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什么堂!免了,直接洞房不好吗?”
这话一出,乔慕白都傻了,转而大笑。
柳下和熊木岩也给柳三娘的话吓懵了,柳下拉她坐下:“三娘,你搞什么鬼?”
柳三娘不管柳下,提袖擦了擦嘴,又起身走到梁下,把身一纵跳上房梁撕掉一块红布跳下,然后盖在头上:“我说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说进洞房就进洞房。乔慕白,找个人带我过去,你吃好喝好了进来,我等你。”
乔慕白瞅她这般个性,越发喜欢了:“有趣有趣。”
忙拍了拍手掌,立时从堂外走进来一个老妈子。
那老妈子笑盈盈的搀扶着柳三娘去了后院。
柳下和熊木岩傻不隆冬的看着,想阻拦却已不合时宜。——柳下死死拽紧拳头,俊美的脸痉挛不定,心道:“这丫头发的什么疯!拜堂成亲,这是自古礼制,没拜堂岂能算得夫妻,不是夫妻又岂能入得洞房!她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她想干什么!她这是向我抗议么!”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无比疼惜。
此番他送亲过来,已经极为难受了。
为国为族,他可以忍受这锥心之疼。
可是柳三娘此举,却令他疼上加疼。
他心境糟糕,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熊木岩见他这样,干笑一声,朝乔慕白举杯,免得冷场:“乔统领,说到底你我都是一族同胞,没必要再为曲池打来打去,总之打则相害,合则两利,今晚这门亲事止戈止战,我是由衷高兴的,这样好了,今晚是你大喜之日,我与侯爷就不敢劳你作陪了,你我连干三杯,三杯过后,咱们签了招安文书,你便去洞房吧。”
“好,三杯就三杯。”乔慕白拧起酒壶斟饮了三杯。
然后起身拱手:“法老,侯爷,卑职这就去了。”
见他要走,柳下嘴角抖了一抖,咬牙喊道:
“等等,签了招安文书再去不迟。”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乔慕白令人备上笔墨,接来文书,签上大名:“法老,侯爷,你们慢慢喝着,卑职去去就来,一会儿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如何合兵呢。”说着,拿了一壶酒,两只杯子去了后院。
……
……
后院厢房,门前挂着两只红灯笼。
里屋梳台上也贴着一张喜字,除此再无其他喜庆之物。
乔慕白带门进屋,痴迷的望着床上的柳三娘,也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要见到柳三娘,便按耐不住倾慕之心,或许是因为柳三娘身份高贵,而他出身低贱。正因如此,他总幻想拿低贱征服高贵,也正因他有极强的征服欲望,故而他喜欢柳三娘弯弓搭箭的飒爽姿色,更加喜欢柳三娘野性难驯的性子。
在他心里,柳三娘就好比一匹驯服不了的烈马。
而今晚,他将扬鞭跨…骑驯服这马,圆此一梦。
乔慕白把酒壶和杯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
他心境激动,揭开头布,瞧见柳三娘垂眉藏羞之色,又不禁一呆。
柳三娘瞅他痴痴呆呆盯着自己,怒咳一声:“咳,你看够了没!”
“够够够了。”乔慕白退到桌边,拧起酒壶倒酒,但眼睛还是痴痴的盯着柳三娘的脸,以至于杯满酒溢,撒了一桌的酒水。——柳三娘心恨:“看我一会儿不挖了你的眼珠子!”她起身走到桌边,野蛮的把桌子掀开,咬动红唇,去扒乔慕白的衣裳。
这霸蛮的场景,就像驯马者反被马儿所驯。
乔慕白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肩,一脸尴尬:
“三娘,交杯酒还没喝呢,这也太快了点。”
柳三娘又上前扯他外套,滋声撕下一块布来:
“死皮赖脸要娶我,现在还跟我装模作样。”
这番粗狂,极合乔慕白胃口,却又有些过头。
乔慕白欣喜之余,也不由一边躲一边劝:
“三娘,你斯文那么一点,就最好了。”
柳三娘气呼呼的坐回床上:“我天生就这样,不懂得什么叫斯文,你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真没劲,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来啊,完事我好睡觉,我好困了。喂,你到底洞房不洞房,不洞房就滚蛋,我要脱衣睡觉了。”说罢,脱去大红袍子,扯开被子缩了进去。
乔慕白吞了口唾沫,除衣也钻进了床被。
可没等他动作,柳三娘就主动骑上他身。
乔慕白窃喜不已,这下总算如愿以偿。
但就在这时,脖子忽如针刺,紧跟着疼感加巨,整个身体瞬间变僵,动弹不得了。——柳三娘打了声哈哈,伸手在他眼前晃动。原来柳三娘手上捏着一根绣花针大小的刺,适才她便是用这根刺刺进乔慕白的脖子,致使乔慕白瘫僵在床。
乔慕白愕问:“三娘,你对我做什么了?这是什么东西?”
柳三娘把刺…插入发髻,起身下床,披上外袍,冷哼道:
“你真是孤陋寡闻,连食人蜂的尾刺都认不出来。”
乔慕白试图挣扎,但身体麻木到连抬手也抬起来:
“三娘,你别乱来,我可是为了招安来的。”
柳三娘拍打他脸:“我可没想招安你。”
乔慕白知道柳三娘行事无法无天,是朵带刺的玫瑰,怕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三娘,有话好好说,你不愿意嫁我,我不会勉强你的,可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友桑军营数万官兵群龙无首,那时岂不让曲池捡了便宜。”
柳三娘翘嘴狠笑:“你慌什么,我不杀你。不过刚跟你睡一张床,想想我都觉得恶心,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的一双贼眼,你不是喜欢看我吗,以后我让你看不成!”话罢,咬牙发狠,两手捣出,扣入乔慕白的眼睛。
乔慕白吃疼不已,惨叫:
“啊——!救命救命!”
呼声未泯,两只血淋淋的眼球给柳三娘扣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坐观袭营()
大堂,侍立在桌边的几个手下听到呼声,急往后院窜去。
柳下和熊木岩也惊讶的不得了,随步就后冲进后院厢房。
看见乔慕白躺在床上凄厉惨叫,柳下和熊木岩都惊呆了。
而乔慕白的那几个手下,瞅见柳三娘坐在床头,满手沾血,捏着两只眼球,都纷纷拔刀招呼过去。柳三娘扬起手掌,冲他们喊:“谁敢再往前半步,我就一掌拍死他!”
那几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持刀退步,不敢往前了。
这时,柳下大怒:“三娘,你坏我大事!”
柳三娘笑道:“哥,你上当了还不自知。”
柳下见她嬉皮笑脸,野性难驯,不由怒中又添一火,砰声一拳把门也打穿了:“你还跟我笑!是啊,我是上你当了,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捆了!”
柳三娘挖了人家眼睛,像没事人似的,仰头大笑,越笑越开心:“哥,你好傻哟,你是我哥,我能让你上当么。我是说,你上了曲池的当了,那晚你派人送信招安乔慕白,他转眼就把信拿去给曲池看了,这两个狗贼从一开始就给你下套呢,他们是想把你和法老引来牧场,好趁我军主帅不在,出兵夜袭军营。”
这话一出,柳下和熊木岩均是身形一震,往后颠了两步。
两人搭着门沿连站也站不稳了,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而乔慕白那几个手下反应强烈,持刀之手,戒备极深。
此时,乔慕白咬牙忍疼说了一句“该死”,随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柳三娘的手:“此计……此计除了我和仙师,起初没人知道,你……你又如何得知!”
柳三娘撒开他手,得意满满说道:“那是你们忽略了陛下,你们当她是个女娃儿,人家可厉害的紧,她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早算把你们两个狗贼算得准准的了,要依着平常你觉着我会乖乖跟来这里和你这狗贼拜堂,我来这里正是陛下将计就计之计,专门用来麻痹你的。”
听到这话,柳下和熊木岩像遭天雷击中,身形立挺。
熊木岩急问:“曲池夜袭军营,陛下如何应对?”
柳三娘笑道:“当然是留一座空营,关门打狗。”
柳下和熊木岩暗暗抹汗,长长舒了口气。
乔慕白的几个手下听到这儿,知道大势已去,把刀纷纷丢掉,连连磕头告罪。而乔慕白也连叹直叹:“想不到陛下小小年岁,竟有如此韬略,我服了,你们动手吧。”
柳下上前招呼柳三娘让开,躬下身子查看乔慕白的伤势:“你已经瞎了,杀你又有何益,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至于你的生死,届时陛下自会决断。”说完,叫柳三娘把十个亲兵招来,令他们将牧场有关人等尽数关押,而后派人看守后院厢房。
待得安排妥当,柳下、柳三娘、熊木岩才纵马回驰。
……
……
一行三人披星戴月,沿着河岸狂奔。
驰四十余里,穿进来时所经之山谷。
只要出了山谷,就上了官道,上了官道,便离军营只差五里之遥。
可是三人刚穿进山谷,熊木岩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勒马叫停,细细感知。这山谷两侧是陡峭的斜坡,高约百米,其上有鸟兽栖住,更有无数虫蝉,按理说马蹄咯哒传响,理应鸟兽惊嘶、虫蝉凄凄才对,但这里却无比安静,安静的不同寻常。
熊木岩悄声细问:“三娘,陛下可与你说过排兵布阵?”
柳三娘不甚理解:“这倒没听她说,怎么了,法老?”
熊木岩挥挥手:“此处怕有伏兵,先退出去再说。”
三人掉马回头,正要离开,只见山谷两侧斜坡之上突然亮起几支火把,火光映照之下,黑压压的全是刀光人影。坡上有人轻喊:“下面来的可是侯爷和法老?”
柳下和熊木岩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搭腔。
倒是柳三娘闷头闷脑:“是啊,你们是谁?”
柳下喝她:“你没长脑子么,瞎回什么!”
他话声未落,有人从坡下林子里纵马而出,瞥眼看下,竟是他城防军将领。柳下松下口气,暗呼虚惊一场。那将领走上前来,拜了拜:“陛下算准侯爷三人在此时经过,看来不虚。”
柳下问:“陛下人呢?”
那将领道:“这个……,陛下说三更时分友桑军必来劫营,她令卑职领五千人埋伏在此,倘若发现有败兵打此经过,将其掩杀。至于陛下在那儿,卑职就不得而知了。对了,陛下还说,侯爷、法老、小姐三个若回,请留在此处指挥大局。”
柳下和熊木岩互望一眼,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想不通,陛下乃纯真少女,何来如此韬略?
熊木岩问:“除了你,还有那些将领在此?”
那将领回:“就卑职领兵,再无他人。对了,聂族长也在。”
熊木岩点点头:“带我们去见她。”
那将领在前引路,爬上左侧斜坡,把她们三人带到山顶。
这山顶怪石颇多,树木极少,居高临望,远远可见城防军军营的点点火光。山顶上,聂小乔母女和哨兵站在一块儿,眺望着军营。柳下三人一来,聂小乔把手指望山下:“侯爷请看,他们来了。”
三人极目俯看,透过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官道两侧一团黑影朝军营挪动。
柳下气嘘一声:“曲池果然来了,若非陛下,今晚我军必然覆灭。”
聂小乔赞道:“想不到这丫头竟如此多智,我们平时忽略她了。”
颜仙儿却摇头质疑,感觉帝女贞性子温善,不像是运筹帷幄之人,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她质疑有二,其一,帝女贞今晚排兵布阵措辞犀利,所言所语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口吻,倒像是有人教她说的;其二,出兵定谋之后,帝女贞又神神秘秘带着几名亲兵躲去对面山头,放佛刻意躲着所有人似的。就这两点让颜仙儿很是费解,虽然怀疑,却也没去点破。
一众人等静静候着,睁大眼珠子,兴奋到了极点。
看着敌军接近军营,他们放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山下,敌军从他们眼皮底下渐行渐远,过了一阵子,突听军营方向传来喊杀之声,大家伙身形一振,投目细看,只见无数黑影冲进营寨,人数怕有数万之众,可是己方伏兵却没见杀将出来。大家伙面面相觑,熊木岩奇道:“怪了,我方伏兵呢?聂族长,你可曾知晓陛下的谋略?”
聂小乔摇头道:“她神神秘秘的,我只听到一些,未能尽知。”
熊木岩以拳击掌:“嘿!没有伏兵,如何歼敌!哎,陛下毕竟年少,这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更需大智,岂是她能把握得住的。哎,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失了,可惜,真是可惜。”
就在大家担心忧郁之时,对面山头忽然响起箫声,那箫如行云流水,煞是好听。然,箫声一起,从军营两侧山腰奔下来千余怪影,那些怪影冲进军营,狂喷绿火,霎时十里连营全都着火,就连湖畔也倒影着绿光,蔚为壮观。
那绿火越烧越旺,火舌喷吐数丈,把方圆十里都照亮了。
夜袭军营的数万官兵惨叫连连,片刻烧死大半。
没有死的丢盔弃甲,相互践踏,寻路四散奔逃。
可是出口有怪影把守,见人逃来就大喷绿火,那些火极为怪异,不引肉身,不燃俗物,只在地面燃烧,奔逃的官兵但凡被火燎到,立时魂不附体,魂体从七窍飘出,焚为灰烬。——这哪像是两军交战,简直就是魔鬼出世,演绎的一场屠杀。
不过,尤桑兵多,侥幸逃出军营的兵卒亦有不少。
可这些兵逃到官道,又被杀出的数千人截杀大半。
……
……
聂小乔一众睹此一幕,一个个眼珠都快崩裂出来。
大家谁都没有料到战局如此惨烈,如此怪异。
熊木岩望着军营一只只的怪影,更是惊呼:
“我的天,这……这莫非是烛幽!”
烛幽,乃妖兽之灵所化,《妖兽记》有载,凡妖兽死于极阴之地,其灵受阴气侵蚀,幻化成幽,而“幽”惯使绿阴之火焚人魂魄,故名曰“烛幽”。通常,烛幽喜欢蛰伏在妖山极阴之地,不面世,不走动,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而想控制这些怪物就更是不可能了。
熊木岩一语刚落,猛拍手掌,兴奋着又道:
“陛下早打定主意连曲池的一千魔兵也一起歼灭啊!这些魔兵有黑渊之力护体,肉身不灭,唯魂体孱弱,引阴火焚魂必定克敌!可是……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世上哪有功法驾驭烛幽,陛下是怎么做到的?这箫声……?”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伙都不由自主的把目投向对面山头。
月光和营地火光映照之下,对面芊芊细影,朦胧好看。
柳下把手指向对面:“这箫声是从陛下哪边传来。”
他话没说完,颜仙儿把身一纵,奔下山去。
聂小乔喊:“仙儿,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柳下道:“别喊了,逃兵来了,准备歼敌!”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月光湖()
颜仙儿奔步下山,迈过官道,直接攀上对面山头。可当她爬上来之后,箫声骤止,就像从来没有吹响过一样。箫声没了,这孤零零的山头霎时变得异常的安静,帝女贞和四名亲兵迎风遥望,不动不语。颜仙儿快着步子走到帝女贞身边,急问:“她人呢?”
帝女贞干笑道:“就我们几个,没别人了。”
颜仙儿扫望四周,搜罗痕迹:“你别瞒我了,世上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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