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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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公案-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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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同于懵懂的前者,史官一眼就从那古朴的灰色封皮上认出了那形影不离的册子。然而,此时的他,却眯起眸子,五味杂沉的望着那郁郁葱葱的嫩绿中夹杂的不协调的灰色沉默了良久。忽然,一阵肆意的风拂来,撩动了他披散的青丝,也撩动了他心中骤然成形的抉择…… 

转头定定地望了笑容灿烂的许亭欢一眼,他猛地升起了太认真的自己反而可笑的奇怪念头。于是,史官勾起唇角,淡然地划给对方浅浅一笑:“……没什么,走吧。反正……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言罢,催促着还有点犹豫的前者,史官扬鞭,马长嘶着向前奔去! 

仿佛是一个背负了很久的重物被卸去,那道御风的身形更加轻巧的追向他今生所需要追寻的唯一……不再回头…… 

花香不改,莺歌依旧。 

浮华如云,世事如烟。 

待到有人拾得那零落的墨韵,是何年? 

待到有人计较那失落的过往,是哪朝? 

若千载万载后,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 

无意间是你捡到了这本故事…… 

请不要为那泛黄而朦胧了的前因和经过烦恼…… 

只要你和我都明白,结局是幸福的,不就够了吗…… 

愿所有和这四个活宝一起笑过,一路走过的朋友,笑口常开…… 



*完* 







轶闻之——回乡偶书 



宣祥八年,春末,刑州许家庄…… 

“终于回来了!”望着不远处自家的大门,许亭欢无限感慨的深深从肺里吹出一路来的疲惫,神采奕奕的翻身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回家门口,雷鸣般的砸动大门,夸张的吼道:“快开门!开门!是我!是我回来了——” 

“……”侧身不紧不慢的跃下马来,史官对前者幼稚的举动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心知兴奋的对方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他聪明的选择转过身来,对因许亭欢制造的“噪音”而纷纷围拢过来的乡亲们面无表情的解释:“我不认识他。” 

懒得和他计较,此时的许亭欢,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近十年未归的亲人上,刚听见门内传出开锁的响动,他就用力的踹开大门,看也不看的把门后的人牢牢抱入怀里! 

“我回来了!我许亭欢又回来了!”只有老天爷清楚,这近十年来他混得多么艰辛!能够不被脑子缺乏常识的皇帝害死,能够不被工作狂的相爷累死,能够不被阴险狡诈的史官玩死……这一切的一切……他容易吗? 

“……死、死小子!一回来就要拆你爹的大门吗?!快说,你小子不是犯了错被赶出来回家吃空你老爹我的吧?!”被他搂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许老爹白了比分手前成熟稳重了许多的儿子,边抱怨边难以抑制的笑开了满脸的皱纹。 

“爹……”不满地呢喃着,回忆起当年两个人斗嘴的家常便饭,许亭欢喜悦地睁大眼睛,可想要反驳的话却梗塞在了喉咙里,化为了想哭的冲动。男儿是不流泪的……所以,他吸吸鼻子,略带尴尬的别开了视线。可惜,他这随意的一瞥虽然避开了许老爹的目光,却无巧不成书的迎上了史官高深莫测的幽远凝视。 

不是很能体会到他们水|乳交融的赤子之情,史官漠然置之的看着他们真情流露的父子重逢,有些迷惘也有些羡慕地眯起眸子,淡淡的出声,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对方的窘境:“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哦、哦!对了!”经他指点,许亭欢才想起还没有和老爹介绍。硬着头皮,偷看了一眼木头般矗立原地显然不准备帮腔的后者,他自叹命苦的小心翼翼对还在雀跃中的许老爹试探性的介绍道:“爹……这个人是,呃、就是儿子带回来的……” 

“你朋友?”不疑有它的望了那个陌生的冷俊青年一眼,许老爹不失热情的主动招手打了个招呼:“我这个傻儿子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 

“好说。”颦起眉头,父子两人行事作风惊人的相似使史官有点措手不及,但他依然端出那股凉嗖嗖地语调,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习惯就好。” 

“你闭嘴!”狠狠瞪了拐弯抹脚把自己骂进去的后者一眼,许亭欢磨牙威胁道,接着回头对不知暴风雨将至的老爹战战兢兢的提示:“爹啊……这个人,就是儿子今生的伴侣了。” 

“……”沉默。 

“……”又见沉默。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就在许亭欢开始担心老爹是不是刺激过大,脑中风呆在原地的时候,许老爹僵硬的回答在沉寂到连某人冷汗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的空阔街道上响起,出乎意料的平静:“儿子,你被城里人骗了。凭你爹五十年阅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个人是男的。” 

“……你当自己儿子是白痴吗?!”愣了几秒,许亭欢才从老爹同情的眼光中觉察到对方的意思,当即忘却了刚刚做贼似的心虚,懊恼地大声叫道:“不用五十年我也可以看出他是男的!”史官又不是皇帝和相爷,生就一副扰乱视听的样子!虽然文秀,可是那个家伙却没有丝毫的阴柔气质! 

“你既然知道他是男人又怎么会把他当做自己的伴侣?!”被儿子当众吼地很没面子的许老爹,输人不输阵的也调高了嗓子。果然不出所料,许亭欢半点也没有辜负他的“言传身教”,下一秒便忘乎所以的把吵架排到了伦理之前:“要找谁当伴侣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老爹我可不记得把你教养出这种断袖子的癖好!” 

“你少推卸责任!要不是你坚持把我丢到皇宫那个鬼地方,害我‘耳濡目染’,我这么健康正常的孩子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总之,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私定终身的!” 

“管你!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同意!” 

“哦?小子,翅膀硬了啊……既然如此,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我……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被许老爹堵得无言以对,焦躁地吼出了和本意相反的话后,许亭欢委屈地湿润了黑白分明的虎目,垂头丧气地拖着脚步走回史官的身旁,有气无力的牵过对方手里的缰绳,哑着嗓子吩咐:“我们回去吧。” 

“……”斜了他溢于言表的沮丧一眼,史官勾起唇角,但没有多加讽刺,而是挑眉,扬声对横在门口气冲冲的许老爹不愠不火的攀谈起来:“许老伯,小侄家中世代为官。” 

“那又如何!”在气头上的许老爹闻言,鄙视地嗤道。 

“有良田千顷。” 

“没什么大不了的!”八字胡颤抖了一下,但许老爹还是没有软化的迹象。 

“仆役百余户。”不动声色的,史官抱臂而立,逐渐加码。 

“这也没啥了不起。”说归说,许老爹不自觉地悄悄打量了一下儿子带回来的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迷一般令人心寒的气势的青年。 

“家宅毗邻皇城,九曲十八转,七进七出的院落。” 

“和我又没关系……”埋怨着转过头来,许老爹松懈的严肃在看见儿子的身影时又绷了起来。 

“……全都是你的了。”好不吝啬地,史官云淡风清的接口道。成功的让许老爹瞪大了眼睛:“真、真的吗?!可是……亭欢是我亲身骨肉啊……” 

“我每年奉禄万两。” 

“万两白银?!”许老爹凑近了几步,不可思议的叫道!他们许家虽然是小富人家,可也还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堆在一起,不就跟个山包似的了……” 

“不。”冷冰冰地打断他的幻想,史官看也不看已经听到石化的许亭欢,径自和许老爹答辩:“是黄金。” 

“……开什么玩笑!儿子是我养大的,怎么能为钱就……” 

“我们家执掌史部,世袭一等公。天下的事情,也只要一句话……” 

“嗯……毕竟两个人都是男的,这事传出去……” 

“只要您想要,皇帝尝不到的美食沉酿也易如囊中取物。” 

“好!够痛快!小子,我欣赏你。成交,我卖了!”早就把什么三纲五常丢到脑后了,许老爹高声打断史官的话,激动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脸堆起一见如故的笑容。 

“……爹,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还有……卖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把话说完,许亭欢连忙把发言权抢到自己身上。 

回头不感兴趣的扫了他一眼,仿佛是责怪儿子耽误了自己和史官套关系似的,许老爹凉凉的提醒懵憧中的当事人:“儿子,你已经被卖了。” 

“什么?!你、你们怎么可以忽略我的意志?!”尖叫一声,许亭欢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老爹与史官沆瀣一气,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 

“养儿就是为了防老嘛。”安慰地对儿子和蔼的笑了笑,许老爹边把史官迎进屋,边示意怯生生缩在门口的儿女们过去拦住爆发前夕的大儿子:“再说了,这么好的姻缘打着灯笼都求不来,你可算是高攀呢!还有什么不满……小子,你爹我可不记得把你教成贪得无厌的人了哦!” 

“老、爹!”理智绷断了劲,不用烦恼丞相和皇帝的事情后,许亭欢恼羞成怒地向前冲去,却被蜂拥而来的弟弟妹妹们团团围住,动弹不得,只能用杀死人的怨毒眼神目送狼狈为奸的二人谈笑风生的消失在门内! 

“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大哥~想死我们了!” 

“大哥,皇宫大不大,公主漂不漂亮?” 

“大哥你黄牛!说好带我和六弟去京城逛庙会的,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接我们!” 

“大哥……答应给我和七妹捎的衣服首饰在哪里?” 

“大哥,真不够意思!回来也不提前知会弟弟们一声!这样吧,我和老三老四现在就去把家里那头最肥的猪宰了!” 

“大哥……大……” 

被成群的弟妹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的许亭欢,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放弃似地弯下腰,宠溺地抱起最小的妹妹,抚着还不及自己腰部的弟弟的头,温柔而威严的赶着大家拥进了久违的家门:“好了好了!都不要叫了!一个一个来,大哥什么都少不了你们的!走,我们进屋杀猪宰鸡吃他个痛快!” 

“吔——大哥万岁!”欢声笑语中,许家众人合乐融融的簇拥着许亭欢向等在前面,高兴得连胡子都翘起来的许老爹以及他身边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什么的史官赶去!擦身而过时,那个戏谑的冰凉声音突然在许亭欢耳畔谨慎地悄然问道:“街拐角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什么?”在喧杂的吵闹声里听得不是很真切,许亭欢大声反问,顺便为刚刚的事情给了对方一记白眼。 

顿了片刻,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陌生的影子鬼鬼祟祟的离开后,史官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算了,没什么。” 

“哦。”头也不抬地伸出左手横在抢水果吃的两个弟弟之间,顺便伸出右手揪起想用沾了泥土的脏手抓包子的八妹,同时轻踹了往嘴里塞了三个馅饼还打算继续进攻第四个的九弟膝盖一脚,许亭欢边觉悟着自己天生的劳碌命,边想到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老爹的本性的?别告诉我你真的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妖术……” 

“不需要什么未卜先知……”坏笑着启唇,毫无同情心的看着忙得“四爪朝天”的前者,史官轻描淡写的嘲讽道:“看看你就能猜得出来了……” 

恶狠狠的瞪了凉笑的对方一眼,许亭欢推了推还在磨蹭的弟弟们一下,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他的冷嘲热讽,加快脚步向大厅赶去。丝毫没有谅解到对方想在弟弟妹妹面前保持光辉形象的苦心,史官越过他时,坏心眼的又加了一句低语,声音却刚好控制在可以使每个人听清的程度:“对了,晚上不用另备客房,我和你睡一个屋。” 

“喂!不要在小孩子们面前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面红耳赤的大吼着打断他的话,许亭欢任是潇洒不羁,此时也被羞的低下头去,争辩也只能把事情越描越黑而已。 

凉凉的扫了他的窘困一眼,史官挑眉,淡淡地接口:“你在想什么。我可没说睡一张床,你睡地上。” 

“……哦……”习惯成自然的傻傻点头,许亭欢不无遗憾的轻叹了一口,隔了片刻他才回忆起某个很重要的问题,可惜已经没人理会他的抗议了…… 

“等等!凭什么啊,这里可是我的老家诶——” 

*** 

当夜…… 

懊恼的看着史官说到做到的霸占了整张床,许亭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耸了耸肩,放弃的抓起甩在椅子上的外袍,随手往身上一系,叹息着准备离开:“算了,大不了这个屋让给你,我自己去睡客房可以了吧!” 

“……回来。”见状,悠然自得地斜倚在床塌上的史官眯起眸子,用命令的口气生硬的喝止他刚刚迈起的步伐。 

被那居高临下的口吻刺激到,许亭欢顿了顿,剑眉倒竖地回身冲到了床前,毫不怜惜的揪起史官的衣领,发泄似地猛晃着咆哮道:“你闹够了没有?!看我出丑真的那么好玩吗!” 

“……”要承认吗?史官望着气急败坏的许大护卫很认真的犹豫了一下,但若说了实话把怒火中烧的对方给逼出去可就得不偿失了。思及此,史官瞥了眼在烛火光晕下影影绰绰地窗橼,突然出手,静静地搂上了许亭欢的腰身! 

“哇啊!”猝不及防的被他搂了个结实,哪里料到冷淡的对方会自动送上这么大一块豆腐,许亭欢唯一可以回应的就是僵硬了身体,呆呆地任那细瘦结实的玉臂环绕着自己…… 

感觉到他的无所适从,史官将头靠在对方的小腹上,轻轻地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浅浅一笑。然而一笑之后,他又抬眼望向了纸窗外,迅速抽去眸中醉人的温度,依旧寒冷如冰! 

沉浸在自己混沌的思绪里的许亭欢,当然没有觉察这其中的变化,他只觉得方才积蓄在胸腔里快要把自己点燃的愤怒,此时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抱浇熄的干干净净!而那圆瞪的虎目则无力地垂下眼帘,莫可奈何地凝视着对方披散而落和自己的衣扣纠缠不清的青丝。宠溺一叹,许亭欢划开坚毅地唇角:“你啊……我的一世英明注定是要载给你了……” 

“……后悔吗?”抬眼,史官闻言定定的注视着苦笑的对方,目光闪烁不定。 

“来不及啦……”眨眨眼,许亭欢叹笑着,回望给他释然的坚定,抬手反搂住怀中的人儿…… 

“……”安心地闭上眼睛,史官不再多问,而许亭欢也什么都没有再多说。猛地,史官睁开眼睛,身形如电直射窗前,云袖轻展,扫开纸窗!同时,许亭欢也犹如早有默契般地跃窗而出,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还想溜走的偷窥者紧紧抓住,按倒在地! 

“哇啊啊啊啊——”偷窥的人折腾了几下,却只能使自己被压得更用力了,几次挣扎无效后,他终于老实了下来,喘着粗气向许亭欢讨饶:“许、许大哥!是小弟,是我啦!” 

“……张悦?”把现行犯揪到花园里,借着月光的银辉,许亭欢看清楚来者堆满苦笑的脸庞,不是很确定的出声询问,立刻得到对方点头如捣蒜的回答。呆了呆,他不敢置信的松开手,又随即拽起对方领口,激动的大声喝问:“真的是你?!” 

“……是、是我啊……”胆怯的看着许亭欢灿烂的笑脸,来者心虚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候:“好、好久不见了……呵呵。” 

“你这小子!我回来了也不过来看一眼!躲门外算什么,走!我们喝一杯去!”重逢的喜悦冲淡了许亭欢的戒心,仿佛是忘记了上一秒对方还躲在暗处偷窥,图谋不轨,他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哥俩好似的互相扶持着向前厅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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