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的这一身白色的衣服绣满了数不过来的繁复法阵,虽然她并没有多少魔法天赋,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对身为魔法师的卡丽莎的藏书的阅读。加上她优秀的理解能力,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接近专业水准的法阵刻画师了。
大量的魔法存储法阵就直接画在了她的皮肤上。借助强大魔法力对魔法波动的敏感,她甚至能够身为二级魔法师的卡丽莎感受到更为精确的信息。
气息的波动很快转化成为了声音表达的动乱。老管家和几个得力的佣人急匆匆地冲到了布满灰尘的窗户旁边,小心地向外望去,已经安营扎寨的佣兵营地忽然发出了阵阵惊呼声和喝骂声,然后在一声充满威严的命令声中缓缓安静下来。
佣兵中的窃窃私语并没有结束,老管家和几个耳力较好的佣人轻轻在窗户上开了一个缝,把耳朵凑了上去。
“萧龙完蛋了l城皇冠又撤走了,就留下我们海龙一个,这算得上什么!”
“这是谁的命令你们清楚想多活一阵的话”
“少自作清高!”
真正将主力力量放到埃德尔斯坦的佣兵团只有排名第二的萧龙佣兵团、排名第四的红城皇冠佣兵团和排名第六的海龙佣兵团。而其余的那些佣兵团几乎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们似乎总有着别的任务。而且好像和与世无争的精灵族东度林海有关老管家虽然不年轻了,耳朵还很灵光,于是他快速地推测着这些听到的语句和已经知道的信息之间的关系。
好像是外面围着祖宅的佣兵团只剩下海龙佣兵团一支了?其余的两支佣兵团好像都遭受到了重大变故,究竟是什么呢?――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外面的围困力量减弱,少爷就更有把他们揪出来的可能
就在这时,温廷顿老屋的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外面下着蒙蒙的冷雨,天色昏沉。涌进来湿冷的寒气吹熄了几根蜡烛,然这里的环境更增了几分压抑。
推开的门页卷起了一阵狂风,猛地将站在门边正趴在窗户上的老管家推到了。
“小心啊!――”雪沫发出一声尖叫,一股无形的托力从雪沫皮肤上的法阵中涌出。刚好把身子骨脆弱的老管家托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雪沫怒气冲冲地望着穿着一身皮袄的那个魁梧的中年人,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差点就在这个时刻涌了出来。丁坎急忙拽住了雪沫的袖子。
“雪――瑟米雷娅大人!现在,不要这样!――”丁坎用不太熟练的魔族语说道。跟随雪沫这么长时间,一些简单的魔族语他也会的。他只不过不想让那个穿着海蓝色皮袍的中年人明白罢了。
穿着蓝色皮袄的中年人面色冷漠地望了他们一眼。丝毫不在意雪沫闪烁着愤怒光芒的黄晶色眸子和其他那些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温廷顿家族的族人。
“我是奥德文,海龙佣兵团副团长。”奥德文冷冷地自我介绍到。“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红城皇冠和萧龙已经走了,现在由我海龙直接托管这片驻地的安全问题。”
冠冕堂皇的解释,雪沫恨恨地想到,这只不过是让监视拘押温廷顿家族好威胁弗朗西斯的意思而已。
“而且我们已经确定,黑色之翼干部弗朗西斯已经拥有了不弱的力量,我们现在必须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确保你们的生命安全。”
“就像保护我们的私有财产一样么?”雪沫忽然大声讥讽道,“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你们不就是想要抓人质!让我去!”
大厅中变得一片寂静,正要发怒的奥德文也略显惊讶地望着这个还戴着孩子气的魔族女孩。
“小雪!――”卡丽莎紧张地说。
“他们不敢的,夫人,您放心。”丁坎坐在地上懒洋洋地对卡丽莎说道。
温廷顿家族的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个从种族年龄比例上也许是最小的孩子。
“你是瑟米雷娅。布拉迪缪恩?”奥德文沉寂了片刻,阴翳地开口问道。
雪沫骄傲地点点头。
奥德文扬起眉毛,随手抽出了一张卷轴,轻点了几下。然会对它说道:“亚立克团长,你和维奥莱特的人已经集结完毕?”
卷轴中传来了一声肯定的回答。
奥德文点点头。指了指门外,“走吧。”
“谢谢。”温廷顿侯爵在雪沫即将离开房门的时候说道。“弗兰奈能够认识你,真是我们大家的幸运。”
雪沫小小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后她扭头叫上了丁坎,一个魔族一个矮人随着奥德文的身影消失在了暗淡的雨幕中。
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响彻了这条狭窄的地下巷道,久之,洛维安不得不和多米妮塔一样,蜷缩起身体捂住耳朵。
他们正走在黑色之翼几乎已经荒废一空的地下镥水晶开采矿井中,这些蜘蛛网一般复杂的地道,也只有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弗朗西斯和那些银槲之剑骑士团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熟悉的那几条矿洞。
这条矿洞在以前可是弗朗西斯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对这条地道的熟悉甚至比地上齿轮城中的街道还要深刻。现在他们总共五十八个人挤在六十节窄小的矿车上,速度还算快速地向东北方向驶去。不过这段行驶的时间用了四个多小时,加上颠簸和刺耳的吱呀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银槲之剑骑士团都有不少人扶着矿车对外一阵猛吐,没有坐过这种东西的洛维安和多米妮塔也不例外,弗朗西斯倒是悠闲得很,坐在他们两个魔族对面哼着歌。
洛维安召唤来一个水球冲了冲自己的脸,眩晕的感觉稍微好了些,“还没到?”
弗朗西斯看了看在暗淡矿灯中土层的质地。“还有一个小时。”
多米妮塔蜷缩在矿车的角落里,用一股黑暗精气堵着自己的耳朵。洛维安比她的姿势不多雅观到那里去。这些穿着厚重银色甲胄的银槲之剑骑士们却能够调整自己甲胄的形态,让这些看上去笨重的防护服正好嵌合在矿车的结构上,尽可能地用甲胄中的缓冲隔层减少了震动。洛维安看着未免羡慕不已,多米妮塔则是连羡慕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马上要见到雪沫了,说说感想吧。”洛维安决定谈点不很沉重的话题。
弗朗西斯低下头。抓着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
“跟奥尔卡相比呢?”
“我”这种对话对目前的弗朗西斯来说,才是最沉重的话题。“奥尔卡大人――我和她的距离,还是太遥远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忽然想起来身边还坐着塔尔卡这个大块头,一下子扑起来,冲着一脸期待的塔尔科的耳根就点了几下,直接封住了他的听力,塔尔科大声嚷嚷起来,弗朗西斯一扬眉毛,被警告者立刻悻悻地缩了回去。
“我跟你说过啦,奥尔卡一心将全部心思放在斯乌身上,翼魔族可是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异族身上。”洛维安以一个不良老师的口吻说道,“讲求点实际,对谁都没坏处。”
弗朗西斯扁扁嘴,又没有答话,轻轻敲着冰冷的矿车,洛维安苦笑一声,继续观察着矿洞最深处是否开始出现了光线。
就在洛维安一次次的期待被幻觉打破一个小时后,他们期盼已久的东西来了,虽然只是两束极细的自然光线,但是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呆了几个小时的他们还是欣喜地想哭。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种族几乎全部都是喜欢阳光的。矿道到了尽头,他们五十多个人只能够顺着一座二十米高的矿井往上爬。坐在最后面的洛维安和弗朗西斯只能够等前面的银槲之剑骑士们全上去才轮到他们。
好在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久,因为这里离温廷顿家族祖宅并不敢过于接近,半个小时后,洛维安和多米妮塔终于冲出了让他们憋得忍无可忍的地道,沐浴在雨云之下的暗淡阳关中的多米妮塔显得幸福无比。
“现在感觉好多了吧?”洛维安拍了拍多米妮塔的肩膀。
多米妮塔知道老师是在指不久前银槲之剑对萧龙的那些精锐力量的剿杀,她的小脸又白了白,不过用力地点点头。
一众银甲骑士们在他们身后站定,洛维安用他不同于人族结构的眼睛极力向远处看去――实际上不必如此。大家就能够看见边缘有些散乱的佣兵营地。
“人比情报中少了好多,扎营也没什么规矩。我对他们的评价不高。”洛维安分析。
弗朗西斯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放松,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洛维安一惊,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一艘通体由银色和紫色装饰的飞行船并不快速地划过高空,鼓胀的船舱中一定装满了货物。最令洛维安惊讶的是,这艘飞行船的航道流淌的浓烈暗元素波动。
“黑色之翼的临时飞行船?”
“没错。”弗朗西斯微微眯着眼睛,“络绎不绝地来往于南阳城和莱班矿山,如果成功劫持这些飞行船的话,直接和间接获得的利益应该比我脑子里这些无聊的情报有价值得多,萧龙佣兵团恐怕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处于恐惧也好,还是战略撤退也罢,他们应该不会再和我们的银槲之剑直接抗衡,那样的代价太高了。所以我判断佣兵团中肯定有不少人转向了飞行船,现在莱班的守卫力量已经和从前相比相当弱了,肯定有人按捺不住。”
多米妮塔惊讶地望向师兄:“你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我以为只有老师能够办到呢!”
弗朗西斯干笑几声,“说的没错不过就算是弱化的守卫力量,也不知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抗衡的。我在想。在周围围困的力量减弱后,家里会不会有人成了人质?我最怕的就是忽然撒一片传单,说我再不出来,就要拿我家人开刀之类――”
“放松点。他们不敢这样做,否则这种事情一旦披露出去,佣兵团在人族社会中再次立足就难了。”洛维安平和地说道。“按你的计划,走吧。”
旷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丛丛孤独的灌木。这种环境是没有必要也非常困难隐藏自己的。一切魔法波动都在被监视,地形也提供不了什么掩护。现在他们行动的唯一指标就是速度,越快,他们就越有优势。
海龙佣兵团呈现出的深蓝色营帐在银光出现在这片寂寥的旷野中时就开始波动起来,很快,在这一片层叠起伏的营帐最深处,温廷顿家族厚重的青色庄园围墙在旗杆的缝隙中透出了他们的灰青色,顿时在对敌人的身份判定之后,一股慌乱开始从蓝色的营帐中翻涌而出。
“是银槲之剑骑士团”海龙佣兵团中开始出现了慌乱,随即慌乱开始扩散,战斗人员匆匆从中涌出,在银槲之剑的突击队形正前方形成了一道道层叠的阻挡阵型。
洛维安微微眯起眼睛,从站在最前方的海龙佣兵团精锐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恐惧。身边的弗朗西斯,因为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而被压抑许久的愤怒开始涌现,一股股黑色的气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一团银光的最前方,像是银色匕首黑色的血槽。
洛维安向弗朗西斯和多米妮塔点点头,然后再银光掩盖中,精气的黑色陡然消失,只余下一层晶莹剔透的紫色点缀在他精灵族风格的白色劲装表面,手中反握的末日权杖锋刃间的晶莹绿色更加鲜艳,他的精神力化为一道尖锥,直直指向那一股隐晦的魔族气息所在。
一道紫光一闪,洛维安消失了。
果不其然,在整齐的防御阵型和天空中魔法师的防御结界的空隙中,奥德文直接抓着身材不高的雪沫的后颈,拽着她来到了阵队的最前面。丁坎死死拉着他的后腿,但是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下,这点根本不会对奥德文造成什么影响。
弗朗西斯冷冷地举起手,身后五十名银槲之剑骑士随着一声巨大的金属轰鸣声戛然而止,如同一部金属机械一般停顿下来,仿佛之前根本不存在这样消耗巨大的急速冲锋一般。
墨绿色的长发随着涌动的黑暗精气而肆意飘舞,弗朗西斯背着双手站在银色的战斗机器营造的背景中,左臂的精气盾洒出的蓝紫色暗光在蒙蒙细雨中更多了一分诡谲。
雪沫整个人挂在奥德文的手中,冲着弗朗西斯灿烂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弗朗西斯嘴角抽动了一下。
“咱们有话好好说,大家冲动对谁都没好处。”奥德文冷冷地说,晃了晃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布偶一般的雪沫,雪沫恼火地用腿蹬了蹬奥德文厚重的铠甲,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效用。
弗朗西斯盯着奥德文左手中的一柄指着雪沫胸口的匕首,没有回话。表情既不愤怒,也不紧张,仅仅是一种能够冻结空气的冷漠。
然后奥德文眼前忽然一花,一股强烈的气息――并非元素波动,而是一种生命高位阶者对低等人族的先天压制。不过实力已经达到四级的奥德文几乎没有用时间就抵消了这一压力,但是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存在令他惊讶都失去了时间。
洛维安纯白色的长发如同暴风雪一般在他背后飞舞,一双黄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红芒,而在他的右手,一柄闪烁着绿光的异形长剑正在迅速放大。
他也只来得及看到这些,在他的大脑为眼前的景象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工作。
莹莹的绿芒消散,在奥德文骇然瞪大的双眼中央,一个寸许大小的十字血痕出现在他的眉心,直接透过了他的大脑,抹杀了他一切生机。
洛维安优雅地抬起手,让在天空中绕了一个圈的末日权杖落回手中。奥德文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雪沫仍旧挂在他的手中。她无比惊讶地望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看着他雪白色足以将他掩盖的长发随着暗元素的回涌逐渐变成熟悉的酒红。
雪沫挣扎几下落了下来,顺便一脚踢开仍旧死死抱着奥德文小腿的丁坎。
“嗨,爸爸。”雪沫叉着腰,充满莫名胜利感地问候道。
“唔。”洛维安用末日权杖整了整头发,丝毫不在意周围已经呆滞了的海龙佣兵团的佣兵们,“还有你丁坎,开始搬家了,做好准备。”(。。)
第八卷 第二十四章()
卡丽莎呆呆地站在已经成为门口的门廊处,然后猛地用手捂住了嘴――
面前的黑色焦痕中一团黑暗渐渐融化开来,弗朗西斯低着头,小跑到自己母亲身前,扔掉手中的长剑,单膝跪地。
“妈妈,我回来了。你的魔法好像又有长进。”
卡丽莎猛地把儿子拽了起来,抱在怀里放声痛哭。也许这一年中十五岁的弗朗西斯变化很大,但他无论如何都是已经在经受历练中的孩子,也是作为父母的卡丽莎的温廷顿侯爵最重要的牵挂。
温廷顿侯爵拍着弗朗西斯的肩膀,嘴里只是喃喃地说着“回来就好”
不远处随着这一幕而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喀嚓声,血红色瞬间涌上血月至尊黄晶色的眸子。
黑暗元素凝聚而成的光球在洛维安身边轰然爆炸,将周围已经空旷的灰黄色土地掀起了巨大的尘浪。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无形间刺破了他的皮肤,几缕紫色的鲜血从他的手心流了出来。
雪沫慢悠悠地走到洛维安身边,看到了父亲这个模样,惊呆地站住了。
洛维安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凝聚投向到现在,才将那股自以为已经适应的仇恨的忽然涌出生生压了回去。
极高温度的火焰已经无形,在洛维安身边扭曲成一圈怪异的流动空气,他的身体在这一圈火焰中变得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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