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宗族兵变,他仗着天生的强大魂力挥动巨斧,杀了无数高手,可谓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这辈子他只输给了曲池一招半式,他不明白时隔多年自己为何变得如此不济?他更不明白谢宫宝年纪轻轻何能刀枪不入,劈砍不死?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抽离斧头,灌以全部魂力举斧过顶,想要再行一劈。
可是谢宫宝不会再跟他第二次机会。
端见得雄起的第二斧尚未劈落,谢宫宝突地欺身上前,化右手为刀往雄起脖子上一挥,顿时空气凝固,雄起的脑袋砰声掉下地来,紧接着颈部喷血,庞大的身躯往后倒去。
谢宫宝望着雄起血淋淋的脑袋:“霸王犬的种,早该杀了。”
可怜雄起临死都不知道,谢宫宝主动挨斧子其实是诱敌之计。
他很清楚,雄起的魂盾极其坚固,以他目前这点异种真气绝难攻破,因此便奇思妙想的利用金身不灭之法挨上一记斧头,目的是想激发雄起的负面情绪,使其催动全力举斧再劈。然而这么一来,魂力尽数灌向了开天斧,雄起自身便没有了余力架设魂盾,至此谢宫宝瞬间出手,才能一击得逞。
……
……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谢宫宝的诱敌之计也就雍牧、陈幻山、陆景升三人看懂了。
至于其他人,哪会懂得个中因由,大家伙都把谢宫宝当成活神仙了,不仅砍杀不死,而且举手投足就把气势凌人的雄起杀了,这种本事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有些人忍不住发叹:
“太……太不可思议了,雄起就这么死了吗?”
“确实难以相信,只一招,他就人头落地了。”
“我不是做梦吧?这年轻人究竟是人还是神。”
“我烝鲜族的仙师当然是神仙了!”
“……。”
雄起一死,他那帮手下自然惊恐万分,面朝谢宫宝连连磕头,求饶性命。而此时,谢宫宝金身将灭,可没空闲搭理别人,他喊了声小光,纵身窜出山洞,而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檐走壁攀上九幽斋,待得奔到洞室门口,金光突散,人便站不稳了,瘫坐在地。
他真气枯竭,体内犹如火烧,难受之极。
此刻就跟瘫痪了一样,半点也动惮不得。
他急需静坐调息,减轻疼痛,恢复元气。
如此一动不动,就这么在门口盘坐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光骑着虎崽子摇摇晃晃回来,后面跟着雍牧、陈幻山、陆景升等人。当看见谢宫宝脸如白纸,盘坐门外,便知这是真气枯竭之象,雍牧当即打发身后族人封锁道路,而陈幻山、陆景升也自发出手助谢宫宝一臂之力。
得到陈幻山和陆景升的帮忙,谢宫宝的经脉很快得到疏通。
略莫不到两个时辰,焚烧之疼渐消,内息也缓缓疏解。
只是真气绝非一时之功,怕要三五日才能完全复原。
既是无碍了,谢宫宝遂即收功,跟陈、陆二人拱手称谢,而后招呼大家到石亭里坐定。
雍牧见谢宫宝没事了,忙问:“师弟,你刚使的什么功法,那狗东西的斧子砍下来咋就伤不着你?还有,你怎么忽然之间真气枯竭了呢?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正是陈幻山和陆景升想要问的,两人也连连点头应和。
谢宫宝挺了挺腰杆,摆正仍然有些发虚的身子骨。
然后端杯抿茶,把空相传授《大千咒》一事说了。
雍牧、陈幻山、陆景升三人听完,都觉不可思议。
众所周知,《大千咒》是龙涎寺至高法典,别说外传了,即便是本寺僧众也极难学到,而谢宫宝得此机缘,确实是千载难逢。他们三个以往只听说过《大千咒》,确从没见识过此法,今日一见,当的妙不可言,羡慕不已。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事瞒我()
四人围桌喝茶,一杯未尽,陈幻山眼厉,俯首看见张翠儿沿着石梯走了上来,继而哈笑:“谢老弟,你刚救的那个姑娘上来了,估摸着是来投怀送抱的吧,哈哈……。”
谢宫宝顺着陈幻山的目光瞅了瞅:“哪能,她是来谢我的。”
陆景升望着张翠儿,犯了一下痴,也笑:“不管是投怀送抱,还是磕头答谢,总之谢老弟英雄救美,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件大好事。你知道吗,据说雄起是人和霸王犬杂交出来的,天生欲旺,这些年就没少糟蹋这里的女子,他还逼良为娼换酒换肉,在他歇处至今还控制着三十多名女子,这姑娘也是受害者之一,每天拉帘接客,受苦受难实在可怜,谢老弟要是好心收容,就等于又救她一命了,何况这姑娘确也长得标致。”
雍牧把手一挥:“去,好看吗?跟咱家族长比,差远了。”
谢宫宝听着,呛了几口茶:“师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雍牧拍嘴巴,打哈欠:“那我就不说了,我回去睡觉。”
陈幻山和陆景升哈哈一笑,陈幻山道:“佳人来访,实不该留此讨饶,我们也告辞了。”同陆景升起身拱手,飘飘然而去。
雍牧拖着破布鞋子,捧着大肚皮也要走,看见谢宫宝朝他翻白眼,脸拉的比马脸还长,忙尴尬一笑:“我说错话了,我还不困,回去后肯定不睡觉。”
谢宫宝罢手,厌道:“行了,梦里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先别走,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等把雍牧叫住之后,紧接着起身往路口张望,看见张翠儿小心翼翼的走来,把她招到石亭坐下,问:“翠儿姑娘还有什么难事吗?”
“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张翠儿噗通跪下,拿眼瞄了瞄旁边的雍牧,舌尖酝酿着难以启齿之话,当着雍牧实难开口,于是隐隐晦晦着羞道:“救命之恩,奴婢是不该说谢的,我想……我想……,总之日后跟公子当牛做马也甘愿,就怕公子嫌我脏,不肯收容。”
谢宫宝搀她起身:“谢我大可不必,当牛做马更没必要,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哦对了,我与我师兄还有话要说,要不你坐坐,喝杯茶。”
“不喝了,公子您忙。”张翠儿欠了欠身,弓起身子走了。
走到路口边,又回头泪眼凄凄的望了望,一咬牙奔下崖去。
……
……
看着张翠儿凄凄惨惨的背影,谢宫宝哎了一声。
雍牧打个哈哈,把脚丫子搁在桌上,一边搓揉脚指一边笑道:“你发什么叹,强者为尊,弱者为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不公道,我做叫花子这些年早就看透了。哎,话又说回来,幸好帝季老儿不好女色,否则小乔,啊不族长还能有好。”
谢宫宝往雍牧脚丫子上泼了一杯茶:“什么臭毛病!”
雍牧把手指端在鼻子前闻了闻:“想问什么,问吧?”
谢宫宝平心静气下来,捧着茶杯默默运思,之前雍牧睡觉造梦,一是为了躲他,二是为了私会聂小乔,以至于弄得兄弟二人彼此尴尬,许多问题一直也没法询问清楚,此时趁着尴尬稍有疏解,谢宫宝便想旧话重提,解疑解惑。
他沉默半晌,跟雍牧倒了杯茶:“师兄,你先喝茶。”
待得雍牧喝完,他才又问:“你那梦究竟什么功法?”
雍牧抓抓头,憨然一笑:“是我睡觉睡出来的。我记得那年仙儿的死讯传来,族长找来仙堂兴师问罪,她骂人的样子真是好看,后来你让族长接走了,我就天天做梦,梦着梦着就感觉魂识出游了,比魂体出游好玩多了,我还经常偷看族长洗……不是,偷看族长给你洗澡,几年下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练成了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功法了。我这《催梦大法》也才刚练成不就,还有待加强,嗯对,有待加强,我该回去睡觉了。”
谢宫宝见他起身要走,忙把他按了下来: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猴急什么。”
雍牧耸了耸肩:“那你倒是问啊。”
谢宫宝横着眼珠子,白了他一眼:“东拉西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问你功法,你却跟我说族长。我问你,你既然可以魂识出游,拉人入梦,为什么不想法子把曲池拉入梦境,就上回我跟曲池打斗,你要把他拉去梦境,我一剑就刺死他了,何至于上当受骗关来这里。”
雍牧又坐不安稳了,不是抓就是捞。
端见他搓脖子,搓出一圈的黑疙瘩。
他也没个脸皮,搓了脖子又搓裤裆。
然后,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师弟,这你就不懂了,魂识与魂体相通,魂体又与肉身相连,总而言之一句话,魂识和血脉是连在一起的,所以说我只能拉一些跟我血脉相近的族人入梦,至于曲池这一支血脉跟我族断了一千年,我没法拉他入梦。哦对了,你问这么多,是不是想学啊,我可以教你?”
谢宫宝心里发起莫名之火:“不能杀人,学来有个屁用!”
雍牧突然挺直腰杆,正色道:“是时候收徒弟了,不然我一身的功法后继无人了。师弟,我魂识出游的时候,看到葵九资质不错,感觉他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不如我就传给他吧。”
谢宫宝无比厌恶的上下打量雍牧:“我真是搞不懂,关山岳怎么就收了你做徒弟?你要教找别人教去,别来祸害葵九,族长还指望他延续仙根,你要把他教得跟你一样天天睡觉,那还得了。跟你说话越说越气人,我不跟你废话了,我最后问你,你说丫头很安全,那你告诉我,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掳走她的?”
雍牧嘴角抽搐,脸现苦色,似有难言之隐。
他眼珠子转了两下,干笑道:“是啊,是很安全啊,你就别管她了。哦仙儿,我知道仙儿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她现在在幽都,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了。哎师弟啊,仙儿多好,你真不该那么骂她,你应该多关心她才对,赶明儿我造个梦让你们见一面。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说完,像百米冲刺似的唰的一声跑了。
谢宫宝追到路口边,喊:“师兄,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第二百九十四章 您是个好人()
陈幻山和陆景升二人离开九幽斋,本要各自回洞休息,陆景升找了个借口把陈幻山使走,中途悄悄折回,藏在九幽斋外面的大石后头。其时,整个乌镜枷差不多都入眠了,只有崖下还有兵卒来回往来,像是在给雄起的死做善后工作,而上下几十层的石梯、崖道都看不见一个行人,周边静悄悄的,昏昏暗暗。
隔了一会儿,张翠儿从九幽斋走了出来。
陆景升抚摸颚须,脸上堆喜,先不做声。
等张翠儿绕过大石,他才从石后闪出:
“翠儿姑娘,请留步。”
张翠儿啊了一声,顿步回头:“原来是真人,奴婢……奴婢吓了一跳。”
陆景升抿嘴微微一笑:“对不住了,是贫道唐突了。对了,今天雄起一死,我怕他那帮手下会拿你出气,往后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找我,贫道愿意替你出头。哎,说到底,也是谢老弟太不解风情了,他应该留下你才对。”
张翠儿欠身补了个礼:“真人切莫这么说,公子是正人君子,他两番救我,都不索取回报,奴婢是敬重他的,可惜奴婢现在身子太脏,留在公子身边怕会辱没了他,所以不敢有这种奢望。”
陆景升哦了一声:“两番救你,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张翠儿点点头,笑道:“嗯,奴婢以前服侍过公子。”
“这倒奇了,你们居然认识。”陆景升假装惊讶,瞄着旁边一条暗道,拉住张翠儿的手往暗道走去:“你跟我来,那边安静,我们去那边说说话,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谢老弟的。”
张翠儿给他拉着,边走边应:“哦,好吧。”
这条暗道平素少有人来,极为荫蔽。
两人走了一段,摸到一块大石后顿足。
陆景升背靠大石坐下,拍拍地面示意张翠儿坐他旁边。
张翠儿诚惶诚恐,直摇头:“奴婢身份卑贱,哪敢跟真人坐在一起,奴婢就站在这里,您有什么话就请问吧。”
“贫道说你坐得你就坐得,这地上太凉,你干脆就坐我身上吧。”陆景升伸手一把搂住张翠儿的小蛮腰,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张翠儿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挣扎起来。——陆景升轻摇她的身子:“怎么坐我身上,还乱动啊?”
张翠儿不敢挣扎了:“真人,这样……这样不好。”
陆景升搂着她,呼吸急促起来:“雄起在时,贫道不便过去做你的生意,何况贫道是一门之主,要顾忌颜面,往后这个时间点你每天都来这里伺候贫道,你放心,贫道是正人君子,完事后绝不赖账。”
张翠儿脸上一红:“奴婢以后不做这营生了,您……您别使强。”
陆景升手脚并用,越发痴迷起来:“你不做这营生,你怎么活?”
张翠儿使劲去掰他的手:“奴婢想好了,从明天开始出工干活,我想别的女人都不怕苦不怕累,我也不应该怕苦怕累,总之我就是死也不让男人碰了。真人,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吧。”
陆景升已然着魔,非但不听,反而将张翠儿压住了:
“好,明天你出工干活,今天你就从了我吧。”
张翠儿哽声泣道:“您真是正人君子吗?您要真是正人君子,就不会对我用强了。看来我说什么也没用了,您本领高强,奴婢拗不过你,可是奴婢可以……可以咬舌自尽。”
听说她要自尽,陆景升神智立时清醒,从她身上弹跳而起:“别,你别自尽,贫道这辈子从来没因这事弄出过人命,也从来没有对人使强过,在你这里我也不能破例。哎算了,贫道不强求了,你走吧。”
张翠儿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衣装。
而后抹了泪,泣笑:“您是个好人。”
陆景升也提提裤衩:“今晚的事不要跟别人说。”
“嗯,奴婢不说。”张翠儿欠了欠身,转身走了。
……
……
等张翠儿走远,陆景升也顺着暗道往外走。
可是走了十多步,忽觉头顶上有呼吸声。
他猛然抬头,看见陈幻山蹬在凸石之上。
这一触目,把他吓了一跳:“陈兄,你……!”
陈幻山打个哈哈,跳了下来:“原来陆兄说要方便,支开我,是来寻花问柳了。你我相交几十年,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口嗜好,你藏的够深的嘛。”
陆景升老脸一红,恼道:“你竟然跟踪我!”
陈幻山拍他肩膀,笑道:“别恼了,走吧。”
陆景升没好气问:“走走走!走去哪儿?”
陈幻山脸色一正,眉头微微一锁:“刚才我看见蓝宫卫带兵上来,估计是来找谢老弟的晦气的,我们俩看看去吧,谢老弟真气未复,我怕他会吃亏,必要的时候我们应该帮把手。”
陆景升身形挺了挺:“好,那去吧。”
他们二人之所以如此紧张谢宫宝,全因对谢宫宝寄予厚望,自打关来这乌镜枷之后,他们俩无时无刻不想逃走,可是由于体弱力薄,他们没法冲破关卡和结界,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玩完了,哪料谢宫宝仿如天神下凡突然驾到,这等于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他们坚信以谢宫宝的修为,逃是迟早的事情。
从暗道出来,看见从崖底奔来不少烝鲜族人。
而在九幽斋的路口边上又有十多个兵卒拦道。
陈幻山和陆景升心知不妙,双双一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