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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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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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索夫斯基感觉自己无话可说。某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感觉慢慢在胸腔里充斥着,逼得他简直想吐出来。“……我……我是说,爸爸……如果这真的、真的是女皇的意思……那、那我们……”

“无法抗拒。”老候爵无奈而伤感地接上了下半句,“所以,萨沙,我们要商量商量具体的安排。我们和切尔连科家族的联合,”他的语气里有种不确定感,“我也不知道,这是个胜利,还是个灾难。”


科索夫斯基无力地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着。和父亲商量的结果是婚礼一个月后在喀山圣母大教堂举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清楚地认识到,他爱瓦尔瓦拉,因为她是他亲爱的姐姐,他从出生起就明白了自己爱她;他也明白,自己也爱阿廖沙,他是他亲爱的朋友。这是纯然的爱,朴实无华,没有夹杂任何污秽的成分,他爱他们,这没错,算了,把事情往好处想!姐姐很喜欢阿廖沙,阿廖沙也一直对瓦尔瓦拉颇有好感。既然如此他就没有理由为两个自己爱着的人的结合而难过。可他仍然抑制不住泪水的滚落下来。可是阿廖沙将是女皇的新任面首,他是被迫的,可这样,瓦尔瓦拉将处于什么样的痛苦中……她显然对此还一无所知……

年轻的科索夫斯基,沙皇近卫军第二团里最优秀的军官,一口气跑到楼下,抬头看了看黑暗的、没有星辰的天空,突然用手捂住了眼睛,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花园的小路尽头。

注1:女皇的面首,一般说来,在侍奉女皇期间,是不会结婚的。除非他在之前就结过婚了。AK为了剧情,很不负责任地让小阿结婚了……(55555女皇陛下您抽我吧,是我害您陷入不仁不义,抢人老公的境地的……T T)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八)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08:52 A。M。——五彩缤纷的玻璃窗在这时被阴天暗淡的夕阳折射出透明而神秘的迷离光环,像是照耀着某个世界和时代的最后一盏怅挽的明灯。管风琴的声音一下变得激扬,带着一连串被高高抛起的音符向教堂直逼天际的穹顶涌去。所有人的掌声也在这一刻响起,经久不息。

萨什卡·科索夫斯基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他们在接受大主教的祝福。这对显赫的贵族青年按东正教的教规虔诚地低下头,仿佛不愿意看到一出徐徐开演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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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气并不是很好,早晨开始就下了小雨。年轻的科索夫斯基一动不动站在窗口,全然忘记了身后忙忙碌碌的仆人们。他们不停地在长而深的走廊里穿梭,手里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鲜花啦,披肩啦,软垫啦,总之是一切需要为婚礼准备的东西。到处都充满了花粉,香水的气味,衣服沙沙作响的声音。自从草草结束的午餐过后,就一直是这样。科索夫斯基深深呼吸了一次,努力控制住了流泪的冲动。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迅速地穿过走廊,往新娘的梳妆间走去。

瓦丽卡·安东诺夫娜·科索夫诺娃坐在梳妆台前面,两个女仆正为她整理最后的装饰。她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弟进来,科索夫斯基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凝视那两个女仆熟练地为她系上袖口的蕾丝带子,熟练地用粉扑为她最后补了一点儿香粉,熟练地把她鬓角的花儿整理好。瓦丽卡的头上插着两三朵白色的玫瑰,一条镶嵌有红宝石的发带绾住了她浓密的黑色卷发,绣有银色玫瑰的纯白长裙拖曳在暗红色的华丽地毯上面。女仆们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向科索夫斯基鞠躬行礼,退出房间。

“瓦尔瓦拉,”他怯生生地叫道,同时俯下身来从面前那面昂贵的威尼斯镜子里看着姐姐美丽动人的脸,声音却明显有某种心虚的成分,”你已经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马车在下面等着了。“而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睛发出不同寻常的光芒。“瓦尔瓦拉?”

一阵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明白了。”科索夫斯基终于领会了姐姐的沉默,“亲爱的瓦尔瓦拉……关于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的……他们告诉你……他要去冬宫……”

瓦丽卡做了一个表示肯定的动作。她的动作很缓慢,像是戏剧里的一样。科索夫斯基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垂下了眼睛。可瓦丽卡·安东诺夫娜·科索夫诺娃开口说话了。

“那又有什么法子呢……我知道切尔连科老公爵正为这件事情高兴得整夜辗转反侧,——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他进入冬宫这件事甚至比和我结婚更加受所有人的关注,我不过是赶上了不恰当的时候罢了——他迟早都要有妻子的不是么?迟早都是我不是么?既然如此,无论在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萨沙,你说是不是?不过是多几个人少几个人的窃窃私语而已。不过是女皇的意愿而已。……爸爸以这桩婚事为荣,甚至以阿列克谢进入冬宫为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听着,瓦尔瓦拉——其实——”他抢上一步,想说点儿什么。

瓦丽卡猛地转向自己的弟弟。她的脸色更白了,但双眼里闪烁着坚决的光芒;“萨沙,我亲爱的,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切尔连科,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自己想做什么,不管他们要让他做什么,不管我将要被置于何地,我都爱他只要我爱他,这就够了,足够了!”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话,她又点了点头,丰润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我们走吧。”

科索夫斯基感到震惊。他呆呆地注视着瓦丽卡,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姐姐。他以前一直只看到她的美丽,而现在他发现她是坚强的,又坚强又勇敢。这种勇敢是每个俄罗斯姑娘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她们和她,就像南方平原上那些清新挺秀的向日葵,生机勃勃而又愿意面对一切苦难。可他也感到痛苦。他不能告诉她,他和切尔连科的谈话。那个棕色眼睛的年轻人说过的话。“萨沙,我爱你姐姐,可是,那是一种敬重。她是个好姑娘。我希望她能生活得尽量幸福,我会尽全部的责任。”科索夫斯基明白他爱她,但那不是爱情。可现在瓦尔瓦拉对他说:“我爱他,这就足够了!”

瓦丽卡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粉扑,往脸上补了更多的胭脂。“我们走吧,萨沙。”她说,同时挽住他的胳膊。

科索夫斯基突然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用力搂着她,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了。“亲爱的瓦尔瓦拉!我爱你。”

“是的,萨沙,我也爱你。”她庄严地说,举起右手压在心口的位置。


尽管下着雨,教堂的廊柱下还是聚集了大批来参加婚礼的贵族。切尔连科和科索夫斯基家的结合是场影响巨大的变动。这场连姻不仅变相地将军队和议院隐蔽地结合在了一起,还彻底打倒了国务大臣那一派。瓦丽卡·安东诺夫娜·科索夫诺娃迈着轻盈的脚步,从马车上下来,她稍稍提起裙子,在旁人的搀扶下,她穿着银白色法式高跟鞋的脚踏过地上的积水。她和站在教堂门口迎接宾客的,她未来的丈夫、剑伤才愈脸色苍白的切尔连科擦肩而过。教堂两侧站满了衣着华丽的男女,随着新娘的走动,议论的波浪不断地扩散,涌动。

瓦丽卡抬起头,把手伸给一旁满脸笑容的母亲。这时她看见了阿列克谢·切尔连科正在和自己的弟弟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有种奇怪的气氛。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现在,她未来的丈夫,正挽着他的母亲走过来。切尔连科胸前佩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勋章,银色礼服在身上奢华地闪烁着。他在微笑,但眼神还是忧郁的,这些不仅仅被瓦丽卡看见,也被她的弟弟看在眼里。阿廖沙,瓦尔瓦拉——他想着,赶忙用手捂住嘴。几分钟前和切尔科那场短暂的交谈到现在还在刺激着他的神经。“看啊,萨沙。”棕色眼睛的年轻人说,笑容又纯洁又无奈,“这多像场戏剧啊,所以我们得按照剧本上的来。”

阿列克谢·切尔连科和瓦丽卡·科索夫诺娃牵起了手。喀山圣母大教堂华美夺目的穹顶下,唱诗班那深沉而开阔的声音越来越洪亮,所有的彩绘玻璃仿佛都开始变得更加斑斓。两人拉着手,在双方母亲的陪同下缓缓走过长而宽的红地毯。切尔连科的脸色白得让人揪心,而瓦丽卡嘴唇紧抿;这对年轻人向着圣坛上的大主教走去,在两侧贵族们精致的衣料和晶彩璀璨的珠宝中间走去,在宏大的祝福诗篇中向着某些人所认为的幸福走去。科索夫斯基闭上眼,垂下了头。

他和她走到祭坛前面,站住了。在贵族们含义复杂,有喜有悲的目光中,他和她在那份长长的婚约上签字,他把自己手中的一叠金币交到她手中。大主教吟诵着主祷文,为新人祈福,然后举起双手,向他和她赐福。从此刻起,她就成了瓦丽卡·安东诺夫娜·切尔连科娃,在将来的某一天还会成为切尔连科娃公爵夫人。五彩缤纷的玻璃窗在这时被阴天暗淡的夕阳折射出透明而神秘的迷离光环,像是照耀着某个世界和时代的最后一盏怅挽的明灯。管风琴的声音一下变得激扬,带着一连串被高高抛起的音符向教堂直逼天际的穹顶涌去。所有人的掌声也在这一刻响起,经久不息。

萨什卡·科索夫斯基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他们在接受大主教的祝福。这对显赫的贵族青年按东正教的教规虔诚地低下头,仿佛不愿意看到一出徐徐开演的悲剧。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九)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08:53 A。M。——古斯塔夫看着坐在地毯上的金发青年,目光带着几分惋惜和忧伤。可那些惋惜和忧伤也并没有人看见,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为谁、为什么而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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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4年冬,斯德哥尔摩。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坐在床边,保养得十分光滑美丽的脸上挂着一层薄而且冷的笑容。她嘲讽地看着面前陷在一把精美的白色软椅里的丈夫:“您还是去吧,陛下。我知道您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必来费心和我同睡了。我们分居好几个月,床已经变窄了。”

瑞典国王看了妻子一眼,冷冷地笑起来:“索菲!我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不仅仅是我的问题——这也关系到你自己的利益。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的话,你有什么能保证当我死了之后,我弟弟还会继续尊重你?”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慢慢走到丈夫面前。“陛下,”她轻声地说,“您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我了解您,您今天的心情的确不好。”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恶毒的表情。

古斯塔夫三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推开王后的手,转身就走。他感觉自己已经受够了。宫廷侍从们私下喋喋不休的议论,王太后的催促,各国君主的热切期盼,都整天困扰着他。古斯塔夫沿着华丽宽阔的走廊急匆匆地走着,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手里紧紧地抓着两封信,信件上的地址标明寄出地都是巴黎。一封是瑞典驻法国大使的公函,另一封是汉斯·阿克塞尔·冯·费森伯爵(注1)的。瑞典大使的信件字迹潦草,上面是这么说的:“所有来过我这里的瑞典人里,就数费森最受人欣赏了。……我在此必须再次禀告陛下,年轻的费森受到法国王后的倾爱,这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和猜测。我不得不承认,而且我本人也确信,王后对费森有爱意,因为我察觉到种种明显的迹象……”(注2)另一封费森本人的信件则字迹工整,恭恭敬敬地请求古斯塔夫国王准许他长期居留巴黎,为了学习更多的礼仪规范。这两封信只要进行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对比就能看出问题。

瑞典国王穿过王宫三楼的楼梯的时候,步伐慢了下来,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又是一场背叛!又是一场背叛!他最讨厌这种彬彬有礼的背叛!为了瑞典,为了他的改革,年轻的瑞典国王很早就付出了自己本来应该有的年轻人的天真和快乐,为了让廷臣忠实地为国家服务,他甚至不惜和他们建立起某种遭人非议的关系。可是或早或迟地,当他付出一定的感情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一个都背叛了他,背叛了瑞典。背叛他本人他还可以忍受,背叛了瑞典是古斯塔夫绝对无法容忍和原谅的!绝对不能原谅!瑞典国王感觉到泪水已经涌到了眼眶边缘了,而周围不时有廷臣和侍女穿过,随便哪个若是上来和他说上一句话,都能看到他现在这副失控的状态。他得赶快找个地方平静一下。

国王停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抓住了旁边一间小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刚把房间的门关上,眼泪就掉了下来。可他今天显然很不走运,因为房间里有人了。

利奥波德·维尔维克坐在一张椅子里,正在往手上的一份文件里勾勾画画。他呆在宫廷里已经两年多,已经处理过很多重要的事务,而且一次比一次出色,包括在议会,在各国使节那里的辞令,都无不显示出他一天好于一天的优秀的能力。听到声音他吃惊地抬起了头,看见了瑞典国王同样吃惊的、泪迹斑斑的脸。

“哦,利奥,是你。”古斯塔夫说,显然很慌乱并且试图恢复自制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以为这里没人,——我,我这就走。”说着他伸手去拉门。可他颤抖的手指被维尔维克握住了:“陛下?”维尔维克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瑞典国王。他在哭?自己看错了吗?一向从容不迫的、娇美文雅的瑞典国王居然会是这样的表情。他的心里开始感觉到隐隐的疼痛。“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古斯塔夫三世小小地耸动了一下肩膀。侧过脸去,现在的状态让他感到尴尬万分。“不,利奥,我没事——我是说,一会儿就好。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我现在出去,你过一会儿到我的办公室去找我。……让我出去。”

“是的,我有事,陛下,……是议会关于修改新宪法的草案……可是陛下,”他拦住他,担心地看着他,
“我不能放您出去,您的脸色不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语气中真诚的关心和焦急让瑞典国王为之一震。他抬起眼睛看他——现在他已经长得很高了。维尔维克浅蓝色的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眼眶里面,两年的时间让他的轮廓蜕变得更加锋利而英俊,深刻分明。那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干净利落。他严肃地注视着他,脸上焦急的样子不容置疑。“陛下,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我希望我能替您分担。您培养和教育我,我是永远感激您的。”

听到这些话,瑞典国王突然感到了一阵愧疚。这种感觉伴随着被背叛的痛苦,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他看了看他,又垂下了眼睛。“不——不,利奥,真的没有什么。让我出去。”

“陛下!”维尔维克喊了一声,“如果您能找到替您分担痛苦的人,您就离开吧。我只是想告诉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始终是站在您这里的!您的痛苦,我能比您感受得更真切!”他停了一会儿,“一直都是!”

他本来正要开门走出去,听到这句话时猛地停下了动作。睁大了眼睛向他望过去。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男人,办事冷酷果断,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但他是对他忠诚的,的确是的!“利奥!”国王突然喊道,两行眼泪难以抑制地滚落下来。维尔维克几乎是跑过去,把他的君主抱住。瑞典国王的脸庞冰凉而光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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