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嘛,是我。”那男子打了个哈欠,缓缓坐起,竟是庞七。
商君认出他来,说道:“怎么是你,好端端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庞七捞捞后脑勺,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要去七星坛找我宫宝师弟,实际上我也要去找他,我师傅有封亲笔信要我交给他呢,这封信交不出去,我也不敢回山,我想我们顺路,索性就搭个伙呗,你们不介意吧?”
商君恼道:“你来也不吭声,还睡我们旁边!”
“睡你旁边?姑娘家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庞七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叉开手指在地上量了又量,说道:“我在洞口蹲了半晚,有点冷,所以就进来睡喏,你看,有五尺之距呢,这不能算是睡你旁边吧。”
商君懒得理他,整整衣装,率众就走。
庞七跟在后面,说道:“喂等等我,你跟我说说我宫宝师弟到一贺派都做过什么?他是怎么降伏子午鼠的?还有他把你怎么了,真洞房了吗?好奇死我了,你快跟我说说,喂,你别不理我啊,我不让你白说,大不了你也问我问题。”
这话像是打动商君了,她顿了顿步,回头问:
“谢公子真是你师弟?我怎么看都不太像。”
庞七笑道:“哈哈哈……,这事还能有假么,你是看他修为比我高是不是?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宫宝师弟比我师傅和掌门师伯的修为都高,我高不过他也正常。”
商君恍然似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叫什么?”
庞七道:“我叫庞七,你叫我老七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商君道:“我们边走边说,你跟我说说谢宫宝以前的事。”
庞七敞怀笑道:“以前的事,那可多了,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样好了,我就从他出生时说起。”他这人没心没肺,越是没心没肺的人说话的时候就越不着调,他明明不了解谢宫宝出生时候的状况,偏要根据自己的推断硬生生的编造了一大堆的内容。
他从谢宫宝出生一直编造到谢宫宝学成出山。
而后又将往后之事添油加醋的逐一细说一遍。
庞七的口齿不算好,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可是在涉世不深的商君面前他变得口齿伶俐,不管他说什么,商君全都信了。——两人就这么你问我答,你答我问,足足说了好几天,一直说到幽都方才说完。
……
……
到幽都城时,晌午刚过,一众先上馆子吃喝一顿。
吃饱喝足,商君跟庞七告辞,说要出海回家去了。
庞七纳闷着问:“怎么,你们不去七星坛吗?”
商君道:“没想过要去七星坛,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就算见着谢公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何况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只是帮我们除去子午鼠而已,别的就没关系了,其实这次过来并非我的本意,是我奶奶下令要我来见他的,既然烝鲜族没有见到他人,我想这或许是天意,索性就别勉强相见了。”
庞七扁了扁嘴:“我一个人去啊,那我也不去了。”
商君不理解他这人,蹙蹙眉:“就此别过。”
她领着四个姑娘直奔幽都东郊,来时乘坐船只就停在这里,由十多个船奴看管着。实际上,这艘是黑川先生每年所乘之船,而这些船奴也是黑川先生的家奴。航行远海的船自然很大,惹人瞩目,所以便没有驶进幽都城内。
一行五人穿过东郊二十里一片林子,至河边登船。
可是甲板上并无船奴,不过船舱里面有点动静。
商君打开舱门,顿时僵住,他看到舱内全是陌生人。船舱正中的矮桌边坐着一名喝酒吃菜的白衣男子,这男子跟谢宫宝气韵有五分相似,只是年岁稍大一些;在这男子身后站着五个艳妆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戴着脚链手铐。实际上,这男子不是别个正是纳兰图霸的白龙信使;而这戴教练手铐的女子也不是别人,却是白骆衣。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奇功一件()
商君怔了半晌,喝问:“你们是谁!把我的人都怎么了!”
白龙使轻咦一声,没有答话,转头问白骆衣:“怎么不是黑川先生,你确定没有弄错?”
白骆衣一脸惨淡,头发散乱,身上染有血迹,当是受过刑罚。不过,她眼神依旧犀利,不知藏有多少冤仇。她阴阴狠狠的朝商君打量一圈,说道:“我也不知道来的为什么是五个姑娘,不过黑川先生上次来乘的就是这艘船,我敢拿性命担保,绝对没错。”
白龙使罢了罢手,令她不要再说了。
而后起身,朝商君拱手作礼,笑道:“姑娘放心,你的人毫发未伤,暂时都在船舱底下。哦姑娘也别误会,本使奉我圣武天尊教主之命,前来恭迎黑川先生,不曾想竟等来了姑娘,此次幽都之行,不知道黑川先生有没有来?”
商君被人鸠占鹊巢,自然不爽,淡道:“他没来。”
白龙使又道:“他没来不打紧,其实跟姑娘说也一样。”
商君心里恼着火,不懂掩饰:“你们不请自来,把我的人关在船舱底下,自己还吃啊喝的,倒不像是好人,何况我又不认识你们,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都出去,出去!我不想惹事,可也不怕事。”
要依照平时,白龙使早就发怒了。
可此时有求于人,却也不敢发恼。
他道了声抱歉,同白骆衣等人钻出船舱,然后满脸笑意的站在甲板上说道:“姑娘误会了,我等过来只想请见黑川先生,绝无挑衅之意,是你的人先动了手,本使无奈只好先把他们制伏了,得罪之处还请鉴原。”
商君派两人去船底释放船奴,然后才跟白龙使说道:
“我刚说了,我不想惹事,得罪不得罪的都算了。”
白龙使轻轻打哈,夸道:“听闻黑川先生待人和善,容易相处,我看姑娘跟黑川先生并无二致,一样那么和和气气。想必姑娘知道,本教圣教主与黑川先生素有交情,每年黑川先生返回中土,都由我教烟墨坛悉心招待,而黑川先生呢也会以息土相赠,此乃惯例。可不知为何,上回黑川先生过来,便没按此惯例?我圣教主就想了,必是妙善招待不周,开罪了黑川先生吧,所以教主便差遣本使过来严惩妙善,算是给黑川先生赔礼道歉了。”
他话说完,没等商君答话,白骆衣急忙插嘴辩解:“不是这样的,黑川先生上回过来,属下好酒好肉款待,并无不恭之处,属下实在不知黑川先生为何不肯按例赠送息土,这事还请白龙使明察,细报教主。”
白龙使冷哼一声:“诛坛主在时,几曾出过差错,可见你能力有限,何须再查。”说完,又朝商君笑道:“姑娘,本使奉教主之命彻查此事,妙善你便带走吧,到时请你转呈黑川先生,妙善是死是活都由黑川先生决断了。”
白骆衣慌张失了色:“白龙使,你无权这么做!”
白龙使朝天拱手:“本使手持教令,谁说无权。”
实际上,商君对黑川在中州所识之人一概不知。
她完全听不懂白龙使的话,蹙蹙眉头,说道:“我不懂你们说什么,有事等黑川下回过来,你们再跟他说去,现在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各位下船,我要拔锚起航回家去了。”
白龙使道:“是有点小事要麻烦姑娘,不过事先还得请教姑娘芳名。”
商君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姑娘把话接去:“这是我们少门主商君。”
白龙使大喜:“原来是少门主大驾,怪不得气宇不凡。商姑娘,黑川先生欠了我教主一箱息土,你既是少门主,想必会使息壤之术吧,那就麻烦姑娘施展一二,还清所欠,本使拿到息土才还回去交差。”
商君不通人情世故,这话可就听不明白了:“是黑川欠了你们息土,怎么问我要?何况我也不会息壤之术,我看你们还是等黑川下回过来再问他要吧。各位,时候不早了,我得开船起航了,你们请吧。”说完,做了个请君下船的手势。
白龙使暗暗生恼,心想这姑娘怎滴如此不知好歹!
倘非教主需要息土,他岂能忍得商君的冷淡无礼。
既然人家申明不会息壤之术,他也只得乖乖下船。
下了船还强颜欢笑朝上拱手:“商姑娘,回去后请向黑川先生带个好。”可商君根本就不搭茬,只自顾自的拔锚开船,缓缓驶远。白龙使脸色拉得比马脸还长,只觉好生没趣,等商君的船驶远,押着白骆衣也离开了
不过没走多远,前面林子迎来一个戴斗笠的男子。
这男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长相,但脚步稳健,走到白龙使身边,在其耳边悄声悄语说了半天。白龙使听完,脸色大变,失声喊了句“当真”,那男子点点头道:“那姑娘跟轩仙流的一名弟子在酒楼喝酒,属下就坐在旁边,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属下都听得一清二楚,绝无差错。”
白龙使大笑:“若果真如此,便是奇功一件,本使会代你向教主请功。”
大喜过后,紧走两步,跑到河边远远的眺望船影。
紧跟着令一干属下先走,而后自己追赶商君去了。
……
……
此番得知如此天大的秘密,白龙使可不想与旁人分享奇功。
白龙使虽手持教令,有时候权限地位可与吴冕、方泰吉相当,但修为却不甚高强,顶多能与颜仙儿、严松之流打个平手,因此追赶商君,他没法驾云飞天,便只能徒步奔行。这条淮河穿山过峡,水流湍急,商君的船顺水而下,驶得很快,白龙使足足奔了两个山湾才渐渐追上。
他飞身上船,登上甲板,商君正在船头上发呆。
看见白龙使离开又复追来,商君轻咦一声,问:
“事不都说明白了吗,你怎么又追上来了?”
白龙使道:“我忘了还有一事要请教姑娘。”
商君大皱眉头,好不厌烦,淡道:“你说。”
白龙使眼珠子转了两圈,笑问:“听说子午鼠一直都在一贺派,我又听说前段时间谢宫宝去过你们一贺派,我还听说谢宫宝降伏了子午鼠,不知道这些传闻是真是假?”
商君只想打发他走,心不设防,于是说道:“这些都是真的。”
白龙使狂喜,他没想到商君这般爽快,当下又问:
“你可知谢宫宝降伏子午鼠之后去了哪里?”
商君张嘴要说,可她身边的姑娘却有心眼,推了推商君,说道:“别跟他说,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他不怀好意,我们岂不害了谢公子。”接着,又冲白龙使瞪了瞪眼,朗道:“你要是好人,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要不坏好意,那我劝你省省的好,我家少门主跟谢公子早就结发做了夫妻,我们是不会害他的。”
商君扭头朝那姑娘吓道:“红绵,住口!谁让你又提这茬。”
那叫红绵的姑娘退到一旁,古灵精怪的伸了伸舌头。
白龙使这头听红绵这么一说,不怒反喜,笑道:“哦,原来商姑娘跟谢宫宝成亲了,那敢情好,本使和谢宫宝谢老弟是至交好友,你们这杯喜酒我没喝成,遗憾,遗憾的很。可是本使就不明白了,既然已经成了亲,商姑娘就该留在中州跟谢老弟长相厮守才对,为什么还要回一贺派呢?哦,我知道了,准是小两口吵嘴了吧?哈哈哈……,这样吧,我替谢老弟请你留下,到时见到他,我帮你狠狠骂他两句。”
商君脸微微一笑:“你别听她胡说,我和谢公子没有关系。”
白龙使哈哈大笑:“商姑娘用不着遮掩,跟我走就是了。”
说着说着,一把薅住商君的胳膊,脚下一蹬跳去河岸。
而后裹着商君攀岩走壁上了崖顶,转瞬消失不见了。
船上,红绵等人赶紧令人靠岸停船,先后爬上崖顶,却还哪里看得见白龙使的踪迹。有人持乐观态度,认为白龙使的教主跟黑川交好,当不会是坏人,最起码不会伤害商君;可是红绵心眼多,她看得出来白龙使神色怪异,带走商君之时似有强拉硬扯之举,这事似乎不妙。
大家伙听了红绵的剖析,都惊出一身冷汗。
有人认为应该尽快回去,请黑川出马救人。
但红绵却道:“话是不错,可我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样好了,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乘船回去把这里的事跟门主奶奶禀明清楚,看要不要请黑川出马;我呢一个人到幽都城找找庞七去,希望还能找到他吧。”
计议拟定,不敢耽搁,乘船的顺流疾驶而去。
而红绵则一步并作两步去了幽都城,她先到酒楼,发现庞七不在,找掌柜打听,掌柜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万般无奈,她只能在街上瞎转,见人就比划描廓着寻问,希望找得到庞七。
幽都城太大,她问了许多人,却无一人见过庞七。
正失望间,街边蹲着一个老乞丐,忽然说道:“姑娘,俺刚都听见了,你要找的那人高高瘦瘦的,穿白衣,手拿剑,是不是?俺见过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老憨头()
红绵大喜,蹲下身子,问话:“他在哪儿?”
那老乞丐边想边道:“俺看见他去了后山。”
红绵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你带我去吧。”
那老乞丐接了银子,揣在怀里,笑呵呵的点头。他脏兮兮的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把红绵引出城,然后带到后山,指了指山崖下面一个山洞,说道:“俺看见他进了山洞,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红绵纳闷,喃喃说道:“怪了,他进山洞做什么?”
那老乞丐摇摇头:“这个俺就不清楚了,要不你进去瞅瞅?”
红绵也不怀疑,趴在洞口喊了声“老七”,见没人答,打燃火折子往里面走,顿时闻到一股臭气,这臭气跟那老乞丐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走到洞深处,举起火折子照了照,还没看清状况,忽然让人捂住鼻子嘴巴,紧跟着鼻腔吸进一股腥味儿昏迷过去。
原来是那老乞丐趁她专注之时,突然下手。
他用的乃是一种高强度的迷药,闻者即昏。
等红绵昏倒,老乞丐点亮油灯,山洞里有碗有锅有床有被,却是个乞丐窝。他把红绵搀到床上躺下,弓着背猥琐着道:“大妹子,对不住了,俺实在不愿对你用强,俺胆儿小,上回有个强人死在俺洞口边,俺搜到这瓶迷药就一直没敢用,这不,刚听你东问西问的,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俺实在饿怕了才骗了你,俺只谋财,不害你性命。”
说时,上下其手搜红绵的身,总共搜出五十两银子。
他把银两捧在手上,盯着红绵痴痴看着,狂吞唾沫。
这老乞丐拿到了钱,胆子壮了,一时又动了色心。
要知道,红绵乃一贺派人士,而一贺派相传又是上古之神娲后娘娘的后裔,因其血脉含有古神之韵,一贺派自古至今没有出生过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一个个都生得水灵灵的,在年轻一代里尤以商君和红绵长得最为好看。
老乞丐一辈子穷当当的,平时哪有机会尝这腥味。
此时床上躺着一个香喷喷的女子,他岂能不动心。
可是动心归动心,他低贱惯了,又不敢冒然下手。
如此狂吞了十几口唾沫,又喝了两碗水壮壮胆,却还是没有勇气。他只敢凑近,弓着背死死的盯着红绵的胸脯子,两只眼都迸出了火花,他馋着嘴说道:“大妹子真好看,跟上回在村头摔下马的大妹子一样好看,俺老……老憨头打了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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