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九幽斋的路口边上又有十多个兵卒拦道。
陈幻山和陆景升心知不妙,双双一纵,从兵卒们的头顶跃过,抢步赶到九幽斋。可是九幽斋已让几十个兵卒包围,石亭里,蓝宫卫和严松押着族老,似在要挟谢宫宝。见此情形,陈、陆二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见严松一脚踢在族老的膝盖弯上,族老立足不稳噗通跪倒。
谢宫宝喝喊:“严松!相安无事才几天,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严松一手按住族老的肩膀,一手摇扇:“师弟,你说错了吧,不是我整幺蛾子,是你在找我麻烦。在乌镜枷每件事都是有规矩的,你聚众杀人,我若不加以惩治,我威严何在,往后还怎么管理乌镜枷。”
谢宫宝道:“哼,雄起挑衅我,怎么就不该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进塔干活()
严松眼珠子梭来梭去,始终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尽管身边站着蓝宫卫,尽管押来族老当作人质,他仍对谢宫宝充满恐惧,以至于举止虽凶,说话却总也不敢大声:“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乌镜枷向来分有三股势力,由雄起、雍牧和陈陆二人各自统辖,他们相互制衡,大家伙才相安无事,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你现在把雄起杀了,往后岂不天天要生乱子,你说你是不是给我找麻烦。”
其实严松掌控着烝鲜族人的吃喝拉撒,他根本没有必要拿族老当人质。
说到底也是谢宫宝的功法太怪太奇,他把不准看不透,由此害怕。
加上小光也跳上桌面龇牙,蠢蠢欲动,严松就更不敢大意了。
谢宫宝把小光赶开,恐它生乱:“少说废话,人我已经杀了,你想怎样?”
严松朝身后使个眼色,立时有两名手下拿绳索和鞭子走上前来。严松手指绳索和鞭子:“乌镜枷的规矩,杀人者鞭两百,示众三天。当然,师弟可以不受,以你的修为,谁也逼不了你,只不过你若不受,族老可就要受刑了,他身为长辈,有兜教不严之责,理应受罚。”
听着这话,跪在地上的族老身形一挺,呵呵笑道:
“打我好,打我好,我皮糙肉厚,打我正好。”
谢宫宝怒火催生,环目一扫,有许多族人被挡在了路口,出声呐喊声援他;陈幻山和陆景升站在亭外,也以目传意,暗示与他共进退。可是,时下身处绝境,纵然大开杀戒,也逃脱不出,反而会给大家招来无休止的灾乱。
思量至此,看了看族老,微微愣神,他老了,岂堪鞭打。
计议已定,摊开手道:“好,我受,动手吧。”
“对不住了,师弟,规矩就是规矩。”严松翘嘴狞笑,大手一挥,那拿鞭子和绳索的两名手下走去谢宫宝身边,这时,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蓝宫卫突然喊停,然后跟严松说道:“师侄,我觉得不妥,你就算打他五百鞭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哪天他脾气不好了,说不得还要杀人,这摊子是越管越乱。”
严松合上折扇,拱手请问:“那依师叔之见?”
蓝宫卫捏动颚须边想边道:“在你师傅没回来之前,我们只要不出乱子就好,依我看,索性从明天开始安排他和骄皮娃娃进塔干活吧,一来给他们个事情做,防他们每天游手好闲,到处生事;二来塔里兵多,干活的少,也容易管束。”
严松犹豫了一下:“安排他进塔干活,这要万一……。”
蓝宫卫罢手打止,把严松引往亭外,悄声悄气说道:“师侄,现在是非常时期,帝季那边声势浩大,我们想打赢这场仗,还得依赖黑渊之力。这两天我就在想,前线吃紧,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加快速度提炼黑渊之力,补充兵员送往前线呢?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法子来,就刚才灵机一动,我认为安排谢宫宝和骄皮娃娃进塔干活,对我们有利无弊,那骄皮娃娃善喷纯阳紫火,对我们提炼黑渊之力大有裨益。”
严松点点头:“嗯说的没错,可小侄就怕得不偿失啊。”
蓝宫卫拍他肩膀,笑道:“师侄放心,大不了我多抽点时间看住他。”
“既如此,那往后就有劳师叔了。”严松脸上堆喜,跟蓝宫卫鞠了一躬,而后又走进石亭,跟谢宫宝说道:“算了,谁叫我喊你一声师弟呢,这回就为你破一次例,谁也不打了,今天天色很晚,你早点歇息,从明天开始你就进塔干活吧。”
谢宫宝拱了拱手,冷道:“慢走,不送。”
待得严松和蓝宫卫率兵离开,他把族老搀到凳子上坐好。
陈幻山、陆景升以及族人们也纷纷拥进石亭,大骂严松。
谢宫宝跟大家伙说了会儿话,之后安抚他们回去睡觉了。
……
……
次日早饭时分。
严松依旧叫人送来酒肉,谢宫宝和小光刚刚开吃,蓝宫卫又突然来到。他站在崖边,俯望着广场窟塔,没有走到亭子里打扰谢宫宝和小光用饭,等他们吃完,方才近前朝谢宫宝毕恭毕敬的拜了一拜。
谢宫宝问他:“你是来通知我进塔干活的吧?”
蓝宫卫哈腰笑道:“哪有当徒弟的叫师傅干活的道理,弟子昨天提议安排你进塔干活是将计就计,实际上这是我营救师傅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谢宫宝有些犯迷糊:“营救我的第一步?什么意思?”
蓝宫卫往路口边引手:“师傅随我进塔,一看便知。”
谢宫宝见他神神秘秘且又满脸自信,就越发好奇了。
心想,这窟塔是提炼黑渊之力用的,莫非还有秘密?
想到此节,心头一振,招呼小光随蓝宫卫下崖去了。
谢宫宝和蓝宫卫脚快,先到窟塔门前等着小光。
小光慢悠悠的骑着虎崽子落在后面,不时有人朝他打招呼,他也有模有样的学人家挥手,像个阅兵的将军神气活现的,直到谢宫宝喊他,他才猛拍虎屁奔到谢宫宝身边。谢宫宝帮他把虎崽子拴在巨鼎旁边,而后三人推门进塔。
塔内空间巨大,四周都堆满着黑木枝子。
当中是一副用石板砌的大型太极双鱼图。
在太极图的双鱼之上架着两口八卦炉。
这两口八卦炉足有两栋房屋那么大,炉顶之上还奇奇怪怪的盘着五彩霞光。在炉子下面有十几个人在干活,有的人往炉里丢放黑木枝子,有的人则拉着风箱;除了干活的劳工之外,还有十几个兵卒来回巡视,最里面的楼梯口边还有七八个兵卒坐在桌边喝酒。
蓝宫卫领着谢宫宝绕过八卦炉,走到楼梯口。
那七八个喝酒的兵卒立时站起:“法老。”
蓝宫卫冲他们点了点头,又带着谢宫宝攀上楼梯。
这座窟塔共有三层,第二层是驻军营房,第三层是禁地,也是塔顶。这塔顶像个洞室,不似塔底宽阔,但有床有桌,顶上还悬着一层白光气团,那气团由黑白两色勾画出一副太极图,在顶上缓缓旋转。
蓝宫卫避开耳目,直接把谢宫宝带来塔顶禁地。
他环手指了指:“师傅,你走个吸纳试试。”
谢宫宝依言深深吸了口气,不由大喜:“阴阳二气!”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兜授假经()
蓝宫卫点了点头,哈着腰道:“这里曾是余孝天和余任天两位先祖修炼的地方,这顶上的八卦图也是他们布阵施法点化而成,都一千年了,依然盘旋其间,真是玄妙。”
“你是说这八卦图?我明白了。”谢宫宝走到石桌边伸手抹了一下沾满灰尘的桌面,稍作运思,又道:“难怪乌镜枷没有阴阳二气,难怪塔底的八卦炉可以炼取黑渊之力,原来窟塔就是个大阵法,这副八卦图可以窃夺周边灵气,化阴阳二火。”
蓝宫卫笑道:“正是如此,乌镜枷仅此一地可滋修炼。”
谢宫宝窃喜,若基此修炼,不出一月魂体便能康复了。
之前被祭天剑刺穿魂体,导致他魂体上面的修为折损。
此后,他足足熬了五个月的时间,才把修为修炼回来。
而这回伤势虽重,但修为未损,疗伤自然就快得多了。
要知道,七煞恶灵只是戾气悍重的邪物,被此等邪物伤害,动摇不了修为;而祭天剑千年万年祭养于天,其灵力足可摧山灭地,更可杀仙诛魂,当日纳兰图霸遭此剑重创,尚且需要闭关疗伤,何况谢宫宝的修为不可与纳兰图霸相提并论,他给祭天剑一剑穿身,只损修为而不死已是万幸。
此时,谢宫宝心里窃喜,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修炼?你想修炼真经,怪不得将计就计了。”
蓝宫卫脸浮贪色,一激动跪了下来:“不不不,弟子一心一念都想着怎么营救师傅,正如上回说的,曲池修为太高,倘若让他知道是弟子救了师傅,他必不肯绕我,事到如今,也只能贴着脸皮恳求师傅传法了,弟子发誓,学成之后必助师傅逃出升天。”
谢宫宝搀他起身,心道:“你如此贪心,可怪不得我了。”
心念之际,暗暗运思,一面瞎编一面说道:“气灵双修是《末法真经》的入门纲要,想修炼真经,必须剔除凡骨,也就是说先修气,气乃天地之本,只有吸气入海,固本培元,才能超凡入圣,最后才传你魂体修灵。所以,我修灵一脉想要修炼真经,就必须散尽修为,从头练起,不知道你可愿意?”
蓝宫卫怔了一下,勾起头纠结的来回兜步。
兜了两圈,继而笑问:“真这么麻烦吗?”
谢宫宝正色道:“嫌麻烦,你可以不学。”
蓝宫卫急道:“学!当然学!求仙之道从来就不简单。”顿了顿语,瞅着谢宫宝肩头的小光看了一眼,弓背抱拳尴尬着又道:“师傅,这娃儿善喷纯阳紫火,有助于炼取黑渊之力,你看是不是把他留在火炉边帮忙?其实这也无奈之举,修炼嘛非一朝一夕,往后只有提高熔炼的速度,严松才不会起疑。”
谢宫宝伸手轻拍小光的头:“以后辛苦你了。”
小光懵懵懂懂的搂着他的脖子,使劲点头。
“那事不宜迟,我引你下去干活吧。”蓝宫卫大喜,火急火燎的把小光抱了过来,然后跟谢宫宝说道:“师傅先在此稍候,弟子去去就来。”他下塔之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即复返,回来二话不说,又再次下跪,激动不已的朝谢宫宝连连磕头。
谢宫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叫他盘膝坐好,自行散功。
而后兜授他一些肤浅的修气功法,再教他运气法门。
只等蓝宫卫运功入定,两耳不闻之后,谢宫宝绕到他的背后,悄悄坐好,默运功法,魂体从头顶静静飘出,盘浮在肉身之上,最后使劲走着吸纳之法。他不想让蓝宫卫知道自己在疗治魂体的伤势,所以运功之时,时刻提防蓝宫卫猝醒,也时刻准备着魂体回窍。
如此行功至晚饭时分,两人一明一暗,各自收功。
蓝宫卫初窥修气之道,只觉经脉舒张,无比爽快。
开始他心存顾虑,此刻得知修气之妙,欣喜不已。
谢宫宝孱弱的魂体得以疗治,窃喜自不必多说。
……
……
回到九幽斋时,石亭里瓷瓷罐罐零散的滚落一地。
陈幻山和陆景升醉倒在地,背靠着亭柱睡得正熟。
早上严松送来的酒菜,谢宫宝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原本都放在橱柜里,哪曾想出去一趟,那些剩酒剩菜全给他们一扫而空。谢宫宝又好气又好笑,吃的他不在乎,哪怕一个月不进米饭,他也不会饿死,只是可惜了几大坛美酒,竟是一滴也不剩了。
谢宫宝走进石亭,脏兮兮的只觉难以下脚,不由心道:
“这两个牛鼻子老道,对他们好点就蹬鼻子上脸。”
心语未泯,瞧见张翠儿从洞府里钻了出来。
她笑喊:“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吃饭吧。”
小光听喊,唰的一声钻进洞府抱了一小坛酒出来,嘴里吐词不清的喜叫:“酒酒。”谢宫宝看着小光抱坛止渴,却高兴不起来,他走到门边,跟张翠儿尴尬着道:“雄起已经死了,再也没人逼你做什么,以后别拿身子换酒换肉了,你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张翠儿把双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扯动衣角:“这酒不是……不是我拿身子换的,是公子您自己的酒。哦公子,您别怪奴婢不请自来,其实奴婢本来打算今天就跟着大伙儿出工干活的,我早上过来看您,发现您不在,原想帮您把衣裳洗了再去干活,哪料陈真人和陆真人也来了,我怕他们把酒肉吃光了,所以我就预了一份,所以也就没去出工了。”
谢宫宝哦了一声,走进洞府,平目一扫。
发现火炉里搁有两盘热菜,一小蝶精肉。
他把手指了指:“这是你给我预留的?”
张翠儿小声道:“奴婢知道公子快回来了,特意给您加了热。”
谢宫宝随意吃了几口,听到张翠儿的肚子咕噜作响,把她招到身边坐下:“他们两个吃得烂醉,你却饿着肚子,我吃饱了,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哦对了,从明天起你别出工干活了,我管你吃喝,还有,帮我看住这两个牛鼻子老道,别让他们翻箱倒柜,把我的酒喝光了。”
张翠儿大喜,心呼:“真的吗?公子的意思是要收留我吗?”
想着想着脸色一红,连连点头:“嗯,奴婢一定看好他们。”
她哪里知道,谢宫宝是因为今天开心,故才有此一说。
此时此刻,谢宫宝仰面深吸,站在门口望顶埋思,惬意之极。他想,曲池把他关在乌镜枷,未必就是坏事,起码从师兄口中证实了丫头的安全。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丫头安全,他便觉安心,何况今天在窟塔塔顶吸纳了不少灵气,他魂体的伤势颇见好转,枯竭的魂力也在慢慢恢复,照此下去,逃离乌镜枷也就不远了。
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见天日了,谢宫宝不自禁的一阵兴奋。
他幻想着,出去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丫头了呢?
可是回头一望,又是一阵郁闷,他看着斯斯文文的张翠儿,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颜仙儿。说实话,当日在霸王岛上,颜仙儿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他不后悔痛斥颜仙儿,只是有些后悔那日激愤之下赶她离开,因为阮梦莹死后,局势变得极为混乱,他怕颜仙儿会受牵连。
想到这儿,谢宫宝叹了口气:“哎,希望你不会出事就好。”
第二百九十七章 装神弄鬼()
骤雨初歇,蝶舞逐香,正是花枝繁茂盛夏季节。
幽都天乞帮,刚逢一场晴雨,转眼又毒日当空。
其时正值晌午,酷热难耐,帮中乞丐都慵懒着,少有人走动。不过在毒日烘烤之下,后院院墙之上却趴着一名男子,这男子鬼鬼祟祟的瞅着墙角边的一片花草,那些花草红黄蓝绿色彩齐全,生长得斑斓好看。
仔仔细细扫了两遍,看见有一株花给雨水吹倒。
那男子不多想,跳下墙把那花扶正,浇土粘好。
而后展嘴一笑,拍去手心的泥土,痴痴的望着面前的一间屋宇。
也怪了,那屋子里人像是感应到他痴迷的目光似的,推开后窗探头出来,却是名女子:“我让你走,你偏不走,还天天过来!徐师兄,不是我不念师门之情非要赶你走,只是……只是你师傅……。算了不说了,总之你别再来了。”
那男子也不接话,回首微笑,跳出了院墙。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个,正是颜仙儿和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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