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仙儿不自禁的退了两步:“你……你死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拜你所赐,想活没活成。”
颜仙儿微微回想,昂头扬剑又直指那女子:“我不信!当日在阴阳渡我是刺了你一剑,但转眼你就让方泰吉救走,他岂无救治之法?我自认没有做错,宫宝为你屡屡犯险,连命也不要了,我杀你也是为他好,你想报一剑之仇,尽管出招,用不着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了!”
那女子阴笑着道:“你想我出招,我偏不跟你打,让你多怕一会儿。”
“我没心思跟你磨嘴皮子,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颜仙儿两眼运火,面露凶狠,跟往常的贤淑温柔相比迥然两异,她往上一纵,挺剑又刺将过去。
那女子依旧不肯应招,驱使巨蟒往后疾退。
颜仙儿一剑刺空,恼之已极:“你躲什么!”
那女子道:“你就这么急于跟我拼命啊,你怕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怕我把你干的勾当说出去是不是?也对,这事换作我,我也怕。不过你放心,我做鬼的也不能跟你做人的计较不是,今晚我替你保密,至于往后就看我心情了,你要肯跟我认个错磕个头,说不准我就放你一马了。”
第三百零二章 一正一邪()
颜仙儿大怒:“要我跟你下跪磕头,休想!”
她素来心高气傲,岂堪如此羞辱,这回再也无心多说废话了。她知道妖女已有防范,持剑自驭固然得心应手,但绝难克敌制胜了,况且对方还驾驭着一条赤狱黑蛇,倘若此时再持剑在手与敌应战,恐有妖女、黑蛇夹攻之险。于是,拿定主意,清空气海,把真气全都引导了出来,同时默运法诀,唆的一声将天音剑掷向那女子,那天音剑在法诀和真气的催动之下立时幻化成五把之多,分从四个方向围杀过去。
这气驭之术,颜仙儿使的越发纯熟了。
以往操控飞剑,一把两把尚无障碍,但超过三把便觉吃力,而经过实战和修炼,现在的她同时操纵五把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端见五把飞剑仿若流星划空一点一点刺向那女子,眼看刺到,那赤狱黑蛇突然扬尾一扫,顿时扫落了三把飞剑。
而剩下的两把仍去势迅疾,直取那女子的胸口和喉咙。
那女子拿箫格挡,只觉剑招好快,那剑撩开又即刺来。
她以一箫对二剑,颇觉吃力,索性嗖的一声跳去旁边树梢。
这时,赤狱黑蛇高高耸起,张开血盆大嘴往颜仙儿咬了下去。
颜仙儿知道赤狱黑蛇非同小可,那日天寿宫中,谢宫宝与此蟒相斗也只胜了半招,她自知绝非敌手,眼看那张巨口带着浓厚的腥味咬来,她忙往后疾退,同时间催动真气重新操控五剑回转飞来。噗噗噗噗噗五声,五把飞剑均刺中在赤狱黑蛇的头部,可惜却只插进蛇身半寸便再也刺不动了。
要知道赤狱黑蛇出自九幽,鳞厚皮糙,通常神兵宝器难伤它分毫。
当日在天寿宫,谢宫宝往揽月剑灌输雄厚的混元真气,才伤到它。
此时,颜仙儿以气驭剑,能刺进蛇身半寸,已算她修为精进了。
不过,颜仙儿的目标是那女子,她可不想与赤狱黑蛇纠缠。
在黑蛇吃疼之际,颜仙儿收拢五剑于背后,然后跃上蛇头,紧跟着脚下借力往前一纵,连人带剑横空跃过,齐往树梢上的那名女子招架过去。
那女子动如幽灵,踩枝踏叶往后退步,一边退一边嘲讽:“真是不自量力,我有赤狱黑蛇相帮,你打得过我吗!今天姑且放你一马,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索命。”眼瞅着颜仙儿仍然仗剑飞赶,她又怪笑道:“不怕我的陷阱,你就追来。”
听她这么一说,颜仙儿立时刹步,不敢再追了。
微一愣神,那女子和赤狱黑蛇已消失在黑暗里。
……
……
颜仙儿站在树巅之上,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了,这女子三更半夜装神弄鬼并非是来索命的,而是在羞辱戏弄于她。从幽都到此相隔数千里,这女子竟一路跟踪,两番戏弄,实难容忍。可又有什么办法,此女诡计百出,她不肯应战,颜仙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扬长而去。
夜风拂来,枝叶沙沙。
月光泻地,清幽幽一地月影,煞是凄凉。
颜仙儿后悔当初的冲动,她不怕死,更不怕那女子。
她只怕阴阳渡干那件错事为人所知,被谢宫宝所知。
呆了半晌,昂头发了一声叹,飘身下地,投去野店。
回到野店,收起纯阳紫火罩,而后就大堂闷声喝茶。
那掌柜和小二见没事了,对颜仙儿谢了又谢,随后端来几碟点心忝当谢意。而徐真和白骆衣则坐在颜仙儿旁边陪着,两人问了几句,见她不吭声,也只好喝茶吃点心,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掌柜又端来酒菜,说是给大家压惊。
这时,店外传来脚步声响,听声像是两人同步。
那掌柜是一朝被蛇吓十年怕井绳,吓得跑了。
徐真也是一怔:“都快亮了,怎么还有人来?”
他话说完,白骆衣忽然从椅子上一耸而起:“来了!来了!”
徐真心咦一声,她是在等人吗?奇怪了,天黑那会儿她还说要走呢,怎么这会儿来人了,她却认得?当下忍不住好奇,问道:“白姑娘,谁来了?”
白骆衣没答话,一个劲儿的梳理头发,兴奋的望着大门。
随着脚声越来越近,白骆衣脸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徐真心想,又抹头发又脸红的,她怎滴变成这样了?
就连失落的颜仙儿也忍不住迷惘的看着白骆衣。
店外脚声戛止,突然有人推门。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大门。
先是一只脚携带着一阵阴风踏进屋来,紧接着闪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颜仙儿和徐真看见此人,身心俱震,从椅子上悚然站起,齐呼:“马源!”一惊未泯,又从屋外进来一人,颜徐二人更是骇然失色,又喊:“邹师兄!”
可不,这两人一白一黑,一正一邪,正是马源和邹奇。
那马源身穿黑色道袍,脸瘦如骷,像鬼似的披头散发。
邹奇则一身白衣,洁如云絮,放佛仙气十足的大仙。
看见颜仙儿和徐真,邹奇也微微一惊,随后微微笑道:“你们也在啊。”
颜仙儿和徐真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兄,紧接着徐真说道:“邹师兄,你不是在祠堂面壁思过吗,怎么偷偷下山来了?这要让掌门师伯知道,又要责罚你了。”
邹奇罢了罢手,示意徐真安静,转头跟马源说道:
“白姑娘好好的在这里,气色不错,你骗我。”
马源拂袖关门,扫视一圈,阴阴沉沉说道:
“我若不说她病危,你肯跟我下山吗。”
邹奇闭目稍想,问白骆衣:“是你的主意?”
白骆衣低着头,双肩耸得高高的,两只手不停的捏动衣角,心里紧张之极。她先不答话,只跟马源、颜仙儿、徐真三人说道:“我有话想单独跟奇哥说,姨父,你先回避一下好吗?仙儿师妹,你们俩是不是也回避回避?”
“好,就给你半炷香的时间。”马源带门而出。
看着白骆衣羞答答的样子,徐真忽然明白,心道:“怪不得精心打扮,原来是给邹师兄看的。”他和颜仙儿眼见如此,哪还好意思留在大堂,只好从侧门钻出,去了客栈庭院。
第三百零三章 废了他()
等马源、颜仙儿、徐真三个出去之后,白骆衣用衣袖弹了弹椅子,请邹奇入座。
邹奇也不尴尬,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灯火映照下,他鬓发灰白,可以想象出这大半年的求道之苦,几乎毁去了他的芳华,他坐在椅子上很平静,平静的像一潭泉水:“白姑娘,人生在世如白马过隙,来也匆忙,去也匆忙,所经所历亦不过是场虚幻,不必在意太多。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白骆衣拿手指卷动着鬓发,始终低着头羞羞看他:
“你别骗我了,你才没有放下呢。”
邹奇微微抿笑,说道:“白姑娘,谢谢你的错爱,没有你,我没法悟道。曾经我拿起过你,放不下你,郁结成魔,苦不堪言,这大半年我苦修道心,眼放天地,心游苍宇,苦思因果,始识上善若水,我现在心静如水,真的放下你了。”
白骆衣一边听一边想,觉着邹奇跟以往确有不同。
以往的邹奇豪迈大气,而现在不瞋不喜高深莫测。
她脸色微微一变,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怎么怪我都行,你说这话岂不让我寒心,反正我不信,我不信,你说你放下我了,那为什么听到我生病快死了,你又不顾一切的过来见我?”
邹奇轻轻摇头:“白姑娘,你理会错了。佛家普度众生,道家泽被万物,虽殊途却同归,行的都是天道,我对你就好比度众生、泽万物是一样的。其实,我的本意是来送你最后一程,马源跟我说,你病入膏肓,见不到我死不瞑目,我料知你心放不下,便赶来想在你临死之前帮你化解心中魔障。不过现在看来,白姑娘身体很好,那我也就不需要争一夕之功了。”
白骆衣越听越气,听完拍桌大怒:“够了!”
邹奇眼皮微垂,坐如铜钟,像没事似的不喜不瞋。
白骆衣拍桌之后,顿即后悔,抓住邹奇的手赶紧补救:“奇哥,我不是有意拍桌子的,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你叫我白姑娘,我心里就跟刀子捅了一样难受,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叫我骆衣吗?”
邹奇缩回手:“只是一个称呼,你何必在意。”
白骆衣拿衣沾泪,泣笑:“你还不知道呢,马擒龙已经死了,你心里的结也该解开了。今晚我叫马源喊你过来见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现在马擒龙一死,什么仇什么恨也都解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俩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再也不出来了。”
“好了,别再说下去了,你回白驼山庄去吧,或许回到白驼山庄,你会好过一些。”邹奇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递送在白骆衣的面前:“你把这本经书带着,往后多多翻阅,过不了多久你或许也就放下了。”
白骆衣抓起经书,丢去墙角,恨恨的瞪着邹奇:
“我不要经书,我就要你,你跟不跟我走!”
“我已经放下,又怎会拿起,你好自为之吧。”邹奇平平静静的站起,转身要走,白骆衣冲上前从后面一把将他抱住,泣道:“你别走,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我就死给你看。”
“为我自寻短见,不值当。”邹奇催气将她震开。
可是白骆衣又即抱来,无论怎样就是不让邹奇走。
……
……
这时,马源不声不响的推门进来,白骆衣也还知羞,松开了邹奇。马源像个鬼似的阴阴冷冷轻哼了一声:“哼,真是郎情妾意的很啊,半柱香的时间已过,不好意思我要扫扫你们的兴了。骆衣,你要我把邹奇带来,我做到了,你该告诉我凶手是谁了吧。”
白骆衣擦完泪,恨恨瞪着邹奇,跟马源说道:
“他要走,你帮我留住他,我就告诉你。”
马源恼道:“骆衣,不要得寸进尺,我是你的姨父,不是月老,你自己留不住他,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死的是你表哥,你明知凶手是谁,却处处跟我拿糖,你最好别逼我发火。”
白骆衣赌气道:“姨父,不是我拿糖,我的事你若不帮,那就没人帮得了了。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让他乖乖跟我走,那么杀表哥的凶手我肯定就跟你说了。”
马源暗暗收敛火气:“什么方法都行?”
白骆衣咬咬唇,痛下决心:“随你意。”
马源凶光突闪:“好,那我就废了他!”
说时,身形往前一欺,双掌平推往邹奇胸口拍去。
在失望和伤心的双重打击之下,白骆衣暗暗生恨,她闭上眼睛只知泣泪,不愿叫停,任由马源行凶。可是,邹奇面壁大半年,修为大涨,岂是那么好废的,眼看马源欺来,邹奇不惊不慌以双掌相迎。——四掌相交,端听砰响,一股白光气浪由四掌掌心迸散而出,像爆炸似的往四面八方辐射开去,把大堂桌椅也掀飞了。
然而掌过,马源纹丝不动,邹奇也只震退了五步。
马源怔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要知道,他这一掌乃用七成真气催拍而出,不管是浊气高手,还是太阴高手,都不可能抵抗得住,纵有不知死活的与他硬碰,即使不死,也必受重伤。他没想到邹奇对此一掌,居然只退五步,完好无损。惊讶之余,不禁赞道:“看来你已参透太阴,再过不久怕要晋升混元了吧,想不到秋道仁居然教出你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徒弟,真是让人羡慕。”
实际上,邹奇虽未受伤,两手却震得麻了。
他两个步子欺到门边,往前一冲钻了出去:
“别毁了人家的客栈,要打到外面来打。”
“好!”马源怪笑两声,也钻出屋去。
就在邹奇和马源双双出屋之时,身在客栈庭院的颜仙儿和徐真听见打斗,闻声赶来,看见大堂一片狼藉,而白骆衣站在堂上怔怔发呆,徐真心知不妙,忙问白骆衣:“怎么,邹师兄跟马老怪打起来了吗?”
白骆衣呆呆发笑:“我早说过,留下我,你会后悔。”
颜仙儿颇有厌感的看了一眼白骆衣,跟徐真说道:
“你还问她干什么,马老怪就是她惹来的。”
徐真叹道:“白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哎。”
耳听得屋外掌风呼呼,两人再不多言,提剑冲将出去。
第三百零四章 开始晋升()
屋外,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快要亮了。
颜仙儿和徐真挺剑出来,看见邹奇和马源以掌相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速度快到难以置信,眼睛稍不注意,就只能看见残影,看不清招式了。颜徐二人见此情形,一时惊呆,她们万万想不到邹奇竟能单枪匹马与马源走招斗法,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也不相信。
不过,虽然邹奇修为大涨,单挑马源其实还欠缺火候。
表面上看,邹奇能够跟上节奏,见招撤招。
实际上处处遭到马源压制,几无还手之力。
颜仙儿和徐真都是内行人,自然看得明白。
两人互望一眼,再不迟疑,仗剑冲进战团。
与混元上仙斗法,她们自当出尽全力。
一个贴在邹奇左边,专攻马源上盘。
一个贴在邹奇右边,专攻马源下盘。
这么一来,顿时缓解了邹奇的压力。
而马源那头也立时陷入劣势,他上下难顾,不得不转攻为守,过招十余,险被颜仙儿削去右臂,不由动了真火,催动全身真气将双方各自震开丈远。然后,捏拳使劲,猛跺右脚,当的是地动山摇,把地也踩裂开了。
眼看地面迅速裂开,邹奇大喊:“闪!”
邹奇、颜仙儿、徐真三人均弧跃而起,又闪去丈远。
待得稳住脚步,发现地面裂缝竟然有一米来宽。
那裂缝下,怪吼声一片,投目下看,全是腐尸。
那些腐尸拱着一把骷颅法杖一个个的爬将上来。
马源一伸手,那法杖像活物唰的一声飞去他的手上。
徐真不由气嘘,喃喃着道:“这是拘尸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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