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前面说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遇豪杰不姻缘()
三人走到泉沟边,寻一块大石坐定。
一心和尚说,高丸随他回龙涎寺之后,日日念经,确也刻苦,本来心境见好。有一天山下村镇闹匪,一心带着高丸下山驱匪,高丸也卖力,同一心追至匪窝,并且救下一对父女,原本是一桩善事,哪料最后却演变成一桩悲剧。
回寺路上,高丸忽然走丢了,一心四处寻找。
等找到高丸时,发现他已然变身成人模狗样。
他裸着身子,双手沾血,邪气悍重,几乎没了人性。
一心当时吓了一跳,奔近一看,才发现他杀了从匪窝里救出来的父女。那对父女,做父亲的被扭断了脖子,身首异处躺在血泊中;而那美貌女儿却是衣不遮体,已让高丸凌辱至死了。事后,高丸恢复理智,痛悔不已,自此再难定性,需得一心时时陪护,刻刻开导,心境方得稍安。
听完一心这段话,颜仙儿心惊肉跳,倒吸一口凉气。
心道:“刚刚宫宝要是不在,他会不会……?”
想到这儿,只觉好生厌恶,不敢再往下想了。
而谢宫宝听完,也禁不住暗暗吐气,他问:
“既然心境好了,为何下山又失了本性?”
一心和尚叹道:“哎,这都怪我,当天小僧若好好看住他,这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其实,他心境变好,除了得益于佛经的调理之外,寺中的氛围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龙涎寺没有女子,他眼不见为净,自然也就好的快了。可是一下山,看见美貌女子,他便又邪念暗生,把持不住了。”
谢宫宝仍是不解:“佛经有调理之功,加上龙涎寺又是佛驻之地,瑞气盘绕,氛围好得不得了,事后他只需依法修炼,理应再续前功,何以之后再难定性?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一心和尚苦苦一笑:“其实小僧也无法参透。”
顿了顿语,又道:“亏得我师傅点拨,小僧才拨云见月。其实,应劫日日念经,已经熟知经理,受佛经点化,他的心魔确实得以压制,可是一旦犯戒,就如河提决口,前功尽弃,这时心魔逞强,自念佛经就再也无法压制得住了,因为他已熟知经理。所以,小僧只能时时陪护,当他难受之时,小僧便把悟佛之理说于他听,帮他静心。”
谢宫宝恍然,夸道:“一心师傅是得道高僧,悟佛之理自然不同凡响。”
一心和尚愧声说道:“谢掌观谬赞了,小僧离得道尚还远的很。”
谢宫宝哈哈轻笑两声,话锋一转:“我跟曲池老贼这一战已经是迫在眉睫,至于姜在黔,就让他再多活几天。对了,往后几天,还请一心师傅帮忙照看好应劫,别让他再做出奸…淫掳掠的事来,否则亏了精元,一命呜呼,就没人可以证我清白了。”
一心和尚道:“谢掌观放心,小僧理会得此中厉害。”
话及至此,三人接下来只说闲话,不再说高丸之事。
谢宫宝感念龙涎寺的恩惠,藉此机会,连连发问。
他从空寂、空明、空相三佛饮食问起,一直问到三佛休息,可谓无事不问,无问不详。她们三个只顾闲聊,不觉时光飞过,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远山底下的军营也亮起了灯,颜仙儿催谢宫宝该回军营了,谢宫宝邀一心通往。
一心和尚说道:“两位需救族人于危难,自然投得军营,可小僧却万万去不得。小僧此次南下,是受方丈师伯派遣,他叮嘱我说,颜羽战火猝燃,只可远观,监视幡尸魔教的一举一动,只要魔教安分,我便不能卷入战事,以免授人以柄。”
谢宫宝拱拱手:“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
……
……
回到军营时,天色早已大黑。
到了军营,颜仙儿自然是把谢宫宝领去跟娘亲见面。
聂小乔看到谢宫宝平安归来,自然是问长问短,高兴得不得了。待得这股喜气劲儿过了,聂小乔才叫人提来热水,让谢宫宝洗澡换衣,而后帝季传召她们三个到后军营帐赴宴。
未免谢宫宝的消息传出,招来轩仙流,酒宴设得隐秘,宴上宾客也都是熟人,有谢宫宝、颜仙儿、聂小乔、帝季、帝女贞、柳下、柳三娘、熊木岩、陈幻山、陆景升,共计十人。而席间,只喝酒谈笑,并未说及其他。
酒足饭饱,散席之时,已至深夜。
也不知柳下是喝多了酒,还是豪情四射,待人将要离帐散去,他上前抓住谢宫宝的手,俊美的脸泛起阵阵的红晕,犹如少女怀春,但话声却说的慷慨:“宫宝兄弟,不见你数月,甚是想念,今晚我要与你促膝长谈,困了就同床同被,如何?”
一干人等正准备离帐散去,听到这话,都傻眼了。
颜仙儿、陈幻山、陆景升只觉好笑,并没有多想。
但颜羽一众,包括聂小乔在内,则暗暗捏汗。
他们知道柳下染有洁癖,不喜欢旁人碰他,尤其是女人。在坊间,有人议论说柳下喜欢男人,甚至还有歌谣悄悄流传,说的是:柳下本是女儿身,有双媚眼有片唇,待字闺中锁香艳,不遇豪杰不姻缘。
这虽只是一曲歌谣,听来也足以令人悚惧。
后来歌谣遭禁,但这话却刻在了人心之中。
此时,柳下脸色绯红,拉着谢宫宝,已经是罕见了,哪料竟还口出惊人之语,邀谢宫宝促膝长谈,同床同被。这场景,这段话,实在让人无法消受,熊木岩等人无不为谢宫宝捏汗,均想,不遇豪杰不姻缘,这下撞出火花了,该如何是好?
在大家为之揪心之时,谢宫宝如电流袭身寒毛直竖,连打了两个寒颤,哆着声道:“侯……侯爷,今天喝多了,下……下次吧。”
柳下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依旧发笑:
“咦——!就该半醉半醒,说的话才是真话哩。”
谢宫宝被他拉着手,抽也抽不出来,只能尴尬傻笑。
这时,柳三娘上前,霸蛮的将他们两人的手拉开:“哎哟哥,你干什么嘛,我看你真是喝高了,小宝刚从乌镜枷出来,定是累了,你拉他说话,他还能休息好么。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得去找个媒婆给你相个相好的,让她好好管着你。”
柳下给她一说,酒醒大半,忙朝谢宫宝作礼:
“对不住,刚才太高兴了,一时情不自禁。”
说完哈哈一笑,又即补救:“其实说来也是我与宫宝兄弟投缘,你我结交不长,但彼此肝胆相照,有这么一份兄弟情义,彼此推心,也不为过。”他把这番话刻意加了“兄弟情义”四字,籍此明告,今晚是兄弟相聚,别无他意。
大家哄然一笑,都各回帐歇息去了。
谢宫宝分得一顶营帐,也早早休息。
……
……
次日清晨,谢宫宝还没起床洗漱,柳下和熊木岩便来扣门请见。
时下,尽管帝季和帝女贞坐镇军中,但她们父女一个退位,表面不问族务;一个还很年轻,尚需磨练。因此,柳下和熊木岩仍担着主帅和副帅之职,攻打黑虎山需要他们运筹帷幄,倾力以赴。他们知道,谢宫宝在黑虎山周边盘驻了三个多月,之后又在乌镜枷待了一月有余,想来对此间的布局防御了如指掌,故才大清早的请见,问计问策。
谢宫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全都给他们说了。
他说,黑虎山驻军不多,但可怕的是曲池善炼黑渊之力。
这些炼化出来的黑渊之力无处不在,《七煞锁魂阵》和魔兵都因吸纳了魔力变得异常邪恶,极难剿灭。除此之外,曲池自己也熔炼吸纳了大量的黑渊之力,其肉身和魂体完全魔化,近乎于不死之身,不是简单的打击就可以杀死的。
所以他建议,未来三天莫要出击,静待时机。
柳下问:“为什么是三天?三天后有何转机?”
谢宫宝道:“我修为刚复,需要闭关三日,三天之后就是我和曲池算账之时,到时候也就是你们发兵攻打黑虎山的最佳时机,我们相互配合,定能诛杀老贼。”
“原来如此。”柳下和熊木岩相顾一笑,拱手退去。
接下来两天,谢宫宝不吃不喝不出营帐,谁也不见。
从乌镜枷逃出来,一路耗费甚巨,体内异种真气和混元真气都几近枯竭,他需要时间补充。——他想过,时下真气衰弱,未必杀得死曲池,纵然他的魂体依旧强大,但自从黑虎山上受过一次重创,他便再也不敢轻用魂体,因为魂体失去肉身的防护,极为脆弱,只要受伤,康复的过程就极为漫长。
他忍耐着性子,压抑着仇恨,估算着敌我双方的实力。
他想,要么不出手,只要出手就必须得有碾压性优势。
他太想诛杀曲池了,只要交手,就决不允许曲池逃脱。
实际上,谢宫宝对曲池的仇恨本来没有那么强烈,就因为小光之死,一下子让谢宫宝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可以这么说,谢宫宝诛杀曲池之心甚至超过了姜在黔。——要知道,大半年来,谢宫宝与小光朝夕相处,寸步不离,感情深得好比一对父子;然而,八卦炉中,谢宫宝眼睁睁的看着小光炼化死去,却无力搭救,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难受之事,故而仇恨爆表,心心念念都是报仇。
第三百三十章 仙胎退敌()
谢宫宝行功到第二天晚上,马源忽然闯入军营。
他横冲直撞,莫名其妙大开杀戒,杀了数十兵卒。
军营反应迅速,兵卒们修为虽低,却善使魂盾,他们合力架起一面魂墙,把马源包围了起来。——晚上有人袭营,不明究竟,帝季和帝女贞不会亲出,倒是柳下、熊木岩、柳三娘等人急急赶来,问马源到此何为?为什么一言不发就杀人?马源凶道:“把谢宫宝给老子交出来,我便不杀人了!”
柳下冷声道:“上仙来错地方了,我这里没有谢宫宝!”
马源艺高胆大,身陷包围,不仅不怯,反而更加嚣张:
“我不管这么多,没有谢宫宝,就把聂小乔交给我!”
这时,聂小乔和颜仙儿也赶来现场,听到马源大放厥词,聂小乔阔步上前,朗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的战事与你修气一脉无关,你擅闯军营,大开杀戒,就不怕招人话柄,难不成你还想重温正邪大战!”
马源哼哼冷笑:“笑话,谢宫宝与我有杀子之仇,我来寻仇有何不可!赶快把聂小乔给老子交出来,否则我还要杀人!”
“我就是聂小乔,你想寻仇找我便可!”
聂小乔拔出长鞭,纵入包围圈与之对峙。
颜仙儿随后拔出腰剑,也飞身跳了进来。
马源怔了一下,紧着大笑:“颜仙儿!原来你们母女俩都在这里,更好更好!我只要抓了你们母女回去,不愁谢宫宝不现身,他要敢做缩头乌龟,老子就剥了你们的皮!看他能奈我何,看谁又能奈我何!”措词猖狂,简直不可一世。
只听话声未泯,不明处传来小孩的厉声:“真的吗!”
“吗”字出口,一袭人影跃来,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那人影欺到马源身边,伸出一根食指往他胸口戳来。
马源打个哈哈,以手挡胸,企图抓他手指将其拧断。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指尖射出一束金光,轻砰一声,金光炸开,将马源震飞出去丈远。马源捂着胸口哆嗦着手,悚然失声:“啊!先天罡气!”吓得慌忙驾云逃去。
聂小乔等人以及兵卒们无不瞠目结舌,看傻了眼。
适才马源举止说话何其嚣张,竟只一招就击退了。
军营一众都不由自主的把眼睛投向出手之人。
哪料这人竟是个两岁娃儿,顿时感叹声一片:
“我的乖乖,这娃儿究竟是……是人还是妖!”
“当然是人,那厮刚才说什么,先天罡气啊!”
“谁他妈这么大本事,生出先天罡气的娃儿?”
“娘的,老子都懵了,这是幻觉不?”
“……。”
在兵卒们感叹之际,那娃儿深沉老练的背着双手望着天边,见马源去远,遂即转身,又如电一般窜去军营深处。——见娃儿一声不吭走了,柳下急令兵卒们严守岗位,而后同聂小乔一干人等随步追了上去,追到谢宫宝的营帐前,看见那娃儿从营门闪了进去,一众面面相觑,也掀开门帘纷涌而入。
这没进账还好,一进账,众人又都看傻眼了。
营帐里,灯火飘忽,床上金丝蚕被映光发亮。
谢宫宝端坐在床,脑后悬着一轮金光;而眉心呈半透明,透过眉心往里面瞧,邃处盘坐着一个娃儿,那娃儿模样可不就是适才出手退敌的小娃子。
大家伙眼珠子都快爆裂出来,全然看不懂究竟。
这时,唯独陈幻山和陆景升深知这娃儿来路。
陈幻山感叹:“才两天,他居然长大了不少!”
陆景升长长吐气:“是啊,简直匪夷所思。”
大家听他们俩打起哑谜,都不由自主投目看来。
聂小乔抖着两片香唇,轻问:“想来二位知道因由?”
陈幻山嘘了一声:“别打扰谢老弟,咱们出去再说。”
一众回眺了一眼谢宫宝,掀帘出账,争先恐后发问。
陈幻山把陆景升往后一拉,示意此等问题当由他来解答。可是他不准陆景升说,自己却又抚摸着胡子,眯眼晃头,嘴角挂笑,摆出一副神仙高人的姿态,迟迟不语,急得在场一众恨不得伸手把他掐死,就连陆景升也连翻白眼。待架势做足,陈幻山才张嘴蹦出四个字:“此乃仙道。”
众人听到这四个字,皆背心一躬,泄了气。
聂小乔脸泛怒火,身旁的颜仙儿也蹙眉生恼。
柳下和熊木岩连连扁嘴,心像猴抓一般难受。
柳三娘脾气爆,性子直,她第一个受不了了:
“我们问的是那娃儿,你怎么答非所问?”
陈幻山呵呵轻笑,放不下高姿态,温温说道:“咦——!柳姑娘莫急,此事曲折复杂,容我慢慢道来。”打开了话匣子,这才不急不缓的把曲池企图利用八卦炉熔炼谢宫宝一事说了出来。他倒是能说会道,极会渲染,说得犹如亲身经历,当说到小光自焚救主之时,仰天盛泪,引得众人泪洒衣襟;当说到谢宫宝因祸得福,炼得仙胎,又勾头闭目,感念天恩,惹得众人惊讶之余频频泣笑。
众人听完,如堕虚幻,迟迟难以相信。
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带着复杂的心情。
聂小乔轻掀门帘,偷偷看着谢宫宝,嘴唇打颤,止不住的流泪。她这个族长生来命苦,在位期间,宗族被屠,族众被囚,而她自己也被曲池摆布多年,她这一生可谓相当失败。但现在,谢宫宝悟得仙道,其修为已可与先祖余任天持平,而谢宫宝今日的成就也有她的一份耕耘,至少苛责过,疼爱过,抚育过,或许这是她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了。
颜仙儿站在母亲身后,也偷偷瞄着谢宫宝。
她没有像母亲那般哭,而是躲着痴痴喜笑。
她放佛看见谢宫宝带着她飞升九天,只觉好生幸福。
而柳下和柳三娘兄妹,一个嘴角微扬,笑不露齿,老道沉稳,眼神却闪烁着一丝痴迷;另一个则捏紧拳头夹着双胸,开心的又蹦又跳。
最后,熊木岩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他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浮着高兴和羡慕。等大家伙稍作平静,熊木岩压压手:“好了,高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