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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舜民论西夏事,乞停封册,朝廷以为开边隙,罢其御史。梁焘等为舜民争之。川与吕陶、上官均谓舜民之言,实不可行。焘等去,川亦改太常少卿,不拜,加集贤校理、知颍州。还为侍御史、枢密都承旨,进中书舍人、吏、礼二部侍郎,以龙图阁待制复守颍,徙虢州。与孙升同受责,由坊州、郢州贬屯田员外郎,分司,岷州团练副使,道州安置。徽宗立,得故官,知青、襄二州,卒。
龚鼎臣,字辅之,郓之须城人。父诱衷,武陵令。鼎臣幼孤自立,景祐元年第进士,为平阴主簿,疏泄潴水,得良田数百千顷。调孟州司法参军,以荐,为泰宁军节度掌书记。
徂徕石介死,谗者谓介北走辽,诏衮州劾状。郡守杜衍会问,掾属莫对,鼎臣独曰:「介宁有是,愿以阖门证其死。」衍探怀出奏稿示之,曰:「吾既保介矣,君年少见义如是,未可量也。」举为秘书省著作佐郎、知莱芜县。大臣荐试馆职,坐与石介善,不召。徙知濛阳县,转秘书丞。丁母忧,服除,知安丘县。以贤良方正召试秘阁,转太常博士,赐五品服,知渠州。渠故僻陋无学者,鼎臣请于朝,建庙学,选邑子为生,日讲说,立课肄法,人大劝,始有登科者。郡人绘像事之。
召入编校史馆书籍,转都官,擢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岁冬旱,将锡春宴,鼎臣曰:「旱甾太甚,非君臣同乐之时,请罢宴以答天戒。」日当食,阴云不见,鼎臣曰:「阳精既亏,四方必见,为异益大,愿精思力行,进贤远佞,以应皇极。」又论内侍都知邓保信罪状,不应出入禁中;苏安静年未五十,不应超押班;妃嫔赠三代,僭后礼;董淑妃赐谥,非是;凡大礼赦,请准太平兴国诏书,前期下禁约,后有犯不原,以杜指赦为奸者,宜著为令;开封三司于法外断狱,朝廷多曲徇其请,愿先付中书审画。仁宗悉从之。
寻兼管勾国子监,判登闻检院,详定宽恤民力奏议。淮南灾,以鼎臣体量安抚,蠲逋振贷,全活甚众。为辽正旦使,鼎臣奏:「景德中,辽犯淄、青,臣祖母、兄、姊皆见略,义不忍往。」许之,仍诏后子孙并免行焉。
俄拜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赐三品服。转吏、礼二部郎中。论宗室宜岁试补外官,请汰滥官冗兵,蕃财用,禁奢靡。连劾薛向奸暴,鬻盐、市马皆罔上。英宗登位,屡乞延访臣下,亲决国事。上疏劝皇太后早还政;及卷帘而御玺未复,又极论。谓昭陵宜俭葬,景灵神御殿不宜增侈,以彰先帝恭德。鼎臣在言路累岁,阔略细故,至大事,无所顾忌。然其言优游和平,不为峻激,使人主易听,退亦未尝语人,故其事多施行。
改集贤殿修撰、知应天府,徙江宁。召还,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神宗即位,判吏部流内铨、太常寺。选人得官,待班谢辞,率皆留滞。鼎臣奏易为门谢辞,甚便之。明堂议侑帝,或云以真宗,或云以仁宗。鼎臣曰:「严父莫大于配天,未闻以祖也。」乃奉英宗配。王安石侍讲,欲赐坐。事下礼官,鼎臣言不可,安石不悦。求补外,知衮州。
是时,诸道方田使者希功赏,概取税虚额及尝所蠲者,加旧籍以病民。鼎臣独按籍差次为十等,一无所增,衮人德之。改吏部,提举西京崇福宫。复判太常寺,留守南京。陛辞,神宗顾语移晷,喜曰:「人言卿老不任事,精明乃尔,行且用卿矣。」
时河决曹村,流殍满野,鼎臣劳来振拊,归者不胜计。拜谏议大夫、京东东路安抚使、知青州,改太中大夫,请老,提举亳州太清宫。寻以正议大夫致仕,年七十七,元祐元年卒。
郑穆,字闳中,福州侯官人。性醇谨好学,读书至忘栉沐,进退容止必以礼。门人千数,与陈襄、陈烈、周希孟友,号「四先生」。举进士,四冠乡书,遂登第,为寿安主簿。召为国子监直讲,除编校集贤院书籍。岁满,为馆阁校勘,积官太常博士。乞纳一秩,先南郊追封考妣,从之。改集贤校理,求外补,通判汾州。
熙宁三年,召为岐王侍讲。嘉王出阁,改诸王侍讲。府僚阙员,御史陈襄请择人,神宗曰:「如郑穆德行,乃宜左右王者。」凡居馆阁三十年,而在王邸一纪,非公事不及执政之门。讲说有法,可为劝戒者,必反复敗校⑾捕跸叹蠢裱伞
元丰三年,出知越州,加朝散大夫。先是,鉴湖旱干,民因田其中,延袤百里,官籍而税之。既而连年水溢,民逋官租积万缗,穆奏免之。未满告老,管勾杭州洞霄宫。
元祐初,召拜国子祭酒。每讲益,无问寒暑,虽童子必朝服廷接,以礼送迎。诸生皆尊其经术,服其教训。故人张景晟者死,遣白金五百两,托其孤,穆曰:「恤孤,吾事也,金于何有?」反金而收其子,长之。三年,扬王、荆王请为侍讲,罢祭酒,除直集贤院,复入王府。荆王薨,为扬王翊善。太学生乞为师,复除祭酒,兼徐王翊善。四年,拜给事中兼祭酒;五年,除宝文阁待制,仍祭酒。
六年,请老,提举洞霄宫。敕过门下,给事中范祖禹言:「穆虽年出七十,精力尚强。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仕,有不得谢,则赐之几杖。祭酒居师资之地,正宜处老成,愿毋轻听其去。」不报。太学之士数千人,以状诣司业,又诣宰相请留,亦不从。于是公卿大夫各为诗赠其行。空学出祖汴东门外,都人观者如堵,叹未尝见。明年卒,年七十五。子璆,军事推官。
席旦,字晋仲,河南人。七岁能诗,尝登沉黎岭,得句警拔,观者惊异。元丰中,举进士,礼部不奏名。时方求边功,旦诣阙上书言:「战胜易,守胜难,知所以得之,必知所以守之。」神宗嘉纳,令廷试赐第。历齐州司法参军、郑州河阳教授、敕令所删定官。
徽宗召对,擢右正言,迁右司谏。御史中丞钱遹率同列请废元祐皇后而册刘氏为太后,旦面质为不可。遹劾旦阴佐元祐之政,左转吏部员外郎。改太常少卿,迁中书舍人、给事中。新建殿中省,命为监,俄拜御史中丞兼侍讲。
内侍郝随骄横,旦劾罢之,都人诵其直。帝以其章有「媚惑先帝」之语,嫌为指斥,旋改吏部侍郎,以显谟阁待制知宣州。召为户部侍郎,还吏部。郝随复入侍,乃以显谟阁直学士知成都府。
自赵谂以狂谋诛后,蜀数有妖言,议者遂言蜀土习乱。或导旦治以峻猛,旦政和平,徙郑州。入见,言:「蜀人性善柔,自古称兵背叛,皆非其土俗,愿勿为虑。」遂言:「蜀用铁钱,以其艰于转移,故权以楮券,而有司冀赢羡,为之益多,使民不敢信。」帝曰:「朕为卿损数百万虚券,而别给缗钱与本业,可乎?」对曰:「陛下幸加惠远民,不爱重费以救敝法,此古圣王用心也。」自是钱引稍仍故。
坐进对淹留,黜知滁州。久之,帝思其治蜀功,复知成都。朝廷开西南夷,黎州守诣幕府白事,言云南大理国求入朝献,旦引唐南诏为蜀患,拒却之。已而威州守焦才叔言,欲诱保、霸二州内附。旦上章劾才叔为奸利敛困诸蕃之状,宰相不悦,代以庞恭孙,而徙旦永兴。恭孙俄罪去,加旦述古殿直学士,复知成都。时郅永寿、汤延俊纳土,枢密院用以裕У┰唬骸肝嵋晕⒒诳觯裼套匀粜埃俊沽Υ侵W溆诔ぐ玻炅写蠓颉
旦立朝无所附徇,第为中丞时,蔡王似方以疑就第,旦纠其私出府,请推治官吏,议者哂之。子益,字大光,绍兴初,参知政事。
乔执中,字希圣,高邮人。入太学,补《五经》讲书,五年不谒告。王安石为群牧判官,见而器之,命子弟与之游。擢进士,调须城主簿。时河役大兴,部役者不得人。一夕,噪而溃,因致大狱。执中往代,终帖然。富民赂吏,将创桥所居以罔市利,执中疏其害,使者入吏言使成之,执中曰:「官可去,桥不可创也。」卒不能夺。
王安石为政,引执中编修《熙宁条例》,选提举湖南常平。章惇讨五溪,檄执中取大田、离子二峒。峒路险绝,期迫,执中但走一校谕其酋,即相率归命。录功当迁秩,辞以及父母。
就徙转运判官,召为司农丞、提点开封县镇。诸县牧地,民耕岁久,议者将取之,当夷丘墓,伐桑柘,万家相聚而泣。执中请于朝,神宗诏复予民。改提点京西北路刑狱。时河决广武,埽危甚,相聚莫敢登。执中不顾,立其上,众随之如蚁附,不日埽成。
元祐初,为吏部郎中,请选人由县令、录事参军致仕者,升朝籍,得封其亲。兼徐王府侍讲、翊善,迁起居舍人、起居郎,权给事中。有司以天下谳狱失出入者同坐,执中驳之曰:「先王重入而轻出,恤刑之至也。今一旦均之,恐自是法吏不复肯与生比,非好生洽民之意也。」进中书舍人。邢恕遇赦甄复,执中言:「恕深结蔡确,鼓唱扇摇,今复其官,惧疑中外。」迁给事中、刑部侍郎。
绍圣初,上官均摭执中为吕大防所用,以宝文阁待制知郓州。执中宽厚有仁心,屡典刑狱,雪活以百数。明年,梦神人畀以骑都尉,诘旦为客言之,少焉,谈笑而逝,年六十三。
论曰:宋之人才,自祖宗涵养,至于中叶,盛矣。颜复、郑穆醇然儒者,宜居师表。龚鼎臣、乔执中始终不渝厥守,岂易得哉。章衡欲复山后八州,为国启衅;孙升以苏轼比王安石为人;韩川诋张舜民之言不可行;席旦以蔡王见疑,因而挤之。然瑕不掩瑜,它善盖亦有可称者。古称「才难不其然」者,其斯之谓欤?
列传第一百七
○傅楫沈畸萧服附徐勣张汝明黄葆光石公弼张克公附毛注洪彦升钟傅陶节夫毛渐王祖道张庄赵遹
傅楫,字元通,兴化军仙游人。少自刻厉,从孙觉、陈襄学。第进士,调扬州司户参军,摄天长令,发敗榛良!WG遑亍K锞跷分胸镏唬骸赋⒂镁辽倭簦俊归唬骸甘嘶滤岳志又姓撸馔馓ǘ皆鸲窀┦兹牛k外台奚择?且外官,己所当得也。」遂去不顾。
道除太学博士,居四年,未尝一迹大臣门。既满,径赴铨曹。楫丞福清时,受知郡守曾巩,巩弟布方执政,由是荐为太常博士。徽宗以端王就资善堂学,择师傅为说书,升楫记室参军,进侍讲、翊善,中人輗事于府者,多与宫僚狎,楫独漠然不可亲,一府严惮之。五年不迁。邹浩得罪贬,楫以赆行免官。
徽宗即位,召为司封员外郎,历监察御史、国子司业、起居郎,拜中书舍人。时曾布当国,自以于楫有汲引恩,冀为之用。楫略无所倾下,凡命令有不当,用人有未厌,悉极论之,虽屡却不为夺,布大失望。帝以旧学故,多所延访,楫每以遵祖宗法度、安静自然为言。他日,李清臣劝帝清心省事,帝曰:「近臣中唯傅楫尝道此。」
楫在朝岁余,见时事浸异,窃叹曰:「祸其始此乎!」闻者甚之,楫笑曰:「后当信吾言。」遂上疏丐去,以龙图待制知亳州。卒,年六十一。帝念其蕃邸旧臣,赐绢三百匹。
沈畸,字德侔,湖州德清人。第进士,历官州、县。崇宁中,为尚书议礼编修官,召对,擢监察御史。畸至台,欲有所论建,而六察无言事法,乃诣匦上十事,言花石扰民,土木弊国,冗费多,恩泽滥,议论异同,下情睽隔。其论当十、夹锡钱最为剀当,略曰:「小钱之便于民,久矣。古者军兴用之,或以一当百,至于当千,此权时之术,非可行于无事之世。今当十之议,固足纾目前,然使游手鼓铸,无故有倍称之息,何惮而不为?虽日加断斩,势不可止。恐未能期岁,东南小钱轻,钱轻则物重,物重则民愈困,此盗贼所由起也。陕西旧无铜钱,故以夹锡为贵,一切改铸,则犹前日铁钱耳。今东南方私铸,又将使西北效之,是导民犯法也。」
进殿中侍御史。尝经国子监门,有小内侍从数骑绝道突过,驺卒追问不为止,台檄诸司捕之不获。畸曰:「风宪之地,可但已乎?」入言之,徽宗下内省迹治,竟抵罪。
蔡京兴苏州钱狱,欲陷章綖兄弟,遣开封尹李孝寿、御史张茂直鞫之。株逮至千百,强抑使承盗铸罪,死者甚众,京犹以为缓。帝独意其非辜,遣畸及御史萧服往代。京将啖以显仕,白为左正言,及擢侍御史。畸至苏,即日决释无左证者七百人,叹曰:「为天子耳目司,而可傅会权要,杀人以苟富贵乎?」遂阅实平反以闻。京大怒,削畸三秩,贬监信州酒税,未几,卒。既而狱事竟,复羁管明州。使者持敕至家,将发棺验实,畸子浚泣诉,乃止。建炎初,赠龙图阁直学士。浚官至右正言。
萧服,字昭甫,庐陵人。第进士,调望江令,治以教化为本。访古迹,得王祥卧冰池、孟宗泣笋台,皆为筑亭。又刻唐县令鞠信陵文于石,俾民知所向。已而邑人朱氏女刲股愈母疾,人颂传之,以为治化所致。知高安县,尉获凶盗,狱具矣,服审其辞,疑之,且视其刀室不与刃合,顷之而杀人者得,囚盖平民也。徙知康州,未行,改亲贤宅教授。提举淮西常平,召为将作少监。
以使事得入对,论人主听言之要,以谓唐、虞盛世,犹畏巧言而SW谗说。溃{数百言,徽宗谓有争臣风,擢监察御史。奉诏作《崇宁备官记》,帝称善,诏辅臣曰:「服文辞劲丽,宜居翰苑。朕爱其鲠谔,顾台谏中何可阙此人?」俄偕沈畸使鞫狱,坐羁管处州,逾岁得归。张商英当国,引为吏部员外郎。送辽使,得疾于道,遂致仕。既愈,还旧职,以父老,得请知蕲州。卒,年五十六。
徐勣,字元初,宣州南陵人。举进士,调吴江尉,选桂州教授。王师讨交阯,转运使檄勣从军。饷路瘴险,民当役者多避匿,捕得千余人,使者使勣杖之,勣曰:「是固有罪,然皆饥羸病乏,不足胜杖,姑涅臂以戒,亦可已。」使者怒,欲并劾勣,勣力争不变,使者不能夺。郭逵宿留不进,勣谓副使赵禼曰:「师出淹时,而主帅无讨贼意,何由成功?」因具蛮人情状疏于朝,谓断者人主之利器,今诸将首鼠不进,惟断自上意而已。既而逵、禼果皆以无功贬。
舒亶闻其名,将以御史荐,勣恶亶为人,辞不答。求知建平县,入为诸王宫教授,通判通州。濒海有捍堤,废不治,岁苦漂溺。勣躬督防卒护筑之,堤成,民赖其利。复教授广陵、申王院,改诸王府记室参军。哲宗见其文,谕奖之,欲俟满岁以为左右史,未及用。
徽宗立,擢宝文阁待制兼侍讲,迁中书舍人,修《神宗史》。时绍圣党与尚在朝,人怀异意,以沮新政。帝谓勣曰:「朕每听臣僚进对,非诈则谀;惟卿鲠直,朕所倚赖。」因论择相之难,云已召范纯仁、韩忠彦。勣顿首贺曰:「得人矣!」诏与蔡京同校《五朝宝训》。勣不肯与京联职,固辞,奏京之恶,引卢杞为喻。迁给事中、翰林学士。上疏陈六事:曰时要,曰任贤,曰求谏,曰选用,曰破朋党,曰明功罪。
国史久不成,勣言:「《神宗正史》,今更五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