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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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6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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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役也,显忠所将一万九千八百六人行赏有差,张振功为最。诏赐显忠五子金带。授显忠淮西制置使、京畿等处招讨使,擢太尉、宁国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赴行在。

  孝宗即位,赐田百顷,兼权池州驻劄御前诸军都统制,节制军马。隆兴元年,兼淮西招抚使。时金主褒新立,山东、河北豪杰蜂起,耶律诸种兵数十万据数郡之地,太行山忠义耿京、王世隆辈皆欲挈地还于朝。金惧,亟请和。显忠阴结金统军萧琦为内应,请出师自宿、亳趋汴,由汴京以通关陕;关陕既通,则鄜延一路熟知显忠威名,必皆响应,且欲起其旧部曲,可得数万人,以取河东。

  时张浚开都督府,四月,命显忠渡江督战。乃自濠梁渡淮,至陡沟,琦背约,用拐子马来拒,与战,败之。琦复背城列阵,显忠躬率将士鏖战,琦败走,遂复灵壁,入城,宣布德意,不戮一人,中原归附者踵接。时邵宏渊围虹县未下,显忠遣灵壁降卒开谕祸福,金贵戚大周仁及蒲察徙穆皆出降。宏渊耻功不自己出;又有降千户诉宏渊之卒夺其佩刀,显忠立斩之,由是二将益不相能。

  六月,兵傅宿州城,金人来拒,显忠败之,斩其左翼都统及首虏数千人,追奔二十余里。宏渊至,谓显忠曰:「招抚真关西将军也。」显忠闭营休士,为攻城计,宏渊等不从。显忠引麾下杨椿上城,开北门,不逾时拔其城。宏渊等殿后,趣之,乃始渡濠登城。城中巷战,又斩首虏数千人,擒八十余人,遂复宿州。举寄居官刘时摄州事。捷闻,授显忠开府仪同三司、殿前都指挥使,妻周氏封国夫人。宏渊欲发仓库犒士卒,显忠不可,移军出城,止以见钱犒士,士皆不悦。

  金帅孛撒自南京率步骑十万来,晨薄城,列大阵。显忠亲帅军遇于城南,战数十合,孛撒大败,遂退走。统制李福、统领李保各以所部退避,皆斩以徇。翼日,敌益兵至。显忠谓宏渊并力夹击,宏渊按兵不动,显忠独与所部力战百余合,杀左翼都统及千户、万户,斩首虏五千余人。俄增兵复来逼城,显忠用克敌弓射却之。

  宏渊顾众曰:「当此盛夏,摇扇于清凉犹不堪,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乎?」人心遂摇,无斗志。至夜,中军统制周宏鸣鼓大噪,阳谓敌兵至,与邵世雍、刘亻先各以所部兵遁;继而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亦遁。显忠移军入城,殿司前军统制张训通、马司统制张师颜、池州统制荔泽、建康统制张渊各遁去。

  金人乘虚复来攻城,显忠竭力捍御,斩首虏二千余人,积尸与羊马墙平。城东北角敌兵二十余人已上百余步,显忠取军所执斧斫之,敌始退却。显忠曰:「若使诸军相与掎角,自城外掩击,则敌兵可尽,金帅可擒,河南之地指日可复矣。」宏渊又言:「金添生兵二十万来,傥我军不返,恐不测生变。」显忠知宏渊无固志,势不可孤立,叹咤曰:「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挠若此!」是举,所丧军资器械殆尽,幸而金不复南。显忠以军还,见浚,纳印待罪。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潭州安置。后朝廷知其故,移抚州。

  乾道改元,乃还会稽,复防御使,观察使、浙东副总管,赐银三万两,绢三万匹,绵一万两。提举台州崇道观。召除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赐第京师。上奇其状貌魁杰,命绘像阁下。复太尉。乞祠,提举兴国宫,绍兴府居住,岁赐米二千石。

  淳熙四年,召赴行在,提举万寿观,奉朝请。入见,给真奉,赐内库金,再葺前所赐第赐之,七月卒,年六十九。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忠襄。

  杨存中,本名沂中,字正甫,绍兴间赐名存中,代州崞县人。祖宗闵,永兴军路总管,与唐重同守永兴,金人陷城,迎战死之。父震,知麟州建宁砦,金人来攻,亦死于难。

  存中魁梧沈鸷,少警敏,诵书数百言,力能绝人。慨然语人曰:「大丈夫当以武功取富贵,焉用俯首为腐儒哉!」于是学孙、吴法,善射骑。宣和末,山东、河北群盗四起,存中应募击贼,积功至忠翊郎。

  靖康元年,金人再围汴京,诸道兵勤王,存中与张俊、田师中从信德府守臣梁扬祖以万兵入援,后隶张俊部曲。上问将于俊,俊以存中对。召见,赐袍带。时元帅府草创,存中昼夜扈卫寝幄,不顷刻去侧。帝知其忠谨,亲信之。剧贼李昱据任城,久不克,存中以数骑入,击杀数百人。帝乘高望见,介胄尽赤,意其被重创。召视之,皆污贼血,壮之,饮以酒,曰:「酌此血汉。」存中请复往,帝止之。存中曰:「此贼胆碎,即成擒矣。」遂大破之,复任城,迁阁门祗候。

  建炎二年,讨贼徐明于嘉兴,先登。主帅将屠城,存中力谏止之,戮其渠魁而已,郡赖以全。迁荣州刺史。高宗南渡,以胜捷军从张俊守吴门;苗、刘之变,又从俊赴难。迁贵州团练使,寻为御前右军统领。金人攻明州,又从俊与田师中、赵密殊死战,破之。以奇功迁文州防御使、御前中军统制。

  绍兴元年,从俊讨李成。诸将议,多欲分道进,存中曰:「贼势如此,兵分则力弱,又诸将位均势敌,非招讨督之,必不相为用。」俊然之。整军至豫章,存中率兵数千,首破贼于玉隆观,追至筠州。贼骁将以众十万来援,夹河而营。存中谓俊曰:「彼众我寡,击之当用奇,愿以骑见属,公以步兵居前。」俊从之。存中夜衔枚渡筠河,出西山,驰下击贼,俊以步兵夹攻,俘八千人。诸将夜见存中曰:「战未休,降卒多,忽有变,奈何?非尽歼之不可。」存中曰:「杀降吾不忍。」诸将转告俊,竟夜坑之。乘胜追至九江,成遂遁去。迁宣州观察使。

  二年春,进神武中军统制,宰相吕颐浩袖敕以授存中。俊奏留存中军中,上曰:「宿卫乏帅,朕所选,为不可易也。」存中亦固辞,且谓:「神武诸帅如韩世忠、张俊,皆贵拥旄钺,名望至重,如臣么麽,一旦位与之抗,实不自安。」不许,遣中使宣押,乃视事。兼提举宿卫亲兵。时中军卒不满五千,疲癃者居半。存中请拘神武卒借出于外者归军中,由是军政浸修。

  三年,严州妖贼缪罗据白马源,杀王官,存中讨平之。除带御器械,加保信军承宣使、权发遣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

  六年,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密州观察使。先是,张浚视师,谋渡淮以图刘豫,倚韩世忠为用。世忠围淮阳,从浚乞张俊将赵密为助,俊拒之。赵鼎语浚曰:「世忠所欲者赵密尔,存中武勇,不减于密,盍令存中助之。」浚请于朝,故有是命。于是存中以八队万人,趋督府助世忠。

  十月,存中与刘猊战于藕塘,大破之。猊之初入也,淮西宣抚使刘光世欲弃庐州,退保太平。贼众十万已次濠、寿间,浚命张俊拒之,使存中往泗州与俊合。及至泗,则光世已舍庐去。浚遣人谕之曰:「一人渡江,即斩以狥。」光世不得已还庐驻兵,与存中相应。贼先犯定远县,存中以兵二千袭败于越家坊。既而与猊兵遇藕塘,贼据山列阵,矢下如雨。存中急击之,且使统制吴锡以劲骑五千突其阵。阵乱,存中鼓大军乘之,自以精骑冲其肋,大呼曰:「破贼矣!」贼错愕骇视。前军统制张宗颜自泗来,乘背击之,贼大败。猊以首抵谋主李愕曰:「适见髯将军,锐不可当,果杨殿前也。」即以数骑遁去。余党万人僵立失措,存中跃马叱之,皆怖而降。麟在顺昌,孔彦舟方围光州,闻之皆拔砦遁去,北方大恐。所得贼舟数百艘,车数千两。

  捷闻,帝遣中使劳赐,谓宰执曰:「卿辈始知朕得人也。」除保成军节度使、殿前都虞候寻兼领马步帅。存中奏:「祖宗置三衙,鼎列相制,今令臣独总,非故事也。」不允。七年,为淮南西路制置使,将以抚定郦琼诸军,不果行,语在《王德传》。九年,迁殿前副都指挥使。

  十年,金人叛盟取河南,命存中为淮北宣抚副使,引兵至宿州,以步军退屯于泗。金人诡令来告敌骑数百屯柳子镇。存中欲即击之,或以为不可,存中不听。留王滋、萧保以千骑守宿,自将五百骑夜袭柳子镇,黎明,不见敌而还。金人以精兵伏归路,存中知之,遂横奔而溃。参议官曹勋不知存中存亡,以闻,朝廷震恐,于是有权宜退保之命。既而存中自寿春渡淮归泗,人心始安。冬,引兵还行在。

  十一年,兀术耻顺昌之败,复谋来侵。诏大合兵于淮西以待之。于是存中以殿司兵三万卒戍淮,与金人战于柘皋,败之。时张俊为宣抚使,存中为副使,刘锜为判官,王德为都统制,田师中、张子盖为统制官。金人以拐子马翼进,存中曰:「敌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万人操长斧,如墙而进,诸军鼓噪奋击,金人大败,退屯紫金山。是役也,失将士九百人,金人死者以万计,而濠围犹未解。

  俊与存中、锜先议班师。会有云濠路已通者,俊谓锜曰:「吾欲与杨太尉耀兵淮上,安抚濠梁之民,取宣化归金陵,杨太尉则渡瓜洲还临安。」明日,命二帅行。谍报金攻濠甚急,仓皇复回,邀锜会于黄连埠,距濠六十里,闻城陷矣,召存中、锜谋之。锜谓存中:「何以处此?」存中曰:「战尔,相公与太尉在后,存中当居前。」锜曰:「本来救濠,濠既已失,进无所依,人怀归心,胜气已索,此危道也。不若退师据险,俟其去,为后图。」诸将皆曰:「善。」鼎足而营,遣人俟敌,曰:「已去矣。」俊自以为功,谓锜毋往,命存中与德偕至濠。列阵未定,烟起城中,金人伏骑万余分两翼出。存中顾德曰:「何如?」德曰:「德小将,焉敢预事?」存中以策麾军曰:「那回!」诸军以为令其走也,遂散乱南奔,无复纪律,金人追杀甚众。后一日,韩世忠大军至,已无及矣。存中乃自宣化渡江归行在。加检校少保、开府仪同三司兼领殿前都指挥使,盖录柘皋之功而掩濠梁之败也。

  十二年,徽宗梓宫攒永固陵,命存中都护。竣事,拜少傅,以保傅为管军自存中始。十四年,存中请诣太学谒先圣,帝曰:「学校既兴,武人亦知崇尚,如汉羽林士皆通《孝经》,况其他乎?」二十年,封恭国公。二十八年,拜少师,恩数视枢密使。存中以凡重地皆有统制官,独荆、襄无之,请于朝,于是荆南、襄阳初置诸统制。

  存中在殿严凡二十五载,权宠日盛,太常寺主簿李浩、敕令所删定官陆游、司封员外郎王十朋、殿中侍御史陈俊卿相继以为言。三十一年,罢为太傅、醴泉观使,进封同安郡王,赐玉带,朝朔望。

  时金主亮有南侵意,存中上备敌十策。步帅赵密谋夺存中权,因指为喜功生事。存中闻之,上章乞免,密竟代之。未几,边声日急,九月,诏存中为御营宿卫使。刘汜战败于瓜洲,命存中往京口,为守江计。虞允文自采石来会,存中与之协力拒敌。敌不能济。金主亮死,与允文轻舟渡江以伺敌。及金人请和,存中奏俟彼得新主之命,无遽许之。

  帝如建康,诏存中扈跸,因语宰相曰:「杨存中唯命东西,忠无与二,朕之郭子仪也。」金使复请和,存中请拘之江口,移书审问,若能归我族属,还旧壤,损岁币,复白沟之界,以通兄弟之好,如是则和议可从;不然,请斩其使,亟图恢复。会驾还,以存中为江、淮、荆、襄路宣抚使,给、舍不书黄,命遂寝。未几,仍奉祠。

  隆兴元年,王师溃于符离,复起存中为御营使。二年,金人再入关,议割蜀之和尚原以畀之。存中入对,曰:「和尚原,陇右之藩要也。敌得之,则可以睥睨汉川;我得之,则可以下兵秦雍。曩议予金人,吴璘力争不从。今璘在远,不及知。臣若不言,非特负陛下,亦有愧于璘。近者,王师尽锐而后得,愿毋弃。」

  未几,金人复攻淮甸,诏存中同都督江、淮事。汤思退罢,升都督,陛辞,赐坐,赐玉鞍勒。时诸军各守分地,不相统一,存中集诸将调护之。于是始更相为援。帝亲札赐之曰:「诸帅协和,互相策应,卿之力也。」会金兵已深入,朝议欲舍淮保江,存中持不可,乃已。金兵在扬州,或劝存中击之。存中不敢渡,独临江固垒以老之。

  金人寻请盟。乾道元年班师,加昭庆军节度使,复奉祠。时兴屯田,存中献私田在楚州者三万九千亩。二年,卒,年六十五。以太师致仕,追封和王,谥武恭。高宗追念旧臣,为之出涕,赙钱十万。高宗假借诸将,眷存中尤深,尝曰:「朕于存中,抚绥之过于子弟。」濠、庐之役,亲笔戒之曰:「若不便进,当行军法。」赵密代领殿帅,则举唐崔祐甫夺王驾鹤兵权事,豫戒大臣。及竣事,又曰:「杨存中之罢,朕不安寝者三夕。」

  存中天资忠孝敢勇,大小二百余战,身被五十余创。宿卫出入四十年,最寡过。孝宗以为旧臣,尤礼异之,常呼郡王而不名。父、祖及母皆死难,存中既显,请于朝,宗闵谥忠介,震谥忠毅,赐庙曰显忠,曰报忠。又以家庙、祭器为请,遂许祭五世,前所无也。祖母刘流落蜀、陇,存中日夜祷祠访问,间关数千里,卒迎以归。御军宽而有纪,所用将士,专以才勇选,不私部曲之旧。李显忠以罪斥,存中奏为统制官,后为名将。尝以克敌弓虽劲而蹶张难,遂以意创马皇弩,思巧制工,发易中远,人服其精。尝营居凤山,十年而就,极山川之胜,后献于朝廷,更筑室焉。又葺园亭于湖山之间,高宗为书「水月」二字。所居建阁以藏御书,孝宗题曰「风云庆会之阁」。

  子,偰工部侍郎;倓签书枢密院事、昭庆军节度使。

  郭浩,字充道,德顺军陇干人。父任三班奉职。徽宗时,充环庆路第五将部将,尝率百骑抵灵州城下,夏人以千骑追之,浩手斩二骑,以首还。充渭州兵马都监。从种师道进筑葺平砦,敌据塞水源,以渴我师,浩率精骑数百夺之。敌攻石尖山,浩冒阵而前,流矢中左肋,怒不拔,奋力大呼,得贼乃已;诸军从之,敌遁去,由是知名。累迁中州刺史。

  钦宗即位,进安州团练使。以种师道荐,召对,奏言:「金人暴露,日久思归。乞给轻兵间道驰滑台,时其半度,可击也。」会和战异议,不能用。帝问西事,浩曰:「臣在任已闻警,虑夏人必乘间盗边,愿选将设备。」已而果攻泾原路,取西安州、怀德军。绍圣开拓之地,复尽失之。种师中制置河东,辟以自随。

  建炎元年,知原州。二年,金人取长安,泾州守臣夏大节弃城遁,郡人亦降。浩适夜半至郡,所将财二百人,得金人不杀,使之还,曰:「为语汝将曰,我郭浩也,欲战即来决战。」金人遂引去。升本路兵马钤辖、知泾州、权主管鄜延路经略安抚。

  时二敌交侵,鄜延之东皆金人,西北即夏境,其属朝廷者惟保安一军、德静一砦。浩间道之德静,置司招收散亡,与敌对垒,一年,敌不能犯。再除泾原路兵马钤辖、知泾州。浩去,夏人复来,权帅耿友谅仅以身免,一路尽陷。

  张浚为宣抚处置使,以浩为秦凤路提点刑狱、权经略使、知秦州。时浚经略陕西,有言敌可讨者,浚意向之。诸帅耻于不武,莫敢出言。浚檄五路帅悉所部兵会于富平,浩独谓敌锋方锐,且当分守其地,掎角相援,俟衅而动。浚不听,师出果败,五路俱陷,帅府皆徙置他所。浚复以浩旧官移知凤翔府,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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