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就长安城来说,东市和西市就是两大商业中心,早在隋朝还是大兴城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只是那个时候叫都会市和利人市。
东市位于崇仁坊的东南角,西面是平康坊和宜阳坊,北面是胜业坊,东北是隆庆坊,东面是道政坊和常乐坊,东南是靖恭坊,难南面是安邑坊。整个东市占据了两坊之地。
纵横各两条街,贯穿东西南北,把东市分成了九块,暗合九宫之数。
武清一伙出了崇仁坊东门,南下便走进了东市的街道。东市街道宽越十五米的样子,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货郎吆喝着,小摊小贩倒是很少见到,有的也只是一些小吃摊贩,有桃子黄梨等水果,甚至西域的葡萄也能看到。看到葡萄,武清想到以后等有钱了把葡萄酒给弄起来,再埋个成百上千坛,等到千年之后,那些什么法国红酒啊西班牙红酒啊等等去他娘的一边站去。
逛了几条街,武清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这东市的店铺大多都是经营古玩字画、玉器翡翠、金珠玛瑙、奇珍异宝的店铺居多。这全都是奢侈品啊。
闭上眼睛想了想也终于明白了。东市靠近皇城和大明宫还有东宫,皇亲百官们大多在万年县置宅,所以为了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奢侈需求,这东市多了些奇珍异物。
如此地方,地价和房价也是比较贵的,但绝对物有所值,要是在这东市开一家冰糖葫芦冰棒刨冰店,再加上自己的说书,不愁没有生意,那些浪荡公子哥**的姐儿们不就喜欢点新奇的玩意儿吗?更何况,来东市的人有钱啊,不怕他们消费不起。
于是便到了位于东市正街中心的市署,在市署旁边是平准署,两署都属于太府寺管辖。
走进市署衙门,武清便找到了署令,登记之后,便自有主薄看有无租赁的空闲商铺,如果有便可以通过主薄租赁下来。
武清运气不错,刚好在靠近平康坊的一条正街上有一家店铺转租,原本东家是卖瓷器的,据说出海遇到风浪,一船上好的瓷器便沉没海底了,本来租期还要三年到期,如今便低价转租。每月只需要三贯。
武清便和主薄看了下店铺,店铺按照后世来看足足有两百平方米,有两层,下层用于经营,上层则可以住宿。武清大喜,立马就签订了文书,并付给了三年了租金。当然签订文书还得武大娘按手印,毕竟主薄也不可能跟一个七岁孩童订立契约的。
拿到了钥匙后,武清便让大家分头行动起来,武大娘三人去采购所需要的一切材料,他自己则是先去了牌匾店,他要弄一块响当当的字号,这个字号将会在未来名扬天下。
时下的大唐文人们喜欢开设书院文学馆什么的,那么他呢,是否也跟风呢,尽管不是文人,但不表示将来不参加科举啊。
“清新优雅,明心净道!”
“那就叫‘清心馆’好了,哇哈哈,清心馆,嗯,不错,不错!”武清一边**,一边想着自己身为庸俗文学的开山鼻祖,清心馆将会名扬天下,影响未来文坛,不由得他不放声长笑。
“夫君,你看那孩子好可怜啊,在那里发疯。”一个一脸菩萨相的少妇对着她新婚丈夫说道。
“我儿,你可要听话哦,不然就会像那个孩子一样疯掉的。”一位中年人教育自己的小儿子道。
“娘亲,那个哥哥好可怜啊,把这串葡萄给他吃吧。”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如是说。
武清可不管路人甲或是路人乙的异样的目光,并大声吟唱道:“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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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突闻噩耗()
一个五六岁姿容秀丽,一身红色襦裙的少女指着疯疯癫癫的武清说道:“哥哥,那疯小子倒有几分才气。”
身旁头戴逍遥巾,一身华服的少年鼻中轻哼一声,说道:“太平,在你眼里天下的人都有才气,就我这个当哥哥的满身斗鸡味!”
“好了好了,我的英王哥哥,今天你不是要陪妹妹我逛东市吗,莫非又想着跟沛王哥哥斗鸡呢?”
少年的眼中有些急燥,面色有些潮红,最近跟沛王斗鸡,他都连输好几场了,如果再不赢,那真的是太没面子了。
时下大唐的长安,无人不知沛王李贤和英王李哲斗鸡的盛况。
武清可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俩兄妹议论过自己,他依旧疯疯癫癫地朝着牌匾店走去。
在订做了牌匾之后,武清便回到了店铺,好在店铺不是很脏,而且里面还有现存的货架和低矮的桌案,武清想了想,这可不行,必须得弄几张高脚方桌做cao作台,不然制作起来很不方便。
此时伴随着与西域交流日益密切,大唐设置安西都护府以来,贸易更加紧密。像西域的高脚方桌已经传入了大唐,像胡姬酒肆就有这样的高脚桌和像月牙凳一般的矮凳。所以高脚桌不难找到,长安城的木匠铺一定会作。
没过多久,武大娘等人雇了牛车回来了,牛车上是五筐新鲜的山楂,武清抓了两颗放进嘴里一咬,差点没酸掉牙齿。一同买来的,还有硝石和各种水果,以及砂糖。
特别是砂糖,大多都是用甜菜和甘蔗熬炼而成,色泽暗黄不说,大大影响美观,这个时候冰糖还没有出现,所以武清的冰糖葫芦,只能算是砂糖葫芦了。
对于这一点武清也是没办法的,他虽然可以改进熬糖技术,但那需要太多的精力去做,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天才是容易早死的,他才七岁不到,怎么说也得活个七十岁吧,不然练武有何屁用。
重新打扫了下店铺,而后把所有材料都给储存好,便开始规划起来,武大娘再次去了木匠铺订做高脚桌长条矮凳和保温木箱等用具。当然武清也不忘记嘱咐武大娘还要订做一张高脚书案,自己说书,怎么能没有书案呢。
武清便开始指挥着徐小樱和王修摆放那些低矮的案桌。大唐人喜欢跪坐,但他总不能让顾客跪着听自己说书吧。于是准备等那些长条矮凳到了之后,再替换草席。
如此这一准备就足足花去了两天时间,两天时间里店铺焕然一新,整个底楼都被武清用去了一大半,作坊放在了二楼。
武清这才教授武大娘等几人制作砂糖葫芦,对于这个小时候的最爱,他是会做的,当年爷爷见自己这么爱吃这玩意儿,便自己家里做了很多给武清。
制作过程也比较简单,首先把山楂果剖开去核,因为山楂里面的核比较硬。第二步便是洗净后一个一个地穿到竹签上,每一串五个或是八个,随意。第三步熬制糖浆,让糖浆粘稠滚烫。第四步把已经串好的山楂果放入糖浆中,均匀转动,使山楂果粘上一层薄薄的糖衣,这一步非常关键,直接影响口感。最后一步就是把已经裹了一层糖衣的山楂果放在铺了一层油或是一层水的案板上,自然冷却。等冷却后,那么糖葫芦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武清一边讲解,一边制作。因为做法非常简单,只要多动手几次,就能完全掌握裹糖衣的火候和技巧。徐小樱和王修都不是笨人,所以很快就学会了,所欠缺的只是熟练度的问题。而武大娘则是更具艺术品位,由她之手制作的糖葫芦不仅好看,而且口感相当不错。
武清大为赞赏,拿了两串糖葫芦便下楼了,他需要先练习一番。小时候听评书,如今到自己说书了,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一炮不红,那将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他必须得先练练。
按照武清的要求,在后堂用木板搭了个长九尺宽五尺高两尺的长条形讲台,上面正中放着一张高三尺的高脚书案,书案用一块红色蜀锦覆盖。书案上面放着一把折扇和一块醒木(惊堂木),至于这把折扇,倒是武清亲自做的,好在他前世去李白故里旅游买了一把折扇作纪念,也研究了一下,而且制作工艺实在简单,所以就给做了出来。再说折扇的好处是大唐的蒲扇无法比的,折扇一开一合之间尽显**倜傥本色,那些说书人讲到酣畅淋漓之处,不就是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略作停顿吗。
武清唰地一下打开折扇,只见扇面上书“清新优雅”,另一面书“明心净道”。这是出自武清的手笔。虽然比不了行书鼻祖东汉的刘德升,晋代的书圣王羲之,以及几百年后文征明,但武清的行书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八个字也有那么一点惹人眼球的感觉。
武清面色严肃,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紧张,但眼睛深邃,叫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童。
“啪”一声惊堂木响。
“话说隋朝自文皇帝攻灭陈朝,安抚岭南诸地,一统天下之后,帝位传至炀帝,炀帝即位之初,四海升平,万民乐业,真是风调雨顺,君正臣良,然骄奢yin逸之风渐起。。。。。。”
武清所写与原版是有所不同的,时代背景放在了隋朝,官职也用的是隋朝的官职,至于那个八贤王就只能忍痛删掉了,换成了一个诤臣,当然这个诤臣也是虚构的。因为自杨素之后,杨广就没任用过真正的宰相。
当然,武清的主要放在了“侠”和“义”上,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也没有影射朝政,而且大唐博大的胸襟容得下游侠儿,那也容得下武清的侠和义。
尽管武清对于剽窃后世的文化遗产而羞愧,但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刷些声望,他也只能厚颜无耻脸不红心不跳地剽窃了,按照内心深处他的说法他只能算是文化大盗,与国家没有伤害,与百姓更有娱乐之用,于自己更是大有裨益,这何乐而不为呢。
要怪,就怪这些文化遗产太经典了!不剽窃我武某人还能剽窃什么呢?
于是,武清在第一篇狸猫换太子的悬念中结束了演练。他憧憬着未来,憧憬着能够在这大唐有一番作为,娶上那么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眷,逍遥过日子,也不枉活出的第二世。
可是一个晴天霹雳瞬间让武清不知所措,李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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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秋风悲歌送英灵()
这一天,李绩忽然清醒过来,而后召集全家和族人,还有武清。
当武清走进客堂,看到李绩竟然在大摆筵席,但所有人脸露悲伤之色,唯有李绩谈笑风生,放佛病魔并没有缠身一般。
见到面容枯槁的李绩,武清心中着实哀伤了下,原来李绩这是油尽灯枯后的回光返照啊。
于是武清悲伤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徒儿终日期盼师父醒来,终于是见到师父了。”
李绩依旧微笑着说道:“徒儿不必悲伤,你我师徒相处总共也不过月余,但为师此生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收你为徒,使我毕生心血有了继承之人,我心甚慰,你且坐到我身旁来。”
武清谢过,而后很恭谨地坐在了李绩身旁。
李绩环视一周,目光深沉,有力地说道:“我今日将死,你们不必悲伤,我之葬礼一切从简,这我已经说于敬业和二弟李弼,你们就照我所说的做便是了。我之子孙,平庸者甚多,我也不求你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但希望你们能够造福百姓,做一个忠臣。如果你们当中有谁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为恶者,李弼,你便可直接打杀了,然后剔除族谱。至于吾之妻妾,正妻早亡,你等有二女的,便留在府中颐养天年,没有子嗣的,去留随意,你等可记住呢?”
众族人悲声应是。
李绩大笑道:“今日与尔等告别,当欢饮此杯,来人,鼓乐奏起!”
一时间鼓乐渐起,乐姬们翩翩起舞。
李绩大笑,对着武清说道:“徒儿具有大智慧,吾之儿孙多庸俗之辈,若他日儿孙惹下祸事,望徒儿保我李家一线香火。”
武清不知道李绩何意,连忙说道:“师父的家人,便是徒儿的家人,徒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没曾想,李绩一语中的,后来李敬业还真反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绩微笑着亲自给武清舀了瓢酪浆,武清谢过,一饮而尽。
李绩与众人连饮三杯,而后微笑着看着场中,一动不动。
武清大奇,伸手一探鼻息,已然停止了呼吸,第一次离死人这么近,也第一次看到有人尽然如此安然死去。
武清大呼一声,赶紧跪倒匍匐在李绩身前,悲声道:“师父,师父去了!”
瞬间,大堂内所有人跪伏在地,哭声一片。李敬业跪爬到李绩身前,大声呼喊着“爷爷”。李弼这个弟弟则是比较冷静,他长叹一声,自此之后,李家将不复往日了。
第二日一早,李府遣人到长安各文武百官府上报丧,李弼亲自进宫在紫宸殿向高宗和武后报丧,高宗听到李绩病逝,差点晕过去,哭泣道:“李爱卿三朝元老,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不想就此去了。”
武后也是很悲伤,毕竟当年争夺皇后之位的时候李绩出了很大的力气,况且对于这个无论在军事还是在朝政上都很厉害的人物,武后是非常欣赏的,于是便劝慰高宗皇帝道:“陛下,切莫悲伤,李爱卿也是寿终正寝啊,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陛下应该追封李绩和他的子孙啊。”
“对对对,还是皇后你想的周全。裴侍郎(黄门侍郎),追封李绩为太尉,扬州大都督,谥号贞武,陪葬昭陵。其长孙李敬业承袭英国公。发讣告于各州,罢朝七日,文武百官前往吊唁。”高宗一口气说而来这么多,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哀愁。至此,太宗皇帝留下的辅政老臣算是彻底没了。
李弼得了高宗皇帝的旨意,便回到李府,和李敬业商量丧事等事宜。
武清虽不是李绩五服之内的亲族,但身为李绩的亲传弟子,也必须以子侄之礼披麻戴孝。对于李绩的突然死去,让他很是伤感,这不仅仅是他不能再请教行军打仗的道理,而是往后生活将举步维艰。他很清楚,往后若自己还在李府,那将是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要么被李敬业羞辱一顿后赶出李府,要么就在李府中忍受非人的折磨直至死去,总之是没有好下场的。
李弼看到这个李绩的徒弟,看到武清眼中无尽的伤感,还以为这孩子真的是一个孝子,家兄不亏也。要是他知道武清的悲伤是因为往后的日子不好过,那他估计能够找快石头直接撞死。
安慰了下武清,叫武清放心在李府住下,武清也点头答应。
随着长安百官和皇亲国戚陆续知道了李绩死去的消息后,便纷纷前来吊唁。
有的送上了一些新鲜的水果,有的则是送上一些布匹,还有的送上了兵器,送兵器的都是军中将校,有来的文人sao客便赋诗一首,写下来,焚烧在了灵前。
武清在非常沉痛中,也对前来吊唁的这些人祭品之丰富也是叹为观止。最让武清震惊的是,竟然有日本人前来吊唁,这尼玛太震惊了,三个日本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从礼节上来看,这些日本人太恭敬了,别人都是上柱香拜一拜,这日本人则是跪伏于地,双眼含泪,满脸悲戚,都比守灵的李家族人都要悲伤。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个日本人是遣唐使河内鲸等人。这个武清可是知道,有大唐一朝,日本派遣的遣唐使将近二十次,他们漂洋过海,实在是意志坚强,要知道当时的航海技术不是很先进。
李绩灵柩停灵三日,而后要运往昭陵安葬,给太宗皇帝陪葬。
送葬这一日,天色yin沉,哀乐戚戚,哭泣之声悲天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