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快剑厉青萍一着失机,就知逢上劲敌,心头一凛,突觉一股反弹之力由剑尖上传来,匆忙中急聚真力往下一压。
又是“咚”的一声大震,三手快剑厉青萍被弹出三步,那位蜘蛛使者也被三手快剑压得脚步浮动,向后退出七尺。
表面看来,二人是不分上下,但明眼人不难看出这位蜘蛛使者在内力上,确较三手快剑深厚。
厉青萍老脸一红,正想二次挺剑而上,了尘大师连忙喝止道:“厉兄且慢!”
三手快剑止步回身道:
“大师不必拦阻,厉青萍今日非要试试蜘蛛使者的真才实学不可!”
了尘大师连忙合十道:
“阿弥陀佛,厉兄且待我老衲把话问明再战不迟。”
三手快剑就势停下身来,了尘大师用目一扫四位蜘蛛使者,测道:
“四位突出武林,究竟为何事,可肯坦诚相告么?”
为首那位蜘蛛使者,闻言嘿嘿冷笑道:
“你此时纵然不问,我也要说,告诉你,我四人奉蜘蛛令主人之命,特来接引冷血人!”
这名蜘蛛使者说话间用手一指江雨舟。江雨舟立即冷哼一声:
“你说谁是冷血人?”
那名蜘蛛使者哈哈大笑道:
“当今之世,除了你,还有谁?”
江雨舟最恨人说他是冷血人,闻言不由气往上冲,沉声冷笑道:
“我同蜘蛛令主人素不相识,他接我作甚?”
“冷血人,你可知道能得蜘蛛令主人的赏识,乃是百世难逢的奇遇么?”
“哼哼,我江雨舟可不稀罕!”
“嘿,难道你就不知蜘蛛令主人不从即杀的戒律么?”
江雨舟闻言双眉上扬,沉声说道:
“你只知蜘蛛令主人的戒律,知不知道我江雨舟的戒律?”
四名代理掌门人,连同那不可一世的蜘蛛使者,闻言同感一愕,为首那名蜘蛛世者,在一愕之后,忙道:
“你有什么戒律?”
江雨舟脸色一沉道:
“我的戒律是想杀就杀!”
那名蜘蛛使闻言双目突然一亮,怒声说道:“你想杀谁?”
第七章 借衣之恩
江雨舟仰面大笑:
“你们这几个在场之人,我个个都想杀!”
这句话听在各人耳里,感受截然不同。
四大门派的代理掌门人,俱觉心头一凛。
但那四位蜘蛛使者,却听得哈哈大笑道:
“好,有骨气,怪不得主人如此垂青,单凭这份狠劲,就有资格入我蜘蛛宫了!”
江雨舟冷笑一声:“谁要入你们蜘蛛宫!”
“冷血人,你要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了!”
话声中披风一旋,直向江雨舟兜头罩下。
江雨舟知道这几人功力都不等闲,见状凤笛连挥,疾风嘶啸中幻起重重笛影,直指蜘蛛使者的披风。
他全力展出般若凤笛上的武学,威势确非等闲,但见笛影与那件披风一触,那名蜘蛛使者突然惊呼一声:
“般若凤笛!”
随着这声惊呼,快如脱弦之箭,刹那间连退八步,低头一看,只见蜘蛛宫震撼江湖的蜘丝披风,下摆上已被江雨舟戳穿三只圆孔。
那名蜘蛛使者两眼充满愁惨之色,悲呼一声:
“衣在人在,衣亡人亡,三位上禀主人,就说小弟先行一步了!”
话音一落,突然举起手掌,直向脑袋拍去。
那另三名蜘蛛使者,眼见同党举手自裁,虽然双目中俱都充满了
凄然之色,但却没有一人出手阻止,眼见那名蜘蛛使者就要……
突然,江雨舟身形一晃,跨步疾进,反手一拨,已把那名蜘蛛使者拍向脑袋的手掌拨开。
江雨舟如此做法,并不是真要救他,乃是一种潜在的本能而已。
但那名蜘蛛使者却大感意外,他愕然凝视江雨舟半晌,突然仰面狂笑,转身如飞而去。
这人脚程之快,确属武林中一流高手,声如流矢划空,转瞬消逝。
余下的三名蜘蛛使者,目送同伴消逝在杂树乱石之中,突然目射凶光,嘿嘿狂笑道:
“冷血人,蜘蛛宫今天同你势不两立了!”
身随话起,领先一人双掌疾挥,连点带拿直奔江雨舟肩下腹下九处大穴。
中原九大门派中四位代理掌门人,相互一望,静观成败。
江雨舟指掌并出,右手立掌如刀,疾削对方来掌,左手五指如戟,反点对方胸腹之交。
这两人出招俱辛辣无比,不但当事人彼此心惊,就连一旁观战的了尘大师等人,也觉心凛神骇惊异莫名。
场中疾风舒卷,在众人惊诧中人影倏分,双方同时退出七尺。
江雨舟经验不足,无法拆解对方招式,但那名蜘蛛使者更无法破解江雨舟那种诡奥无比的武学。
不过他经验远较江雨舟来得丰富,立足未稳之际,又已二次攻到,掌势如雨,一连就是八招。
八招攻出,了尘大师不由脱口惊呼道:
“荆山百杖翁!”
荆山百杖翁之名,听得三手快剑与潇湘逸士和天涯散人同时大骇。尤其是三手快剑厉青萍,暗道一声:
“怪不得自己先前一招差点儿吃亏,原来竟是这个老怪物,这老儿横行江湖数十年,一向不肯服人,如今竟肯俯首贴耳在蜘蛛宫中当一名使者,那蜘蛛令主人功力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思索至此,不觉心下一寒,就在他感到心寒之际,那现充蜘蛛使者的百杖翁,蓦地冷笑一声:
“老秃驴还算有点儿眼光!”
他口中说话,手下可丝毫没停,反而因为身份已现,没有隐瞒的必要,竟把当年震动江湖的流云杖法尽情施展。
虽说他以掌代杖,功力依然不同凡响,江雨舟也不过稍慢一着,但已被罩人重重掌影之中,他大吼一声,正想全力反击。
但突闻耳畔传来一声朗笑,一股罡风,直向荆山百杖翁卷去。
这一阵罡风之后,紧随着一条人影,风势劲疾,把百杖翁那凌厉绝伦的掌势全部化去。
场中人心头一愕,来人已一把抓江雨舟的手臂,轻声急叫道:
“年轻人,群雄虎视,你还恋战作甚,快走!”
走字刚落,全力一扯江雨舟手臂。
江雨舟心下一动,紧随来人向河边扑去。
粉青河流水滔滔,岸边泊着一叶小舟,江雨舟没有辨出此人是谁,身形已至岸边。
须知四大门派的代理掌门人,谁都有一身独到的武学,那三名蜘蛛使者也是深不可测。来人想把江雨舟由七名绝顶高手监视下拉走,那岂是简单的事情?
二人虽然起步在先,但身形也不过刚到岸边,百杖翁与了尘大师业已首先赶到,只听两人大喝一声:
“把人留下!”
四掌同扬,齐向那人背心拍到。
江雨舟在这刹那之间,已看出此人身着黑衣,面罩黑纱,虽然看不见他面目如何,但听声音却颇熟悉,眼看了尘大师同百杖翁四掌攻到,那人又复大喝一声:
“年轻人,上船!”
江雨舟应声而起,蒙面人转脸出掌,但闻轰地一声大震,那人就在江雨舟落足刚稳之际,也利用了尘大师与百杖翁四掌反震之力,闪
电般落在江雨舟身边,双足猛一用力,小舟离岩直刺,刹那间向河心射出三丈。
众人若要飞身登舟,势必被船上人震落水中,但他们岂能眼看江雨舟从容离去,是以七人略一愣,立即齐声大喝,不约而同地向舟上人全力拍击一掌。
这七人功力全都深厚无比,掌势一出,顿时狂风疾卷,骇浪翻腾,那一叶小舟脱水而起,等到劲气消散,小舟已碎为数十片,直向粉清河翻滚的流水中落下。
江雨舟对水性一窍不退,这一下沉人河底岂有命在?
却说江雨舟随着那小舟破片,坠人流水奔腾的粉青河中,耳畔又复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叫:
“年轻人,快抓住木板!”
这一下江雨舟总算听清了,这人正是武当石牢中的醉乡老顽童,不过,江雨舟没有抓到木板,却已被巨浪卷了下去。
春雪初融,水流湍急,江雨舟随水浮沉,初时尚听到岸上人声噪杂,及至后来,两岸地势愈来愈险,终于把那几名蜘蛛使者与了尘大师等人抛得无影无踪。
不过,江雨舟虽有一身武功,却对水性一窍不通,及至后来抓住了一块木片,却已经被河水冲得头昏脑涨了。
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他鼓起了余勇,尽量地向岸边游去。
这一步他终于算做到了,可是,岸壁插天,绿苔如油,他此时精疲力尽,如何能够攀登得上?
他无力再游,更无法登岸,他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浮沉在滔滔流水中,仰望峭壁顶端,不禁黯然失神!
波狂浪急,冷风嘶啸,他应当如何是好?
突然,他发现下流三数丈上,有一根青绿的山藤,由峭壁顶端垂人河水之中。
这立即替他带来了一线生机,因为他此时虽然精疲力尽,但有这一根山藤借力,定可登上岩顶了!
他挣扎着游了过去,毫不考虑地将那根山藤一把抓牢,但山藤入手之后,突有一种沾腻的感觉,他心头一愣之际,那根山藤已如白虹倒射,闪电般向岩顶上缩去。
这事大出意料之外,惊愕中凝神上瞧,不由心头猛跳,只见手中之物麟甲宛然,分明是一条怪蛇,哪是什么山藤?
然而,这怪蛇上升奇速,就这眨眼之间,业已升至峭壁半腰。河水中乱石林立,江雨舟此时元气未复,哪敢丢手?只得握紧蛇身,任它把自己拖上崖顶。
崖上杂树插天,风光如画,重峦叠障,烟霞四舞……
不过这大好美景,江雨舟却无暇欣赏,就在他立足未稳之际,蓦觉手中一震,一缕尖风,拦腰扫来。
这条怪蛇实在罕闻罕见,虽仅酒杯粗细,但却长逾十来丈,躬身一扫,立即卷起一股轻风。
江雨舟心身疲惫,哪敢轻露锋芒,仓促中身形一蹲,只听“嘶”的一声,蛇身由头顶上一扫而过,把身后碗口粗细的柏树,一下扫折十多株,枯枝飞舞,沙石乱飞,唏哩哗啦地响个不绝。
江雨舟虽然胆大,但见状也觉心惊,可是,就在他惊愕未定之际,那条怪蛇突然身形一躬,细长的身形陡然竖了起来。
江雨舟见状猛提真力,斜举凤笛,蓄势以待。
果然,那怪蛇就在刹那之间,蓦地凌空盘旋,嘶啸着喷出一股淡黄烟雾。
这烟雾奇腥刺鼻,江雨舟也不过嗅着一点,立觉头昏目眩,身形摇摇欲坠。
他知道这种怪物一定身蕴奇毒,此时自己已把它喷出的毒雾吸进腹中,恐怕十有九成要丧生在这荒山之中了!
一片绝望之中,突然狂性大发,他蓦地大吼一声,用足全力挥动手中凤笛,电闪云飞,猛向怪蛇搅去。
凤笛奇招,本就凌厉绝伦,再加他绝望拼命之际,使来更是雷霆万钧,只听几声刺耳惨啸,怪蛇顿时被他劈成三段,分向两个不的方
向射出,最前一段约有两丈来长,简直就像一根利弩,“笃”的一声,连头插入山石之中,尾部兀自左右摆动,打得沙石乱响,血雨纷飞。
江雨舟见状仰面大笑,但笑声未歇,突然脚步浮动,终于摇摇晃。
晃地倒了下来,不用说,他已身中怪蛇的奇毒。
云隐霞敛,逝水呜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江雨舟迷惘中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声音嘹亮清脆,如同阳春三月鸟乱鸣,继而笛音一转,柔媚动人,又像小桥流水,游鱼吐浪,落花浮沉。
他惊愕中抬起手来,揉一下惺松睡眼,笛声突然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醒了么?”
这声音温婉、柔媚,闻之令人心畅!
江雨舟霍地坐起身形,只见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红药绿草问有座莲池,水波潋滟,荷珠点点,一名白衣少女正斜倚在池边青石上。
这姑娘豆蔻年华,秀发飘拂,嫩脸含笑,手持江雨舟那管凤笛,愈益显得纯真圣洁,直像天际里的流云,不着一丝痕迹。,
江雨舟一时看呆了,目定神驰,竟忘了答话。
那姑娘久候不见回音,又复淡淡一笑道:
“我已让你服下三片玉壶紫芝,难道你还没有醒么?”
’江雨舟不知“玉壶紫芝”是啥,但却被她一言惊醒,霍地一把,将那支凤笛抓了回来,沉声喝道:
“你是谁?”
那姑娘展颜一笑:
“啊,你好了,你等一会儿,我去替你取些吃的来!”
她天真纯稚,笑容如同春云乍展,江雨舟看得心头一动,冷酷的心田中突然升起一片温情,那股傲气立即化于无形。
那少女轻盈地站起身形,步履飘飘,像是一朵流云,踏着如茵绿草如飞而去。
草地尽头一座古老的建筑,石墙上爬满了山藤,显得阴森恐怖,
与这秀美绝伦的少女实在极不相称。
这是什么所在?这姑娘又是谁?自己明明身中怪蛇之毒,怎地又会到这世外桃源里来?难道真是被她用什么玉壶紫芝所救么?
他已在沉思之中,姑娘业已托一只竹盘,由那阴森的房里飞快转回。她裙裾飘风,莲步碎碎,转眼便至身前。
江雨舟此时业已看出,这姑娘脚程之快,似乎较自己犹胜一筹,心中一愣,就闻那姑娘笑道:
“你肚子该饿了吧?快吃点儿东西吧。”
这姑娘声音好听已极,燕语莺声,如月转黄鹂,江雨舟直似无法抗拒一般,闻言立即取过盘中山果,自顾吃了起来。
秀发轻拂着那姑娘粉面,神态飘逸,如月宫仙子,不过江雨舟自经情恋之后,对女人已存了偏见,此时虽觉这姑娘不同流俗,却也不屑再去多看一眼。
那姑娘仰望天上流云,幽幽说道:
“一年,两年……啊,三年来我一个人住在此地,从没看到第二个生人,今天你来了,我应当好好招待你一番才对呢!哦,我忘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雨舟正在吃得津津有味,闻言不由轻哼一声,但哼声出口,立即感到对待眼前这样纯真的姑娘,粗鲁的言语实在无法出口,不自觉地轻声说道:
“我叫江雨舟!”
那姑娘神情一愕道:
“江雨舟?这名字好怪啊!嗯,不过你人却挺好,尤其你那根笛子也很好玩,你能把那根笛子再给我玩玩么?”
这姑娘柔媚的声音,使得江雨舟无法抗拒,闻言神情一愣,立即把般若凤笛送了过去。
那姑娘接过风笛,双手一阵摩挲,然后凑向唇边,幽幽地吹了起来。
江雨舟在武当石牢中曾经试过,这管凤笛与众不同,假如不用全
力,绝对无法吹响,但这姑娘敛目凝神,直似毫不费力一般。
笛声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江雨舟不自觉地被笛声陶醉,他初次沉醉于悠扬的笛声之中,继而恍恍惚惚,只觉这笛声隐含无限玄机,给他以一种不可捉摸的启示,仿佛寄身于一座柳暗花明的丛林,时而金莺识柳,时而燕剪绿波,苍鹰翱翔于河漠之间,鸿鹄展翼于蓝天之下
般若凤笛上那些久参不悟的怪招,全在这刹那间豁然贯通,他不自觉地振身而起,随着幽扬笛声自顾挥臂抬掌地练了起来。
他神游身外,力贯指掌,正在练得出神之际,突然笛声一停,耳畔又传来那姑娘的娇笑道:
“啊,想不到你还会武呢!练得真好,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了,要不然……”
说到此处,不禁幽幽地叹息一声。
这一声轻叹,似乎隐含无限悲怆,听得江雨舟心头一震,霍的停下手来,紧盯着那姑娘诧声说道:
“你说什么?你……怎会看不到呢?”
这事情太奇怪了,姑娘的眸子如同秋水一般怎会看不到呢?
“这话说起来太长了,你扶我进去,我慢慢地告诉你好么?”
这纯真明艳的姑娘,倏忽之间,变得雾惨花愁,江雨舟那冷酷的性格中,也不禁升起无限同情之心|Qī|shu|ωang|,依言轻轻地一拉姑娘粉臂。
那姑娘轻哦一声:
“哟,你身上好冷啊,对了,我忘记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那就快点儿走吧!”
秀发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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