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屁股都没坐热,连口茶也没喝上,就赶紧出了府,通知各级属官,其实昨日还来了各县县令,也一并通知了。
不到一个时辰,刺史府大堂内,就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个官员。
武清高坐上首,轻咳一声,下面官员瞬间安静下来。
武清这才说道:“本刺史刚刚到任,没有查验各级刑狱,没有勘查户籍,没有走访民间,也没有巡视仓廪和府库,更没有巡视州兵,更没有检查水利。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贪污颇多,受贿颇多。你们放心,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本刺史我早有备案,我会一一把那些朝廷的蛀虫给揪出来。本刺史知道你们朝中有人,但本刺史还没放在眼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这些做官的,就是要替天皇治理好地方,让天皇放心,让百姓安居乐业。古人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们身为父母官,百姓就是你们的子女,你们不爱护你们的子女吗?”
下面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不敢言语,一些正直清廉的官员则是陷入了深思。武清的话很明显,那就是他来徐州不是来混的,也不是来收贿赂的,而是来整肃吏治的。
武清忽然说道:“但是,本刺史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们当中那些蛀虫,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刺史在这府中等候三日,三日一过,那就别怪武某无情,本刺史将整肃吏治,消灭这些蛀虫!给天皇一个交待!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堂中一片唏嘘之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刘家有女叫三娘()
武清自然知道,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所有的贪官给揪出来的,而且贪官自古以来就是根本无法杜绝的。因为人是一个有**的动物!
有的当官是为了敛财,有的当官是为了美色,有的当然只是为了名,其实很少有人能够为了朝廷、为了大唐、或者是为了百姓儿做官。有人两者兼而有之,有的则三样齐全,反正所为不同,为官一任的政绩也就不同。
而武清最痛恨的就是敛了财不办事,贪了美色却不负责,得了名还自命清高的官员,这类官员极为可恨,其心可诛!所以武清限定三天内那些贪官污吏们自觉自首,不然,他不介意砍几颗脑袋泄泄民愤,为自己的官场生涯再添上一个“刚正不阿”!
徐州刺史各项事务都有各级官员处理,除了大事之外,武清是根本不会理会的,勤政公务是可取的,但要讲求效率的话只能分工合作,当然他要是神仙或者超人的话,那倒无所谓。可他是人,为何不去享受生活呢?
人生不过几十载,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放弃了本应该美好的事情,那是太不划算的,武清这个活了二世的人非常明白。所以从第二天开始,早上跟黑子切磋武艺,而后听下长史和司马的汇报,下午则是巡视徐州各处体验当地风情,他既然来到了徐州为刺史,还是得留下个好印象。
远离朝廷中枢,到这僻壤古城。体会民间疾苦,才能发觉,京师那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尔虞我诈。是一个超级大染缸。要么用鲜血染红你晋升的袍子,要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武清只带了黑子出来微服私访,自然无人认识。他先走进了米店,看到米柜上没有标价,便问道:“小二,这米价如何?”
小二见到进来之人气度不凡,赶紧招呼道:“客官。本店的米是淮扬米,颗粒虽小,但瓷实。价钱也不贵,一斛三十五文。小店还有江南米,颗粒大,好看。煮了饭。十分香甜,一斛只要四十文。客官,您要多少呢?”
武清在两个柜子里各抓了一把,而后对比了下,小二说的没错,但这小地方的米价怎么跟东都洛阳的米价一样呢?
小二似乎看出这位客官的心思,便说道:“听客官口音可是京城来的,客官可曾见过京城的米有我家的米干净?”
武清倒也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也从来不操心买米的事情。于是便点头道:“嗯,你这米中无砂。算是很干净了,值得这个价钱。敢问你们东家是何人?”
那小二脸上则是露出了自豪之色,说道:“我们东家自然是刘家三小姐,徐州城里人称三娘的便是她。”
“三小姐,三娘,能有俺家主人好?”黑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武清瞪了眼,黑货赶紧闭嘴。
此时正在米店里间则有一个俊俏后生,查看着账本,忽然一个婢女跑了进来,低声说道:“小姐,小姐,你让奴婢打听的那个刺史大人来米店了。”
那俊俏后生一愣,说道:“你又不认识,你咋确定的?”这后生竟是女扮男装。
大唐不管在京师盛行这调调,就连这小城也是一样的。
婢女低声道:“他身边跟着个黑脸大汉,腰间两把大板斧,谁不知道那是刺史的护卫啊。”
“那你可打听出新任刺史叫什么,姓甚名谁?有何嗜好,还有为官品德了吗?”小姐问道。
婢女顿时撒娇道:“小姐,奴婢看到他们往咱们米店来了,这才赶来禀告你的,就怕他来咱们米店做点啥。”
小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我不怪你,你且去煮壶茶来,我去会会这个刺史大人。”
于是平了下心情,便出了里间,不禁看到武清正在两手捧着米,不断地对比。
“小女子刘令娴,见过大人!”
武清抬起头,诧异地望向眼前这个俊俏后生,确定是女子后,不禁想到,自己带着黑货这个标志,怎么有人会不知道呢,由此可见关注他的人不在少数啊。于是便说道:“嗯,既然被认出来了,我也就不矫情了。刘姑娘不用多礼。”
武清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女身上那种恬静而智慧的气质,从她的目光中,武清读懂了这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少女。
刘令娴笑道:“没想到大人竟是如此年轻,真是让小女子刮目相看了,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武清一愣,看来这少女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便说道:“并州武清!”
刘令娴一愣,眼中出现了一抹狂热之色,半晌没有说话。
武清明白,这要是前世的话,遇到自己偶像的话,说不得便以身相许了。
刘令娴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便问道:“原来是老师,请受学生一拜!”
武清一愣,自己虽说曾经在清心书院里收过女学生,可似乎没这一位吧。
看到武清眼中疑惑,刘令娴说道:“家兄刘令古和堂兄刘知几是永隆元年进士。”
武清这才想起,那兄弟俩可是当年清心书院“十八进士”之二。特别是刘知几,更是对史书有独特见解,是一个很不错的苗子。但授官不是很好,也一直没有见到。刘令古据说也是授了小官,不知去了何处。武清想到,看来真有必要把这些清心书院的进士名单给统计一份出来。
“嗯,令兄和令堂兄都是很不错的人才,将来可堪为一州刺史!”武清知道,即使自己站在了武则天的一边,也是不可能拉帮结派的,这会让武则天忌惮,所以秘密联络,交好一切可以争取的官员,再暗中掌握一支武装力量才是正途。
还记得前世有位伟人说过吗?枪杆子手中出政权!
任何一次政变,任何一次变革,任何一次王朝的更替,无不从流血中开始!
刘令娴倒是没有不愉,老师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她说道:“老师能否到舍下一坐,学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老师。”
看着这小娘一脸崇拜加楚楚动人,武清笑道:“有何不可,你们刘家可是这徐州城的大户,本刺史是一定要拜访的。既然小姐邀请,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去坐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答刘三小姐问()
不多时,武清被带到了城东的一处宅院里。
武清看着这一处占地不大的宅院,完全是一小户人家的住宅,满脸疑惑,望向了刘令娴。
刘令娴俏脸一红,说道:“还请老师客室就坐。”而后对婢女吩咐道:“小莲去准备些点心,并把那西厢房的茶具拿来。”
婢女小莲答应一声,踩着碎步赶紧朝着后宅而去。
武清看着院中有棵粗壮的枣树,便说道:“此树若结了枣子,必定异常甜蜜。”
刘令娴笑道:“老师说的没错,学生正是因了这棵枣树才买下了这处宅院。”
武清一愣,枣子的功效确实有滋阴健脾的作用,没想到这刘令娴竟然懂得医理,不禁又刮目相看。
武清也不敢再搭话,他已经发觉,这是一个很热情的少女,比之北方少女都不遑多让。
到了客室,分宾主坐下,黑子自然很恭顺地站在了武清的身后。
刘令娴说道:“这位黑大哥可否坐下?”
武清知道黑子面容凶恶,腰间又插着两把超大板斧,所以总是让别人感到有些害怕,于是便吩咐道:“黑子,坐下吧。”
黑子一笑道:“嘿嘿,还是主人心疼俺,刘姑娘,多谢了啊。”说着便坐了下来。
“不客气!”刘令娴轻声答道。
武清问道:“刘小姐为何要置别宅?”
在大唐一般都是男人置别宅养个野女人或者是情人什么的,而且这也是被大唐律所不允许的。是要遭世人唾骂的。可一个女人置别宅,这有些似乎说不通了。
听到武清问话,刘令娴苦笑道:“就知道老师会有如此一问。学生置别宅可不是为了养男人。学生家中世代书香门第,怎敢有非分之想。学生置别宅实在是不堪家中那些提亲者,还有兄长和母亲的唠叨。”
武清不禁笑了,居然还有怕提亲的少女,不禁问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是天经地义之事,刘小姐怎么也怕嫁人呢?”
刘令娴微微一笑。伸手撩过额头的刘海,说道:“老师也认为男大当婚,女大必须当嫁吗?”
武清一愣。俄而想到,从某一方面来说,这只是礼教制定的规范,究其根源。依旧是人为规定的。也是一个国家发展所必须的。一个国家强盛,不仅要军事强盛,而且还要人口发达,没有人口又如何组建军队,没有人口谈何繁衍生息,谈何国家强盛?可以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一条法律!
“刘小姐,你认为不对吗?”
刘令娴陷入沉思,说道:“《史记》记载。伏羲和女娲为人的繁衍规范了礼仪,往后各代帝王不无如此。甚至把婚配嫁娶写进了律法。学生只是不明白,女人就必须生养,必须繁衍子孙吗?如果女子承担着繁衍子孙的重任,那为何女人的地位是如此低下,任人宰割买卖呢?老师,能为学生解惑吗?”
忽然间,武清一愣,看样子刘令娴确实深入研究过理学,并开始思考这个世界,开始用辩证的方法认知这个世界,这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正确呢?一时间,武清竟无法回答。
这个时候,婢女小莲和另一个婢女走了进来,一个端着点心,一个则是端着茶具。
看到点心和茶具到了,刘令娴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学生做的点心,望老师别嫌弃,品尝一二。”
武清看着那一块块小巧玲珑的点心,笑道:“就这精巧的样儿,看着就有食欲了,黑子,你也尝尝。”
“好嘞,俺都忍不住了!”
刘令娴取过茶具,而后把紫砂壶放到炭炉上,开始烧水。
武清看到这炭炉,这茶具,跟自己的没什么区别,武清这才想到,一定是刘令古和刘知几传到家中的。在清心书院几年的时间里,武清便与学生们煮茶论道,畅谈万物之理,探讨人生哲学,以及为官之道。
想起那段悠闲而美好的时光,武清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正在煮水的刘令娴问道:“老师为何感叹,是因为学生茶道粗浅吗?”
武清笑道:“茶道无粗浅之分,区别则在于心境,每个人煮茶,茶味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的心境不同,品茶者便是品得那种滋味。我之所以感叹,是让我想起了在栖霞山的那段日子,是何等地逍遥自在,与学生们畅谈万物之理,探讨人生哲学,品论古今,可如今,这一切都似乎离我远去了。”
武清的话,令刘令娴升起了无限的向往,她可以想见,在一个红叶遍开的季节,学生们围坐在老师周围,听老师讲学,听老师谈论天下。那是一种何样的场景呢!
“刘小姐,水开了!”
“啊,对不起,老师!”刘令娴低头依旧不急不缓地取出一袋茶叶,而后放入滤筛中,用沸水冲洗之后,才倒入紫砂壶中,最后冲入沸水,盖上壶盖。这才说道:“这是学生从扬州托人买来的绿扬春,希望老师能够喜欢。”
不多时,只见刘令娴摇动紫砂壶,这又跟武清的泡法有些不同,不过片刻,黄绿色的汁液从紫砂壶流到白瓷茶盅里时,武清闻到了浓郁的茶香,它就像扬州的脂粉一般,让人沉醉。武清前世不怎么喝茶,这一世倒是把好茶给品了个遍,而刘令娴煮的茶别有一番浓浓的味道。
武清端起茶盅闻了闻,而后饮入口中,不涩,正如它的香味一般,越品越浓。武清看向刘令娴,他忽然发觉,这茶正如这刘令娴一般,这个女人是值得慢慢品味的女人,一如她那双智慧的眸子。
于是二人便品着茶。谈论着,不多时便由茶再次引申到原先的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对还是错。
武清沉吟片刻。还是得引导这个少女走上正轨,于是便说道:“若用理学的思维方式来看,这个问题应该分两个方面。”
刘令娴露出一副求知的神色,“老师请说。”
武清说道:“首先从礼教方面来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以说这是一种古礼,而后经历了帝王士大夫。把它写入了律法,以保证它能够规范的施行,所以每一场明媒正娶都是程序繁琐。耗时日久。如此便是要让百姓明白,婚配嫁娶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刘令娴显然听了进去,随即说道:“还有呢?”
武清笑道:“还有就是人之本性,不管是飞禽走兽。都有公母之分。万物分阴阳,人分男女,为何如此?那便正如道家之阴阳调和之说。而理学认为,这是公和母,男人和女人的生理需求,男人会孤单寂寞,女人也是如此。生理需求得到满足,人才会愉悦。才能交友,才能为官。才能做各种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从理学的角度来说,万事万物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
刘令娴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绝对”和“相对”这是理学中的新词吗,这又该如何理解呢?
武清估计了下时间,看着还在沉思中的刘令娴,便说道:“刘小姐,武某告辞了,今日本来准备巡视一下市集,不想耽搁在了此处,这便失陪了。”
“啊,老师这就要走了吗?”刘令娴似乎还沉浸在得到解惑的喜悦中。
武清点头,而后看了眼黑子,示意一下,便踏出了宅院。武清看到街上人流稀少,不禁叹息一声,大唐之商业虽有发展,但事实是惨不忍睹啊。
耽搁了太多时间,也不能再去走访市集,只能留待他日了。于是便向着刺史府走去。
走进府中,自有仆役把书房收拾地干干净净,并烧起了炭盆,武清也不回后宅,于书房中看着送来的文书抄件。
不多时,有府丁来报,沛县朱县令来拜访。
武清冷笑一声,前段时间让颜如玉查的徐州各县官员受贿目录中就有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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