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江雨舟已经疾射而来,只见他冷笑一声,反手拨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平凡,实则内藏奥妙,容得那名蜘蛛使者亮掌出招,劲风业已兜胸涌到,顿时闷哼一声,立被震退八步。
蜘蛛宫里的使者,俱是江湖上一流脚色,平日气焰万丈,不想今天连这无名少年一掌也接不下,怎能不心头狂跳?
江雨舟扭转身来,嗤声冷笑道:
“哪个想得松花火鲤的,出来!”
四人八目乱转,默然无声。
江雨舟又是一声冷哼:
“诸位如此谦让,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旁若无人地跨起大步,直向那只皮囊走去。皮囊中装着那只被青螺醉莲醉倒的火鲤,而火鲤腹中则又藏着那块武林触目的鬼谷龙符。
这两名喇嘛来此则甚?
说穿了,还不是为了那块鬼谷龙符!是以就在江雨舟跨出第三步之际,两名蜘蛛使者顿时脚步一错。
不过,这两人俱是武林老猾头,早已看出了江雨舟的厉害,脚步一错,仅止欺出三步,又复停了下来。
但那一双红衣喇嘛,却就有点隐忍不住了,一方面是贪心太炽,不肯眼见宝物失之交臂,二方面自视甚高,以为辽东一鹗之死,乃属功力不济所至,是以就在蜘蛛使者脚步移动之际,立即抢先出手,齐向江雨舟扑去。
江雨舟大喝一声:
“滚回去!”
双掌横抡,劲气倒涌而来。
两名喇嘛身形一蹲,四掌一拳,泼风骤雨般连攻三招。
三招攻出,拳风如同击在一堵气墙上一般,双臂一弹,脚下滑出七步。
江雨舟冷笑一声:
“蜘蛛宫,轮回寺,看来全是些浪得虚名之徒,再不赶快离开,可别怪我要不客气了!”
靠前一名蜘蛛使者,闻言转向红衣喇嘛,嘿嘿奸笑道:
“大喇嘛,你听到没有,难道你们千里而来,就这么甘心空手而回么?”
靠左一名红衣喇嘛一愣之后,立即沉声说道:
“两位若肯与我轮回寺合作,事成之后,佛爷们定照先前与长白派之约谢你!”
那名蜘蛛使者嘿嘿笑道:
“但不知你与长白派如何约定?”
红衣喇嘛说道:
“龙符我得,火鲤给你!”
后面那名蜘蛛使者,闻言双目一亮,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哼。
看样子分明是心有未甘。
但领先那名蜘蛛使者,见状立即摇手制止道:
“好,咱们就如此约定,能得火鲤也不虚此行了!”
江雨舟在一旁默默静听,脸上不时现出不屑的冷笑,听到此处,再也压抑不下心头怒火,竟然纵声大笑道:
“这样再好不过,免得我多费手脚,你们出手吧!”
话声落处,人影乱晃,暮色深沉,如同群魔乱舞,立即将江雨舟围在中间。
蜘蛛使者发出刺耳奸笑,举步抬腕,揉身而进。
红衣喇嘛脸布狞厉之色,步履沉重,挥拳进迫。
一步,两步,三步……
当四人迫近江雨舟八步之内时,蓦地脚步一停,齐声怪笑道:
“小狗,你死在日前可有什么遗言么?”
江雨舟在四人迫近之时,早已气纳丹田,蓄势以待,闻言立即沉声大笑道:
“该死的老狗,要留遗言的恐怕是你们而不是我,你们一齐出手吧!”
“那你就当心了!”
深沉暮色之中,响起了八声怪笑,八掌同挥,狂风激荡,如同海啸山崩般齐向江雨舟挤到。
江雨舟仰脸长啸,振臂出招,左掌横抡,右手疾拍,凤笛奇学,贯注十成真力硬向来势封去。
蜘蛛使者,红衣喇嘛,俱都是江湖上一流人物,联手合击,声势非凡。
江雨舟武林奇葩,金粟凤笛,奇缘迭遇,功深力厚,招式展动,大有风雷变色之威。这武林罕见的一击,正不知鹿死谁手。
但突然之间,风动长林,人影横空,一名身着古铜色长袍的老人,恰似电射星漩般翩然飘来。
这老人轻功绝高,足踏实地之际,陡然用力一招,那内盛松花火鲤的皮囊已被他抓人掌中。
在场之人,俱都是武林一流高手,抬腕出招之间,仍能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一眼看清这老人之后,不觉同时大震,真力一撤,疾退数步。
饶是众人见极及时,业已无法拦阻,只听一声长笑,老人大袖疾摆,腾身而去。
两名蜘蛛使者与红衣喇嘛,见状大喝一声,各各推出两掌,只听了阵轰隆巨响,眼前茂林,被四人强劲掌风扫开三丈。
可是,那身着古铜长袍的老人并未回身拒敌,就在众人掌风震撼
之下,反而借势一闪,快如射星般隐入丛林,转眼消逝。-
江雨舟目注四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然后双臂一抖腾身而起,踏着苍茫暮色追了下去。
日落西山,月涌大江,长天紧压丛林,疏星闪耀,幽暗的夜色里,不时传来几声枭啼。
江雨舟看不到那老人踪影,但却听到他衣袂之声,似这般仅凭听力追踪,若无超人的内功修为,委实难以办到。
可是江雨舟身受八魄金粟之惠,听力之强,远非常人可比,随着时间的消失,那阵阵衣袂之声愈加显著,显见得他与那老人业已逐渐接近。
突然,那单调的衣袂声竟然一变为二。
江雨舟心头一震,那起自身侧的衣袂声已至三丈之内,顿时一声冷笑飘起:
“哼,冷血人,你还逃得了么?”
江雨舟闻声刚觉一愕,便见人影横空而来,一股劲风,猝然袭到。
他惊愕中反掌一拍,已把来人震退三步。
凝神一看,只见此人一身黑衣,满面虬髯,双目炯炯有光,满露惊愕之色。江雨舟见这出手偷袭者竟是从未谋面之人,不觉双目一瞪。
就在他将要发作之际,那虬髯大汉突然躬身一礼道:
“在下一时不察,误把少侠当成了那无恶不作的冷血人,开罪之处,尚望海涵!”
话声一落,又复躬身一礼,立即迈步而去。
漫漫夜色里,留下了江雨舟,他被带入一片沉思之中。
却说江雨舟满腹疑云,眼见那大汉行出数丈,突然心念一转,立即沉声喝道:
“站住!”
大汉为之一楞,霍地停步回身满面怒色道:
“在下一时误会,难道少侠就真不可见谅么?”
江雨舟答非所问道:
“你在何处见到冷血人?”
“就在这松花江畔!”
“他容貌如何?”
“这贼子狡猾异常,虽然我已追踪多日,但却从未看清他长相如何!”
“那你追他则甚?”
“因为这贼子……哼!你如没有要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声落处,再次掉转身形,往苍茫夜色中振足疾去。
江雨舟心中暗忖:
辽东一鹗已死,叔叔之仇已报,龙符火鲤得失固然紧要,可是这冒名冷血人的贼子,却更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立即展动身形,随着那虬髯大汉身后赶去。
淡月疏星,流去絮午,这子夜茂林之中,不时传来衣袂破风之声。
这伙人来此作甚?
是为了龙符火鲤?还是为了那冒名的冷血人?
疑云,一层层堆集在江雨舟心头!
突然,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由寂静的夜色里划空传来。
江雨舟闻声疾起,像一缕轻烟般随风而去。
沉寂的夜幕下,此时传来一声怒喝:
“冷血人,如此看来,那掌毙武当弟子黄辉的凶手,大约也是你吧?”
“哈哈,你看小爷的手段还够利落么?”
“那么华山双英之死……”
“小爷一并效劳了!”
“你这个狠心小贼……”
“哈哈,狠吗?还在后头呢!五台铁头陀,昆仑七巧掌,再加上躺在地下的三位,现在可该轮到你们了!”
话音一落,猛听几声暴喝,震得夜鸟惊啼,宿鸟乱飞。
江雨舟听得惊疑不已,脚下猛加三成真力,嗖地一声穿人一片密
林空中。
这片空地,方园不足十丈,此时三条人影,正在兔起鹘落,鱼跃鹰飞,强烈掌风,卷起刺骨寒风砭肤劲气。
殷殷碧血,萎萎野草,残枝落叶卷盖着三具尸身,在凄凉的月色下愈觉不忍卒睹。但那争斗中的三条人影,兀自像是没看见一般,依然舍命相搏。
月色虽暗,但江雨舟凭其超人视力,依然能把三人面容看得十分清晰。
左首一人,是个矮瘦汉子,手执一柄三星亮银剑,与他相向而立的,正是前见的那名虬髯大汉,双掌伸缩,霍霍生风,这两人剑掌齐施,同时指向当中一名蒙面少年。
这少年虽然面蒙黑纱,但双目寒光四射,显得狡诈绝伦,江雨舟老远看到,不知怎地,突然感到心头一震。
这少年一见江雨舟莅临当场,眼色倏地一变,陡然大喝一声,双掌飞舞,展出一招奇诡绝伦的武学,互向围攻的两人袭到。
那围攻两人功力虽均不弱,但依然无法阻止他这一招诡奥的攻势,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手执三星亮银剑的矮瘦汉子,已被他一掌劈倒在地,热血狂喷气绝而亡。
几乎就在同时,蒙面少年发出一声刺耳怪啸,另一只手已向虬髯大汉呼地劈下。
那虬髯大汉眼看射闪不及,顿时闷哼一声,不退反进,举掌就向蒙面少年双目抓到。
这情形大出那蒙面少年意料之外,不由神色一愣,上体疾向后扬,飞快地闪退三步。
不过他功力确实不弱,就在临退之瞬间,陡然掌心一登,呼地一股劲气,已把那虬髯大汉震得双肩连晃猛退七尺。
可是,他虽然应变适切,但那一幅蒙面黑纱,终也被虬髯大汉掌风掀起,月色下现出一张淫邪冷傲的面容。
这面容一人江雨舟眼中,不由他心神一凛,蓦地冷哼一声,闪电
般扑了过去。
但那蒙面人一见江雨舟扑到,似乎也显得神情一怔,未等他身临切近,早已双肩一晃,向身后密林中隐去。
江雨舟哪里会让他逃出手掌,大喝一声,快似利箭穿云般随后赶到,双方奔驰约有盏茶时分,业已穿出茂林抵达江畔,那人估量无法摆脱,这才身形一沉转脸喝道:
“狗贼,你紧随小爷打算怎样?”
江雨舟冷笑一声:
“我打算剥你那张狗皮!”
蒙面人大喝一声:
“狗贼你活腻了!”
身随话起,两掌电闪云飘般攻出三招。
江雨舟冷哼一声:
“你活腻了么?哼!这还不是你死的时候!”
话声中反手一掌,拍出一股罡猛绝伦的劲风,把蒙面人迫得双肩一晃,脚步连退七尺。及至双足站稳,顿时满目惊诧之色道:
“你……你是谁?”
江雨舟闻言仰天长笑,笑声狂放激越力透云层,只震得树林摇晃,宿鸟乱飞,就连那滔滔江水,也被激起阵阵回旋的浪花。
蒙面人见状惶骇莫名,脚步踉跄,连退数步。
笑声一落,江雨舟蓦地摘下面具,步履沉稳地向前连跨三步,双目寒芒四射,凝视着蒙面人冷笑一声:
“你真不认识我么?”
蒙面人双目一亮,急道:
“你是……”但话声至此一顿,突又冷笑一声:
“你究竟是谁?再不明言,可就别怪我无暇奉陪了!”
话音一落,就想借机转身离去,但身形刚动,江雨舟立即大喝一声:
“站住!”
蒙面人身形一沉,冷笑道:
“像你这种蛮横无理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雨舟冷笑一声:
“像你这样卑鄙无耻之人,我早已经见过再三!”
蒙面人双目一瞪,沉声大喝道:
“江……”江字出口,突然话锋一变道:
“你说话放清楚一点儿,再这般口出不逊,可别怪小爷要收拾你!”
江雨舟嘿嘿笑道:
“江什么?哈,你既有胆冒我这冷血人之名,怎地此时见面之后,反倒装起迷糊来了?”
蒙面人先是神色一愕,继而双目闪动连声诡笑道:
“原来阁下是近来传遍江湖的冷血人么?”
江雨舟冷哼一声:
“可没有你南王太子来得响亮!”
蒙面人双目突现惶惑之色:
“冷血人,你可不要错认了人!”
江雨舟闻言冷哼一声,蓦地飞身而起,右掌一亮,奇奥绝伦直向蒙面人脸上抓去。
他招式诡奥不说,出手更加疾如星火,月色下如风送轻云,倏然而至,只听刷的一声,蒙面人那幅面纱已被他一把扯落。
你道这蒙面人究竟是谁?原来正是那阴险狡诈的孙北斗!不过江雨舟早在他同那虬髯大汉争斗之际,趁他面纱飘起的刹那之间,已看破了他的行踪,是以此时毫无惊异之色。倒是那孙北斗,此时被他这绝世身手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看出江雨舟功力不凡,但怎么也没有料到竟会这般凌厉!
场中一静!
孙北斗双目乱动,满面迟疑。江雨舟嘿嘿冷笑,缓步而进。
突然,孙北斗双手一挥,沉声大喝道:
“江雨舟,你敢如此放肆,难道韦家祠堂前的事你就忘记了么?”
孙北斗此言,本来是意存威胁,可是,却不知道这样一来更加挑起江雨舟的怒火,是以他话音一落,突闻江雨舟大吼一声:
“孙北斗,今天就是偿还这笔血债的日子!你知道么?”
话音一落,蓦地左手一圈,右掌疾推,凤笛奇学,闪电展出。但见劲风应手而起,威势强猛至极。
孙北斗见状一凛,总算他早已留心,一时不敢硬接,蓦地左脚一跨,闪电般迈开七尺。
江雨舟正待跟踪进击,蓦地闻孙北斗大喝一声:
“住手!”、
江雨舟身形一停,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遗言?哼,依小爷看来,似乎还用不着!”
“那你怎不敢出手?”
“哈,江雨舟,你未免太狂妄了,你不要自命不凡,凭你此时身手,恐怕还不能在小爷手下走过三十回合!”
“那我倒非得试试不可!”
话音一落,江雨舟二次腾身,双掌快如射星一般,风吼雷动,刹那间拍出三掌,踢出两脚。
这种风笛奇招,出手后凌厉诡奥莫测,孙北斗心头大骇,旋身出掌,以家传无影拳连挥九招,才险险把来势化去。
可是,他虽然避过这一轮疾攻,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目注江雨舟一连几转,突然纵声大笑道:
“哈,果真不愧冷血人之名,不过你若真想拼个死活的话,咱们最好约个时间地点再较量如何?”
“哼,还有比这更好的场所,还有比这更恰当的时候么?”
“不错,此时此刻两宜,但若因而担误了龙符火鲤未免有点不值吧?”
“龙符火鲤?你……”
“小爷就是专为此物而来,不想迟到一步,宝物已被铁笛老怪所得!”
“铁笛老怪?铁笛老怪是谁?”
孙北斗闻言眼色一连几转,终于嘿嘿笑道:
“铁笛追风柴一飞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老儿雄据关东,凭手中一支铁笛威镇群雄,先前我眼见他身穿古铜衣袍,手提一只皮囊,在两名蜘蛛使者追逐之下……”
江雨舟听到此处,已悟出铁笛追风柴一飞就是先前抢走那只皮囊的老头,顿时双目怒张嗤声冷笑道:
“孙北斗,你这番心机白费了,火鲤龙符我江雨舟可以不要,但毁谷之仇,夺爱之恨,我今天却非报不可!”
他已把孙北斗恨之切骨,话音一落,立即反手一掌拍了过去。
但见掌劲风生,卷起一片砭肤寒涛,嗖嗖劲气迫人难耐。
孙北斗见他武功怪异,心头早生惧念,本想用火鲤龙符之利诱他离此,然后再设法慢慢除他,谁知道江雨舟竟然不为所动,顿时心中一凉。
不过这小贼身为南王之子,家传绝艺可非同凡响,知道今日之战业已无法避免,立即真气一沉,右拳闪电般击了出来。
双方一接,但闻轰然巨震,激起了遍地狂飚。
江雨舟被震得心头一荡,双肩摇晃,左脚蹬地后退一步。
但那不可一世的南王太子孙北斗,更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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