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谢宫宝无父无母,只有聂小乔一个养他育他的族中长辈。
当年倘非聂小乔招他做婿,他恐怕已让人断去仙根命归黄泉了。
其实在谢宫宝心里,聂小乔不仅是族长,也形同母亲。
“我没有不乐意,这休书算不得数。”谢宫宝伸手把休书拿来一把撕了,面对族长的责问,他没有底气抗拒,更不敢忤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撕掉休书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香唇递送()
看见谢宫宝撕去休书,颜仙儿抹泪泣笑,心都乐开花了。
她跟谢宫宝说道:“你把它撕了以后没准儿会后悔的。”
谢宫宝勉强笑道:“哪能,写休书确实是我不对。”
颜仙儿耳腮一红,高兴得坐不住了,她起身沏了一杯茶递给聂小乔:“娘,你喝茶。我……我跟小宝出去说说话。”说着,瞄了一眼里间窃窃私语的诛姬和翁婆,而后手指小光,叫他自个儿喝酒不要跟来,最后拉住谢宫宝的手走出洞府。
外面月挂枝头,繁星点灿,不是很黑。
颜仙儿把谢宫宝拉到崖边,面海而坐。
听着潮汐之声,颜仙儿忽然蹙起眉头。
她松开谢宫宝的手,身子微侧,哭泣起来。
谢宫宝撕毁休书,正觉情感被缚心里难受,听着她的哭声,更觉有些莫名的厌感。他也不哄颜仙儿,只道:“你要跟我说话,说便是了,干嘛哭哭啼啼。”
颜仙儿拿袖沾泪,边泣边道:“你欺负我,我不哭还能怎样。”
谢宫宝暗暗抹汗:“我怎么欺负你了,你别乱说啊。”
颜仙儿道:“你把休书撕了就是欺负我。娘不清楚你的事才那么说你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吗,你喜欢的是妖……思弱妹妹,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本来我已经看开了,我是想成全你们两个的,可是现在我们又做回了夫妻,假使日后你后悔了再休我一次,那我还活不活。我拉你出来说话,只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真心跟我做夫妻,我也乐意,如果你不是真心的,那我们就趁早跟娘说清楚,免得日后你再休我。”
谢宫宝沉吟半晌,面海而叹:“我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颜仙儿嘴角泛笑,把头靠在谢宫宝肩头:“真的吗?”
谢宫宝似是想通了什么,叹道:“九幽之期将近,我妖狐附体还活得了多久呢,何况我还要去救丫头,还有大仇要报,我想我没时间后悔了。现在,只要你高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就怕我死之后,你会后悔。”
不等他说完,颜仙儿伸手封住他嘴:
“不许你说死字,你不会死的。”
说着,盯着谢宫宝,把香唇递送。
两唇相触,谢宫宝心生厌烦,躲她香吻。
颜仙儿满脸生恼,质问:“为什么躲我?”
谢宫宝慌慌张张解释:“我……我不会。”
颜仙儿也害羞,勾头轻笑,而后提袖帮他擦拭鬓角之汗:“你别紧张,其实我……我也不会,可是做夫妻的不都这样吗,本来你们做男人应该主动一些的,你偏像个木瓜,我要靠你主动,我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才能做好夫妻,生……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这个……这个……回头再说。”
谢宫宝发觉颜仙儿两眼狐媚,轻咬嘴唇有饥渴之感。
他委实慌乱,不敢再说下去,眼珠一转转移话题:“对了,我师傅的灵位你怎么看?还有,这个翁婆举止怪异,先前抓来诛姬姐又不伤她,现在又拉着诛姬姐问长问短,你觉着她们俩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哎,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颜仙儿一身的欲望激情至此败竭。
她不顾羞耻索爱,盼求一个结果。
然而好事多磨,偏偏心意难遂。
“我哪有不跟你好好说话,我是觉着你沉着冷静,我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谢宫宝装傻充愣,就是不愿谈情,他习惯了颜仙儿的端庄贤淑,一身仙气,不敢面对她那yu火焚烧的狐媚姿色。或许在谢宫宝心里,颜仙儿始终只是姐姐,而面对姐姐的狐媚诱惑,身为男人的他起了反应,这令他有罪恶感。
“好吧,我帮你分析。”
颜仙儿泄了口气,端正坐好。
适才的撩逗起来的yu火瞬熄而灭,她又恢复了些许柔美冷艳之色:“你跟着白师叔学了五年,出山也才半年多,可能有些事有些人你还没有听说过,其实白天的时候翁婆跟我们交手,我就猜到她的身份了,我估料诛姬姐也能猜到她是谁。以她修为而言,细心想想是不难猜到的,我觉着她应该是幡尸教碧游仙子翁雨彤。”
谢宫宝念道:“碧游仙子翁雨彤?”
颜仙儿点头道:“嗯,你想啊,她为什么管自己叫作翁婆,不叫别的,这就是疑点之一了。还有,幡尸教在正邪大战之前是有一教二使三坛四圣十个仙家高手的,他们那时候人才鼎盛,无人能敌,我们轩仙流和龙涎寺只有联手才能跟他们一战,而这个翁雨彤正是幡仙四圣之一,不过据说她在大战之前就失踪了,我觉着翁婆的隐遁和翁雨彤的失踪时间是吻合的,这应该能够说明问题了。——至于她说自己是诛姬姐母亲的丫鬟,我反正是不信的,她修为那么高,谁敢拿她当丫鬟使。”
“嗯没错,翁婆性情怪异,又是混元上仙,她不会听人驱使的。”
谢宫宝出山不满一年,有些事有些人确实不如颜仙儿了解的多。
虽说他不知道翁雨彤这个人,但颜仙儿的分析,他是认可的。
谢宫宝心想,倘若分析无误,翁婆和诛姬应当没有关系才对?可是事情似乎并非这么简单,翁婆对诛姬的关注远远超越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正常交流,甚至用“过分关心”四字形容也不为过。这个现象着实令人费解,既然没有关系,又何来的关心?谢宫宝心道:“除非她们是。。。。。。。”
思念到此,再联想到洞中师傅的灵位,竟又有奇思妙想。
他自言自语:“难不成诛姬姐是师傅和。。。。。。。”
念到一半,又摇头憨笑:“这事也太滑稽了,我不信。”
颜仙儿疑目看他,问:“你说什么呢,什么事你不信?”
给她一问,谢宫宝的思绪立时断了,他收敛心神,说道:“我有说话吗?哦我好像胡言乱语了,你别理会,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你看,好像要变天了,我们回吧,免得族长担心。”
颜仙儿嗯了一声,两人起身回了洞府。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做大做小()
此时,洞府情形与适才谢宫宝和颜仙儿出去之时迥然不同。
小光喝醉了,抱着酒罐子滚在一旁酣睡。
而诛姬和翁婆也没在一旁悄声细语了,她们俩与聂小乔围着篝火正在品酒喝茶,似乎聊意正酣。——看见谢宫宝和颜仙儿回来,翁婆冷哼一声,说道:“卿卿我我够了,还知道回来么!哼,谢宫宝,想不到你跟你师傅一样混蛋!总而言之,你三妻四妾也好,粉黛三千也罢,这些我都懒得管,但你也该一碗水端平了,你们俩撇下诛姬自己出去卿卿我我,岂非厚此薄彼,你跟我说说,你把诛姬当什么了,使唤的丫鬟么!”
谢宫宝看着诛姬,说道:“我哪敢把她当作丫鬟使唤。”
颜仙儿也道:“前辈,你别瞎说,宫宝跟她没有关系。”
翁婆没有搭理颜仙儿,只跟聂小乔道:“令千金似乎不乐意嘛。”
聂小乔闭目纠结,深沉有思,而后看了看谢宫宝,又看了看颜仙儿,把她们俩招来身边坐下:“仙儿,我烝鲜族屠灭至今,仍劫数未了,黑虎山上还有我千余族众日受煎熬,想要搭救他们,没有帮手,仅凭为娘一个人还不行。所以,翁婆刚才与为娘说了,只要我同意让宫宝和诛姬成婚,那么救人一事她就一力担下了。”
颜仙儿闻言色变,脱口惊呼:
“不!我。。。。。。我不同意!”
聂小乔嘴角泛起一丝苦色:“个人私情终究事小,宗族兴亡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你也长大了,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所幸诛姬姑娘为人和善,对宫宝也真心实意,你以后就跟她好好相处吧。”
“你知道她多大了,她还是姑娘么!”
颜仙儿气得涨红了脸,完全失了理智。
聂小乔大怒:“你说什么!。。。。。。。”
“族长,没关系,我不会跟她计较的。”诛姬打断聂小乔的话,拧起酒罐子冲颜仙儿又盈盈笑道:“仙儿妹妹,你说的对,我啊比你大些,按年纪算的话,好像以后我做大你做小,照这么说我还占了便宜了。呵呵,我跟你说笑哩,妹妹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来,姐姐敬你,我们干了这口酒,以前有什么误会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颜仙儿不肯跟她喝酒,勾着头也不说话了。
以往她不动凡心,恰似一张白纸,是谢宫宝的出山激起她静默之心。当日在天寿宫初会谢宫宝时,瞧见他力斗妖蟒,她便由此倾心,由此入墨,谱写诗情。因此,她对谢宫宝的情极是认真,认真到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此刻,眼瞅着情巢将倾,她只能暗暗的扯动谢宫宝的衣角,盼他开口维护自己。
其实,谢宫宝不做声,并非任由摆布。
他无此念想,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如果当面拒绝,恐怕会伤了诛姬的心。
可不拒绝,日后又如何向方思弱解释?
谢宫宝为此左右权衡,纠结不下。
事实上,他虽然没有念想,但为了还报恩情他也不反对,因为他知道自己妖狐附体,时日不多,有些恩情恐怕来不及还清了。今晚在族长的质问之下,他对颜仙儿尚且做出承诺,何况诛姬善解人意,对他情深义重,按理说只要诛姬高兴,原该遂了她的心意。——只不过,方思弱因他而灾,其时尚处劫难,倘若这个时候他去贪图花烛之事,岂不是猪狗不如。
沉默至此,感觉颜仙儿在扯他衣角,他干笑两声。
而后拧起酒罐递给翁婆,自己再拧起一罐,说道:“前辈啊不,翁婆,原来今晚你留下我们是一番好意,晚辈确实没想到你会答应帮我们营救族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索性我借花献佛就敬你一罐子吧。”说完,咕噜咕噜的喝将开来。那翁婆也爽快,提酒也敞开肚皮豪饮。待酒喝光,谢宫宝抹干嘴皮子,又道:“你看,我家族长身上还带着内伤,实在不宜熬夜,既然咱酒也喝了,不如就各自休息吧。”
“嘿你小子,事才说到一半,就想耍滑头糊弄过去吗。”
翁婆两手同时探出,一手抓住谢宫宝,一手抓住诛姬。
而后哈哈大笑,将谢宫宝和诛姬的手合在一块儿:“这才对嘛。谢宫宝,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我呢跟诛姬的师傅是老友,刚才你出去这会儿诛姬呢也认我做干娘了,现在她的事,就是我老人家的事,你小子可别像你师傅一样糊弄我。不管怎么说,你是白继文的徒弟,而我这干女儿也是白。。。。。。,咳咳,总之就算你师傅在世,他也必须把你们俩凑成一对。”
谢宫宝苦笑道:“翁婆,这事以后再说成不成?”
翁婆道:“成,我无所谓,就怕你家族长心急。”
聂小乔嘴角抿了抿,添了一缕苦笑。她是个母亲,同样也是一族之长,为了宗族兴亡,她不得不在私情与公义、女儿和族长之间做出取舍。或许这对她极具残忍,可是她眉头微锁着,好看的脸难掩其坚韧:“宫宝,曲池新败,他认准是我出卖了他,我怕他会恼羞成怒乱杀无辜,这时候救人如救火,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一切单凭翁婆决断吧。”
见聂小乔如此急迫,颜仙儿也急了,她想了想,笑道:
“娘,救人的事我可以求助师傅,你不必依靠外人。”
聂小乔没能当好母亲,正感愧疚,但听到颜仙儿这句话,气急攻心,内伤发作,五脏六腑犹如针刺般难受,继而勃然大怒:“够了!他轩仙流灭我宗族,你不思报仇,怎么还指望你师傅!你是想叫她救人呢还是杀人呢!我也不管你师傅是好是坏,总之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起轩仙流的人,否则你就跟你师傅去,别来认我!”
这话好比一把杀人的刀,一字一句都带着鲜血。
颜仙儿闻言悚惧,从石凳上一耸而起,愕道:
“轩仙流灭我宗族?我。。。。。。我不相信?”
说着,咬动香唇,含着泪花跑出洞府去了。
谢宫宝见她失控,起身想追,这时候聂小乔搭住他手,说道:“她或许太在意你了吧,以至于儿女私情和宗族兴亡孰轻孰重,她都不知道了。你追到她,记着跟她多说道理,她也就听你的;还有,好好哄哄她,不要让她觉得孤单。”
“他这嘴巴可不会哄人,干脆我也去吧,我给妹妹赔礼道歉去。”诛姬跟聂小乔和翁婆欠了欠身,而后迫不及待、饶有目的的推着谢宫宝出了洞府。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恋之苦()
洞外乌云闭月,时有雷电鸣空。
这天怕是转眼就要倾盆大雨了。
两人追出洞府,瞧见颜仙儿凄坐在崖边望海。
谢宫宝走到近处,却又犹豫不敢靠前,他问诛姬:“我该怎么哄她呢?”
诛姬瞅着颜仙儿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诡异之色,转而笑道:“我又不是男人,我又没哄过女孩,我哪里知道怎么哄她。依我看,你干脆就晾着她,等晾干了,背回去煮着吃,我想一定好吃得不得了。”
谢宫宝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诛姬道:“这事可不赖我,要怪你怪干娘去。”
谢宫宝心气一松:“这么说来,你没这意思?”
“跟你这么久了,你心里想着谁我还能不知道吗,这全是干娘的意思,我顺着她,无非是想给你找个帮手把思弱妹子救出来。”诛姬拿捏羊脂玉箫耍了耍,又笑:“你以为我很想嫁给你啊,要救思弱妹子,也只能如此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干娘是谁,她刚跟我说了身份,我想以她的修为一定可以帮到你。”
“我怎么不知道,她不就是碧游仙子翁雨彤吗。”
“你也不傻,居然猜到她了。我可跟你说清楚,是她非要认我做女儿的,也是她非要凑合你跟我的,说来也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依着干娘的意思,明天就要你娶我了,到时候你可得顺着点,我想好了,等救了思弱妹子和你的族人,我就写份休书把你……把你休了,咱做不了真夫妻的。”
“说的轻巧,你把人生大事当成了一场游戏么。”
“我啊压根儿就没想嫁人,跟你可不就是游戏。”
诛姬每字每句都说的轻描淡写,语音带笑,恍如伸去的一只温手直触谢宫宝的心坎。谢宫宝感动之极,也感激不已,从认识诛姬到现在,他几乎一直受着诛姬的照顾和帮助,这份情委实不比方思弱差。
这美人的温存最是让人消受,何况如此善解人意。
谢宫宝的心境为之激荡:“诛姬姐,你……。”
诛姬咯咯两声声,打断他话:“瞅你一脸的感动样儿,怎么,要跟我煽情了。行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也用不着感激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思弱妹子。——好了好了,你瞧都下雨了,快把你的神仙姐姐哄回去吧。”
谢宫宝嗯了一声,爬坡上崖走去颜仙儿身边。
……
……
这时,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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