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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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7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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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伪宫门洞开,好义大呼而入曰:「奉朝廷密诏,安长史为宣抚,令我诛反贼,敢抗者夷其族。」曦护卫千兵皆弃梃而走,遂至伪殿东角小门,入世美堂,近曦寝室。曦闻外哄,仓皇而起,露顶徒跣,开寝户欲遁,见贵复止,以手捍内户,贵前争户,户纽折。曦走,贵追及,手执其髻,举刃中曦颊,曦素勇有力,扑贵仆于地不能起。好义急呼王换斧其腰者二,曦负痛手纵,贵起遂斫其首。引众拥曦首出伪宫,亟驰告丙宣诏,军民拜舞,欢声动天地,持曦首抚定城中,市不改肆。

  好义请乘时取关外四州,巨源赞之,丙大喜。巨源辅行,王喜忌其能,沮之。好义曰:「西和乃腹心之地,西和下,则三州可不战而复矣。今不图,后悔无及。愿得马步千人,死士二百,赍十日粮可济。」丙从其请,忠义响应,次独头岭,进士王荣仲兄弟率民兵会合夹击,金人死者蔽路。十战至山砦高堡,七日至西和。好义率众攻城,亲犯矢石,人人乐死,以少击众,前无留敌。金西和节使完颜钦奔遁,好义整众而入,军民欢呼迎拜,籍府库以归于官。

  好义初欲乘胜径取秦、陇以牵制淮寇,而宣抚司令谨守故疆,不得侵越,士气皆沮。好义以中军统制知西和州,卒。丙以劳绩上于朝,特赠检校少保,仍给田以赡其家。后吴猎为请谥曰忠壮。好义喜诵《孟子》及《左传》,以为终身行此足矣。诛曦时,惟幼子植留家。迄事,人争冒功赏,君玉欲注植名,好义指心曰:「惟此物不可欺。」

  曦既诛,好义集于丙家,王喜后至,心怀邪谋,欲刃好义,丙力救解,然日以杀好义为心。及好义守西和,喜遣其死党刘昌国听节制,好义与之酬酢,欢饮达旦,好义心腹暴痛洞泻,而昌国遁矣。既殓,口鼻爪指皆青黑,居民莫不冤之,号恸如私亲,摧锋一军几至于变。既而昌国白日见好义持刃刺之,惊怖仆地,疽发而殂。

  喜,曦大将也,贪淫狠愎,诛曦之日不肯拜诏,遣其徒入伪宫虏掠殆尽,又取曦姬妾数人。其后欲戕好义为曦复仇,丙不能止,便宜处以节度使知兴州,而恨犹未已。尝出兵于船栅岭,锋未及交,弃军先遁,金人遂由黑谷长驱入境。朝廷虑喜为变,授节度使移荆鄂都统制而死。

  论曰:陈敏善守,毕再遇善战。张诏出使不辱国,为将得士心,赵汝愚荐为武兴帅,以其才足以制曦也。曦之畔,向非安丙、杨巨源、李好义之谋,西方之忧莫大焉。然丙卒以是杀巨源,何其媢疾而残贼也?李好义失于周防,竟为王喜所图。宋知喜为曦党,既不能罪,又以节镇赏之,几何而不为唐末之姑息以成藩镇之祸乎?

 





列传第一百六十二

  ○赵方贾涉扈再兴孟宗政张威

  赵方,字彦直,衡山人。父棠,少从胡宏学,慷慨有大志。尝见张浚于督府,浚雅敬其才,欲以右选官之,棠不为屈。累以策言兵事,浚奇之,命子栻与棠交,方遂从栻学。

  淳熙八年举进士,调蒲圻尉,疑狱多所委决。授大宁监教授,俗陋甚,方择可教者亲训诱之,人皆感励,自是始有进士。知青阳县,告其守史弥远曰:「催科不扰,是催科中抚字;刑罚无差,是刑罚中教化。」人以为名言。

  主管江西安抚司机宜文字,京湖帅李大性辟知随州。南北初讲和,旱蝗相仍,方亲走四郊以祷,一夕大雨,蝗尽死,岁大熟。适和议成,诸郡浸弛备,方独招兵择将,拔土豪孟宗政等补以官。提举京西常平兼转运判官、提点刑狱。时刘光祖以耆德为帅,方事以师礼,自言:「吾性太刚,每见刘公,使人更和缓。」尝请光祖书「劝谨和缓」四字,揭坐隅以为戒。以金部员外郎召,寻加直秘阁,改湖北转运判官兼知鄂州。升直焕章阁兼权江陵府,增修三海八匮,以壮形势。进秘阁修撰、知江陵府、主管湖北要抚司事兼权荆湖置司。

  时金逼于兵,计其必南徙,日夜为备。荆门有东西两山险要,方筑堡其上,增戍兵以遏其冲。进右文殿修撰。金樊快明谋归宋,追兵至襄阳,方遣孟宗政、扈再兴以百骑邀之,杀千余人,金人遁去。权工部侍郎、宝谟阁待制、京湖制置使兼知襄阳府。谍知金人决意犯境,乃下防夏之令。金相高琪及其枢密乌古伦庆寿犯陈、光化、随、枣理、信阳、均州、方夜半呼其子范、葵曰:「朝廷和战之说未定,观此益乱人意,吾策决矣,惟有提兵临边决战以报国耳。」遂抗疏主战,亲往襄阳。

  金人围枣阳急,方遣宗政、再兴等援枣阳,仍增戍光化、信阳、均州,以联声势。已而枣阳守赵观败金人于城外,再兴、宗政至,与观夹击,又败之,枣阳围解。方申饬诸将,当遏于境上,不可使之入而后拒之于城下。时麦正熟,方遣兵护民刈之,令清野以俟。再疏力陈不可和者七,战议遂定。

  金将完颜赛不入境,兵号十万。方部分诸将,金人犯枣阳者,宗政败之于尚家川;犯随州者,刘世兴败之于磨子平。相持逾年,方调世兴移师,与许国、再兴援枣阳;张兴、李雄韬援随州。随州围解,再兴等转战入枣阳。时宗政守城,伏兵城东,金人遇伏败走。未几再至,再兴又败之,自是无日不战。金人三面来攻,宗政出东门,再兴出南门,世兴出北门,大合战败之。金人朝进莫退,力不能捍;诸将表里合谋,国自南山进,张威自瀼河进,世兴、李琪出城与国会,再兴出城与威会,掎角追击,金人遂溃。光化守潘景伯亦设伏败金人于赵家桥,孟宗德又破之于随州鸭儿山,擒赛不妻弟王丑汉,金人遂诛赛不。方以功迁龙图阁待制,封长沙县男,赐食邑。

  金人复大举,命讹可围枣阳,堑其外,绕以土城。方计其空巢穴而来,若捣其虚,则枣阳之围自解。乃命国东向唐州,再兴西向邓州,又命子范监军,葵后殿。时宗政在城中,日夜鏖战,焚其攻具,金人不敢近城。西师由光化境出,砦于三尖山,拔顺阳县,金人率众仰攻,大败。再兴与国两道并进,掠唐、邓境,焚其城栅粮储。枣阳城坚,金顿兵八十余日,方知其气已竭,乃召国、再兴还,并东师隶于再兴,克期合战。再兴败金人于瀼河,又败之城南,宗政自城中出夹击,杀其众三万,金人大溃,讹可单骑遁,获其赀粮、器甲不可胜计。进方焕章阁直学士。奏乞均官军民兵廪给,自备马者倍之。又奏:「使民兵夏归,以省月给,秋复诣屯守御。」从之。

  方料金人数不得志于枣阳,必将同时并攻诸城,当先发以制之。命国、宗政出师向唐,再兴向邓,戒之曰:「毋深入,毋攻城,第溃其保甲,毁其城砦,空其赀粮而已。」宗政进破湖阳县,擒其千户赵兴儿;国遣部将耶律均与金人战于比阳,戮其将李提控;再兴破高头城,大败金兵,遂薄邓州。唐州兵来援,迎败之,降者踵至。已而金兵至樊城,方命再兴阵以待之,方视其师;金人三日不敢动,遂遁。

  金将驸马阿海犯淮西,枢密完颜小驴屯唐州为后继。方先攻唐伐其谋,及使再兴发枣阳兵击其西,国发桐柏兵击其东。再兴败金人于唐城,斩小驴,围其城五匝,垂下。会蕲、黄继陷,诏趣方遣救,方亟命国保鄂,再兴援淮西。国还鄂州保江;再兴军至蕲之灵山,伺金人归而击之,土豪祝文蔚横突入阵,金人大败,国遣张宝将兵来会,李全等兵亦至,金人遂溃,再兴追逐六十里,擒其监军合答。进方显谟阁直学士、太中大夫、权刑部尚书。

  俄得疾,进徽猷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归还,力疾犒师,第其功上之。病革,曰:「未死一日,当立一日纪纲。」引再兴卧内,勉以协心报国。贻书宰相,论疆场大计。寻卒。是夕有大星陨于襄阳。以端明殿学士、正议大夫致仕,赠银青光禄大夫,累赠太师,谥忠肃。

  方起自儒生,帅边十年,以战为守,合官民兵为一体,通制总司为一家。持军严,每令诸将饮酒勿醉,当使日日可战。淮、蜀沿边屡遭金人之祸,而京西一境独全。尝问相业于刘清之,清之以留意人才对。故知名士如陈暎⒂尉殴Ρ步园挝罄簦蠲嘣谄澉庀隆H綮柙傩恕⒚献谡云鹱酝梁溃瞥线危缕渌懒Γ烈环剑钩⑽薇惫酥恰9势涿灰玻私韵еW佣⑺o、范、葵。范、葵有传。

  贾涉,字济川,天台人。幼好读古书,慷慨有大志。以父任高邮尉,改万安丞。宝应择令,堂差涉至邑,请城之。役兴,以忧去。金人犯光州,起涉竟前役。通判真州,改大理司直、知盱眙军。

  淮人季先、沈铎说楚州守应纯之以招山东人,纯之令铎遣周用和说杨友、刘全、李全等以其众至,先招石珪、葛平、杨德广,通号「忠义军」。珪等反,毙铎于涟水,纯之罢,通判梁丙行守事,欲省其粮使自溃。珪、德广等以涟水诸军度淮屯南渡门,焚掠几尽。谓:「朝廷欲和残金,置我军何地?」丙遣李全、季先拒之,不止,事甚危。涉时在宝应,上书曰:「降附踵至,而金乃请和,此正用高澄间侯景遣策,恐山东之祸必移于两淮。况金人所乏惟财与粮,若举数年岁币还之,是以肉啖馁虎,啖尽将反噬。至若忠义之人源源而来,不立定额,自为一军,处之北岸,则安能以有限之财应无穷之须?饥则噬人,饱则用命,其势然也。」授淮东提点刑狱兼楚州节制本路京东忠义人兵。涉亟遣傅翼谕珪等逆顺祸福,自以轻车抵山阳,德广等郊迎,伏地请死,誓以自新。

  金太子及仆散万忠、卢国瑞等数十万大入,且以计诱珪等。涉虑珪等为金用,亟遣陈孝忠向滁州,珪与夏全、时青向濠州,先、平、德广趋滁、濠,李全、李福要其归路,以傅翼监军。数日,孝忠捷至,珪屡破金人,遂与先及李全趋安丰。时金人环百余砦,攻具甫毕,珪等解其围,李全挟仆散万忠以归,见《李全传》。金人不救窥淮东者六七年。

  南渡门之变,平、德广等实预,涉既受降,置弗问。平等尚怀异志,涉密使先以计杀之,而先之势亦孤。忠义诸军在涟水、山阳者既众,涉虑其思乱,因滁、濠之役,分珪、孝忠、夏全为两屯,李全军为五砦,又用陕西义勇法涅其手,合诸军汰者三万有奇,涅者不满六万人,正军常屯七万余,使主胜客,朝廷岁省费十三四。

  涉又遣李全以万人取海州,复取密、潍。王琳以宁海州归,遂收登、莱二州。青州守张林以滨、棣、淄州降,又取济、沂等州。自是恩、博、景、德至邢、洺十余州相继请降。涉传檄中原:「以地来归及反戈自效者,朝廷裂地封爵无所吝。」仍厉诸将,图未下州郡。擢太府少卿、制置副使兼京东、河北节制。

  金十余万众犯黄州,淮西帅赵善湘请援于朝,涉遣李全等赴之,翟朝宗等为后继。丞相史弥远拟升全留后,涉曰:「始全贫窭无聊,能轻财与众同甘苦,故下乐为之用。逮为主帅,所为反是,积怨既多,众皆不平。近弃西城,免死为幸,若无故升迁以骄其志,非全之福,亦岂国家之福。曷若待事定,与诸将同升可也。」金人破黄陷蕲,安庆甚危,全驰至,遂定。全至久长镇,与京湖制置使赵方二子范、葵遇,掎角连战俱胜,遣彭义斌等进至下湾渡,尽掩金人于淮。迁权吏部侍郎。金人再犯淮西。先是,蕲州受围,徐晖往援,乃鼓众宵遁,金乘间登城,一郡为血,前帅不敢问。涉斩晖以徇,诸将畏惧,无不用命,淮西之势大振。

  初,翟朝宗得玉玺献诸朝,至是赵拱还,又得玉印,文与玺同而加大。朝廷喜璧之归,行庆赏。涉遗书弥远谓:「天意隐而难明,人事切而易见,当思今日人事尚未有可答天意者。昔之患不过亡金,今之患又有山东忠义与北边,宜亟图之。」弥远不怿,李全卒以玺赏为节度使。涉又言:「盗贼血气正盛,官职过分,将有后忧。」弥远不以为然。涉曰:「朝廷但知官爵可以得其心,宁知骄则将至于不可劝邪?」

  涉时已疾,力辞事任。值金人大入,强起视事。金将时全、合连、孛术鲁答哥率细军及众军三道渡淮,涉以合连善战,乃命张惠当之。惠,金骁将,所谓「赛张飞」者,既归宋,金人杀其妻,所部花帽军,有纪律,它军不及也。惠率诸军出战,自辰至酉,金人大败,答哥溺死,陷失太半,细军丧者几二千。涉既病,乃以所获京、河版籍及金银牌铜印之属上于朝。卒,超赠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

  涉父伟尝守开江,贻书丞相赵雄,极论武兴守吴挺之横,它日陛对,又乞裁抑郭棣、郭杲兵权,孝宗嘉纳,后反为所挤以没。涉弱冠直父冤,不避寒暑,泣诉十年,至伏书阙下。子似道有传。

  扈再兴,字叔起,淮人也。有膂力,善机变。每战,被发肉袒徒跣,挥双刃奋呼入阵,人马辟易。金人犯襄阳、枣阳,京西制置使赵方檄再兴等御之。金人来自团山,势如风雨。再兴同孟宗政、陈祥分三陈,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中出一陈,复却,金人逐之,宗政与祥合左右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面受敌,大败,血肉枕藉山谷间。授神劲统制。又犯枣阳,再兴率师赴援,金人闻风夜溃。既而益兵数万复围城,相持九十日。再兴夜以铁蒺藜密布地,黎明佯遁,金人驰中蒺藜者十踣七八。敌却走,追至十五里冈。已而金兵攻城东隅,薄南门北角,再兴与宗政、刘世兴各当一面,大战数十合,大败金兵。金帅完颜讹可拥步骑数万傅城,再兴与宗政纵之涉濠,半渡击之;又令守坝者佯走,金人争坝,急击之,多堕水中。金人创对楼、鹅车、革洞,决濠水,运土石填城下。再兴募死士著铁面具,披毡,列陈以待之。金人计无所施而去,弃旗甲辎重满野。大战于范家庄,金人败,追之至泊湖,禽其巡检亢师礼酒、都监纳兰福昌,降其壮丁,获牛马甚众。

  自是与宗政、世兴无日不战。再兴又破顺昌县,夺甲马三千,破淅川镇,杀金人三百,追至马磴砦,焚其城栅。又败其护驾骑军于瀼河。入邓州,破高头,败其步军五千、骑军五百,焚其积聚。遂营于高头,进攻唐州,至三家河,金骑军二千、步军七千出城迎战,又败之,死者十七八,追及城下。金将从义者收残骑三百奔城,再兴据门拒战,斩从义。遂围唐州,分兵焚荡州境,截其归路,砦于久长,严陈以待之。搜剿残兵,获其副统军广威将军衲挞达。金兵歼,乃敛髑髅立人头堠。

  寻以病卒。子世达,亦以名将称,官至都统制。

  孟宗政,字德夫,绛州人。父林,从岳飞至随州,因家焉。宗政自幼豪伟,有胆略,常出没疆场间。开禧二年,金将完颜董犯襄、郢,宗政率义士据险游击,夺其辎重。宣抚使吴猎奇之,补承节郎、枣阳令。京西路分赵方、吴柔胜皆荐其才,转秉义郎、京西钤辖,驻札襄阳。

  嘉定十年,金人犯襄阳、枣阳,方檄宗政节制神劲、报捷、忠义三军。宗政与统制扈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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