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白骆衣。
谢宫宝张大嘴巴,怔了半晌,心想,白姑娘怎会在这里?她这身打扮比船上其他姑娘还要香艳,难不成她也干起这勾当来了?——心念之际,竖耳聆听,只听舱里面黑衫老者说道:“上回老夫过来,还是妙音姑娘接待,这回她却出游未归,遗憾的很。”
白骆衣笑道:“我家坛主不在,还有我呢。”
那黑衫老者醉醺醺的抬眼看了看白骆衣,一副醉鬼的样子:“来时早就听闻,妙善姑娘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哎,只可惜,可惜了,妙音姑娘通晓古今,于道之一途有诸多独特的见解,且还善歌善舞,至于妙善姑娘你嘛……。”
白骆衣刻意把胸衣往下拉了一拉,展露酥肩。
而后,有意无意的轻咬嘴唇,笑脸传意:
“黑川先生,您可贬低我了,我家坛主确实样样都好,可那也只是花瓶,可观不可摸,再好看的花瓶摸也摸不得,那还不如不看的好。小女子就不同了,此次教主认命我为副坛主专门接待您,这是对我莫大的恩宠,我想喝完这壶酒,咱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听到这儿,谢宫宝脑子轰隆炸响。
什么黑川先生、副坛主,轮番轰炸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原来这黑衫老者就是一贺派的黑川先生,他果然到了!
原来搞了半天纳兰图霸任命的副坛主竟然是白骆衣!
他不知道白骆衣什么时候和纳兰图霸扯上关系的,更不清楚她为何不知自爱,偏要做这娼门领袖,且还主动勾搭黑川先生。谢宫宝对她素来有恨,此时见她这番模样,不禁心想,她本性如此,天生淫贱,这地方或许正适合她。
紧着转念又想,她是副坛主就对了,除了她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对付邹师兄。她自己犯下错事,临了还要纠缠邹师兄,纠缠不成就暗生怨恨,想来邹师兄和老七必是遭她下药,否则怎会遭擒。
心里想时,耳朵却没闲住,偷偷听着里面的说话。
只见白骆衣暗送秋波已毕,黑川先生打个酒嗝,晃了晃手:“妙善姑娘,你是很美,老夫也挺喜欢,可我至此并非为了女色,我将妙音姑娘引为知己,年年都会来与她谈禅说道,听她琴声,除此不做其他,假如今晚在妙音姑娘的地方破了规矩,岂不有愧于知己。”
白骆衣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把琴师使唤出去。
而后端着杯子爬到黑川先生的桌边,甜笑道:
“没人知道,又哪来的有愧呢。”
黑川先生歪歪倒到站起,往后颠了两步,险些摔倒:“妙善姑娘不需要这样,纳兰教主需要的息土,老夫明日这个时候会亲自送来,你的款待我心领了。哦对了,来时我就醉了,这时候我有些不胜酒力,就此告辞吧。”
白骆衣气得脸都绿了,使劲捏了两下裤裙。
继而起身又是一副甜笑,朝舱外引了引手:
“既如此,那容小女子送送您。”
待得把黑川先生送下船,白骆衣返回迎宾舱,掀起酒桌大发雷霆:“老不死的东西,你还真当本小姐天生淫贱啊!要不是纳兰教主看上你那点息土,本小姐才没那个心情跟你说那么多废话!”——撒完火,跪坐在蒲团上,又酸不溜秋的道:“哼,都说诛姬好,她好在哪儿!不就多看了书,懂点古今,不就会跳舞会弹琴么,除了这些,她哪一点比我好!听说她跟谢宫宝经常眉来眼去,这倒好了,这小子今晚落在我手上,我岂能让他好过!”
说到这儿,翘了翘嘴阴狠一笑。
而后,起身出舱,投去别船。
第三百五十七章 割耳()
谢宫宝料定白骆衣冲自己奔去了,于是悄悄潜回,穿透船底神不知鬼不觉的回窍肉身。
隔了一会儿,舱外脚步声响,白骆衣打开舱门,令两个看守的汉子先出去,然后走到谢宫宝身边,蹬坐在地,冷冷的看着谢宫宝。半晌,忽然脸上一悲,摸了摸谢宫宝的脸,哀声道:“时间一晃六年就过去了,当年你睡我腿上,叫我姐姐,那时你倒也可爱的很。”
话落,脸色陡转,厉声又道:“可你也可恨,当年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不出现,我就不会跟去北冥,我不去北冥,又怎会怀孕生下聪儿!要没有这些事,我跟奇哥早就成亲了,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谢宫宝听着,心道:“哼,你自己犯了错,还赖我!”
白骆衣感慨完毕,背上谢宫宝的八荒琴。
随后招来看守的两个汉子:
“你们俩搀上他跟我走。”
那两个汉子应声说是,搀住谢宫宝。
而后,跟在白骆衣身后,出舱下船。
船边停着一辆马车,那俩汉子把谢宫宝丢进车厢,然后等白骆衣上车,拧着马缰扬鞭而去。马车穿街过巷,一直驶出东门,顺着山道行驶略莫十余里,来到一处村庄,穿过村庄,在村尾义庄刹住马步。
白骆衣下车,令那两个汉子把谢宫宝背进义庄。
义庄里摆着十几副棺木,阴森可怖。里屋有三个男子正剥着花生,喝着小酒,看见白骆衣拧着灯笼进来,立时起身,直喊坛主。白骆衣令他们打开旁侧一扇石门,里面又是一间石室,石室啥也没有,就只关了庞七一人。
庞七给九幽松绳捆着,靠在墙边睡觉。
听到开门声,迷迷糊糊睁眼,看见白骆衣,他精神一振:“白姑娘,都好几天不见你了,你可算来了,这什么来着,哦咱都是自家人,有事好商量,你看你跟邹师兄闹别扭,闹就闹呗,你别捆我啊,快放了我吧。”
白骆衣淡道:“对不住了,还得委屈你些时日,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免得你孤单,我给你带了熟人过来。——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把谢宫宝给我丢进来。”
那两个汉子搀住谢宫宝进来,将其丢在庞七身旁。
庞七大笑:“哈哈,这小子居然也吃了瞌睡虫啊?”
白骆衣伸手向背,摸了摸八荒琴,眼珠稍转,令左旁之人:“把谢宫宝的耳朵给我切下来。”
那左旁之人应命,拔出匕首,蹲下来就要割耳朵。
“混账东西,干什么!”庞七见状大惊,一脚将此人踹开,继而冲白骆衣苦笑:“白姑娘,你捆也好,骂也罢,哪怕是打都由着你,你怎么还动起刀子了。”
白骆衣鼻哼一声:“哼,邹奇不识抬举,我就得动动刀子,让他见点血,他今天不服软,我就割了谢宫宝的左耳,他明天不给我低头认错,我就割了谢宫宝的右耳。”说完,又令身后之人将庞七拖去一旁,随后喝令持刀之人:“磨蹭什么,还不动手!”
那持刀之人应是,揪住谢宫宝的左耳,就要下刀。
庞七疯喊:“要见血了见血了,这下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谢宫宝体放金光,那下刀之人被金光弹飞,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顿时狂吐两口鲜血,气绝身亡了。——白骆衣和身后几名男子均是一震,白骆衣更是失声:“什么!昏迷了还能杀人!该死的,你们几个先去给我剁他几刀。”
她身后那几名男子你看我我看你,均不敢应命。
庞七趁机大笑,胡扯乱吹:“哈哈,这下长见识了吧,我白师叔是谁,那可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他有一身的奇门异术,鬼知道教会多少给他了。刚这招叫什么什么《金光涣散护体术》,好像是孕养仙灵的仙术,别看我宫宝师弟现在不省人事,谁敢伤他,必遭仙灵反噬,你们不怕死的,就尽管砍。”
白骆衣瞋道:“别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种仙术!”
庞七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你不信,那你砍啊。”
白骆衣手按刀柄,走到谢宫宝跟前,瞧她脸色是要亲自操刀下手了,但停顿半晌忽又扭头转身,嘱咐属下:“把他们俩给我看紧了。”说完,一众带门出去了。
……
……
待石门一关,石室顿如泼墨,漆黑得啥也看不见了。
庞七踹了谢宫宝一脚,轻道:“都走了,你还不醒。”
谢宫宝拱了几下,睁开眼:“你倒看出我是装睡的。”
庞七笑道:“哈哈,哈哈,那什么《金光涣散护体术》,是我瞎编的,这世上哪有人意识不清还能运功伤人的,我编瞎话是骗白姑娘的,我还能自个儿把自个儿骗了不成。噗噗,白姑娘真没见识,她竟不知道你魂体可以穿梭自如,绑你又什么用嘛,来来来,先救了我再说。”
谢宫宝道:“不行,还没探到邹师兄的下落呢。”
庞七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快闷死了我。”
“这哪说得准,等着吧。”谢宫宝一个鲤鱼打挺,魂体从肉身弹跳而起,而后也不与庞七多说,直接穿过石室,一飞冲天。他飞上半空,顿在黑处,看见白骆衣乘坐的马车驶进村庄,他缓缓飘动,悄悄跟着。
那马车驶出村庄,在山道上驰行十余里,回了幽都城。
而后在城东一处宅院勒马停下,赶车的搀白骆衣下车。
谢宫宝于高空俯览,看见白骆衣进院,忙也偷偷降下,落在宅院屋顶。
这宅院不大,就前后两院十几间屋子,后院门前有亭有塘是个花园,整个宅院灯火颇亮,有三五婢女走屋穿院,也两三个带刀粗汉值岗后院。白骆衣来到后院,在左手边房外整理整理衣装,问门口值岗的属下:“他肯吃东西了吗?”
那属下回道:“还是一样,不吃也不说话。”
白骆衣道:“这里不用你了,去准备酒菜。”
那属下应诺一声,拱手告退,去了厨房。
白骆衣长吐了口气,推门进屋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好绝情()
待白骆衣进屋,谢宫宝立时趴下,揭开瓦片往下瞧。
下面就是一个普通厢房,有床有桌,并无过多稀奇。
而邹奇面朝南墙结印盘坐,身如山岳,雷打不动。
谢宫宝心道:“邹师兄已经晋升混元,既没遭九幽松绳捆绑,他为何不走?”
再往下细看,白骆衣卸下八荒琴搁在桌上,而后坐在桌边,轻拍桌面,气道:“我好心把你留在这儿,不是要你跟我怄气的,这都多少天了,你连看也没看过我一眼。”
邹师兄既不转身,也不回头,就那么坐着回话:
“关我师弟,威胁我,强留我,这是好心么。”
白骆衣道:“废话,不关庞七,你会留下么。”
邹奇绝望似的柔笑一声,没有去接她的话茬。
白骆衣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良久又道:“你打坐就打坐,需要面壁吗,你就是不想见我,我也不求你对我好,以后只要你肯吃饭,好好的陪我半年,那我就放了你师弟,如何?”
邹奇道:“我面壁思过,跟见不见你无关。这几天我想清楚了,你关我师弟,断不会轻易放他,不管怎么说,是我招惹了你,这错因为而起,不该让老七师弟为我受罪,所以我还是死吧,希望我死之后,你能放了我师弟,倘若你仍执迷不悟要杀我师弟,那么我的死就全当给我师弟抵命了。”
白骆衣悚然站起,大声斥喝:“说什么胡话!我就这么招你厌恨是不是!你既然厌恨我,当年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总之,我没让你死,你敢死的话,我不光要杀庞七,谢宫宝一样没命!”
邹奇身形抖了一抖:“宫宝师弟?你杀得了他吗?”
白骆衣嘴角泛起胜利之笑,缓缓坐下,扯开琴袋。
而后手指勾动琴弦,琴铮铮作响,她笑道:
“不信,你扭头看看,这琴你可还记得。”
“不用看了,八荒琴的声调我听得出来。”邹奇长泄口气,手撑地面站了起来,极具痛苦的走到桌边,轻道:“你要我留下,我也留了,你何至于用那毒虫三番两次暗害我师弟。好吧好吧,你把他们两个都放了,我好好陪你半年就是了。”
白骆衣大喜:“当真,你……你不会骗我吧?”
邹奇杵在桌边,就像个待死之人,昂头闭目:
“我邹奇几曾说过谎话,把人放了,我留下。”
白骆衣拉了一张板凳在身边,而后拉邹奇坐下,蹙起眉头,叹道:“哎,当初我低三下四苦苦哀求,你偏不肯接纳我,你若接纳了我,我也不至于心灰意冷,这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你不情愿,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不高兴了,只要你陪我身边,我便高兴。一会儿我陪你喝酒吃饭,明天一早我就去放人。”
邹奇像一具木偶任她摆布,只是不肯睁眼。
……
……
房顶之上,谢宫宝看到这儿,心境颇为感动。
适才邹奇不愿屈服,甘愿一死,当知道他被白骆衣所俘,又立时打消死志,委曲求全的任由白骆衣摆布,目的仅仅只为救他。邹奇在频死之际仍然这般心念于他,足见情义深重,谢宫宝怎能不为之感动。
他俯首下望,看见白骆衣肮脏的直往邹奇怀里钻,他再也没法忍受,破瓦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了桌面上的八荒琴,又即把邹奇拉去门边。
邹奇看到谢宫宝,大喜:“宫宝师弟,原来你没事。”
白骆衣这头却是吓得起身退步,舌头打结:
“你你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谢宫宝道:“九幽松绳可困不住我。”
白骆衣一屁股瘫坐凳上,一边失魂落魄的想一边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昏倒,你是装睡骗我的,是不是?臭小子,你居然蒙我,你给我滚!我和奇哥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谢宫宝懒得理她,问邹奇:“杀是不杀?”
邹奇勾着头,沉默良久,跟白骆衣说道:
“白姑娘,以前你我有婚约在身,邹某是重约之人,故才对姑娘你留有旧情,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即使往后再见,邹某希望你保持克制,莫再起害人之心,否则邹某决不会像今天一样对你手下留情。”
白骆衣眼圈一红,龇牙恨道:“你好绝情!”
邹奇抱了抱拳:“你自己多多珍重,告辞。”
说完,打开房门,驾羽升空,缓缓飞去。
谢宫宝紧跟在后,蹬腿借力,冲飞而去。
两人出了幽都城,径往东面飞行,跃过村庄,降落在义庄门口。
谢宫宝仗着魂体之便,穿墙过壁一头扎进石室,回窍肉身之后,催运先天罡气挣脱九幽松绳,而后又解了庞七之困,打破石门闯荡出去。——庞七受了十天的鸟气,一闯荡出去,就连出三掌把三个看守的当场击毙了。
邹奇奔进来,看见庞七双手染着鲜血,直摇头:
“哎,你杀他们做什么?下次可别这么鲁莽。”
谢宫宝不以为然:“几个毛贼杀了就杀了,有什么打紧的。”
庞七擦干手上的血,也笑道:“杀着好完,哈哈,哈哈。”
三人回城,直投云涧客栈,跟云水瑶等同门汇合一处。然后十几人围坐一屋,云水瑶一众自不免询问因由,如此说了半宿的话。
次日天亮,邹奇带队回山,谢宫宝送出五十里。
直至绝了官道,邹奇朝谢宫宝罢手,笑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弟,你请回吧。”
庞七蹦跳两下:“好好,我再送他回去。”话刚刚落音,后脑勺就中了云水瑶一记巴掌,他龟缩脑袋,捂着后脑勺,恼问:“我又是哪里说错话了,你又打我?”
云水瑶鼓起眼珠,扬手作势:“送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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