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岁起,艾瑞斯被父亲强制搬出公爵夫人的卧室,住到自己的房间。公爵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艾瑞斯的一切都是与公爵夫人非常的相像。他柔弱,善良,顺从,年幼的他怕黑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公爵夫人坐立不安,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足足两英尺厚石壁内,一个颤抖的哭声在呼唤母亲直到哭声微弱渐渐逝去。每一句低泣的呼唤都在公爵夫人的心里,就像是沾满鴆草液的匕首在狠狠穿刺。
在公爵夫人的悄悄恳求下,城堡里的一位老匠人破天荒的违背了公爵的命令,在这座衣柜中悄悄开了一扇隐蔽的小门。这是在哈伦哥斯公爵出征时完成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仅此三人。
从此,公爵夫人时常称自己身体不适,早早回房休息。然而每到夜晚,艾瑞斯再也不会在父亲锁上卧室的门扣声中开始恐惧蔓延,换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欣喜和欢乐。
因为只要他轻轻叩击那扇小门三下,要不了几分钟,他特意摆放的橱柜后面,就会钻出一个穿着睡衣的美丽身影。她总是张开双臂,带着轻柔又安宁的语气说,“我亲爱的孩子。”
它是一条直穿墙壁的窄小的通道,通道大约只有不足四英尺高,两边各有一个隐门,门上灰尘满布,像是自从建成以来,从来不曾用过似的。
可以想像一个母亲每天必须几乎爬着钻过这条通道,哄小艾瑞斯入睡后,才能用同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刻艾瑞斯就在这条通道内,来来回回缓慢的穿行于这条曾经联系母子之爱的小道,活似一个幽灵。这让本来阴霾黑暗的房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起来。
这种行为大约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艾瑞斯从那条小通道里爬出来,又回到了母亲的房间,他定定的看着一幅悬挂于卧床左侧墙壁的一幅肖像。
从黑暗中隐约的轮廓来看,那是一个修长曼妙的身影。待到艾瑞斯走得近了,他矗立于壁画之下,仰望这名女子。
这是一幅全身肖像画,画中的女子穿着一袭浅绿的束腰长裙,肩上披着一条麻纱披肩,如此简单的穿着却让她显得简约优雅。她得头发与艾瑞斯的头发一样是一种栗色偏金的顏色,头发是束起来的,露出了两颊至腮边优美的弧度。白皙修长的肩颈,特别是那双美丽柔和的眼睛,让人感觉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在平静的注视着你。
很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幅画面想像一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可恰恰不是这样,因为她的笑容,似乎是在这恍惚的黑暗中唯一让人感觉温暖的一缕微光。
不得不佩服这位画师具有如此高超的手笔,将画中的女子用简单的色彩和线条勾勒的如此栩栩如生。若有人看到艾瑞斯那张低泣的小脸,他会发现母子二人长得竟然如此的相像!
艾瑞斯从低泣渐渐转成了一种呜咽,他拥抱着画壁的底端,小脸紧贴着母亲的裙角,泪水在他面积有限的脸上纵横奔腾。
从孩子耸动颤抖的肩膀之上的地方,有一行古卡拉德体的小字——爱妻,康丝坦斯·梅尔特。
夜深了,城堡内外的一切嘈杂声都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静。
这时,公爵夫人的房门打开了。
在朦朧的星光下,出现了一张带着深深疲倦的面孔;老公爵刚刚完成了繁重的工作,他来看望自己的儿子。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在公爵夫人的挂像前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老人来到已经因哭泣而昏昏睡去的艾瑞斯身前,他轻轻的将儿子抱起了来,并小心翼翼的将儿子的双手搭扣在自己厚实的肩上。然后如同他的儿子一样静静地站在挂像前,深深仰望着画中的女人,在黑夜中缅怀他深爱的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老公爵怀抱着艾瑞斯准备走出房间时,他看到了那扇还未关上的隐蔽的小门。
他走了过去,如同艾瑞斯一样熟练的关上了机关。然后老公爵抱着艾瑞斯回到他的小房间,将儿子轻轻的放在床上,盖上毛毯,仔细的将边角掖好。
如果有人能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
老公爵对自己儿子的严厉在康丝坦斯夫人死后,显得更加严重。他严格规范着艾瑞斯各处的生活上的细节,不给他的儿子配备侍从与仆人,没有自己能够使用的花销。
老人将自身的简朴强加在这个尚在年幼的儿子,总之作为一个声望显赫且称霸一方的贵族家庭,一个大贵族的独子应该享受的特权和优越统统没有。
温顺善良的艾瑞斯使得日常能够接触到他的人,都异常的喜爱他。
公爵发现这一点后,宣布未经他允许,任何人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铜板或者任何不属于他的好处。任何的指责和请求都不能让这位公爵减轻这种严酷的管制。
这在整个〖斯瓦迪亚王国〗境内无论是上层贵族社会,还是贩夫走卒都异常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哪怕是一个私生子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约束和冷酷。
这位年迈的公爵带着一种常人难以看到温和的神色走近床边,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熟睡中的儿子。
噢!这位可怜的父亲,只有在夜色的掩护下才能对自己心爱的儿子给予他的爱。
惨淡的光线,死一般的寂静,深夜所能引起的一切可怕的东西,而尤其是他饱受思念之苦的内心,又有谁知道这位在所有人眼中冷酷的父亲对自己儿子浩瀚如海的关爱呢?
父爱就像是这黑夜里的一缕阳光,让儿子的心灵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到温暖如春;父爱又像是溪流里的一泓清泉,让儿子的情感即使蒙上岁月的风尘依然纯洁明净。
父爱同母爱一样的无私,他不求回报;父爱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一种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体会。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平静安详的氛围。他侧躺在艾瑞斯的身边,俯到枕头上,瞧着自己的儿子。
男孩正安静的熟睡着,那缺少血色嘴唇正轻轻的发出呼吸声,那一对眼睛的边角还残留着盈余的眼泪,齐耳的栗色头发散在那略显苍白的消瘦脸颊上。
公爵凝视着这个静止的,但依旧惹人怜爱的面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他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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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天下所有的父亲:
父爱如雄伟的大山,当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让我们依靠;
父爱如高大的松树,当我们遇到挫折时为我们遮风挡雨;
父爱如明亮的灯塔,迷失方向时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父爱如辽阔的海洋,用宽大的胸怀包容我们所有的错误。
最后一句:我们也爱父亲,却和父亲爱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爱是溪流,父亲的爱是海洋。
第004章:(受邀狩猎)艾瑞斯()
本章人物:(艾瑞斯·哈伦哥斯)、(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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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受邀狩猎)
太阳升起了,它晶明报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暖烘烘的阳光像慈母的手,软软的,柔柔的,轻托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大地苏醒了,树叶从沉睡中扬起头,水波从凝静中张开眼,花果带着珍珠般的露珠,在第一线战颇的日光中,显得鲜艳可爱。
温暖的阳光,沿着斑驳石墙而上的灌木和爬墙类植物慢慢地爬上了艾瑞斯房间的窗子。接着跃过更高处的窗户,直至最后将它的光辉照耀整个城堡。
艾瑞斯的房间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起居室,正如哈伦哥斯公爵所要求的那样简单朴素。
这里收藏着艾瑞斯心爱的珍宝,不过大部份物品都是他母亲的遗物:索尔特里琴,里拉琴号角,一座高大精致的竖琴,此外还有保存完好摆放整齐的诗集和剧作羊皮卷。
因为公爵夫人是一位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她不仅具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并且在诗歌和写作上也有着很高的造诣。康丝坦斯夫人写出的优美诗歌常常连那些学识广博的吟游诗人都自愧不如。
康丝坦斯夫人常常用自己所擅长的才艺教导自己的儿子。音乐、诗歌,还有下棋和写作都在艾瑞斯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传承。艾瑞斯像她的母亲一样善良温和,厌恶血腥和战斗。
在艾瑞斯小的时候哈伦哥斯公爵特意托人从【泊拉汶】买来训练用的精致木剑,以及其他孩子们用的那些仿制的木头武器,被人稀稀拉拉散乱的堆在房间的一角,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让老公爵感到异常的生气,他常为此而铁青着脸训斥艾瑞斯完全不像一个男子汉。后者总是既不反驳也不敢反对,事后这个孩子依然将他母亲教导的技艺日復一日的勤加练习。这是一种怯懦孩子特有的软抵抗。
为了能够让艾瑞斯的性格有所改变,哈伦哥斯公爵在三年前把年仅9岁的儿子送到了自己的妹妹那里担任侍童,学习骑士技艺。公爵的初衷是希望陌生的环境能够让性格怯懦温顺的儿子变得勇敢坚强一些。
此时,闪烁的阳光在人们卧室的窗子上跳舞,透过帘幕和馒帐直射到睡眠人的眼睛上,甚至射入他们的梦里,把夜的黑影驱散。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艾瑞斯的脸上把他弄醒了。他把脸侧过去,用手拽高毛毯把头蒙起来,这是他在被父亲锁在卧室里没有母亲陪伴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带着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的那种胡思乱想的心情在**上盯着对面粗糙的石壁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仆人走了进来。这个仆人名叫哈特,是公爵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为了掩护艾瑞斯练琴挨过不少哈伦哥斯公爵的鞭子。
他和一个名叫马尔科的负责照料信鸽和乌鸦的老头子,是艾瑞斯最亲近的仆人,其他的人都迫于哈伦哥斯大人的严令,不得和艾瑞克过于亲近。
此刻哈特一手拿着一碗燕麦粥,一手拿着一封信,先把粥吹了吹递给了艾瑞斯,然后扬了扬手中的信件示意要不要帮他念念。
艾瑞斯接过热气腾腾的燕麦粥点头说道,“是的,麻烦你,亲爱的哈特。”
哈特本来是个不识字的下人,艾瑞斯曾教了他一些字母和一些简单的斯瓦迪亚词汇的拼法,结果这名仆人非常的聪明,很快就掌握了简单的读写。
他常常借着打扫房间的名义骗过城堡里的卫兵,来为他的小主人,小教师带一些乡下农家的有趣玩意儿作为回报,也为此他死心塌地的与公爵严酷的管束法令做抗争。
哈特拆开用一支漂亮羽毛别扣的卷轴,咳了咳嗓子,用一种类似于国王传令官的神气先仔细浏览了一下信件。这个庄重的表情把哈瑞斯逗笑了。
他开始读信:“敝人是来自【德赫瑞姆】的米乔德公爵之子,兹向您邀请,由吾忠心的随仆乌拉其人递交您挚友的问候,于今下午自【圣鲁兹哥达堡】的蒂贝尔·瑞伊斯小姐与伊瑞娜·特瑞典小姐等一干亲爱的朋友在郁伯森林进行一场盛大的狩猎,届时望您能够携随仆与卫士前来一同狩猎,不胜荣幸。”
“这封信是怎么送来的?”艾瑞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哈特强调道,“一个叫乌拉的仆人送来的,信上已经说过啦。”
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哈特只看到受邀者一脸沮丧的表情,闷着头慢慢的用木勺往嘴里送食物。“您这是怎么啦?”哈特挠了挠头,感到迷惑,“我好像是传达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艾瑞斯语气低沉的回答对方,“是的,并不怎么好。”他那愁眉苦脸的表情仿佛如同狰狞的笑容一般。
“哎,您的表情真让我难过的要死,快告诉我呀!”信使焦急的说。
艾瑞斯靠坐在**上,轻轻的说,“你会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吗?”
哈特将小主人手中的木碗接了过来放在一边,然后坚定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像对康丝坦斯小姐一样!”
“是的,”艾瑞斯靠坐在**头轻轻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带着种微笑真让人难过,“是的,你是母亲的仆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于是艾瑞斯将他的沮丧和担忧向这位可靠的朋友诉说前因后果。他仰起头似乎回忆了一下,“在父亲派人把我送到姑父瑞伊斯男爵那里学习的时候,我认识了比我大一岁的表姐和比我小一岁的表妹,她们就是信中提到的那两位小姐。”
不等对方说完,哈特就有些克制不住地追问道,“她们怎么样?欺负您了吗?”
“不,蒂贝尔和伊瑞娜都非常漂亮可爱,蒂贝尔是个活泼的小姐,是我见过最喜欢骑马打猎的女孩。”
哈特又接着问道,“是您的表姐吗?”
“是的,她是瑞伊斯姑父的小女儿。”艾瑞斯回答。
“那么伊瑞娜小姐是您的表妹了,她一样喜欢打猎吗?”
“不,恰恰相反,她更喜欢诗歌和音乐一些,她很安静。”
“少爷,”哈特小声的说,“我感觉这些与您的烦恼没有多大关系呀!”
艾瑞斯立刻反驳道,“那是因为我没说完,你就问东问西的,我不得不回答你。”
哈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笑了笑,“那么我不再打断您啦,请继续吧。”
“我在瑞伊斯姑父那里学习击剑和斗棍还有弓术什么的,你知道我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姑父叫他手下一名叫盖伦的最厉害的骑士教我,教了三天就放弃了,因为我根本拿不起那么重的剑。男爵夫人,也就是我的姑姑却非常喜欢我,常叫我唱诗歌给她听,陪她下棋,她总是说:你摆弄这些东西,就像你的母亲一样能行。后来——”
“是的,”哈特不等他说完,笑着插嘴说道,“尼美加的一位教士说过,在同龄人之间您出类拔萃,您不知道我听了有多高兴。”
艾瑞斯又接着续道,“——后来,亨佛利·米乔德公爵带着他的儿子来拜访瑞伊斯姑父。”
“您的父亲说过米乔德公爵是个不错的人,”哈特语气强调道,“这种评价在大人口中很少听到。”
“是的,”艾瑞斯不可否认的点点头,“米乔德公爵是个好人,他送了我一串乌利亚人的古式手链,漂亮极了,可是后来被他的儿子抢走了。”
“噢!那该死的混蛋!”哈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不要骂人,哈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仇视我,”艾瑞斯说,“他总说我是个只会吟诗作乐的娘们儿,让我离蒂贝尔和伊瑞娜远一点儿。”
“混蛋!混蛋!”哈特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所以我躲着他,有一次他拿着把剑要和我决斗。”
“噢!天哪!为什么呀?”哈特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
艾瑞斯试着回忆,“好像因为伊瑞娜和我说话的时候,不理他,他因此感到受了侮辱。”
“那是嫉妒!他那是嫉妒!这个该钻猪圈的小犊子!”哈特大喊道。
“你再嚷嚷,我就不说了。”艾瑞斯皱着眉头说。
“抱歉,我只是气愤,难以忍受一个混蛋。一个人向您做出如此的言行。”这名忠诚的仆人不能容忍有人伤害或是侮辱他的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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