脑袋都差点撞到了后面的黑板上，嘴角甜甜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刚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气势，瞬间焉了，捂着脸，有些害怕起来。

　　　　给我打！周辉甩了下手臂，刚才那一巴掌，他是卯足了力气，几乎把我牙齿都抽了出来。

　　　　两个狗腿子，也兴奋的扑了上来，对着我就要左右开弓，我抱着脑袋，身体害怕的不断的发抖，绝望到了极点。

　　　　我以为我变了，和周辉打了一架，就有勇气了，可是，面对他恶魔一般的面孔，我心里还是虚的厉害，好像看见整个教室都笼罩在了他的威风之下。

　　　　就在我准备承受，周辉狂暴的雷霆一击的时候，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住手，你们干什么打人？

　　　　我顺声望去，替我解围的是班长，楚童童，一个冰山一般，不爱说话的大美女，正皱着两道柳叶弯眉，严厉的看着周辉几人。

　　　　周辉错愕了一下，没想到楚童童会站起来，替我说话，有些羞恼的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狗腿子，憋屈的骂道，好了，班长大人发话了，听不到啊。

　　　　两个狗腿子悻悻的呸了一声，耀武扬威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楚童童，后者没有任何表情，捋了下齐耳的短发，坐下继续看书。

　　　　周辉不敢对楚童童有脾气，也只有更凶狠的瞪着我，寻思着下课后怎么找我算账。

　　　　我心里越发的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周辉的怒火，都怪自己实在太弱了，哪怕我身体稍微强壮一点，我也会和周辉他们死磕到底。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我浑身冷汗，如坐针毡，突然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走到了楚童童面前，说道，班长，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楚童童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如获大赦，飞快的跑出了教室，现在能躲一刻是一刻，尤其昨天晚上，刚被人打过，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如果被周辉他们就这么逮住，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出了教室，直接跑到了大街上。喧闹的人群，总算给了我一丝安全的感觉，我漫无目的的转着，心里忧愁无比。

　　　　直到，走到一家五金店，看到柜台上的装潢刀，才眼睛一亮，深深的吸了口气，低着头走了进去。

05：深夜守望者。（）　
中午，太阳正好火辣，我兜里揣着装潢刀，心情有些压抑的走进了学校。

　　　　刚到操场，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辉哥，那怂逼回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逃跑，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狂风暴雨的来临。

　　　　一中也就这么大，我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下定了决心，只要周辉再敢打我，我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果然，正在打篮球的周辉，像是发现了猎物了一般，把手中的篮球呼的朝着我砸了过来，我一侧身，篮球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砰的一声砸在院墙上，滚进了草丛里。

　　　　周辉头一偏，两个狗腿子立即会意，呈包围之势，渐渐的向我靠拢，我冷冷的一笑，鄙夷的看了周辉一眼，别那么紧张，我不会跑的。

　　　　周辉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戏谑的笑了下，说道，霍东，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你是哪来的信心说的这句话？

　　　　我平静的看着周辉，淡淡的说道，我俩的事情，迟早要解决，学校就这么大，跑，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草，这逼装的漂亮，我必须给满分啊。周辉很有表演的欲望，见操场上渐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更加口气夸张的嘲弄道。

　　　　我没有说话，双手插在裤兜里，紧紧的盯着周辉，眼神里全是决然。

　　　　周辉被我平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率先一把抓着了我的头发，然后用膝盖很很的顶我的肚子。

　　　　我一只手按住周辉的膝盖，一只手把兜里的装潢刀拿了出来，让很多人都惊讶了一下。

　　　　周辉也察觉到了我手上的装潢刀，神色更加的暴戾，草你妈的，老子以为你有多牛逼，原来带了把削笔刀啊，怎么样，想捅老子？

　　　　我冷冷的一笑，拇指按住装潢刀，慢慢的往上推动，刀片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在操场上听起来的极为的刺耳。不少胆子小的女生，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周辉的两个狗腿子，显然也被我的疯狂给镇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看着脸色铁青的周辉，不敢动弹。

　　　　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我的声音很冷，跟以前唯唯诺诺的我判若两人。因为自从和周辉打了一架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周辉看了我半晌，忽然笑了，笑的很诡异，突然说了一句，跟我玩，老子玩死你。不想那丫头视频上一中BBS的话，给老子跪下！

　　　　周辉阴测测的一句话，直接击中了我的要害，比任何拳头都要厉害，比任何威胁都要有效，我的心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拽着装潢刀的手关节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炙热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的心悲凉一片，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消散，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彩色的校园变成了老旧的黑白之色，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的恶魔，对着我指指点点。

　　　　跪下

　　　　周辉的声音，像是地狱里发出的魔音，震的我的灵魂都刺痛了起来，身体越来越软，迎着趾高气扬的周辉，身体慢慢的矮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搀住了我的胳膊，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能跪。

　　　　我茫然的抬起头，是一张极为平凡的面孔，非常的陌生，却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势，起来，我来跟他们讲道理。

　　　　他的道理很简单，也很有效。一拳，两脚，干脆利落的就把周辉和两个狗腿子放倒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叫张威，高二的，所以很陌生。

　　　　我很感激他，能在我最屈辱的时候仗义出手。他也没多说什么，让我叫他威哥就行，有事可以去高二找他。

　　　　我的心暖了不少，觉得人生并不全是灰暗一片，至少生活中，还是有正直勇敢的人存在，从那以后，周辉也收敛了一些，虽然看我还是阴测测的，至少没有再和我动手。

　　　　我也不敢再去招惹他，怕把他惹急了，会把丑丫头的视频，传到网络上去曝光，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晚上，我依然还会去麦当劳上班，每天晚上经过烧烤摊的时候，都会买一串五毛的豆干，站在那里吃上许久，直到她们收摊，才会孤单的离开。

　　　　丑丫头还是没有和我说话，我在她的眼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她认真的做着手中的事情，连余光都没看我一眼。

　　　　我没有丝毫的抱怨，就像以前她默默的为我付出一般，我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在每个凌晨，亲眼看着她和那个中年女人离开，才能安心的回学校睡觉。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我和丑丫头之间形成一股无形的默契，下班，守护，直到她收摊。

　　　　两个人像两条无限延伸的平行线，能看见彼此，去永远无法相交。我没有过多的奢望，只要能看见她，心里已经满足。

　　　　直到有一天，噩梦再次来临。那一晚，下着小雨，淅淅沥沥，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都匆匆的举着雨伞赶路。

　　　　烧烤摊上除了一两对，卿卿我我的情侣，还在风雨无阻的秀着恩爱，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仅有惨淡的路灯，孤零零的散发着朦朦的光辉。

　　　　我拿着一串豆干，站在屋檐下，小口的吃着。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雨棚下的丑丫头，一丝不苟的往铁签子上穿着肉串，中年女人在一边，拿着扇子添火。

　　　　不知道中年妇女说了句什么，丑丫头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那中年女人也不再说话，整个深夜的大街无比寂静。

　　　　我像一尊雕塑，默默的站在阴暗里，脑海里全是以前和丑丫头在老家的回忆，我捉弄她，她总是咿咿呀呀的笑着抗议，两个小酒窝圆圆的。

　　　　每次周末回去，总有温暖的菜饭，干净的衣服等着我。到了夏天，丑丫头会坐在我的床边，穿着一件背心，帮我打蚊子，实在打不干净，她就不走，让蚊子咬她，吃饱了，就不会来咬我了，这是她的心。

　　　　吃饭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肉星，都会出现在我和爸爸的碗里，丑丫头永远是一碗大米饭，刨的比谁都香。

　　　　她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也没吃过一次零食。脚上永远穿着一双看不出颜色的泡沫凉鞋，美丽的大眼睛里总是带着醉人的柔情。

　　　　这就是丑丫头，我熟悉的那个丑丫头，虽然不会打扮，却永远美丽清纯。

　　　　我轻轻的叹息，雨也越下越大。街头，一群没有打伞的男生跑了过来，领头的的，正是我做梦都不想碰到的周辉，身后跟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