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隐怀疑教主之死与贺兰灵卿有关,同时也怀疑高敢涉案其中。事实上,诸多证据也都显示二人阴谋。而且,从后面纳兰灵卿更名【纳兰图霸】暂代教主之位,就更能看出她的野心。
这些年,屠隐虽隐居南疆,心里却始终有恨。
当年没有机会争论发泄,今天倒是有了机会:
“到这时候你还帮她叫冤,不觉得可笑吗?”
“老弟此言差矣。我只是阐述事实,教主之死怪不得纳兰教主,当年先教主力战两派,确实重伤力竭,他只是碍于脸面不愿表露出来罢了。——哎,其实这也是个劫数,怪谁也没用,你我都知道先教主痴练《末法真经》多年,他企图冲破混元,直达先天,殊不知先天罡气最不易掌控,他重伤之下,遭了罡气的反噬,暴毙也就不奇怪了。”高敢句句有叹,字字有哀,做出来的悲状样子很难让人分出真假。
他顿了顿语,朝天拱手,又道:
“纳兰教主虽为女子,雄才大略相比先教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弟之所以对她持有偏见,怕是因为她是出自你的府邸,你嫌她身份低贱,不愿听她号令吧?”
“胡说八道!我屠隐铮铮男儿,岂容不下一个女子!”
“你要真有气量,当初就不该不辞而别。”
“你休要混淆视听,这和气量有关么?我不管她的身份是贵是贱,总之,教主暴毙之后,她封锁消息,假传教令,意图篡位,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若说教主之死跟她毫无关系,说什么我也不信。”
“老弟不能是非不分啊!她这么做非但没错反而有功,我教刚经历一场大战,不能再卷入仇杀。先教主猝死,消息如果传开,轩仙流和龙涎寺势必卷土重来,她在这关键时刻,分寸拿捏极好,封锁消息不报丧,一来防止教众生变,内乱不止;二来颁发教令,调配人员防守,做好迎战准备。”
……
……
很明显的弑主篡位,偏就一直狡辩。
他这小人嘴脸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屠隐越听越气,咬牙恨恨:“真是屁话连天!我和教主是同宗兄弟,为什么消息封锁期间你能进出灵堂,而我却不能?不仅如此,总坛戒备森严,又为什么有人要暗杀襁褓之中的娇娇?”
这话出口,威力极大,正是弑主篡位的疑问所在。
高敢再巧言善辩,此时也答话不出,只能含糊其辞:“这……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有疑问,何不随我回去向教主当面问个清楚。”
“我不想见她,你走吧。”屠隐挥手驱客。
“老弟,纳兰教主只是承继夫志暂代教主之位,并没有篡位之实。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教众有几个是服她的,为了帮小姐守好这份基业,她索性把名字也改了,一来暗合教主的名讳,示威于众;二来也是告诉大家,自己没有篡位之心。”高敢道。
屠隐频频冷笑,继而昂头大笑:
“哈哈……,改名字?屠霸即图霸,改得好,改得妙!正所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她是鸿鹄,我倒变成燕雀了,那么些年我都看走眼了,居然就没看出来她胸怀图霸!高敢,不要再说了,你来是什么目的,我一清二楚,我只能送你两个字‘不行’。”
说了半天,高敢也渐渐失去耐心。
脸色一沉,脚下也荡起圈圈涟漪:
“屠隐,跟你怎么说也说不通了!这些年你逍遥自在,荒废教务,又有谁怨过你,乱局之中如果没有我和纳兰教主把控,教众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现在教主就盼等小姐回去执掌教务,你要还是我教中人,就应该把小姐交把给我。”
“我刚说了,不行!”屠隐冷巴巴说道。
“你非要逼我出手么!”高敢怒气渐升。
……
……
两人怒眼相瞪,瞳光如剑。
还没交手,眼睛就先厮杀起来。
周边空气放佛瞬间凝结,杀气飙升。
这一刻没有声音,静得可怕,有些冷意。
谢宫宝和屠娇娇躲在远处,都禁不住只打寒颤。
她们听不懂屠隐和高敢的话,但此情此景却也知道他们就要开打了。高手过招,非同儿戏,谢宫宝想拉屠娇娇躲到更远一些,哪料却拉她不动。此时,屠娇娇为叔叔担着心,紧紧捏动拳头,身子骨僵硬着哪里迈得动步子。
端见得,屠隐右手微抬,“砰”声拍碎身旁巨石。
石碎处悬着一把冰剑,当真碧光萦绕,寒气逼人。
第七章 对决()
高敢盯着这把冰剑,脸上一寒:“往日对敌,你也只使肉掌,极少用剑,怎么今天和我对招,却把碧空寒冰剑也拿了出来?”
屠隐把剑在手:“六年不见,你的修为怕是通了天,我可不敢托大,你要觉得吃亏,大可以亮出兵器来。”
“兵器我不在行,看我肉掌是否压得过你!”
高敢哈哈一笑,右手成爪,直取屠隐面门。
屠隐不闪不避,只是挥剑来削。
高敢自然不敢懈怠,缩手回来,而他身形仍然只进不退,左手食指在袖袍里酝酿着,心里默念:“太极玄虚,阴阳无常,万劲归指。”全身真气灌入,食指顿时通红如烧。聚力以毕,刚好欺近屠隐,食指闪电戳出,点他右腰。
屠隐还是不躲避,挺剑朝他咽喉刺来。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逼使高敢后退。
倘若不退,虽能克敌,高敢自己的喉咙也要让剑刺穿。
果不其然,高敢知晓厉害,一边退步一边叫:“屠隐,我不是来跟你拼命的!”
屠隐不搭理他,步步紧逼,招招拼命。
高敢每退一步,屠隐便前进一分,冰剑始终不偏不倚指着他的喉咙。
高敢大为恼火,像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还是头一遭遇见,哪有人一上手就强逼着同归于尽的!恼火归恼火,眼下保命要紧,急忙撤回双手回护。——就在这时,屠隐招式突变,冰剑往下一划,来削他左手手腕。高敢大惊失色,右手闪电抢出,拍开屠隐持剑之手,可惜晚了半步,左手手腕还是让冰剑划破。
一招过后,两人往后跃开,四只眸子都喷出火来。
高敢藏左手在背,感觉冻僵了,已经毫无知觉。
眼下左手负伤,形同废手,不禁有了怯意。
想到屠隐拼命的打法,他又不由好生恼怒:“你真狡猾!居然拿命做堵,破我指功!”
“不破了你的断魂指,我怎么放得开手脚跟你打。”屠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好,很好!有本事你再破我幽冥鬼眼!”高敢冷笑。
“你说什么?”屠隐惊问。
……
……
高敢也不答话,右手食指和中指往眉心处用力一挤。顿时光亮乍闪,分出一条肉口子,从肉口子里长出一只眼来。
屠隐大惊退步:“你从几时起修炼《末法真经》的?”
高敢哈哈大笑,甚是得意:“六年前。”
“《末法真经》是我教至尊宝典,非教主不得修炼,你胆敢逾越!”
“屠教主在时,是有这个规矩,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纳兰教主执掌教务,凡建立奇功的教众,都可以一览真经,习得一招一术。”
“我明白了,你窜上窜下,甘做纳兰图霸的走狗,原来是得了这层好处。”
“你说谁是走狗!”高干像是让屠隐戳中伤处,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你要知道羞耻,就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屠隐拳头一捏,真气暴涨。
高敢大怒,双眉微挤,那只幽冥鬼眼蓦地散射红光,瞳力阴邃,犹如无底深渊,能见九幽炼狱。——屠隐只扫了一眼,顿感毛骨悚然,如堕九幽,险些生出幻境,遂闭上双目,不敢与之对视了。——高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断叫他有眼不敢睁:“你眼都闭了,还怎么跟我斗!”
屠隐遥剑平刺过来:“废话少说!”
高敢左手受伤不能应招,只出右手相会。
不过,即使他使了幽冥鬼眼,面对碧空寒冰剑时也不敢小觑。
这碧空寒冰剑乃是幡尸教创教祖师采地之尽、一块不化玄冰锻造而成,虽未入先天灵宝之列,却是极寒的兵器,可破混元真气。故而高敢手上尽管运有十足的真气,也不敢举臂来挡。——他左闪右避,如闻乐起舞,表面上剑影笼罩,高敢像是被逼得没有还手之力,实际上他闪避的好轻松,没有反击只不过剑光正盛,暂避锋芒而已。
其实,暗暗叫苦的是屠隐。
此前封印九面玉狐,耗尽真元。
这几天用心打坐也才恢复到五成。
此时,他计已用尽,力也出足,早已是黔驴技穷。
他知道高敢的独门绝技是断魂指,一指之力可与先天罡气媲美,一旦中招,指尖力道直透人体,轻则受伤摄魂,重则魂消暴毙。所以他一开始就破了高敢的指功,企图让他知难而退。——哪料人算不如天算,高敢这六年修为精进,如今操着幽冥鬼眼,退敌之计自是难成。
元气未复,他打不过高敢,只能借神剑一搏。
碧空寒冰剑如银蛇吐信,时左时右,时上时下。
剑身经真气催动,散出寒气,把湖水也冻了。
高敢身在剑影包裹下,只觉冷得难受。他运气相抵,才不至于冻僵,眼见屠隐剑式已现颓势,他大喝一声:“倒!”右手从剑影缝隙间探出,不偏不倚拍中屠隐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真气碰击,气浪翻滚。
屠隐倒飞出去数丈,仰摔在地,狂吐鲜血。
……
……
这时候,屠娇娇从石后闪出,奔来岸边:“叔叔,你打伤我叔叔,我跟你拼命!”
屠隐歪歪倒倒站起,瞪眼喝斥:“谁让你来的!退回去!”
屠娇娇不听他话,冲高敢怒叫:“现在我来跟你打!”
“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高敢哈哈大笑。
不等屠娇娇接话,屠隐抢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高敢,别妄想了,我们再来打过!”
“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好打的。”高敢眯眼讥笑。
“我还没死,就不算输。”屠隐撑剑在地,摇摇欲倒的支撑着。
“算了吧,别死撑了,你也确实胆子不小,元气未复就来和我过招,还搞出这么多花样来,我差点就让你给蒙了,我服你了行吧。别再引我过招了,我要手上没轻没重把你打死了,小姐日后会怪责我的。”高敢前面有叹,后面是讥。
屠隐纵横天下,罕遇敌手,岂能忍受这般讥讽。
他强自提气,立感胸口巨疼,喷出一嘴的血雾。
屠娇娇搀手扶他:“叔叔!你不能死,不能死!”
“来,让我给他疗伤。”高敢道。
“不准动我叔叔!是你打伤他的,我才不信你。”屠娇娇怒吼。
“好,我不动他,那你跟我走吧。”高敢突然出手封了屠娇娇的神识,继而揽手抱起。
屠隐大急,想抄手去抢,却是连手也抬不起来。他伤势很重,别说抬手,就是站起来也难。看着娇娇不省人事,他心里一阵悲戚,自己护她多年,这就要被抓走了么?——正揪心之时,矮树林里传来一声急喊:“住手!把我妹妹放了!”
第八章 正邪()
高敢大喝:“早知道石后有人了,出来吧!”
谢宫宝从石后闪出来,不急不缓走出林子。
他盯着高敢,目光神运,不露一丝害怕。
高敢横目一扫,瞪眼竟是瞪不过他。
怔了片刻,已明究竟。——自来修灵一脉可以通过眼睛判定修为高低,眼睛越是深邃有光,修为越高。但看眼前这少年一双眼睛便是如此,他料想眼前少年必是烝鲜族修灵一脉,否则没道理瞪不过他。——然而,高敢却不知道谢宫宝修为极浅,眼睛深邃有光是因为体内附有九面玉狐,目光神运即是妖运罢了。
“小子吔,你刚才瞎喊什么?”高敢问。
“把我妹妹放了!”谢宫宝手指屠娇娇。
高敢有些犯迷糊:“你说她是你妹妹?”
谢宫宝昂起头理直气壮的正要答话,让缓过气来的屠隐一把揪住:“够了!高敢,人都让你拿住了,你还想怎滴?拿了人你就该滚了!”
高敢瞧屠隐举止反常,脸色一凝,疑道:“你不让他说话,又急着喊我拿人走,是什么道理?是不是这小子出来搅了你的局,你心慌意乱了?屠隐,你演得真好,居然偷梁换柱用个假的来骗我,快说,你究竟把小姐藏哪儿了!”
“我这壁龙潭能藏人的地方不多,你请随意。”屠隐把眼一闭。
“你!你果然……!”高敢丢下屠娇娇,上前拧起屠隐一阵龇牙,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算你狠,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带你回去见一见纳兰教主了。”
“躲不过,那就回吧。”屠隐卖足力气,勉强站稳,拔出碧空寒冰剑端在眼前看了看,那剑没有真气催动灵力,却如水晶那般晶莹剔透,没有了一丝寒意。——他把剑身反复擦拭一遍,而后转身把剑抛给谢宫宝:“小子接着,差点害了你们兄妹,送你一把剑当做赔礼了。”
其实,他这是拿剑喻人,赠剑之举实有托孤之意。
他对谢宫宝刚才的机智颇为欣赏,料他懂得深意。
谢宫宝接剑在手,想要说话,却已晚了。
此时,高敢裹着屠隐已然驾云腾去。
谢宫宝抬头望顶,洞口偌大。
两个升腾的人影越来越小。
……
……
谢宫宝怔了片刻,拿起袖子抹汗,心里一阵后怕。
正要移目,只见高敢和屠隐飞出洞口,立遭光网包围。
洞口人影晃动,好像有不少人,且还伴着人声:
“翻手云!果然是幡尸教的魔头,截住他!”
紧接着,又听得高敢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原来轩仙流四大掌观全都到齐了,怎么独缺秋掌门一人?”——声音方落,有人接话:“对付两个魔头,何需掌门师兄亲自动手!”——高干哈哈大笑:“确实,四大掌观带着百十名弟子群殴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糟老头子就已经不光彩了,如果秋掌门再来帮忙,就更显得你们人多势众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放你们走!”
“对付魔头只论手段,无需讲什么道义!”
“……。”
洞口边人多嘴杂,均口出恶语。
高敢笑道:“老弟,看来他们是寻你来的,老哥很想帮你,可惜双拳难敌人多;带你一起走吧,我的翻手云驮着你又走不快。这样好了,你还是留下来和他们叙叙旧吧。”说时,丢下屠隐,破网而出。
……
……
谢宫宝踮起脚尖往上看,看得真真确确。
听声音,上面这帮人像是轩仙流的上仙。
他知道轩仙流素有仙名,这下算得救了。
于是朝上喊话:“喂,下面还有人哩!”
喊声传出洞口,立马有人跳了下来。
那人扇着五彩光翅,身姿宛如神仙。
谢宫宝早就听说轩仙流有一门飞行秘术《霓裳羽衣》,以秘术催动真气幻化而成,施法开来,好像孔雀开屏一样披霓展翅,无比好看。——今天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霓裳羽衣》,竟一时看得呆了。他看着来人是个紫袍女子,展着光翅抄来,漂亮的像天上的云霞,轻巧的像飘落的雪花,轻轻的裹起他和屠娇娇,穿云透雾顷刻飞出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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