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知道这个时候天下安定百姓生活虽不富足,除了遇到旱灾洪涝,也没有多少性命之忧。只是在往后二十年里武则天为了登上皇帝的宝座,用酷吏铲除异己,那是六亲不认,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各种栽赃陷害,各种诸如老虎凳、辣椒水、凌迟等等的酷刑层出不群,彻底瓦解了关陇门阀。世家子弟、李氏族人更是差点被屠灭,更狠的是也把娘家武氏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让后世史学家叹为观止。
武则天是一个狠人啊!
武清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间想起自己也姓武啊,而且在这文水县的徐北村,难道自己也是武则天的族亲?狠狠地摇了摇头,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武清!”
“到!”
武清急切之间,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引来了正在学王百诗摇头晃脑的其他小朋友的注目礼。
王百诗一下子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沉吟片刻,而后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武清,为何摇头,而又为何起立答到?”
武清这个时候也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自己言行举止实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他便立马坐下,说道:“先生引经据典,讲解甚妙,可学生愚笨而不甚解,故而思索摇头,忽闻先生呼唤,故而情不自禁高呼,还望先生莫怪学生鲁莽。”
这一番答话,便引起了王百诗的注意,前前后后都让王百诗挑不出毛病,没想到自己教授的这一批学生里面竟然有这样知礼幼童,本来他那些引经据典地讲解,也没想让这些孩童懂得多少,只是灌输一种思维方式,潜移默化中让他们在今后的成长过程中也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认知万事万物。没想到还真有孩童去思考。看来这个孩童值得培育一番,说不定在将来出个进士什么的,当然甲第是最好的。
片刻思索,王百诗便有了主意,问道:“武清,今日教授你们四字,可曾学会?”
武清认真回答道:“只记住了形,意却不甚解。”武清心中对自己这样文白夹杂的话语感到一阵酸腐,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酸酸的,不过为了应付,不让人当成怪物,只好继续酸下去了。
古代男子喜欢留胡子,认为是美的象征,关公都有美髯公之称,从某种审美学来说,王百诗是一个美男子,而且王百诗年纪也就四十的样子,王百诗捋了捋胡子,像是发现了金子,目光炯炯,准备考校一下,便道:“嗯,武清,你且默写这四字,让为师看看。”
武清一愣,也只好拿起了毛笔,回忆了下初中时候语文老师教过的执笔指法,再回忆了下欧体和柳体,而后很沉着地拿起了毛笔,不懂得研磨,看到砚台里没有墨汁,不禁愣住了。
“我为兄长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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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让人心酸的奸情()
一个稚嫩的童音出现在武清身后,武清扭身一看,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头上留着一撮毛的孩童,一看就是机灵之辈。
王百诗笑道:“王修,好生跟武清学学!”
“是的,父亲,孩儿知道了。”王修声音稚嫩,却礼数周全。
武清心中感叹,这就是大唐啊,就连这小屁孩都有一股让人不得不赞叹的大气风范。武清微笑着谢道:“那就多谢王修兄了。”
武清也不理会王修如何动作,脑中回忆那四个繁体字如何书写,看到砚台里墨已研好,便顺了顺笔,武清一试便知这是羊毫笔,适合初学者练字。只是纸张粗糙,相当劣质,武清心中感叹一下,虽然王百诗在这里办私塾,而且是免费的,终究不是十分富有,不过对王百诗心中也更是崇敬,这是为了唐朝的教育事业啊。当然武清不知道的是,唐朝士族阶层最注重的是名望,王百诗免费办私塾又何尝不是在刷声望呢。
武清在感叹中,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忠、孝、仁、义”四个字,虽然没有欧体和柳体的形,但确实是一笔一划写的,这对于一个三岁的孩童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当然那些超级天才就除外了。
王百诗眼中没有多少惊艳,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孺子可教也,他日定有一番成就。”
“多谢先生指点。”武清恭谨地道。
随着这样一出,这一日的学业算是完成了。武清知道放学的路,肚中饥饿,也不理会其他同学,便飞一般地向村西头的家跑去。
跑到了家,看到柴门紧闭,上前一推,里面居然顶着,武清感到奇怪,难道武大娘不在?人小力气也小,推了几下也没推开,便沿着篱笆墙转悠,想先进去再说。本来想喊娘,可这样喊叫又觉得不好,还好很快便看到篱笆墙下有一个空档,武清很快便钻了进去,朝着厨房走去,想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可是在卧房里传来了诡异的声音,武清大奇,便悄悄朝着中间的卧房走去。
“好了,今天我也玩够了,你水可真多,真不知道当初你男人怎么舍得抛下你。哦,对了清儿到底是谁的种,你说实话!如果说是我的,以后你再也不用cao劳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武清听到这里,有一种惊呆的感觉,真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好了,你快走吧,清儿要回来了。”武大娘催促道。
男人似乎意犹未尽,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强来的时候,于是嘱咐一番后,便出了卧房。
武清不知道是悲哀还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武大娘寂寞难耐呢?对于一千多年后的武清来说再婚不算什么,更何况大唐也不限制女子再婚。可是这个妇人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娘啊。武清在男人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躲藏到了堆放杂物的茅屋里。
透过缝隙,武清确定那男人走了,而后在卧房里传出了武大娘哭泣的声音,片刻武大娘提着一只鼓鼓的麻袋走进了厨房。武清赶紧沿着原路钻出了篱笆墙,而后走到了柴门前,想敲门,却颓然地放下了手。
武清可以肯定,武大娘用身体交换了那只鼓鼓的麻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里面是粮食。从昨天吃野菜,以及结合到前几天喝稀粥,武清明白,家里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
这不是玩我吗?穿越居然能够穿到这么穷的人家!
片刻,柴门开了,武大娘惊讶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武清,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清儿呀,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啊,为娘今天啊给你煮了大白米饭,来。”
武大娘没注意到武清的眼神,直接抱起了武清,疼爱地蹭了下脸。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母爱?武清心中巨震。
大白米饭,一大粗碗热气腾腾的大白米饭放在了武清的眼前,不知道是那热气熏了眼睛,还是心中感受到那人世间最热烈的母爱,武清鼻子一酸,掉下了一颗豆大的泪珠,趟过面颊,滴进了碗里,渗入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里。
情何以堪!
感受到武清并没有动筷子,正在给自己煮粥的武大娘转身看到了眼睛通红的武清,问道:“清儿,你不喜欢吃大白米饭吗?上次你没摔伤前,每天都嚷着要为娘给你煮大白米饭的,怎么这会儿不喜欢呢?好了,清儿,快吃吧,吃饱了好长身体。不然长不高的哦。”武大娘抚摸着骨瘦如柴的武清不禁啜泣起来。
武清一听这声音,知道武大娘在哭泣,急忙转身抱住了武大娘,眼泪便掉了下来。
一时间,厨房里传出了母子二人悲切的哭声,一个是因为命运,另一个却是因为这无法承受的亲情。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也没法用语言说清楚,孰是孰非,武清不敢去评价,也不配去评价什么,他只知道,这活出来的第二世都将偿还武大娘这一份情。只是他才三岁,而且家里穷得叮当响。
在唐朝高宗显庆二年北方大旱,特别是关陇地区,漕运不通,粮食危机严重,唐高宗李治听取皇后武则天建议,定洛阳为东都,并首次临幸洛阳,以缓解朝廷中枢的粮食危机。但这并没有改变北方百姓的生存环境,十多年来旱灾蝗灾频发。
并州文水一带是受灾严重的区域,均田制虽然让农民拥有土地,但每年收获除去田租后,便始终青黄不接,尽管文水是皇后武则天的故乡,减免了一年的田租,依旧没有多少改变。很多人逃难去了,走不了的,不是故土难离等死之辈,就是还有些盼头的人。
这一日,武大娘带着武清来到了国公山,武清很奇怪,武大娘臂弯里挎着的竹篮里有香烛纸钱,在武清的意识中这应该是要祭拜谁。
国公山是一座矮山,按照武清的看法,只能算是一个大点的土包,只是这土包上柏树参天,林木十分旺盛,拾级而上,终于来到了一座凉亭,在凉亭中略作休息,便继续前进,不远处,武清看到了一座大墓,武清心中一喜,这下可以当下摸金校尉,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走到墓碑跟前,武清才清楚看到上面刻着“应国公武士彟之墓”。
武大娘叫武清跪下,武清很奇怪,本想发问,却看到武大娘跪下并哭泣起来。
武清不知道原因,却看到武大娘摆好了香烛,没有祭品,只有纸钱。
等纸钱烧完,武大娘对武清说道:“清儿,给爷爷磕头,你爷爷是咱大唐朝的国公,是大唐朝的开国功臣,你长大了一定要像你爷爷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枉为娘拉扯你一场。”
武大娘面色肃穆,此时的武大娘更像一个严母一般,教育着自己的孩子。
武清认真地答道:“请母亲放下,孩儿记住了。”
武清很想说,我怎么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一个死了的国公爷爷有屁用啊,现在连饭都吃不饱,现在总得先解决吃饭问题吧。看着这大气而坚固的墓地,武清不禁摇了摇头,即使里面有金银珠宝,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拿不动铁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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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些事是没办法的()
几日来的调查,武清终于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正是徐北村另一大户郭家的家主郭似运。武清心里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跟郭家争斗,更何况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秘密他也不清楚。尽管如此武清想的还是要报复一下,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不过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趁之机。
徐北村东头,住着一户人家,正是那退伍老兵张兴,据村里头人讲,张兴追随太宗皇帝攻打过高丽,战场上负了伤,瘸了腿,便只好授了一个从七品的武骑尉的勋爵领了一百两银子便卸甲归田了,虽然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但朝廷封赏了土地,因为有勋爵,各方面都有优待,生活还算过得去。张兴娶了媳妇生了娃,可惜十多年前的蝗灾,导致了饥荒,女人和孩子都饿死了。如今张兴也已到了迟暮之年,每日晒晒太阳之外,就是牵着一头老马出去溜溜。
武清知道张清是当过兵之后,不禁有了心思,更何况按照武大娘的说法,武清等几个小伙伴都经常去村东的张家玩儿。
这一天午后,武清叫了徐小樱和王修,便来到了张家。如今这俩小屁孩完全成了武清的跟班,因为王修是王府一侍寝丫鬟所生,所以地位还不如其他庶出的兄弟,所以至于王修做什么,王百诗也是根本不会理会。徐小樱是徐大娘家的最小的女儿,虽然很得徐大娘喜欢,但毕竟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很自然地跟着武清。
武清头前带路,颇有点老大的派头。这让武清不禁想起小时候不好好读书,整天学一些古惑仔的把戏。只是此时的武清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这一次去张家,可是为了联络感情的,特别是知道了张兴家还是青砖瓦房后,更是有一种期盼。
很快张兴家便到了,眼前出现一道翠绿的篱笆墙,上面开着喇叭花,小蜜蜂辛勤耕耘着。三间瓦房并排而立,西角是一个马棚,一匹黄棕马正在吃草,院子z有一棵高大的小柰子树,上面已经结满了猩红的柰子。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横卧在一张草席上,打着盹。
武清三人偷偷地从篱笆墙缝隙中偷看,徐小樱不注意踩到了一块瓦片,“咔嚓”一声,发出了声响。
“咳。。。。。。”
张兴清咳一声,坐起身,说道:“你们三个小家伙藏着做什么,快进来!”
武清仔细看清楚这个退伍老兵的脸面后,也不禁有些感慨,张兴已经很老了,岁月在他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半尺长的山羊胡已经几乎全白,只是老人双目中透出的精光,让人觉得这个老兵很不一般。
“嗯,很不错嘛,武家小子,上次骑马没被摔死,这次还敢来?”
武清拍了下胸脯,大声道:“哼,张爷爷,那点伤算什么,再摔个十下八下的也没事!”
张兴似乎看到了怪事,要知道上次可是摔得不省人事了,当时自己还慌了,还好后来听说没事了,不过当过兵的,脾气就是不一样,骂道:“好你个兔崽子,来,拉爷爷起来,我们去骑马!”
武清肯定没多少力气,当下一招手,徐小樱和王修同时帮忙,拉住了张兴伸出的手臂,张兴借力起身,而后拖着残腿招呼着向马厩走去。
牵了老马,张兴疼爱地抚摸着马脖子,说道:“老伙计,今儿个要辛苦你咯。”转头看向武清三人,骂道:“臭小子们,还不过来!”
武清小时后在农村的时候骑过驴放过羊,在一次公司组织旅游的时候骑过马,所以内心深处真的没有多兴奋,可是他必须得装得很高兴。于是跟着另外两个小屁孩欢呼一声跑到了张兴跟前,张兴笑脸像是盛开的一朵菊花,满脸皱纹。随即便一个个地抱上了老马的脊背,并嘱咐坐稳了。
有这么很长一段时间,一个老兵和三个小屁孩就这样呆在一起。武清也知道了老兵原来是一名骑兵,因为伤残卸甲归田之时,那匹马也因为伤腿而不成为战马,便赏赐给了老兵。如此从贞观二十二年至今也已经过去十八年,当年的小马驹如今也成了老马,当年年富力强的骑兵战士,也已到了迟暮之年。只是每当看到老兵登上山峦坐看日出日落时,那一人一马的影子总让武清感到一种悲凉,自己也会不会像这样,了却一生呢。
这正如武清的生活,他如今根本没法改变自己的生活,如果他能够年长几岁,也会有办法发家致富,可一个才三岁多的孩子,能做什么?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远离都城的穷乡僻壤之所。
武清深感悲凉,不仅仅是自己这个穿越主角没有耀眼光环,更悲哀的是回到家武大娘那种无私的怜爱。每吃一粒米,都让武清感到一种沉痛的罪孽。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武清此时已经六岁半,他坐在那棵小苹果树下,眼中有着一抹化不去的伤感,这一抹伤感总让人觉得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六岁,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应该是最好美好的时光,可是对于武清来说,这三年是沉痛的,老兵在一个多月前死去。三年之前一个夜晚,武清做了老兵张兴的义子,也是从那时候起,武大娘拗不过武清,和武清搬到了张兴家,共同照料已经有时候下不了床的老兵。临终之际,张兴交给了武清三百两银子,也把这座宅院的地契,还有三十亩地的地契交给了武清。虽然武清当初接触张兴就是为了得到好处,可如今却平添了一份让他无法承受的恩情,而这份恩情也根本无法偿还。
这三年,武清知道了武大娘因为是逃荒来到徐北村的,虽然这里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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