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的,只要妙音姑娘喜欢,蓝某哪怕上天入地也要找来送你。不瞒姑娘,蓝某平生没什么喜好,就喜欢听人奏曲,高兴的时候也会朗朗几口词调,我家里就养了几个乐师,只可惜曲目庸俗,跟姑娘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总而言之,听过姑娘的仙曲,蓝某这双耳朵怕是再也听不得别人的曲目了。呵,今晚跟姑娘细述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跟姑娘求个缘分,有了这份缘,日后不管姑娘是在南疆还是在中州,蓝某耳馋了来找姑娘讨酒问曲也都方便。”
诛姬把着箫轻摸轻抚,爱不释手,笑道:
“蓝先生以器宝相赠,还求什么缘。”
蓝宫卫脸色甚喜,眉头上扬微微得意:“一支箫算不得什么,蓝某知道,姑娘精通各种乐器,但尤为擅长操琴,其实搜罗宝琴也不难,我想用不了多久八荒琴也要落入蓝某手中,到时候再送给姑娘。”
诛姬跟谢宫宝互望一眼,只觉无聊又可笑。
诛姬瞄了瞄谢宫宝背上的八荒琴,道:
“是吗,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谢宫宝一直憋着没说话,此时忍不住开口讥笑:“蓝先生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八荒琴是白继文传给谢宫宝的师门信物,你敢觊觎八荒琴,难道就不怕琴没有拿到手,你人就先死了?”
“哈哈哈……。”蓝宫卫仰天大笑,甚是嚣张。
笑落,投以鄙视的目光看着谢宫宝,轻蔑着道:“白龙使很怕谢宫宝吗?你怕他,我可不怕。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有何惧哉!何况,他在龙涎寺和归墟两番受创,虽没死了,却折损了修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他龟缩不出,他若敢现身,我只消一只手就掐死他了。”
当着心仪仰慕的女子吹嘘造势,这是男人的天性。
可是蓝宫卫的话吹得太过,只差要把牛皮吹破了。
看得出来,他损完谢宫宝,脸面长了将近一倍。
“蓝先生了不起。”谢宫宝似笑非笑应和,而后拍拍贴在胸口的小光,小光会意,揭了锅盖大帽,亮着牙飞扑上去。——蓝宫卫惊讶:“这娃儿……!”可惜后知后觉,想躲已经晚了,小光扑到,唰唰两爪将他左右脸颊各抓了四道血印。——蓝宫卫啊叫两声,伸手来抓,小光却又无比迅疾的窜去了梁上。
然而,就在小光扑击之时,谢宫宝催气扬掌也趁机出手。
但听嘭响,蓝宫卫胸口中掌,踉跄倒退,噗声呕血:
“白龙使,你……你什么意思!”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认认!”谢宫宝扯掉胡子,抹去脸上装束,露了本相。此前曲池势强,他扮作白龙使主要是为避其锋芒,时下曲池一败投地,他觉着没有必要再装下去,故而显露本相以滋恐吓:“我就是你一只手就能掐死的毛头小子,我人现在就在这里,我倒看看你能不能掐死我。”
蓝宫卫听罢他话,惊得眼珠欲爆,嘴角抽搐不止。
他像见了鬼似的,适才的得意瞬间化作一片恐惧。
他双腿颤抖着,若非背靠神像,只怕早已瘫倒。
“八荒琴在此,有本事来拿!”谢宫宝卸下琴袋,以手按琴竖在地上,虎目圆瞪一脸的英明神武。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卷入,吹起他的衣袂,飘飘浮浮真个是道风仙骨。——蓝宫卫完全被他震慑,低眉垂目不敢正眼看人了。——谢宫宝见他不动,索性把琴抛去给他:“你不来拿,那我就抛给你了,看你接不接得住!”
第二百四十章 思弱失踪之谜()
蓝宫卫没有去接,而是捂着胸口疼处,往旁边闪了闪。
此时,他业已受伤,只求脱身,哪里还敢觊觎八荒琴。
但是,谢宫宝抛琴是假,偷袭是真,他上当了。
原来,琴往蓝宫卫抛去之时,谢宫宝也随之欺身上前,且瞬间出击;端见他左手揽琴,右手拔剑,动作连贯而潇洒,寒光忽闪之间,揽月剑已经架在了蓝宫卫的肩头。——实际上,谢宫宝知道自己修为折损,未必打得过蓝宫卫,由是两番出手都出其不意,博以机巧;而蓝宫卫给谢宫宝气势所压,心生胆怯,岂有不败之理。
时下,蓝宫卫肩抗凶剑,始知上当。
他吓得脸色煞白,不敢乱动,喊:
“住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时,小光从梁上跳下,刚好落在剑身之上。
他居高临下叉着腰,像训小孩似的叽叽歪歪。
叽歪了半天,模糊不清的蹦出两字:“丫头。”
谢宫宝心里感动之极,连小光都晓得问丫头的下落了,我又怎能不问。事实上,此刻他没动一丝怒气,反而心里暗暗欢喜。之前他找柳下探过方思弱的下落,经过细心探查,最终排除了曲池的嫌疑,他以为南疆之地不可能再有方思弱的消息了,哪曾想羊脂玉箫在今晚鬼使神差的显现于世,这无疑是把矛头又指向了曲池。
谢宫宝精神一振,把剑挺了挺,问:
“方思弱在哪儿?快说!”
“这个……。”蓝宫卫开了个话头,言又顿止。他捂住胸口,痛苦的呻吟了两声,冲诛姬苦声苦笑说道:“妙音姑娘,蓝某对你一片赤诚,得了器宝拿来献你,想不到你却……,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帮他打掩护暗害我?”
诛姬把弄着羊脂玉箫,打趣:“按理说呢,你献宝给我,我应该帮你才对。”顿顿语,脸色忽然一沉,又道:“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送我羊脂玉箫,难道你不知道我跟方思弱情同姐妹么,前段时间她给人掳走了,我们一直寻找,却苦无线索,想不到今晚你自己就送上门来。蓝先生,我们不想为难你,可你也要老实交代。”
蓝宫卫大皱眉头,摇头叹道:
“嘿,你们两个弄错了。”
“什么意思?”诛姬问。
“还不老实!”谢宫宝把剑作势砍划。
蓝宫卫只觉脖子上寒气袭扰,慌忙罢手:“且慢动手,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没错,方姑娘确实是我和曲师兄抓的,可我们起初不是为了抓她,而是为了救人。那天,曲师兄收到严松师侄的密报,说女贞公主有谢掌观一众维护,抓捕行动陷入困局;于是,曲师兄便邀我一起赶去支援,哪晓得到了裂天峡,看见一个女子正提剑行凶,要杀方姑娘。”
听着这话,谢宫宝神经一紧。
一个女子提剑要杀方思弱。
这场景岂不等于是说……!
他不敢往下想象,只喝:
“你最好别胡扯!”
蓝宫卫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捏造天打雷劈。我和曲师兄发现那女子行凶的时候,方姑娘已经身中一剑,得亏曲师兄认得方姑娘,当时便出手把她救了下来。”
谢宫宝如遭雷击,脑袋瓜子轰鸣作响。
他在心里不停的问,她真想杀丫头吗?
丫头已经是个活死人,她怎下得去手?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没这么凶残!
其实,诛姬也听出了端倪,心里不由火大。若真像蓝宫卫说的那样,那么方思弱被刺就不是恩怨仇杀了,而是一起争风吃醋的凶杀事件;那这事又怪得了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谢宫宝自己,他要是把男女关系处理得妥妥当当,悲剧又怎会发生。——诛姬背负娼妓恶名,生来命苦,且受人摆布;因此她喜欢方思弱的干净无垢,也喜欢方思弱无法无天、我行我素的性格,故心里爱惜,听到方思弱被刺,她自然为之不平。
瞧着谢宫宝纠结的样子,她便想戳他伤处,小惩大诫。
于是故意问蓝宫卫:“伤方思弱的是谁,你可认得?”
蓝宫卫道:“我不认识,不过曲师兄说她叫颜仙儿。”
“够了!别说了!”谢宫宝说什么也不相信,在他心里,颜仙儿温文尔雅,仪态万千,纵然有时候发发脾气也是柔而不烈,这样的人怎会伤害一个半死不活的可怜人。何况蓝宫卫跟曲池乃一丘之貉,他说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由是质疑:“曲池妖道还会救人,你骗鬼么!”
蓝宫卫道:“信不信就随你了。”
诛姬白了一眼谢宫宝,而后朝蓝宫卫咧嘴盈笑:“蓝先生,我信你,我相信你们是一片好心,妙音在这里替思弱妹子谢谢你们了。那既然是救人,你们指定不会害她,对不对,要是方便的话,就请蓝先生把人还给妙音吧。”
“这……。”
蓝宫卫起了个话头,又即顿住。
他脸颊抽搐,止不住的僵笑:“不是我不肯,蓝某实在是做不了主。我跟曲师兄起初的时候的确只想救人,可是后来……。哎,后来听到传闻,说方姑娘是屠霸天之女,曲师兄查证消息属实,他就有了其他打算。”
谢宫宝朝天冷哈,心想果然是胡扯的。
诛姬问:“什么打算?你跟我说说?”
蓝宫卫勾起头,琢磨了片刻,谨慎着道:“这么跟你说吧,今晚是我错判了形式,我认为妙音姑娘是拥护纳兰教主的,必将方姑娘视作大敌,所以我才赶来献宝,我以为你会喜欢,哪料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知道我这么说,妙音姑娘能不能听得明白?”
听完他话,谢宫宝和诛姬异口同声:“纳兰图霸!”
谢宫宝愕道:“别拐弯抹角,说明白一点!”
蓝宫卫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纳兰教主其位不正,她最怕什么,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曲师兄觉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想用方姑娘做筹码,问纳兰教主借阅《末法真经》。”
第二百四十一章 枯井地牢()
谢宫宝和诛姬怔了一下,均发一声冷笑。
天下修仙者谁不想一窥《末法真经》。
可是争来夺去,又有几人如愿以偿?
曲池痴心妄想,胃口比天还大,可他就没想过像高敢、吴冕这等需要倚重之人,纳兰图霸也只传术,不传功法。要知道,术只是一门技艺,习练也只徒有虚表;而功法才可修得先天罡气和天罡魂力,纳兰图霸传术不传功,可见真经在她心中是多么重要了,她岂肯予人分享。何况,纳兰图霸是何等的横行霸道,曲池拿方思弱威胁于她,是脑子进水自找麻烦。
诛姬似讥非讥说道:“曲先生的胃口好大啊。”
谢宫宝接过话茬:“他不是胃口大,他是找死。”
“谢掌观,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是不是?”蓝宫卫试着用手扒剑。
“好,你走吧。”谢宫宝嘴上如此说,但剑尖下滑,刺中蓝宫卫的大腿。但听啊声惨叫,蓝宫卫捂着大腿伤处瘫坐下去:“谢掌观,你……!你屡施偷袭,也太卑鄙了!”——谢宫宝收剑回鞘,蹬下直面于他,冷笑:“卑鄙?你跟曲池害我族人,威逼我家族长,哪一样不卑鄙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我修为折损,要不使些伎俩,我怕我还真打不过你,就算打得过,我也怕留不住你。”
蓝宫卫泄了口气,沮丧着问:
“你究竟想怎样?”
谢宫宝道:“简单,带我去救方思弱,我就不为难你。”
蓝宫卫摇头苦笑:“今天晚上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话,我已经觉着对不起曲师兄了,你还要我帮你救人,我就是死也绝计不干。我只能跟你说方姑娘就在黑虎山,你想救人就自己去吧。”说时,摇摇晃晃站起,突然把目投门,喜叫:“师兄,你来了!”
谢宫宝和诛姬心下一震,同时转头。
那门外黑不溜秋的,却是啥也没有。
再回头,只听嘭响,蓝宫卫撞破庙窗,逃了出去。
“哪里逃!”谢宫宝、诛姬、小光随后追出,瞧见树丛里有动静,谢宫宝持剑刺去,可是钻进树丛,却见五个小孩拥作一团,他啊叫一声,慌忙撤招。——诛姬听见他叫,只觉不妙,纵步跟进,看见五个小孩,顿时傻眼:“怎么是小孩?”
“他大腿被我刺伤,跑不远,分头追!”
谢宫宝不愿迟疑,跟诛姬、小光分从三个方向追去。
他知道,这座古庙背南朝北,蓝宫卫从后窗逃出,只可能往东南西三个方向逃跑,由是他往东,诛姬往西,小光往南,如此追出三五里,居然都没追到。三人回古庙汇合,都觉纳闷,诛姬道:“这怎么可能,他又不会飞?”
谢宫宝眼珠一转,把五个小孩招来身边。
然后掏出一锭银子,笑问:“想要吗?”
这五个小孩年岁很小,可是戒心极重。
其中两男两女约六岁上下,她们不吱声,紧张的躲在另外一名大男孩身后,而这大男孩约莫有十岁左右,他眼睛透亮,剑眉怒展,一边护着弟弟妹妹们一边回道:“你先给我,我便告诉你。”
谢宫宝奇问:“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那大男孩手指古庙那扇破窗:“我又不傻。”
诛姬笑盈盈的走来,摸孩童们的头,夸道:
“这几个小孩又聪明又可怜,给他吧。”
谢宫宝把银两递给大男孩,问:“给你了,说吧?”
那大男孩拿了银两,高兴之极,他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揣进口袋里,可是又怕弄丢了,想了想拿出来捏在手中。待得这股高兴劲儿过了,他才把手指向一口古井,说道:“那个人跳井了,你们下去找吧。”
谢宫宝和诛姬面面相望,跑到井边往下看。
这口井黑不隆冬的,掷石无声,是个枯井。
谢宫宝道:“你和小光留在上面等我。”
他跳下之后,察觉井底没人,打燃火折子查看,却发现了一扇石门,门边还有新鲜血迹,于是朝上喊话:“诛姬姐,这口井果然有古怪,你和小光可以下来了。”待得诛姬带着小光跳下,两人推开石门闪了进去。
门里是个山洞过道,铺着白玉石,两壁还挂着油灯。
沿着过道往前走,里面有八间大小一样的洞室。
每间洞室都置有五个大铁笼子,看似像个地牢。
可是地牢里分明有血迹,却找不到蓝宫卫?
诛姬道:“怪了,难道还有密室?小宝,蓝宫卫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了,我觉得他一定躲在密室里,不如我们问问那个男孩去,他可能知道。”她捏了个主意,可是谢宫宝却充耳不闻,盯着铁笼子痴痴发呆。她不由来气,捏着拳头打他:“合计半天,我在自言自语啊,你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
谢宫宝没有说话,打开笼门,径直走了进去。
扒开稻草,翻出破席烂衣,还有几口破木箱子。
谢宫宝按住箱子低头默哀,不知是何道理?
诛姬笑问:“刚刚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谢宫宝摸了摸箱子上面的魔方锁扣,并凑起来。
这锁扣只有黑白两色,他拼了一会儿,竟拼出一对太极双鱼。图拼好了,锁也戛然而解:“这锁黑鱼对白眼,白鱼对黑眼,这是我们烝鲜族才会用的阴阳扣。”说时,打开箱子,里面有衣服首饰,也有一些古卷札记,他翻开札记来看:“这卷是族史,这卷是《炼魂术》,要是猜得没错,族人落难颜羽,起初就是关在这里的。”
诛姬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着也是。”
谢宫宝合上箱子,凶目凌厉,左右顾望:
“走,上去找那几个孩子问问去。”
两人带着小光爬上枯井,四下张望。古庙有光,五个小孩应该是在庙里,正要进去,看见窗影闪过,不像小孩?紧接着听到有人说话,起先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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