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自前年药圣孙思邈离开长安隐居终南山后,杳无音信,高宗遍访道士神仙,希冀能够延长寿命,因为他感到大限已经快到了。
这大半年来,武清很少回府,因为这里有一个女人,他实在是不愿意见。但到了如今,他不得不见。
武清怀着沉重的心情,踏进了一个院子,而后便看到了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女人。女人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武清,她面容欢喜,欠身道:“玉儿见过公子。”
看着那高高隆起的小腹。武清记起了那不堪回首的扬州一夜,尽管他不想记起,但此刻武玉儿的肚皮提醒着他,事情发生了,就应该勇敢面对。
武清问道:“玉儿,衣食可曾满意?”
武玉儿笑道:“住在府中,有婢女伺候着,平日里伺候别人惯了,如今让人伺候着,有些不习惯。公子。公子若觉得难堪,就把我送回长安吧。”
武清一愣,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能够勇敢面对,他这是怎么呢?自己枉为两世人,暗骂自己不是东西。而后正色道:“没有,只是觉得对不住玉儿,本来玉儿应该有一个好的前程的。而且我为玉儿你准备好了嫁妆。都怪我混蛋!”
啪,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武玉儿拉住了武清的手,道:“你我郎情妾意,若玉儿对公子没有情,我岂会从了公子。若公子对玉儿没有爱意,又如何会看上了玉儿?公子若在糟践自己,那玉儿只有跳进这秦淮河里了。”
武清不得不承认,武家的女子,确实有股别样的特质,这正如高宗义无反顾地爱上武媚娘一般。武清正是被武玉儿的某种特质所吸引,才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但事已至此,在武氏的默许下,武玉儿也成了武清的妾室。
大唐最令男人们向往的地方,也正是如此。可以先纳妾,再娶妻。
书房里,武清沉思着,他唤来秋菊,让她派人把徐小樱叫来,再去后院把董小宛唤来。
董小宛走进书房,见只有武清,不禁扑入武清的怀中,说道:“都怪我,害得你被夫人骂。”
武清感受着董小宛的爱意,说道:“总归是要给你一个交待的,我不是薄幸之人。我来问你,江南船行,你可有好人选替代你?”
董小宛道:“我觉得阮姐姐不错,但她终归是要嫁人的,若让她做了管事,说不得这辈子,也没法嫁人了。”
武清说道:“既是如此,你且去把她叫来,我来问问,若她有意中人,我们给她办了,先让她兼着总管事再说。”
于是董小宛出了府去了江南船行。
徐小樱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武府,如今十八岁的徐小樱,本来早应该嫁人了,可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精明而强悍的女商人。徐小樱不仅仅管理着武清在上元县的三大作坊,而且还管理着大唐境内武清的所有的茶庄。所以,对于徐小樱,武清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安排,是收呢,还是不收?一直纠结着自己。可是若收了,这个从小跟自己在一起长大的少女,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只有亲情,却没有丝毫爱情的感觉。
武清看着高挑的徐小樱,说道:“随便坐!”
徐小樱一屁股坐在了武清的书案上,说道:“哥,叫我来是何事?我那里实在是有一大堆事情呢!”
武清心中苦笑,说道:“你愿不愿回长安?”
“长安?当然愿意啊,可我走了,那一大堆事情谁做?”徐小樱无意间撩起了长裙,那双长腿裸露在外,晃荡不已。
武清心中一动,说道:“前日通知了你,朝廷要我回京师,你若想跟我一起回去,就把事情交给可靠之人吧。”
“哥,你是在说笑吧,即使是可靠之人,一时间也理不顺啊,你知不知道,若一天理不顺,就要赔多少钱吗?”徐小樱像看傻瓜似的盯着武清。
武清彻底无语,他没想到,多年以前想把徐小樱培养成秘书型人才,可如今却变成了十足的女强人了。
徐小樱跳下书案,说道:“我可得走了,事情太多了,哥,你回长安便是,这边由我看着呢,耽误不了给你赚钱。”
说着话,徐小樱往外走去。
武清急忙喊道:“樱子,我。。。。。。”
徐小樱站住,说道:“啥事?”
“没,没什么!”武清愣是没有说出口。
徐小樱白了眼,嘟嚷一声,便出府而去。
阮香凝是一个妖媚的女人,几年来一直是江南船行的管事之一,负责船行长江水运,所以能力自不必说,但如今年届二十八岁的阮香凝除了熟透了的身体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诱人香气外,她便只是一个女人。
武清暗自吞了下口水,问道:“香凝姐可有意中人?”
本来这样问话很不礼貌的,可好在这是大唐,从某种层面来说,大唐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度,当然不能以偏概全,不过这样问,也不会引起少女们反感。
阮香凝一愣,巧笑道:“公子看上姐姐呢?”
武清大呼这女人要了老命了,但他脸色严肃,说道:“香凝姐,若我把江南船行交给你,你可愿意?”
“真的?”香凝惊讶地道。
武清说道:“但就怕耽误了香凝姐的终身大事。”
阮香凝正色道:“香凝只喜欢女孩儿的!”
“嗯?”
武清一愣,这阮香凝是女同?一时间,武清竟愣住了。
第一六十五章 启程()
秋高气爽,车马缓缓,田里金黄,农人忙碌。
如此时节,武清一行将近二十余人踏上了回长安的路,一路行来,只见路有饿死之骨,武清叹息一声,命奴仆埋了。这也给此次进京似乎蒙上了阴影。
大唐自高宗即位后,多有天灾降临,加之对高丽、百济、突厥、铁勒、西域、吐蕃用兵频繁,仓廪消耗极大,每遇旱灾、洪涝、蝗灾,难民便是成千数万地饿毙于野。
这一次跟随武清进京的只有一个学生,萧嵩,其他的就是家仆和护院。清心书院交给了王勃和卢照邻,如今清心书院总共有四百学生,大多都是长江两岸的才智之辈,因为凡是进入清心书院的,都必须经过一系列测试,才能正式成为清心书院学生,当然这是发展之初,务求精英之道,等打出了名声,便可再设别院,教授普通弟子。
早先毕业的五十多人中,除了那十八进士之外,有二十人继续留在清心书院研究理学,并成为了清心书院的老师。也大大地减轻了武清三人的压力。如今武清进京,对清心书院他也就放心了。
萧嵩十四岁,本来年初他是要参加科举的,但因为有贺知章、张若虚这些已有名气的人在,萧嵩便放弃了,准备第二年再参加春闱。不过,萧嵩的长处不是诗赋,也不是政治,而是哲学,他对于理学的理解要比很多人要深入。这也是武清非常喜欢的一点,每每闲暇之余,总要和萧嵩说说世界观的问题。
宽大的马车里,武清正自品茶,一旁是弟子萧嵩。武清的第四名正式弟子,也是最为聪明的一个。
“老师,理学之道,固然是一种开创性的学说,弟子坚信能够把大唐带上富有强盛之路。可如今经学遍布天下。就连今上也是奉行经学之道。前日里家主告诉我,切不可被老师之言所蛊惑。学生便在想,就连家主如此想,那些世家大族。大儒文人们该是如何看待呢?”
萧嵩谨慎地说道,在他的眼中,老师的智慧是他看不透的。
武清顿了顿,放下了茶盅,看向了这个少年,说道:“每一种变革,都会遭到旧有势力的阻挡、诋毁、扼杀等等;每一种学说,都不会一帆风顺,是在长期的实践中得到验证;每一种思想的延伸,总会伴随着腥风血雨。若需要我去流血,那么老师我将以我之血捍卫我之信仰。”
“老师!”萧嵩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狂热。
武清笑道:“萧嵩。”
“老师!”萧嵩依旧一脸狂热。
武清心中叹息一声,尽管不想搞个人崇拜,但当真正身处其中时,也真的是无能为力。他说道:“理学之道,就是要提出一个高于万物的理论,指导人们正确认识自己,正确看待万事万物,正确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而不是被教条所愚弄,被经典所束缚。这也是自春秋以来,文明不再呈现繁荣的重要原因。”
武清撩开车帘。用手指着天空,说道:“你看那蔚蓝的天空,你和我都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喝着同样的水,吃的也都是稻米小麦。但一路行来。我们埋葬了多少难民?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而死,我们又为何活着?”
萧嵩一脸茫然,思索片刻,摇头道:“请老师为弟子解惑。”
武清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长安。大明宫。
一个身着宫装的少女正在看着一个卷轴,她面容清纯,发髻梳着双刀髻,一副绝美容颜,身在大内,却平淡如水。
此时,一名宫女来到,禀告道:“上官才人,太平公主来了要见你。”
此女正是六年前封为才人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柳眉微皱,说实在的,她真不愿意见太平公主,但人家是公主,她不得不见,于是便说道:“公主在哪里?”
宫女欠身道:“就在绫绮殿中。”
上官婉儿便缓步走入玉屏之后,更换了一件水色长裙,而后莲步轻移,朝着绫绮殿走去。
太平公主半年前为了躲避吐蕃和亲,做了大半年的道姑,如今竟然有几分出尘之气,可她身着红裙,露齿一笑,却是媚态十足,令人怦然心动,见到上官婉儿到来,起身走上前,两人也不见礼,她便拉住上官婉儿的手,说道:“婉儿,你可知道父皇已经宣召表哥进京呢?”
上官婉儿微微点头,说道:“倒是听翰林院的人说了。”
见上官婉儿没多少兴趣,太平公主说道:“你不想去看他吗?他明日便到京师了。”
上官婉儿一愣,几年来她日夜思念,可不就是想着爱郎吗,可自己的身份,想到身份,上官婉儿那双秀眸中泛起一抹黯然,而后说道:“公主,婉儿如今为才人,如何敢有非分之想,望公主以后切莫再说了。”
说罢,便要离去。
太平公主本就是来试探的,多年前懵懂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如今在她的心里,表哥只属于她一个人。看到上官婉儿的眼眸中黯然,太平公主知道在上官婉儿的心里一定藏着武清,只是上官婉儿如今是才人,要是一个普通宫女就好了,她就可以直接把她嫁人了。
但太平公主想到武清曾经那么喜欢上官婉儿,这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她越想越乱,脚一跺,说道:“今日天气如此好,婉儿换了胡服,我们去毬场!”
上官婉儿经常和太平公主,以及宫女们蹴鞠,如今心情不佳,但也只得陪着公主,当下出了绫绮殿。走进自己的寝殿,不禁泪流满面,伏案痛哭了一场。
直到宫女来催,这才换了胡服,补了妆,才去了毬场。
武清进京的消息,早已传进了长安文人学子们的耳中,武清崇拜者自发地联合到了一起,开始联络本家和沿途学子,随时把武清的行程告知诸人。
一时间,大街小巷,坊里坊外,都在讨论着武清进京,上到四五品朝臣,小到贩夫走卒,都在期待着武清进京。武清的声望如日中天。
御史台里有中年人叫魏元忠,因献平吐蕃策被天皇李治所欣赏,如今升迁为监察御史,是一个正八品下的官职。他不曾科举及第,也瞧不起那些靠父荫封官的人,所以老大不小了,才混的一个正八品下的官,但他引以为豪,因为这是天皇欣赏他的才能,以才能封官,光宗耀祖!
听得其他同僚议论武清,魏元忠嗤之以鼻,说道:“武清者,不过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听到魏元忠说这话,其他同僚也不理会魏元忠,直接走出了官舍,只剩下了魏元忠一人,魏元忠冷笑一声,大咧咧地坐于书案之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欢乐与鲜血()
武清自到了洛州境内后,便开始有学子跟随,如今长安城在即,队伍已然十分庞大,本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到如今竟有三百多人。
这些学子大都是准备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如今只不过是提前进京而已,正好可以见见自己的偶像,他们有的赶着马车,有的骑着劣马,有的则是步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长安城缓缓行去。
长安在望。
武清骑着汗血马,身后跟随着武一刀和鸦九,以及阿大阿二阿三,他们如今成为了武清的贴身护卫。周围是一路跟随而来的学子,他们一路请教,武清一路谈论自己的心得,并阐述理学之道。使得一些学子有如茅塞顿开之感。
如今长安城那雄壮的城墙缓缓在武清的视野里拔高之后,他们已然来到了明德门外。
这一日正是重阳日,九月初九,宫中宴请重臣,官员休假一天。
武清一众数百人的到来,引起了守门兵卒的注意,一名校尉上来询问检查,当得知是武清后,那人拱了拱手,而后放行。
武清和众学子牵马踏入了宽阔的朱雀大街。
忽然鼓乐喧天,数十头狮子忽然在大街上舞动了起来。行人让道,站立街边,只见一群身穿白衣的书生打扮的青年齐齐躬身行礼。
“学生拜见老师,老师终于进京了!”
武清一愣,眼眸一凝,贺知章这些人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本来就是要低调回京的,如此一搞,不是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吗?这不是遭人嫉恨吗。但此时他不能有任何愤怒,所以便平静地说道:“好了,你等为何搞如此阵仗?”
王忠拱手道:“老师,这些都是长安和洛阳仰慕您的学子们自发组织的。没人强迫。”
武清看向了周围的学子文人们,大声说道:“诸位厚爱,武清心中颇为感动,但清一向淡泊。唯有多谢诸位了。”说罢,武清深深一躬。
顷刻间迎来了阵阵欢呼声,那锣鼓更加欢快,数十头狮子舞得更加起劲。
这时有国子监等学生摆上了酒案,并摆上了数十盆金黄色的菊花,那学子端起一杯酒,说道:“今日重阳佳节,正是赏菊之日,老师恰逢其时,请满饮此菊花酒。”
武清拱手谢过。而后接过菊花酒,一饮而尽,放下之后,又有一名太学学生说道:“老师今日进京,当为我等文学之士之楷模。请满饮此杯!”
武清拱手谢过,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此时一名四门学学子端起酒,说道:“老师创立理学,言万物之道理,是为物理,我等学子深为敬佩。望老师日后能够教授我等。请满饮此杯!”
武清心中大怒,但脸上依旧微笑,接过酒一饮而下,瞬间,他感到一阵晕乎乎的。
好在再没有学子敬酒,不然武清都能当场醉倒了。但有学子说道:“今日重阳之日。老师当赋诗一首,让我等感受老师之才情。”
武清一愣,这什么事儿,这晕乎乎的,哪能够想的起来啊。但忽然间。灵光一闪,他大笑着摘了朵菊花,大声吟咏道:“今日秋来是重阳,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瞬间,学子们高呼起来。
大明宫,麟德殿中。
天皇李治和天后武媚娘宴请重臣,本来要求皇子公主作陪。酒宴进行中,忽然问天后,道:“太平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