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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六年,起知眉州,徙阆州,又改夔州,兼夔路安抚使。夔部地接蛮獠,易以生事。或告溱、播夷叛,其豪帅请遣兵致讨,执羔谓曰:「朝廷用尔为长,今一方绎骚,责将焉往,能尽力则贳尔,一兵不可得也。」豪惧,斩叛者以献,夷人自是皆惕息。三十年,知饶州,寻除敷文阁待制。
乾道初,守婺州,召还,提举佑神观兼侍讲。首进二说,以为王道在正心诚意,立国在节用爱人。二年四月,复为礼部侍郎。孝宗患人才难知,执羔曰:「今一介干进,亦蒙赐召,口舌相高,殆成风俗,岂可使之得志哉!」上曰:「卿言是也。」一日侍经筵,自言「学《易》知数,臣事陛下之日短」,已乃垂涕,上恻然。即拜本部尚书,升侍读,固辞,不许。
方士刘孝荣言《统元历》差,命执羔厘正之。执羔用刘义叟法,推日月交食,考五纬赢缩,以纪气朔寒温之候,撰《历议》、《历书》、《五星测验》各一卷上之。
上尝问丰财之术,执羔以为:「蠹民之本,莫甚于兵。古者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今尺籍之数,十倍于此,罢癃老弱者几半,不汰之其弊益深。」论:「和籴本以给军兴,豫凶灾。盖国家一切之政,不得已而为之。若边境无事,妨于民食而务为聚敛,可乎?旧籴有常数,比年每郡增至一二十万石。今诸路枯旱之余,虫螟大起,无以供常税,况数外取之乎?宜视一路一郡一县丰凶之数,轻重行之,灾甚者蠲之可也。」上矍然曰:「灾异如此,乃无一人为朕言者!」即诏从之。
充安恭皇后菆宫按行使,日与阉人接,卒事未尝交一谈,阉亦服其长者,不怨也。拜疏求去,上谓辅臣曰:「朕惜其老成,宜以经筵留之。」除宝文阁学士,提举佑神观。上曰:「遂除龙图可也。」经筵二年,每劝上以辨忠邪、纳谏争,上深知其忠。
明年三月,告老,上谕曰:「祖宗时,近臣有年逾八十尚留者,卿之齿未也。」命却其章。闰月,复申前请。上度不可夺,诏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赐茶、药、御书,恩礼尤渥,公卿祖帐都门外,摚鹑僦J泵觥⒃痢⒔魉昙⒌疗穑锤岜荽且晕裕蔡┞硐Q允怪盥氛窬戎G懒曜洌昶呤摺
执羔有雅度,立朝无朋比。治郡廉恕,有循吏风。手不释卷,尤通于《易》。
王希吕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后自北归南,既仕,寓居嘉兴府。乾道五年,登进士科。孝宗奖用西北之士,六年,召试,授秘书省正字。除右正言。时张说以攀援戚属擢用,再除签书枢密院事,希吕与侍御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党邀名,责远小监当,既而悔之,改授宫观。方说之见用,气势显赫,后省不书黄,学士院不草诏,皆相继斥逐,而希吕复以身任怨,去国之日,屏徒御,蹑履以行,恬不为悔。由是直声闻于远迩,虽以此黜,亦以此见知。出知庐州。
淳熙二年,除吏部员外郎,寻除起居郎兼中书舍人。淮右择帅,上以希吕已试有功,令知庐州兼安抚使。修葺城守,安集流散,兵民赖之。加直宝文阁、江西转运副使。
五年,召为起居郎,除中书舍人、给事中,转兵部尚书,改吏部尚书,求去,乃除端明殿学士、知绍兴府。寻以言者落职,处之晏如。
治郡百废俱兴,尤敬礼文学端方之士。天性刚劲,遇利害无回护意,惟是之从。尝论近习用事,语极切至,上变色欲起,希吕换御衣曰:「非但臣能言之,侍从、台谏皆有文字来矣。」佐漕江西,尝作《拳石记》以示僚属,一幕官举笔涂数字,举坐骇愕,希吕览之,喜其不阿,荐之。
居官廉洁,至无屋可庐,由绍兴归,有终焉之意,然犹寓僧寺。上闻之,赐钱造第。后以疾卒于家。
陈良祐,字天与,婺州金华人。年十九,预乡荐,间岁入太学。绍兴二十四年,擢进士第。调兴国军司户,未上,有荐于朝者,召除太学录、枢密院编修官。中丞汪澈荐除监察御史,累迁军器监兼邓王府直讲。隆兴元年,出为福建路转运副使。丁父忧,服阕,乾道三年,除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迁起居郎。寻除左司谏。
首言会子之弊,愿捐内帑以纾细民之急。上曰:「朕积财何用,能散可也。」慨然发内府白金数万两收换会子,收铜版勿造,军民翕然。未几,户部得请,改造五百万。又奏:「陛下号令在前,不能持半岁久,以此令民,谁能信之?岂有不印交子五百万,遂不可为国乎?」既而又欲造会子二千万,屡争之不得,遂请以五百万换旧会,俟通行渐收之,常使不越千万之数。
上锐意图治,以唐太宗自比,良祐言:「太宗《政要》愿赐省览,择善而从,知非而戒,使臣为良臣,勿为忠臣。」上曰:「卿亦当以魏征自勉。」
又言:「陛下躬行节俭,弗殖货利。或者托肺腑之亲,为市井之行,以公侯之贵,牟商贾之利。占田畴,擅山泽,甚者发舶舟,招蕃贾,贸易宝货,麋费金钱。或假德寿,或托椒房,犯法冒禁,专利无厌,非所以维持纪纲,保全戚畹。愿严戒敕,苟能改过,富贵可保,如其不悛,以义断恩。」
时左相丁外艰,诏起复,良祐言:「起复非正礼,今无疆场之事,宜使之终丧。」遂寝。迁右谏议大夫兼侍讲,同知贡举,除给事中,兼直学士院,迁吏部侍郎。寻除尚书。
时议遣泛使请地,良祐奏:「陛下恢复之志未尝忘怀,然词莫贵于佥同,不可不察;博访归于独断,不可不审。固有以用众而兴,亦有以用众而亡;固有以独断而成,亦有以独断而败。今遣使乃启衅之端,万一敌骑犯边,则民力困于供输,州郡疲于调发,兵拏祸结,未有息期。将帅庸鄙,类乏远谋,对君父则言效死,临战阵则各求生。有如符离之役,不战自溃,瓜洲之遇,望敌惊奔,孰可仗者?此臣所以未敢保其万全。且今之求地,欲得河南,曩岁尝归版图,不旋踵而又失,如其不许,徒费往来,若其许我,必邀重币。经理未定,根本内虚,又将随而取之矣。向之四郡得之亦勤,尚不能有,今又无故而求侵地,陛下度可以虚声下之乎?况止求陵寝,地在其中,曩亦议此,观其答书,几于相戏。凡此二端,皆是求衅。必须遣使,则祈请钦宗梓宫,犹为有辞。内视不足,何暇事外?迩者未怀,岂能绥远?」
奏入,忤旨,贬瑞州居住,寻移信州。九年,许令自便。淳熙四年,起知徽州,寻除敷文阁待制、知建宁府,卒。
李浩,字德远,其先居建昌,迁临川。浩早有文称。绍兴十二年,擢进士第。时秦熺挟宰相子以魁多士,同年皆见之,或拉浩行,毅然不往。调饶州司户参军、襄阳府观察推官,连丁内外艰,继调金州教授,改太常寺主簿,寻兼光禄寺丞。
轮对,首陈《无逸》之戒,且言:「宿卫大将杨存中恩宠特异,待之过,非其福。」上悟,旋令就第。自秦桧用事,塞言路,及上总揽权纲,激厉忠谠,此习尚存,朝士多务慎默。至是命百官转对,浩与王十朋、冯方、查籥、胡宪始相继言事,闻者兴起。
浩不安于朝,请祠,主管台州崇道观以归。孝宗即位,以太常丞召。时张浚督师江、淮,宰相多抑之,浩引仁宗用韩琦、范仲淹诏章得象故事,乞戒谕令同心协济。兼权吏部郎官。浩雅为汤思退所厚,御史尹穑欲引之以共挤浚,因荐浩。及对,乃明示不同之意,二人皆不乐。逾年,始除员外郎兼皇子恭王府直讲。
在王府多所裨益,且因事以及时政,书之于册,幸上或见之,王亦素所爱重。他日外补,累年以归,王喜曰:「李直讲来矣。」未几,宰相召为郎者四人,将进用之,尤属意浩。浩嘿然无一辞,同舍皆迁,浩独如故。
逾年,浙河水灾,诏郎官、馆职以上条时政阙失,浩谓上忧劳如此,今何可不言,即奏疏指论近臣,并及宰执惟奉行,台谏多迎合,百执事顾忌畏缩。反覆数千言,倾倒罄竭,见者悚栗。上不以为忤,执事者深忌之。
乞外,得台州。州有拣中禁军五百人,训练官贪残失众心,不逞者因谋作乱,忽露刃于庭,浩谓之曰:「汝等欲为乱乎?请先杀我。」众骇曰:「不敢。」乃徐推其为首者四人黥徙之,迄无事。除直秘阁。并海有宿寇,久不获,浩募其徒,自缚赎罪,即得其魁。
里豪民郑宪以赀给事权贵人门,囊橐为奸,事觉,械系之,死狱中,尽籍其家,徙其妻孥。权贵人教其家讼冤,且诬浩以买妾事,言者用是挤之。疏方上,权参政刘珙越次奏曰:「李浩为郡,获罪豪民,为其所诬,臣考其本末甚白。」上顾曰:「守臣不畏强御,岂易得邪?」且门章安在,珙袖出之,遂留中不下。大理观望,犹欲还其所没赀,上批其后曰:「台州所断至甚允当,郑宪家资,永不给还,流徙如故。」浩始得安。
明年,除司农少卿。时朝廷和籴米八万,董其事者贱籴湿恶,隐克官钱,户部不敢诘。浩白发其奸,下有司穷竟。户部欲就支稽见数,大理附会之,浩争曰:「非但惠奸,且亏军食。」上是其言。会大理奏结他狱,上顾辅臣曰:「棘寺官得刚正如李浩者为之。」已而卿缺,又曰:「无以易浩。」遂除大理卿。
时上英明,有大有为之志,廷臣不能奉行,诞慢苟且,依违避事。浩前在司农,尝因面对,陈经理两淮之策,至是为金使接伴还,奏曰:「臣亲见两淮可耕之田,尽为废地,心尝痛之。条画营屯,以为恢复根本。」又言:「比日措置边事甚张皇,愿戒将吏严备御,无规微利近功。日与大臣修治具,结人心,持重安静,以俟敌衅。」上悉嘉纳。
宰相议遣泛使,浩与辨其不可,至以官职裕е婆杂锎ブ伊η笸狻R灾北ξ母笾步婀阄靼哺АS猩惺槔扇攵裕奂霸袼拢显唬骸溉绻阄鳎抟训美詈埔印!褂众痛蟪荚唬骸咐詈朴镆樯蹩尚小!勾蟪寄杏φ摺
浩至郡,旧有灵渠通漕运及灌溉,岁久不治,命疏而通之,民赖其利。邕管所隶安平州,其酋恃险,谋聚兵为边患,浩遣单使谕以祸福,且许其引赦自新,即日叩头谢过,焚彻水栅,听太府约束。
治广二年,召还,入对,论俗不美者八,其言曰:「陛下所求者规谏,而臣下专务迎合,所贵者执守,而臣下专务顺从;所惜者名器,而侥幸之路未塞;所重者廉耻,而趣附之门尚开;儒术可行,而有险诐之徒;下情当尽,而有壅蔽之患;期以气节,而偷惰者得以苟容;责以实效,而诞慢者得以自售。」上问诞慢谓谁,浩具以实对。翌日,谓宰相曰:「李浩直谅。」遂除权吏部侍郎。时政府有怙宠窃权者,党与非一,自浩之入,已相侧目,且欲以甘言诱之,浩中立不倚,拒弗纳。于是相与谋嗾谏议大夫姚宪论浩以强狠之资,挟奸谀之志,置之近列,变乱黑白。未及正谢而罢。
乾道九年,提举太平兴国宫。明年夏,夔路阙帅,命浩以秘阁修撰宠其行。夔有羁縻州曰思州,世袭为守则田氏,与其犹子不协,将起兵相攻,浩草檄遣官为劝解,二人感悟,歃血盟,尽释前憾,边得以宁。逾年,以疾请祠,提举玉隆万寿宫,命未至,以淳熙三年九月卒,年六十一。诸司奏浩尽瘁其职以死,诏特赠集英殿修撰。
浩天资质直,涵养浑厚,不以利害动其心。少力学为文辞,及壮益沈潜理义。立朝慨然以时事为己任,忠愤激烈,言切时弊,以此见忌于众。平居未尝假人以辞色,不知者以为傲,或谮于上前,上谓:「斯人无他,在朕前亦如此,非为傲者。」小人惮之,诱以禄利,正色不回,谋害之者无所不至,独赖上察其衷,始终全之。为郡尤洁己,自海右归,不载南海一物。平生奉养如布衣时,风裁素高,人不敢干以私云。
陈橐,字德应,绍兴余姚人。入太学有声,登政和上舍第,教授宁州。以母老改台州士曹,治狱平允。更摄天台、临海、黄岩三邑,易越州新昌令,皆以恺悌称。
吕颐浩欲援为御史,约先一见,橐曰:「宰相用人,乃使之呈身耶?」谢不往。赵鼎、李光交荐其才。绍兴二年五月,召对,改秩。六月,除监察御史,论事不合。八月,诏以宰邑有治行,除江西运判。瑞昌令倚势受赂,橐首劾罢之。期年,所按以十数,至有望风解印绶者。
以母年高,乞归养,诏橐善抚字,移知台州。台有五邑,尝摄其三,民怀惠爱,越境欢迎,不数月称治。母丧,邦人巷哭,相率走行在所者千余人,请起橐。诏橐清谨不扰,治状著闻,其敕所在州赐钱三十万。橐力辞,上谓近臣曰:「陈橐有古循吏风。」终丧,以司勋郎中召。
累迁权刑部侍郎。时秦桧力主和议,橐疏谓:「金人多诈,和不可信。且二圣远狩沙漠,百姓肝脑涂地,天下痛心疾首。今天意既回,兵势渐集,宜乘时扫清,以雪国耻;否亦当按兵严备,审势而动。舍此不为,乃遽讲和,何以系中原之望。」
既而金厚有所邀,议久不决,将再遣使,橐复言:「金每挟讲和以售其奸谋。论者因其废刘豫又还河南地,遂谓其有意于和,臣以为不然。且金之立豫,盖欲自为捍蔽,使之南窥。豫每犯顺,率皆败北,金知不足恃,从而废之,岂为我哉?河南之地欲付之他人,则必以豫为戒,故捐以归我。往岁金书尝谓岁帑多寡听我所裁,曾未淹岁,反覆如此。且割地通和,则彼此各守封疆可也,而同州之桥,至今存焉。盖金非可以义交而信结,恐其假和好之说,骋谬悠之辞,包藏祸心,变出不测。愿深鉴前辙,亦严战守之备,使人人激厉,常若寇至。苟彼通和,则吾之振饬武备不害为立国之常。如其不然,决意恢复之图,勿循私曲之说,天意允协,人心响应,一举以成大勋,则梓宫、太后可还,祖宗疆土可复矣。」桧憾之。橐因力请去。未几,金果渝盟。
除徽猷阁待制、知颍昌府。时河南新疆初复,无敢往者,橐即日就道。次寿春则颍已不守。改处州,又改广州。兵兴后,广东盗贼无宁岁,十年九易牧守。橐尽革弊政,以恩先之。留镇三年,民夷悦服。
初,朝廷移韩京一军屯循州,会郴寇骆科犯广西,诏遣京讨之。橐奏:「广东累年困于寇贼,自京移屯,敌稍知畏。今悉军赴广西,则广东危矣。」桧以橐为京地,坐稽留机事,降秩。屡上章告老,改婺州,请不已,遂致仕。又十二年,以疾卒于家,年六十六。
橐博学刚介,不事产业,先世田庐,悉推予兄弟。在广积年,四方聘币一不入私室。既谢事归剡中,侨寓僧寺,日籴以食,处之泰然。王十朋为《风士赋》,论近世会稽人物,曰:「杜祁公之后有陈德应」云。
胡沂,字周伯,绍兴余姚人。父宗伋,号醇儒,能守所学,不逐时好。沂颖异,六岁诵《五经》皆毕,不忘一字。绍兴五年进士甲科,陆沉州县几三十载,至二十八年,始入为正字。迁校书郎兼实录院检讨官,吏部员外郎。转右司,以忧去,终丧还朝。孝宗受禅,除国子司业、邓王府直讲,寻擢殿中侍御史。
有旨侍从、台谏条具方今时务,沂言:「守御之利,莫若令沿边屯田。前岁淮民逃移,未复旧业,中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