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宫宝于野店智退乔慕白,随后又在浪人营相救昌阳侯柳下,之后又襄助帝女贞返回王宫,最后又去霸王岛追击高丸。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样不是轰动天下的大事,经有心之人传播,谢宫宝的名字便慢慢成了每个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因此,谁都知道烝鲜族出了一个叫谢宫宝的仙师,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谢宫宝又是轩仙流祭司观的掌观,身份地位绝世罕见。正因如此,此时听唐三说眼前的仙子是他家仙师的,众兵卒才惊讶的这般猝不及防,有些人感叹:
“你家小姐也只谢仙师才配得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敢想。”
“老子要是谢仙师,老子就天天搂着她睡觉,别的都不做了。”
“喂喂,警告你们别动歪脑筋了,你们看看你们那儿!”
“老邱,说你呢,裤子都快破了。”
“哈哈……。”
唐三唐四趾高气扬的插着腰,腰杆硬了放佛一下子就长高了许多,鄙视的俯望众人,像是在说,你们颜羽族可没有我家族长和小姐这么好看的仙子,你们就接受现实吧。
远处石台,颜仙儿给兵卒们吵到,顿觉生厌。
她讨厌被人打扰,于是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
那些当兵迷了心窍,自然追而不弃,但跟到山弯口边,大家伙都不敢往前了,放佛山弯那边有鬼似的。颜仙儿转过弯口,前面还是军营,但这儿没有男人,全是身穿黑衣软甲的女兵,颜仙儿没有投往军营,而是依旧在河岸边散着步子。
那唐三和唐四硬着头皮跟了一会儿,喊:“小姐,这里是侯府小姐的营地,她凶的很,别往前了。”见颜仙儿没有理会,唐三又不敢再跟,只好叫唐四去喊族长。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逃婚()
颜仙儿往上走过一阵,离军营稍远一些了,看见河边有一座矮山,便轻轻一跃跳了上去,可还没等她坐下,猛地看到柳三娘居然坐在山顶抹泪偷哭,颜仙儿可不愿睹人凄苦,转身想要跳下去躲开,但这时,柳三娘却转身拉弓:“敢偷看我,信不信我一箭射了你!”
颜仙儿礼仪性的点了一下头:“对不住,打扰了。”
柳三娘见她举止端庄,点个头都那么优雅好看,不由自叹:“哎,我要能学得你那么好就好了。”她把射魂弓收了,转过身去擦干脸上余泪,又道:“小宝失踪了那么久,你不去寻他,还留在军营里做什么?”
颜仙儿暗暗吐气:“想找,但苦无线索。”
柳三娘站起来,把射魂弓别在腰间,道:
“如果你真想找小宝,就跟我走。”
颜仙儿怔了一下:“你有线索?”
柳三娘蹬下身子摸啊摸的,摸出一个包裹挎在肩上,眺目望向东面:“我没有线索,不过我觉着小宝的失踪跟曲池有关。我了解小宝,他不是那种怕事的胆小鬼,尽管轩仙流要捉拿他,但我相信他自有应付的法子,而不会选择逃避,何况他那么稀罕乔夫……,啊不对,他那么稀罕聂族长,就算打定主意一辈子躲着不见人了,也必会带走聂族长,还有……还有你,可他没有这么做。所以我怀疑,他极有可能被关在黑虎山。”
颜仙儿微微挤眉,心里有些不爽了,淡道:“我都不了解他,你倒对他了如指掌,一个没凭没据的怀疑都让你说的这么斩金截铁,看来你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柳三娘是个直肠子,闻不到颜仙儿的酸醋味,反而让颜仙儿的话勾动了回忆,一脸幸福的笑道:“噗噗,是啊,他老是捉弄我。”
颜仙儿两只手使劲的捏动衣角:“那你去吧,去找他吧。”
柳三娘敛了敛笑:“我是这么打算的,你不跟我去吗?”
“你跟他最熟,你去就行了。”颜仙儿没好气的搭了这一腔,便再也没了谈兴,转身从矮山上跳下沙滩,碎着步子往回走。走了一段,跟聂小乔、柳下、熊木岩三个迎面撞上,她们三个问她有没有看到柳三娘,颜仙儿把手指向身后矮山:“她在哪儿。”
聂小乔、柳下、熊木岩大喜,奔去寻找。
然而矮山四周,却没有了柳三娘的踪迹。
熊木岩大为恼火,跟聂小乔和柳下说道:
“三娘太犟,我看她的心思全在宫宝身上,她怎会答应嫁给乔慕白呢。说来这事都怪我,昨晚商议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醒侯爷不要跟三娘说,到时直接带她过去拜堂成亲就是了。哎,现在好了,信昨晚就传给乔慕白了,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三娘,往后再想招安乔慕白就难了。”
柳下叹道:“这事不怪法老,全怪我,是我错估了形式。”
聂小乔道:“好了,哪来这么废话,赶快派兵搜山吧。”
熊木岩点点头:“是是是,侯爷,快,快出兵搜山。”
……
……
柳三娘跳下矮山,从河边悬崖小道钻进大山。
她一路往东,走荆穿林,不敢停顿半步。翻了半座山,回首瞧见有兵追来,心里一急,放足狂奔起来。这山势险峻,多是怪石暗沟,根本没有道路可以下脚,于是磕磕碰碰勉力奔行,从山腰西面绕到东面,看见有一洞口隐于茂草乱石之间,遂把身一欺钻了进去。
她知道形式不妙,追兵可能马上会到。
于是在洞边搬来好些石头,添堵洞口。
她怨气冲天,一边堵洞一边骂道:“你们是铁了心的要抓我回去,你们还要不要脸,打不过曲池,就想打我主意了!你们想招安乔慕白,那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我嫁给他!哼,我就是死了也不嫁,我……我这辈子都不嫁人,除非……除非……,反正我要去找小宝了!”
待把洞堵得差不多了,她又从洞里伸手出来扶好外面的草。
隔了一会儿,洞外传来人声,有一队兵卒纵虎路过。
她隔着石缝往外瞧,确定追兵去远,才松下神经。
而后,摸出火折子,打燃照了照,火光映照之下,猛地看见两个人影,她脊背一凉,吓得连退三步:“谁!谁在哪儿!”见没人回答,定定心神,把火折子举高了再照,发现洞里盘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着白袍,女的穿绿衫。
她打量着这对男女,而这对男女也面带微笑盯着她看。
柳三娘长舒口气:“你们干嘛不做声,想吓我么。”
那绿衫女子笑道:“逃婚,看来你就是柳三娘了?”
柳三娘拿弓在手,暗暗戒备:“你怎么认得我?”
那绿衫女子盘坐不动,虽看不清整体容貌,但笑起来恰似昙花乍现,其姿色丝毫不逊于颜仙儿:“我不认识你呢,你的名字我还是从乔慕白口中得知,昨晚我和我老哥去过友桑军营,本来我们只想偷偷拿回我们的东西,无意间听到曲池和乔慕白预谋害人,其中就有提到你的名字。”
柳三娘边想边道:“预谋害人,还提到我,难道他们想害我?”
那绿衫女子站起来,拿手指卷动着鬓发,左右来回兜着自信的步子。她嫣嫣一笑,不做正面回答:“柳姑娘,我帮你分析一下好不好。现在的战况是,你们城防军呢占据民意,不管战死多少人,都能迅速填补兵员,曲池是歼了一波又一波,总是歼灭不了你们;而友桑军营豢有上千魔兵,双方开战,魔兵冲在最前,你们又打不过。这场仗打到现在没有分出胜负,正面冲突显然走到头了,侯爷急,曲池也急,现在就看谁的算计更为高明了。”
柳三娘性情直爽,却也不傻,她听得出话里的信号。
于是愕道:“算计?你究竟在友桑军营听到了什么?”
那绿纱女子兜步之际,双手又负去背后,无比自信的舞弄着玉箫:“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昨天鸣金收兵之时,乔慕白与你隔空对话,以意传情,这不过是曲池的一番算计罢了,哪料侯爷居然就上当了,派人送信给乔慕白,许诺将你许配给他。柳姑娘,其实乔慕白倒是挺稀罕你的,只可惜他对曲池太过忠心,不会屈尊他人之下,这次他应下侯爷的招安,目的有二,其一就是借此契机娶了你;其二则是将计就计歼灭你军。”
柳三娘听着听着,不由发了一身冷汗。
接着,脸色急转而下,赶紧拱手:
“多谢仙子赐告,我回去了。”
那绿衫女子一个瞬移闪到柳三娘身边,持箫拦路:“你急什么,我有一计可歼灭曲池,坐在这里等着吧,我老哥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我得陪着他,等到了晚上,我留老哥在此修炼,我随你回军营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三天之后必将曲池杀个片甲不留。”
柳三娘大喜,继而又是一阵质疑:
“你是谁,为何帮我?”
那绿衫女子笑而不答,用箫敲她的肩膀。
柳三娘把火折子举的高高的,细细一照,发现这箫极为熟悉,她凝目回想,记得当日从霸王岛返航之时,谢宫宝腰间别的羊脂玉箫与此箫几无差别。她身形一震,心跳加速,转眼又看见白衣男子手边搁置着一把古琴,那琴不是谢宫宝的八荒琴还能是什么!见此情形,柳三娘怒火一蹭而出,往后暴退两步,搭弓拉出一支魂箭,喝道:“你好会说话,我几乎就相信你了!快说,羊脂玉箫和八荒琴为何在你们手里!谢宫宝是不是给你们害了!”
那白衣男子一直闭目打坐,此时突然开口:
“柳姑娘稍安勿躁,一切都可以解释。”
他话说完,绿衫女子回头盈盈笑道:
“老哥,你只管修炼,这事不用你操心。柳姑娘,三天前,你们城防军与友桑军营激战,曲池一方驭来一群妖兽助攻,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丝怀疑?南疆二族自古就没有驭兽之术,曲池何来如此妙法,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必是羊脂玉箫和八荒琴之功。那天我听到琴箫之声,便知因由,昨晚探营,就是为了取回羊脂玉箫和八荒琴。柳姑娘,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柳三娘心想,三天前的妖兽确实来得好怪异。
心念之余,觉着绿衫女子前言后语并无矛盾。
于是又想,若所言不虚,小宝失踪跟曲池就确有关系了!
不过绿衫女子尚未表明身份,柳三娘还不敢懈下戒备:
“你若真想帮我歼灭曲池,就请你报个名号吧?”
绿衫女子坐回墙角,抿嘴一笑:“名号不可以作假吗,报来又有何用,我与你家公主相熟,啊不,现在应该称呼陛下才对,晚上见到陛下,你自然知道我是谁。你若相信我就留下等等,不相信你就请回吧。”
柳三娘思索半晌,终是把弓懈了下来。
而后推开洞口堆石,安静的坐着候着。
她很无奈,这场宗族大战若持续上演,只怕就离灭国灭族不远了,倘若真有一计可以一举歼灭曲池的势力,这对整个国家整个宗族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她只能暂时打消疑虑,选择相信那绿衫女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洞房花烛()
晚上,城防军军营。
柳三娘神秘归营,犹如一点火星迅速燎遍整个营地。柳下、熊木岩、聂小乔纷纷赶来女营查看,再确定柳三娘回来之后,柳下亲自下令禁止柳三娘外出,并且派兵看守女营各路出口。
待得柳下等人离开,柳三娘钻进了亲兵的营帐。
柳三娘进帐之后,只听里面传出细细的说话声:
“仙子,你说要帮我们,为何又不肯见人?”
“颜羽内斗,我是个局外人,不易露面。”
“不能露面,那仙子之计又如何实施?”
“我只需密会一人足矣。”
“你想见我家陛下?”
“没错。”
话及至此,声音变小,几欲难闻。
隔了一会儿,从营帐出来一名女将,神秘兮兮的投去后军营地,片刻后去而复还,把帝女贞请了过来。帝女贞一进营帐,便听到她欢快大笑,随后隐隐约约听到她嘘寒问暖,之后半夜,营帐里声调严谨,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如此聊到天色大亮,帝女贞才掀帘而出,拱手告辞。
此后两天,每到半夜,帝女贞都来女营密谋私会。
第三天晚上,有人帮柳三娘穿上喜袍,梳妆打扮。
这些年,她除了跟谢宫宝怄气打扮过两回,也就今天穿上大红喜袍,戴上金银头饰,美得不可方物。穿好,戴好,打扮好,柳下和熊木岩亲自迎她出营,然后三人带上十个亲兵策马往东驰去。
一行人在官道上纵骑五六里地,转入小道顿步稍等。
过了一会儿,有探马回报,说牧场安全,没有伏兵。
柳下和熊木岩点点头,这才快马加鞭穿进山谷。
过了山谷是一条大河,沿河狂奔四十余里,是片绿洲,绿洲之上是个牧场,牧场之内有良驹上千,并且筑有四五栋房屋。这个牧场是乔慕白的营生,平素除了供应友桑军营,也会贩马赚钱。此处距离友桑军营六十里,距离城防军军营五十余里,正是密谋私会的好地方。
柳下和熊木岩不怕乔慕白反水。
因为这片绿洲方圆十里都很空旷,只要牧场之内没有伏兵,纵然有兵从十里之外杀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到了牧场,有人出来迎接,引他们进屋,柳下令十个亲兵留守屋外,把守四方,随时听命。
进了屋,里面是个院子,草木繁盛,极为雅致。
走到这儿,柳下停了停步,帮柳三娘疏理发丝。
理好发丝,又叹:“哎,三娘,你别怪我。”
柳三娘抿嘴一笑:“哥,没事,我不怪你。”
柳下惊疑着道:“怪了,前几天你还哭闹?”
柳三娘粗鲁的拍他肩膀,昂头怪笑:“我现在愿意的很,走了走了,进去吧。”
柳下和熊木岩面面相觑,不知道柳三娘转变为何如此之快,只觉女人心海底针,真是猜不透搞不懂。
三人淌过院子,迈进大堂,堂内正心贴着一副大红喜字,极为耀眼,除此之外,梁上挂着红布,门顶挂着喜灯,虽然布置简陋,却也实实在在的给洞房花烛做足了铺垫。——大堂摆弄着一桌酒席,酒席两旁侍立着五个下人,而席上坐的正是乔慕白。
看见柳三娘三个进屋,乔慕白起身拱了拱手:
“法老,侯爷,三娘,快!快快请坐。”
柳三娘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下,抓起筷子就吃。
柳下和熊木岩暗暗抹汗,两人坐好,都用脚轻轻碰她,提醒她庄重一些。柳三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显得无比轻松,夹了这个又吃那个,吃相豪迈。柳下轻咳一声:“三娘,不要这么没有规矩,大家都还没起筷呢。”
乔慕白扬了扬手,笑道:“无妨,我就喜欢三娘这样。”
说时,盯着柳三娘,两眼犯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柳下看见,暗暗咬牙,一阵厌恶,心里隐隐作疼。
熊木岩伸手过去悄悄捏紧柳下的手,提醒他忍耐,而后朝乔慕白拱手:“两军交战,你我暗通姻缘,乔统领于乱中仍能将此处布置得如此别雅,可见你对三娘用心至深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繁文礼节能简则简,有个司仪就好,乔统领,不如就此时拜堂吧,等拜了堂,你我也好签署招安文书,可好?”
乔慕白哈哈大笑:“好好,就现在!就现在!”
他话声刚落,柳三娘轻拍桌子,倏地站起来:
“拜什么堂!免了,直接洞房不好吗?”
这话一出,乔慕白都傻了,转而大笑。
柳下和熊木岩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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