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迟疑,让对方没入了黑暗。“那是死亡的领域吗?”
“懦夫!懦夫!懦夫!”恍惚中,那张骷髅的面庞又幻化成了路易斯面孔,朝着他微笑着。可是他知道,不,他是听到了对方那心底的声音……
“我不是懦夫啊!”他高声狂叫着!可是我真的不是懦夫吗?
那夜空,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他们那痛惜的眼,有些刺痛。
“是我伤害了他们,是我放弃了他们!是我的错误啊!是我的懦弱啊!”他的全重重地击打在土地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那重量,他颓然倒地。
他的身子如虾米般蜷曲着,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然后痛就来了。
痛……
兵刃刺入肉体所发出的败絮破革的声音……
一张张真实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们鄙夷的看着他这个懦弱的人,牺牲了数十英灵所保全的一个垃圾。那些英魂的在天之灵是需要祭祀的,洗涤那罪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耻辱。
“绑走他!”骚动的人群中呼喊道。
他不想挣扎,也没有力气去挣扎,任由着他们鄙夷的目光扫视着污秽的身体。任由着他们唾液落在他的身上。
火刑,是不错的选择!那绞刑呢?看起来也不错……
失血所造成的意识混乱中,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也许,死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是解脱了……
也许是他的罪孽深了,那些俗世的法典中所记载的刑法,不能够让那些法官认为这能让他的灵魂得到教训,所以他们……
当他来到了那深不见底的穴,黑幽的洞穴中往上拂掠着阵阵涔人的阴风。它不远去,像是灵魂,黏着在了他的身上。他蓦地一阵战栗。
这是无底的深渊,通往地狱……他的心也有些害怕,环顾着四周。在那一片片陌生的面孔中搜索着。他不知道他想看到什么样的一张或是两张脸。是亲人吗?可是好像没有看见。
“现在由我宣判:那万恶的人,那十恶不赦的罪孽,那厄运的代言人……”白衣的法官停了停,肃了肃容然后接着说道,“当然也许你们会问,他为什么没有名字,他是谁?可是你们想听吗,那只会污浊了你们的耳。他不需要名字,他不配拥有名字。他现在是无名的罪人。”当他说道他们的耳是高尚的不能让他的名字玷污了的时候,他蓦地从心底深处涌起了一阵悲哀。
辉煌、光荣已经离他而去……他们曾经以他为傲,可是为什么如今他们却如此……
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脸上那赞同的神色,他的心一下子揪地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他没听见对方所宣读的他所谓的罪名,是他没听见呢?还是脑海下意识地将它滤去,他也不知道?他的思想中没有那份记忆。
他只听见了那“开始行刑”的声音,那其中似乎充满了愤慨。是对他而发的吗?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夹住了他的双肩,踏上了那花费了数日光阴所筑就的木制栏台。那个仿造故事中海盗将叛逆喂给鲨鱼所用的跳板所改良的行刑台。
他感觉他们的脚有些颤动,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在那黑洞,无底深渊的范围之中,只是站在了一个由着木头所组成的不牢靠的建筑物上。他们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做他的陪葬吧!可他还不想死啊!
当他望向那似乎毫无止尽,通往世界尽头的深渊时。他退缩了,他恐惧了。恐惧,它如着跗骨之俎般死死的缠住了他。他惊骇欲绝,他试着挣扎,可是身不由己。
他们送开了夹持着他的手臂,现在他才知道他是多么依赖那强有力的臂膀。因为它们是他生存的依托。
他惊恐欲绝的发现,他已经在接近死亡。
那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刮响,蒸腾的雾气缭绕在身旁。他好害怕,他是个怕死的人。
落下时的一瞥,他看见了……
“不!不!我不是啊!”
“我不是厄运之子!我不是,我不会带来灾厄的!”那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现在看着他却像是在看着一个与他们丝毫没有相干的人。
他们已经将他从他们的生活中孤立开来。而且他们口中那兀自不停的喊着,“你是灾厄之子,是你带来了灾难!……”
那声音,那鄙夷的面孔……他无可忍受,他大声的叫囔着。可是,徒劳无功……
“不!不……”黑暗在嘶吼中散去。
塞尔修斯恐惧地睁开眼,双手在虚空中乱抓,企图留住些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留下什么。
他坐了起来,精神委靡的他用那因恐惧而几乎眯成了细缝的眼困惑地看着周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是泪眼婆娑还是睡眼朦胧?
微暗的房间里,一盏灯火在“噼啪”的声响中快乐的跃动着。影子在摇曳的火光中摇摆,颇有些魑魅魍魉舞动的感觉。
“呼…呼…呼……”塞尔修斯喘息着,像是受伤的野兽。也许他本来就是只受伤的野兽。他痛苦地捂着头,**着。
那个梦,几乎每一天都在重复,每一刻都困扰着他那用胶布粘成的残破的心。
“主人。”这时,他的房门被人从门外敲响了。
“什么事?”坐在床上,捂着头的塞尔修斯向门外喊去。
“有位特殊的客人从苏诺来,他想要见您。”门外再次响起了他的仆人那粗矿的嗓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非要在黑夜时分来拜访自己?特殊的客人?而他的仆人刻意强调了这几个词。塞尔修斯迟疑了一会,打开了房门,又问道。“来人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塞尔修斯隐约的察觉到这个‘特殊的客人’之所以选择在夜晚求见自己,是因为他的身份见不得光。难道是诺德人的使者?或者是维吉亚人的使者?他在心里猜测着。
“他自称是卡拉德帝国的正统继承人,斯瓦迪亚人,罗多克人和先民的女王,卡拉迪亚大陆的守护者暨全境统治者,艾索娜·奥古斯都陛下的使者。”哈瑟伦低声念出了这繁琐却又庄重的敬语。“他说请您务必见他一面。”
塞尔修斯的面色闪过一道惊讶的神色。他站在房门前,沉默了许久,屋外的哈瑟伦也不敢吱声,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吩咐。“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他低声问道。
诺德人语气坚定的回答。“主人,他的身份只有我知道。”
塞尔修斯紧张担忧的神色顿时轻松不少,他随即吩咐道。“我穿好衣服就来,你先去回话。”
“是,主人。”哈瑟伦转身大步离去。
如果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他半夜私下会见艾索娜公主的使者,恐怕他的封地和骑士头衔就会被哈劳斯国王重新拿回去。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会被米乔德公爵关进【德赫瑞姆城】地牢里。
塞尔修斯与那位自称卡拉迪亚大陆的守护者暨全境统治者,艾索娜·奥古斯都女王从没有过任何交集,这位前朝的公主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当时的篡位者哈劳斯伯爵流放到了世界彼岸的西方大陆。
这位前朝的公主为什么会派使者来求见自己?他一边穿着衣物,一边心下思索着。难道是想要让我向她效忠?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的的骑士领主,恐怕对于她的大业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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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深夜密谈)塞尔修斯()
本章人物:(塞尔修斯·托尔)、(迪伦·诺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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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深夜密谈)
夜深,领主大厅。
一个衣着华丽的微胖男子端坐在一旁,瞧见这里的主人出现后,他面带着细微的笑容,不急不忙的起身。
“塞尔修斯阁下,”中年男子举步上前,温尔有礼的说道。“请先允许我做下自我介绍。”
“阁下,请便。”塞尔修斯换上了一身庄重而优雅的贵族礼服,这让英俊不凡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名贵族领主。
“我是迪伦·诺玛子爵,诺玛镇的领主,霍尔特·迪林纳德大公麾下的封臣,”最后他宣称。“同时也是卡拉德帝国正统继承者,卡拉迪亚全境的守护者暨统治者,艾索娜·奥古斯都女王的忠实拥护者。”
对方的身份倒是让自由骑士颇为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位使者是【苏诺】地区的某个效忠前朝公主的小领主,又或者一名誓言骑士,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来自【乌克斯豪尔】行省的一名子爵领主。
在他刚来到卡拉迪亚大陆时,他曾从一位年迈的说书人那里听闻过。斯瓦迪亚王国的五大贵族之一的迪林纳德家族是奥古斯都家族最忠实的拥护者。而霍尔特公爵又是艾索娜公主的母亲的父亲。
在哈劳斯篡位的那年,霍尔特公爵在他的领地【乌克斯豪尔】行省内召集麾下所有的封臣和骑士,招募的士兵共计30000余人,他打算为自己的外孙女大举兴兵【苏诺】,夺回属于外孙女的王位。
但却被艾德·哈伦哥斯公爵麾下的‘铁腿’卢瑟·沃顿伯爵所率领的雷霆弩弓营以及‘巨人克星’托蒙德率领的黑鹰步兵团阻挡在‘瓦罗斯桥’的南岸。几万大军拥挤在这座大桥之上,寸步难行。
瓦罗斯桥是【乌克斯豪尔】行省通往【苏诺】地区最近的一条通道。霍尔特伯爵也已猜到他的几万步军会遭遇到南部行省的哈伦哥斯家族的士兵围堵,但真正能够决定胜败的是重甲骑兵。
霍尔特公爵另一路大军则全部由骑士组成,由其麾下的大将杰诺斯·迪斯平伯爵和罗克·迪恩男爵统领,并在【诺玛镇】集结。这支五千人的骑兵打算绕过‘乌梅雅运河’从东南边奔袭【苏诺】。
可这一路大军同样遭遇到了帕罗库·雷德男爵率领的制裁骑士团和凯恩·葛雷尔男爵统领的近卫骑士团两面夹击,而当时的米乔德伯爵也率领了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从另一方围堵他们。
当时并没有升级为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而是迪斯平伯爵见毫无胜算后,主动率兵退去。制裁骑士团和近卫骑士团也没有打算真正将其剿灭,而是想让对方在实力面前认清事实,不要在做无用之功。
“诺玛大人,”塞尔修斯语气谦和的问道。“不知您长途跋涉来此,又是深夜来访,有何事要与我说?”
诺玛子爵和颜悦色的回答:“想必塞尔修斯阁下已经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
这算是试探吗?自由骑士心想。“我担心我猜的不准,让您见笑,还请大人亲口告诉我。”
诺玛子爵轻笑一声。“看来阁下确实如某人评价的如出一辙,是个既谨慎、又谦虚之人。”
从对方这句简短的语句中,自由骑士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某人的评价?看来这位使者之前还拜访过其他的人,而这个人又与自己相识,并多少对自己的为人有些了解。他心下思索着。会是谁呢?
“大人夸奖了,”塞尔修斯无辜的笑笑。“我确实猜不准您此行的目的。还请大人明示。”既然对方不着急说明来意,他就更没有理由着急。
“既然如此我便直言,”诺玛子爵正色道。“我是奉了霍尔特大公的命令,前来向斯瓦迪亚王国的贵族们传达艾索娜·奥古斯都女王回归卡拉迪亚的消息,并召集忠诚、勇敢的骑士为女王效忠。”
这位前朝的公主都已经自称为女王了,看来是信心满满啊!霍尔特公爵为了他的外孙女可真是下了血本!又或者说是为了将十几年前所遭受的耻辱还给对方?但归根结底都离不了权力和欲/望。
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一定的权力,也都渴望自己的权力无限地扩大。想制约别人,想让别人服从自己是人类的天性。权力的大小标志着地位的高低,也决定着自己控制别人能力的大小。
就好比一个低贱的农民渴望变成一名可以使唤仆人的富商;一名普通的骑士渴望变成一位拥有众多仆从的领主;而领主们又渴望自己能够变成国王,从而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贵族们对于权力的欲/望几乎是以生俱来的,因为他们从小就享受过权力给他们带来的优越感和控制欲,因此他们比任何人更渴望拥有更多的权力,来掌控他人的命运,并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权力能够使自己拥有扩展自身影响力和控制周围环境的能力。权力的取得往往会带来一定的利益。
“大人,请恕我直言,”塞尔修斯提醒对方。“你对我说这些意图谋反叛逆的话,难道就不担心我命士兵将你拿下,然后将你押送到国王的面前治罪吗?”
“我相信阁下不会这么做的。”诺玛子爵若无其事的回答。
“为什么?”塞尔修斯脱口而出。
“我想阁下不仅是个谨慎、又谦虚之人,”这位女王的信使说道。“同样是个聪明人,知道那样做的后果。”
他长着一张圆脸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爱一眨一眨的闪耀着欢乐温和的光,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向上翘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嘴,长在圆圆的小脸上,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使人心悦诚服。
“权力果真是个好东西。”自由骑士耸耸肩。“即使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足以让你人头落地,但却没有人敢因此而开罪迪林纳德公爵,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的站在我的面前。”
对于权力,自由骑士同样渴望拥有。他曾经在格罗尼亚公国有过光辉和荣耀的时光,但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他只身来到卡拉迪亚大陆,他想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重新拾取他所失去的一切。
一个人要是小领主,那么他所能管辖的也许就只有几百户人家,为了拥有更大的管辖权,他就会想着拥有更大的权力。只有拥有更大的权力,他才能对周围产生更大的影响。
“阁下这话说的对,但不全对,”诺玛子爵笑着说道。“并不是所有人不敢开罪霍尔特大公,这些话我可不敢对某些人说。”
“我到很想知道你说的某些人,指的是那些人。”塞尔修斯决定探清楚对方拥有多少筹码,然后在选择是否押注。
诺玛子爵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虚实,然后在选择占有优势的一方作为阵营。但他也并打算隐瞒对方,斯瓦迪亚王国贵族之间的那些秘密,即使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实话实说。
“比如南部行省的哈伦哥斯公爵,凯尔瑞丹堡的特瑞典伯爵,瑞博莱特堡的伯兰兹伯爵,”最后他补充道。“当然,少不了德赫瑞姆地区的统治者——国王最忠实的拥护者——米乔德公爵。”
塞尔修斯大致也猜到了这些人的名字会从对方的口中吐出。除了哈伦哥斯公爵以外,其余的三位领主都是哈劳斯国王忠实的拥护者。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取下这位自称是艾索娜女王的使者的脑袋。
‘公牛骑士’伯兰兹伯爵和‘斧盾将军’特瑞典伯爵根本不会害怕迪林纳德公爵的报复行为,而‘国王之手’米乔德公爵甚至会为因此大举兴兵讨伐【乌克斯豪尔】的霍尔特公爵。
只有南部行省的统治者——南境守护——斯瓦迪亚之盾——哈伦哥斯公爵的意图他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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