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狱黑蛇在强悍的剑气下,自是厄运难逃,被劈成几截。
事实上,赤狱黑蛇身形虽大,但不失灵活。
刚要是在四野空旷之地,赤狱黑蛇纵然杀不过谢宫宝,也能左右躲闪,不至于一招毙命。谢宫宝占了洞道狭窄的便宜,他一剑砍去,赤狱黑蛇堵在洞道根本无从躲闪,这才死得如此之快。
黑水池中,美人蛟见此情形,果是怕了。
它躲在石后,悚惧的偷看着谢宫宝二人。
谢宫宝横剑在胸,一边戒备一边走出洞口。
黑水池边有一石板路可通往对面,对面又有一岔口通道。谢宫宝想绕过去,方思弱拉了拉他,提醒:“这黑水池有毒,小心它扬起尾巴拍水。”
“这简单。”谢宫宝把剑抛起,幻出四十把幻剑。
那美人蛟见状,先是瞋怒,随后被迫缩回到水里。
其实,谢宫宝根本就无心击杀于它,他自知黑水池是剧毒之地,在此纠缠打斗只会落得两败俱伤,故而他只操控幻剑飞来荡去锁住池面,让美人蛟不敢露头,更不敢扬尾拍水,仅此而已。——见美人蛟缩回水里,谢宫宝急忙招手,令方思弱快走。
两人淌过石板路走到对面岔口,谢宫宝收剑欲走。
这时候美人蛟突然钻出水面,朝天嚎嚎大哭。
原来黑水池上面的岩壁上有一巨大洞口,美人蛟是冲那洞口哭叫,模样像是在求援似的。哭了几声,从那巨大洞口钻出一条独角蛟龙,这蛟龙鳞片乌黑发亮,体型足有澡盆般大小,它四只爪子牢牢扣住岩壁,盘附其上,卷曲的身躯占据了整个黑水池。
美人蛟跳到蛟龙头上,抚摸龙须,极尽撒娇。
看情形父慈女孝,像是一对龙族父女。
那美人蛟撒完娇,把手指向谢宫宝,似是向父亲告状,说谢宫宝欺负于它。独角蛟龙瞪大眼珠,随它手指一瞪,朝谢宫宝二人吭声狂啸,然后啸声未落,喷出一嘴的黑水。
这下可了不得,这黑水又腐蚀性剧毒,跟黑水河中的水是一样的性质,谢宫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修为能不能抵御其毒性,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比他修为低的方思弱。说句实话,若在山野空旷之地,谢宫宝有信心斩杀蛟龙,但此地空间狭小,容不得他逞强,眼看黑水喷将下来,他急喊:“快跑!”
喊时,拉住方思弱奔进了岔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 乘龙渡河()
谢宫宝和方思弱奔进岔道之时,独角蛟龙喷的黑水也激流汹涌的灌了进来。除了剧毒无比的黑水,蛟龙也在谢宫宝身后穷追不舍。谢宫宝怕方思弱跑不快,将其裹起,使劲全力跟黑水和蛟龙赛跑。
这岔口洞道幸好不是坑坑洼洼,跑起来并不吃力。
奔过一段,洞道开始向上倾斜,变成了上坡道。
谢宫宝大喜,这上坡道正好可以阻挡黑水蔓延。
他奔上坡道,回头瞥看,一波波黑水如海浪翻翻滚滚拍在坡道上,扬起万点水花,水势总算被挡,可是独角黑龙窜出水面,仍凶狠追来。这时,方思弱道:“我看见上面有光,应该是出口了。”
谢宫宝嗯了一声,提步往上奔。
跑出洞口一看,还果真是出口。
不过出口是个悬崖峭壁,只有一块凸石可以落脚,头顶是窟崖大山,从山壁上爬来许多蛇虫鼠蚁;而崖下二十余米是黑水河,平目一看,河面波涛汹涌,令人望而生畏。方思弱提醒:“这里全是毒物,要是被咬,不知会怎样,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谢宫宝道:“不用离开,我想到办法渡河了。”
眼看独角蛟龙要追出来了,把方思弱推往一旁。
而后跳到洞口顶上,扣住岩壁,死死盯着洞口。
等蛟龙冲出洞口的刹那间,他居高临下瞄准骑在龙头上的美人蛟将身一纵,也跳到龙头上,出其不意的一把掐住美人蛟的喉咙,喝喊:“妖龙,还不老实么!再敢逞凶,我就一把掐死它!”
那蛟龙眼珠上翻,看清形势,像求饶似的哀鸣一声。
而后,四只巨爪子牢牢扣住岩壁,再也不敢乱动了。
谢宫宝冲方思弱喊:“上来,咱们还渡河去对岸了。”
方思弱理会他意,自当跳上龙头,抓住龙角,稳住身形。
那美人蛟生得甜美,其姿色较之方思弱也不逊多让,事实上它娇美孱弱,正说明了它只强于魔音幻术,而力量不甚强大,如今给谢宫宝锁住喉咙,就如同小鸡落入了老鹰爪下,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它只能娇滴滴的哭,嗲声嗲气的向谢宫宝求饶。
谢宫宝心笑:“这还真是个美娇人,哭得让人心疼。”
心笑之余,跟美人蛟道:“别哭了,我又没想杀你。”
随后提起脚踩了踩龙头,跟蛟龙又道:“我们要渡河,你只要把我们驮去对岸,我就绕了它的命,可你要敢耍花样害我们,我第一时间就扭断它的脖子。”
那独角蛟龙点点头,低鸣一声算是答应了。
而后,蛟龙很谨慎的爬下崖,投进黑水河。
……
……
其时,天色刚亮,太阳刚刚冒头。
横渡毒河,于河心观望,两岸风景迥然不同。
东岸全是枯山荒漠,西岸依稀可见点点翠绿。
独角蛟龙游的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游上了岸。
谢宫宝遵循诺言放了美人蛟,那独角蛟龙锐气尽失,也不敢再生事了,驮着美人蛟潜回了黑水河。——谢宫宝和方思弱虽说到了对岸,可岸边毒虫鼠蚁依有不少,两人边杀边跑,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地,才甩开身后的毒虫。
停下步子往前看,前面不远又是一片荒漠。
但在荒漠边有片林子,绿油油的很是抢眼。
那颗刺天的巨树就生长在林子中央,那树高不见顶,大得难以想象。
方思弱感叹:“这是醉心猿的杰作吧,白叔叔该不会住天上去了吧。”
谢宫宝道:“各派修炼不是都有近天取力一说吗,这棵树生长在这里,或许是为了方便修炼。我跟你说,一会儿见着我师傅,你先躲远些,我会向师傅请示,他要是肯见你,我自然会叫你的。”
“让我躲远点也成,那你求我。”
方思弱假装使性子,耍一耍蛮横。
其实,能远远看一眼白继文,方思弱就已经很开心了。她对白继文怀有一种情怀,从记事时起,屠隐常常在她耳边念叨着白继文,由此幻生出无穷的神秘感,久而久之她便把屠隐对白继文思念的情怀继承了下来。说实在的,她跟白继文素不相识,能否拜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需远远看一眼,就算是给叔叔最大的藉慰了。
谢宫宝笑道:“想求,但求不着。”
方思弱问:“为什么求不着我?”
谢宫宝指向巨树,依旧笑道:“你不了解我师傅,我要是不肯见人的话,你敢靠近,他也不做别的,直接就上树了,你看这树怎么看也看不到顶,他老人家要是上了树,我肯定是要追他的,到时候就留你一个人慢慢爬吧。”
方思弱吐了一下舌头,扬起玉箫,作势要打:
“你要敢留我一个人的话,我就打死你。”
两人翻过两座矮小的枯山,来到林子外。
站在林外往里看,树木是根根粗壮,杂草绿得发亮,林中有一条沙道曲曲拐拐的往里延伸,沙道阴处有个巨大身影,由于光线很暗,看不太清,不知这身影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两人淌进林子,再走近些,才看清这巨影是一个扛着巨锤的兽人。
这兽人高有七八米,体型粗壮,抡着铁锤砸树毁林。
锤子砸下,砰砰砰响,地面都不由震动起来。
那锤子本身就重达千斤,在兽人强有力的臂膀挥舞之下,其力更有万斤之重,然而树林里的树竟是坚硬如铁,给兽人捶了十多下,依旧悍然不动,仅破了一层树皮。
谢宫宝把方思弱领到一颗树后蹲下,跟她说道:
“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去收拾兽人。”
拔剑正要出手,突然从密林深处荡来一只猿猴,这猿猴身穿灰袍,头戴官帽,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不是醉心猿还能是谁。——谢宫宝大喜,脱口喊话:“猿伯!”——醉心猿像是没听见他喊,直接往兽人荡飞过去,飞起一脚踢向那兽人下颚。
兽人中此一脚,庞大的身躯立时仰飞而起。
最后飞出林外,摔落在沙地,不知死活了。
方思弱见状,从树后闪出,拍手赞道:“好身手!”
醉心猿闻声而动,跳到方思弱身前,亮出獠牙龇了龇。
谢宫宝大慌,急忙把方思弱拉至身后,朝醉心猿扬手作罢:“猿伯,她是跟我一起的,你可不准伤她。”
醉心猿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宫宝,眸中带泪,却又不肯吱声,它掏出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凄凄转身一步一癫的往林深处走去。按理说,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惊喜,可是醉心猿却哀哀默默,犹带几分凄凉,像是发生了什么惨事似的?
谢宫宝和方思弱面面相觑,均觉古怪。
谢宫宝边追边喊:“猿伯,你怎么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沾花最是负心汉()
颜仙儿遭谢宫宝所拒,失望之极。
她在先祖陵墓闭关修炼整整半年,出关之后便一直悄悄跟着谢宫宝,盼找个适当的时间再探一探谢宫宝的心意,哪知谢宫宝依如初心,对她还是没有对方思弱那么好。她一时伤心,负气南下,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轩仙流吧,师傅过世,回去还有何意义?
回月牙城吧,睹物思人,岂不是更加难受。
故此她南下至幽都,便失去了方向感,于是便于客栈中歇下。
这晚打坐歇息,意识忽然一沉,做起梦来,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仙堂,雍牧在仙堂门前相迎。她站在竹林小道上,迟迟不前,她质疑自己是否处在梦境之中,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人操控着。
雍牧朝她招了招手:“仙儿,快过来吧。”
颜仙儿没往前,只问:“是你在操控我?”
雍牧见她不肯上前,索性自己迎上几步,说道:“我没操控你,我只是拉你入梦,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颜仙儿罢手打断她话,说道:“你要是跟我说谢宫宝的事,就免了,我与他已经没有瓜葛,以后谁也不要再我面前提他。”
雍牧愣了愣,尴尬着道:“好吧,不说他,那就说说你,你在外漂泊半年也够了,该收收心回家了,族长天天念着你,你不该让她为你担心。”
“不用劝我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颜仙儿扭头投向山下的乔府,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出关之后,曾到乔府看望过娘亲,那晚她揭瓦偷看,母亲躺在床上不停咳嗽,似乎身体不大好。按理说,她应该回家尽一尽孝道,可是她对月牙城又极有厌感,因为月牙城一草一木都携有谢宫宝的味道,她讨厌这种熟悉的氛围。
“为了跟师弟置气,你连你娘都不顾了吗!”
雍牧脸泛恼色,言辞厉斥,那模样十足像个上了年岁的老者,那还看得出半点往昔的慵懒样儿。这几月来,他性子大变,全因聂小乔之故,自打从颜羽族回来的那天开始,聂小乔就变着法子的惩治于他,把他那慵懒的性子磨得一点也不剩了。
颜仙儿见他又提到谢宫宝,火气一蹭而出:“什么都别说了,我想静静,以后也别再拉我入梦,我不喜欢这样。”话罢,强催意念,挣扎着从梦里逃了出来。
此后半夜,她枯坐桌边,没在打坐睡觉。
……
……
次日收拾好行装,她打算退房,返回先祖陵墓。
她自觉只有栖居陵墓,当自己死了,方得安宁。
于是出了客栈,买了两个刚出笼的包子,直往城外投去。
这时候,天才刚刚发亮,有些商铺还没开门,郊外的农家小贩也才刚刚进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菜贩子刚刚摆好摊位,就三五成群的往河边跑,一边跑还一边笑,像是河边正发生着什么趣事似的?
颜仙儿甚觉好奇,跟上前去瞅了瞅。
只见河边聚着数十人,而岸边树上吊着一男一女。
这对男女的嘴巴塞着抹布,脖上都挂着一条长布。
挂在女的脖上的布条写道:烟花妓…女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
挂在男的脖上的布条写道:沾花最是负心汉,多少嫖香旧事?
这两行诗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头一行是骂那女子不知廉耻,是个妓…女;后面一行则是骂那男子嫖…娼宿柳,是个负心汉。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些人捧嘴偷笑,有些人指指点点,有些人则轻声议论开来:
“老汉活这么大把年岁,还从没见过这等奇事。”
“可不,寻花问柳搞成这样,还真是天下奇闻。”
“这是他家母老虎发威,有什么稀奇的,你要娶个母老虎,保不齐也能搞个奇闻出来。”
“哎,这自古是男尊女卑,女子出嫁从夫,就该遵守纲常,就算再怎么霸道,也应该有个分寸,不就喝了一场花酒么,何至于把这家官人吊在这里示众,这还有没有点尊卑,此风要是蔓延下去,往后天下的女子都照葫画瓢,岂不纲常尽失。”
“对对,此风不可涨,大家伙把这官人放下来。”
此时,颜仙儿站在一旁盯着那对男女,却是极为解恨,尤其那句“沾花最是负心汉”七个字更是字字刻骨,写出她的心声。她觉着自己是被负之人,而谢宫宝和方思弱也该像这对男女一样吊在这儿供人观赏。
眼瞅着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欲爬树上去放人。
颜仙儿捡起石子将那几个爬树的男子打落下来。
在她看来,这男子沾花惹草就应该有此报应。
反而有她在此,谁也别想上树救人。
隔了一会儿,淮河下游来了十几个人,颜仙儿瞧得仔细,为首是白鹿寒。——白鹿寒领着一帮弟子急匆匆的赶过来,瞧见颜仙儿也在,不由脸泛恼羞之色,他先把看热闹的一干人等驱赶走了,然后上前朝颜仙儿拱手,说道:“仙子既到了幽都,怎么不到舍下坐坐去,来人啦,带仙子回庄。”
他怕在人前丢脸,尤其怕在熟人面前出这等洋相。
所以他想赶颜仙儿走,可又没借口,故只能如此。
颜仙儿却道:“不给白庄主添麻烦了,我想看看。”
白鹿寒嘴角抖了抖,赶不走颜仙儿,这洋相可就出定了。他没在理会颜仙儿,令人放下吊在树上的那对男女,让那妓…女先行离开,随后啪的一巴掌打在那男子脸颊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原来这行嫖之男子正是白鹿寒的徒弟。
他这个徒弟向来喜欢窜走于烟花柳巷。
当日谢宫宝到花秀纺初会诛姬之时,此人跟三个师兄也曾应邀上船,并且在船舱里跟谢宫宝争风吃醋,最后被高丸三下五除二打下船去。没错,此人正是白驼四仙之一的柳一飞。
给师傅打了一巴掌,柳一飞只觉委屈。
他捂着脸上疼处,解释:“都是红娘。”
白鹿寒眼珠子一瞪,瞋道:“住口!你还有脸提红娘,婚姻大事向来都由父母长辈做主,你没经过为师同意,擅作主张休了红娘就已经不对了,红娘离家失踪,我叫你去找她,你却给我逛了几天的窑子,你说你该不该打!
柳一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