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让我怎么做?”花士影的眸子里燃起了火焰。
“别让他从天涯尽回来。”
“太子当真如此狠心?”
“哼,心不狠,地位不保啊!你和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太子失意,你便丢命,已经回不了头了花士影。”他说完离开。
花士影瘫坐在地上,他深知,在这宫中,只有靖茗一人待他真心,而他却沦为一条咬人的狗。
花士影晃了晃脑袋,放飞了那只信鸽,攥紧纸条心中乱得很,他想起了那两个尧崎人,“如果说尧崎人和鲜于什么的都是障眼法,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是太子派来的?”
“你在嘀咕什么?”靖茗坐起身,看见花士影正站在窗户那里发着呆。
“公子,你醒了。”将手上的的纸条藏在身后。
“你在干嘛呢?”
“没有啊!屋子里太闷了,所以就过来透透气,你休息的如何?”
“现在感觉有精神多了。”
“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
“不了,我没什么胃口,我看就现在就动身吧!”
花士影松了一口气,“好!全听公子的!”
到了楼下才发现这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想不到才是早晨这里就这么热闹。”
“那是当然,大家都在等翠峦酒楼开门,然后这些人就会齐聚到那里。”
“你怎么那么熟?”
“其实,花士影之前出关就是来这里的,我没有告诉过公子吗?”
靖茗摇摇头,“你之前一直都是在宫中做御前侍卫,后来才被调遣到二哥府上,你来廊亭做什么?”
“这个嘛,做御前侍卫很麻烦的,有的时候皇上想知道些什么又不想交给其他人去做,就拜托我了。”花士影打着马虎眼。
“看来我父皇很喜欢你。”
花士影笑着,“是啊。”
楼下几个人在一起大声讨论着:“听说,这靖灵的旱灾水牢愈发严重,而到目前而至揭榜的人屈指可数,我看啊是没救了,怕是再这么下去,要亡国了吧!哈哈——”
“那也倒未必啊!虽说靖灵遭天灾,但是人家靖灵的太子可是在边界之战上屡屡获胜,我看再过不久,这廊亭都要沦陷了呢!”说话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梳着阴阳头,一看就不是正道之人。
靖茗示意花士影找个座位点些东西坐下来听听这些言论。
“哼!”一个男人上前,“我周扬这叫欲擒故纵!先让那太子爷尝尝甜头,到最后一举反攻吃了那靖灵,咱们的王上打得可是这个算盘。你们这些无知的人还真以为靖灵有什么了不起呢,哼!”嗤之以鼻。
“都传这周扬王上常年以面具示人,但貌美如女人,我看骨子里也是个娘娘腔,什么谋略也不懂,这周扬怕是迟早要亡!”
“我可听说,那靖灵太子之前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煜城,你们说岂有这种怪事?”
“怕是其中必有蹊跷。”
“那煜城的父母官后来还上吊自杀了,我看啊,会不会是他卖城求荣,结果遭了报应。”
众人有的在哄笑,有的在唏嘘。
靖茗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煜城父母官大概就是江浸月的父亲吧。只是既然是卖城求荣,那么为什么还要自杀呢?这样未免太过于跰拇之指了。
“公子,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可能是还没睡醒吧。”
“你多吃点这个吧!”
“你觉得,这些人说的可不可信?”
“可不可信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都是有根据的,廊亭的人从不瞎说,他们口中的一句话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又或者价值连城。不过我看这些人,不像是倒卖军事信息的,就当他们道听途说吧。”
“那你觉得,煜城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这些个我哪知道,我又没上前线,不如你回去问了太子爷,自然明白。”两人小声交流着。
“翠峦酒楼开门了,大伙们快去吧!”不知是谁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挤着出门去。
靖茗放下碗筷,“我们也出发吧,乘着现在人多,别人不会注意我们的。”
“得令!我去牵马。”
二人上了马,向城门走去。
第二十九章 桃林十里()
出了城门,花士影看着北郊的模样,想起了那个名叫“浪里飞燕”的女骗子,又是一阵牙痒痒,五千金能买多少碗面条啊!想到就心酸的很!
“你怎么了?一脸恼丧。”靖茗问。
“我想起了一个骗子。”
“骗子?难不成是上次你把浸月姑娘当成的那个骗子?”
“没错就是她!”
靖茗偷偷的笑着,“骗财还是骗情?”
花士影认真想了一番,“这两者之间还真是有点关系。”
靖茗看了看花士影,犹豫了一会,沉吟道:“花士影,其实你喜欢的画中人就是。。。周扬公主周初柔吧?”
花士影一愣,“公,公子你,怎么会知道?”难道自己告诉过公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你知道画中人就是周初柔,就是周扬国的公主。”花士影没有答话,靖茗继续说,“我在宫中见过她,飞瑶冲冲撞撞吃了她的汨罗花。”
“这,这样啊!”
“你也知道她就在宫中吧?是俘虏。”
“没错。”花士影满口承认了,“她一年前被俘入宫。”
“那你们在哪里认识的呢?据我所知,她是由太子俘进宫的,你怎么会认识到她呢?这件事情你也没告诉我。”
花士影一时有些语塞。
“花士影,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
“我与她相识在一年多以前的廊亭,本来我也不知道她是周扬公主,她被俘之后,我那时在皇上的行宫当差,也是无意听闻了她,后来有幸见过一面,所以。。。我对公子并没有什么隐瞒的。”
靖茗嘴角弯起,“看见前方的山脉没有,真是壮观啊,要是死在这里也真是雄浑。”
“公子。。。”
“什么也不说了,赶路要紧,驾!”衣裾翻飞。
仲夏的山间全是凉意,贬人皮肤。烈阳经过厚重树叶的过滤也只剩下斑驳一地。过堂风穿过,山林哗哗作响,愈往里走,寒意也愈发的凝重。山中有一种特殊的安静,尽管耳边全是鸟鸣虫飞。
“公子,应该是这边。”花士影依着太阳找到方向,沉吟道。刚才的那番对话着实是让他心中有了些许压抑,虽说自己平时吊儿郎当,但是却实为行事小心,安陵将军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是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他的心中很乱!
靖茗看出他的心思忧忡,但嘴上却无法质问,或许某一天,花士影会主动告诉他一切。
山林深处,有水声绝耳。
“呵!居然挂着一条瀑布啊!”花士影感慨道,“没想到这里景致这么好。”
“这里鲜有人来,环境也没怎么被破坏。不过花士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花士影皱起鼻子使劲地嗅了一口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该不会是有人在山中放毒气吧?”
靖茗闭上眼睛,睫毛扑朔,那芬香在鼻尖缭绕,笑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是桃花香没错。”
“桃花香?可现在是仲夏啊,这山中虽凉但也不知开桃花吧。”
“我想山的腹背部,应该是一大片桃花林。”
“一大片?”花士影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说笑呢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驾!”
“公子你等等我啊。”花士影紧随其后,到达一座矮峰之上,越过一块立石,放眼而望,眼前是一快广袤的腹地,周围群山环绕;腹地之中,是漫山遍野的粉红,就连与之交际的天边也被晕染。风一过,有刹那的寂静,之后便是落樱漫天。
靖茗下了马,深入桃花林中。
桃花灼灼,枝叶蓁蓁。
“哇塞,真漂亮啊,公子,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哎。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么美的春色,我怎么会和一个男人一起看呢?”花士影叹着气,很失落。
靖茗汗颜,好端端的意境被他一句话给毁,“我还觉得可惜呢。”
“这可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了。”要是。。。初柔在这里的话,还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花士影沉下眼眸,不知她在宫中可好。
“这里地势独特,气候也适宜,所以才会在仲夏时节开除了桃花。这桃花十里烂漫无比,身边要是没有两人,有一知己也是好事,我想无论天涯尽是何番景象,已经不枉此行了。”
“这么说,公子和我是知己咯?”
“我们一起长大,我心中把你当作家人一样看待。”
“公,公子。。。”
“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去那天涯尽吗?”
“不知。”
“我和父皇打了个赌约,只要平安归来,便可带着母后离开冬逸阁,世间景致繁多,而我母后却要在那深宫里慢慢凋零,我不忍心。我想让她看看这桃林十里,十里春风。”才十六岁的他,眼中满是坚毅。
“真是大孝子啊!看来我和公子还是不同啊,此番景象,我想到的酒只有姑娘你想到的却是亲娘,是公子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真搞不懂你这二十年都是怎么活的,这般没心没肺。”靖茗侧身从身边的一刻桃花树上捻下一朵,清透凉薄,如少女的唇般,“开的真盛啊。”用丝绢包好,揣入怀中。
“当作纪念品?”
“要是哪天我爱上了哪个姑娘,就赠予她。怎么样,这样我算正常人了吧?”
“这才对嘛,像你这么大就该多想想男女之事不然对发育不好的,你说你要是发育不好,可能这取向就会有问题,你说这取向要是有了问题。。。啧啧啧!”花士影说的有劲的很。
靖茗扶额,“放心,我就算有断袖之癖也不会看上你。”
“呼——那我就放心了。”花士影佯装擦汗。
靖茗不想再和他贫嘴下去,上了陡坡,从矮峰往上走,是一处断崖,而他们则要越过断崖,再翻过一座山,便可到了山脚处的瑞麟城。
断崖极其陡峭,像是开天之初被利斧劈开一样,怪石嶙峋。崖下是一处石滩,水浅的很,掉下去一定会摔得稀巴烂。可是断崖上也没有可以直接过去的桥梁,唯有一条半人宽的陡路下到崖底,或许这样可以过去。
“这也太吓人了吧?这路贴着崖壁,只有半人宽,我们可以过去,这马可怎么办?再说,我恐高的,我害怕!”花士影打起了退堂鼓。
“把你的马和飞瑶的缰绳结在一起,从这山中放了吧。”
“什么?公子,你要放了这两匹马?可是这是你最喜爱的飞瑶啊,况且还是二殿下送你的。”
靖茗心中也是不舍,“飞瑶能送我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途中还救了我一命,既然是我的恩人,我就不能让它送死啊,它下不去崖底,只能放它走了。”说完自己动手把缰绳结在一起,“还望你们俩能够找到一个爱马之人收留你们,后会有期!”往马屁股上猛拍一下,嘶鸣一声之后向山下跑去。
花士影瞪大眼睛,“当真舍得啊?”
“没什么舍不得的,它能平安就好。”靖茗凝眉,攀上一块岩石,吊着半个身子,把脚踏在了那碎石路上,贴壁而走,“若是你害怕,你也可以走。”
花士影深呼一口气,跟着下来了,“要是公子掉下去了,我还可以给你当个垫背的,给堂堂的靖灵皇子当垫背,这殊荣不能不要啊,我一定会名垂青史的。”
靖茗欣慰一笑,“那你还是遗臭万年比较好。”
两人提着心往下慢慢挪步,没动一下,碎石便会掉落山崖,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大山深处惊起一只野兽一般。两人的手掌紧抠着旁边的石块都被磨破,指缝连豆深处血迹,那些细碎的石头锋利的很,硌着每一块皮肤,生疼。
“公子你还好吧?”
靖茗点点头,他探出头看去了看,“还有二十米,再往下走一点就不至于被摔死了。”
“那会怎么样?”
“摔残吧!”
“公子你还说笑,我的腿都软了,我都忘了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那你继续忘,清醒过后就到崖底了。”靖茗说道。
“可,可是。。。”花士影沉吟着,“我现在就已经清醒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
花士影腿抖的厉害,浑身的劲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一半,很快他的身边便掉了下去悬于空中,只有单手还死死的抓住崖壁。他的功夫底子虽好,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济于事了,只有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靖茗吓得魂破,“花士影,抓住我的手。”
花士影却没听见他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的高度,心静的如水。话说人死之前会回想到一生,可是他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良久以后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初柔”,若不是到了生死时刻,怕是他自己都不知用情已是这般深刻。反应过来以后单手荡起,想把身子送上去。
“花士影,抓住我!”靖茗反身回来,试图抓住花士影。
“公子,你别管我,往下走!”
“不行,我们的命拴在一起,谁也不能丢。”
“你忘了和皇上的赌约了吗?你还要带芸妃娘娘离开冬逸阁呢!别管我!”花士影简直是在嘶吼。
靖茗俯着身子,脸涨得通红,笑道:“不行!”
第三十章 生死一刻()
“不行,我若是不救兄弟的命,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抓住我的手!”靖茗探手下去。
花士影努力向上引着身子,把另一只手搭在靖茗的手上,“多谢公子。”
“大恩不言谢,你就好好护我到天涯尽吧!”靖茗使出全力把他往上拉,尖锐的石子在胳膊下摩擦着带走一层血肉,喉咙里发出痛吟声。
“公子!”
正当靖茗快要将花士影拉上来时,谁知一直紧扣在崖壁上的手一空,那块石头滚落下崖底,靖茗重心不稳,侧身翻滚下去,连着花士影一起向下掉去。片刻坠落之后,崖壁上突然火花四溅炼石飞起,只见花士影用着那把雏刀在崖壁上划着,想要靠此降低坠落的速度。
“嘣”一声,雏刀卡在一处坚硬的石块上,花士影被握住一松手,被重重的掼在地上,而他们距离地面还有三米高。
在下面的靖茗重重摔地,虽不致命,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身下的石块刺破衣服穿进皮肉里。身体忽然之间散了架似的,只能艰难反身,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服。
花士影倒是还好,滚落在地后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他急忙奔赴过来扶起靖茗,“公子你怎么样了?”看着腹部在渗血,他慌了手脚,晃着靖茗,“公子,公子!”
“放,放开我!”靖茗痛苦的沉吟着,本来没骨折,怕是被他一晃这骨头真要散了,
花士影紧张的赶忙把手一松,靖茗径直向后栽去,又一次硌着了背,“咳咳,你,你想杀死我啊!”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花士影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了,“你哪里疼?”
“哪里都疼。”
“都说让你不要救我,我不会摔死的。”花士影反倒怪起了靖茗。
“谁知道,你,你还会这么一招啊!”靖茗感觉自己被花士影深深的坑了,“我应该没有骨折,但是,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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