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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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4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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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水。 
  罗瞎子停下来,问她说:“你是不是怕我呀?”唐冬青想了想,摇摇头。罗瞎子又问她:“你是不是很难受?”唐冬青想了想,又摇摇头。罗瞎子好言好语地对她说:“不要怕,没事的,一点都不要怕。”他把她抱抱好,在她耳边说:“你把眼睛闭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继续亲,先还是轻轻的,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他猛地把她的嘴唇吸到自己嘴唇里,又用舌头撬开她的门牙,在她嘴里又舔又咬,疯掉了一般。唐冬青想挣开他,可是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唐冬青想喊,嘴却被他堵得严严的。 
  好容易她挣脱开,或者说是罗瞎子放开了她。罗瞎子握住她的一只手对她说:“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边说罗瞎子又把脸凑上来猛亲她,唐冬青想躲没躲开,被他兜头抱住,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唐冬青好容易才把他的两条胳膊扒开,站起身就要走。罗瞎子一把揽住她的腰,抱住她说:“你不要走,你再陪陪我,天还早,再陪我一会好不好?”他的口气带着哀求,还从来没有一个大人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这让唐冬青心里很不好受。本来她已经很烦罗瞎子了,亲得她满脸的口水和大蒜味,可是看他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又心软了。 
  罗瞎子抱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仔仔细细地端详她,两个黄黄的眼珠子快要盯到她脸上了。他非常感慨地说:“你知道吗,你长得可真像你妈妈啊!” 
  以前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谁也没有罗瞎子说这话时这么用心。唐冬青是知道罗瞎子跟妈妈的那一层特别的关系的,也正因为有这么一层特别的关系,她觉得和罗瞎子亲近一点也没什么。可是罗瞎子这样亲她让她很害怕,心里也有一层困惑就是罗瞎子难道真的这么喜欢她?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罗瞎子的手又伸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手就像鱼一样绕着她游动,他轻轻地撩起她的衣服,先是摸她的背,又绕过去摸她的胸。唐冬青的胸口平平的,皮肤光滑得像丝绸。罗瞎子摸了一遍又一遍,还把脸和嘴巴贴上去。摸过了上身他的手从裤腰里伸下去摸她的下身,还是由后向前,先摸她两瓣屁股,又绕过去摸她两腿之间的小东西。唐冬青的下身也是光洁的,滑溜溜的就像一只小鸡蛋。罗瞎子越摸越放不下她,忍不住动手去脱她的衣服。 
  脱她的衣服很费了一番劲。小丫头拚了命地反抗,捂着衣扣死活不让他解。罗瞎子好话说尽她也不睬他。罗瞎子从枕头底下的记账本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放在她手里对她说:“你让我替你把衣服脱掉这十块钱就给你了。”结果她还是不肯。罗瞎子没办法,又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放在她手里,趁她一犹豫的工夫就把她脱光了。 
  两张十元的新钞票发着蓝莹莹的光,飘着一股好闻的油墨香,唐冬青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更别说自己能有这么多的钱了。二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啊!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给她的压岁钱只有两毛钱,就是两个哥哥和小五子也顶多一人五毛钱。二十块钱如果让她把每年的压岁钱攒起来,那得攒上一百年!捏着这两张大票子,她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脱光了衣服的唐冬青就像一只褪去了绒毛还没有出毛的小鸡,光溜溜,嫩生生的。罗瞎子眼睛都直了。他脸对脸地问她说:“能让我亲亲吗?”她点点头。他又问她:“肯让我摸摸吗?”她点点头。他又问她:“……”唐冬青没有听明白,问他说:“你说什么呀?”罗瞎子叹口气:“唉,你怎么连这都不懂!” 
  他很快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爱怜地抱起她。他托着她的头靠在被垛上,唐冬青马上就想到了她在门缝里看到过的那一幕,突然惊恐地叫起来。罗瞎子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罗瞎子附在她耳朵上哄她说:“乖乖的,不要出声,我会让你舒服的,一点都不疼的。”他又抱起她,让她躺好,躺平之后唐冬青觉得胃里沉沉的,有一点疼。她从来不胃疼,自己知道是吃多了。伸手摸一摸,小肚子圆鼓鼓地凸起来。罗瞎子也不问问她肚子难受不难受,一下子就压在了她身上。罗瞎子就像不会水的人下水游泳一样,在她身上直扑腾,两只手就像溺水的人那样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她,一边喘气一边叫她的名字:“冬青,冬青,冬青,冬青,冬青,我的好宝贝呵!”突然他“哎哟”一声,就像真的死了一样,身体沉沉地压下来。 
  唐冬青闻到了一股蛋清气,大腿和肚子上也沾上了一股黏糊糊的东西,她看到那些东西正从罗瞎子的那个玩艺里喷出来,恶心得差一点就要吐出来。罗瞎子从褥子底下抽出几张揉得烂疲疲的黄草纸递给她,柔声说:“你擦擦。” 
  这件事太让唐冬青难受了,她没想到会这样。她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气呼呼地坐在床沿上,眼泪随时都会流出来。罗瞎子看出了她不高兴,他拿过她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她不喝,他把饼干盒拿给她,她也不吃,罗瞎子把掉在枕头边上的两张十元钱拿起来,把它们叠在一起,放到了她的口袋里。 
  罗瞎子说:“你别害怕,根本就没进去。” 
  唐冬青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不过意思她是明白的。 
  罗瞎子又拿出两张揉得烂疲疲的黄草纸,叠了叠塞到她另一边的口袋里,还是轻声轻气地对她说:“擦擦干净,千万别对别人说啊!” 
  唐冬青一路走回去,外面天早已经黑透了。雨也不下了,街面上汪着不少的水。她迈了两步,鞋袜就全湿透了。她心里懊丧极了,身上也不清爽,所有被罗瞎子碰过的地方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浑身的皮肤就像沾了一层蛋清那样紧绷着,她真想马上洗一把澡,可她知道洗澡其实也不顶用。她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是酸酸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里想想也实在是没什么理由非要哭。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两个哥哥穿着套鞋吧嗒吧嗒从水里踩过去,穿街过巷追着打,带起的泥水一直溅到她的身上和脸上。妹妹蹲在家门口的黑影里,正在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看见她回来春燕说:“你去哪里了?爸爸找你呢!” 
  唐冬青问妹妹:“爸爸呢?”春燕头也不回指指屋里面。 
  屋里没有开灯,唐大已经睡下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里屋平常王玉芬睡的大床上,没有盖被子,呼噜打得震天响。床底下扔着一个空了的酒瓶子,满屋子都是他呼出来的酒气。 
  春燕悄悄拉一拉姐姐,对她说:“你还不知道吧,妈妈离家出走了,她再也不回来了——”说着就像火车鸣笛一样拉长了声音哭起来。 
  唐大翻了个身,朝她们嘟囔了一句又睡过去了。 
  唐冬青问:“真的?” 
  春燕咧着嘴哭得更凶了。 
  唐冬青却没有哭,她的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泪。“离家出走”四个字就像一道雷劈在她头上,一下把她打翻了。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走,她也不明白妈妈走为什么也不跟他们说一声。她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三个鸡蛋存在妈妈那里,她这么一走,三个鸡蛋算是泡汤了。她想妈妈心真狠,扔下他们一个也不要了。她想既然妈妈心这样狠,那还哭她做什么。 
  她问妹妹:“你们都吃过了吗?” 
  妹妹呜呜咽咽地说:“都吃过了。” 
  她又问妹妹:“都洗了吗?” 
  妹妹摇摇头。 
  唐冬青在炉子上烧了一锅水,站在巷子口扯着嗓子把建华和建民喊回来,对他们说:“快洗洗,早点睡!”她又催妹妹洗了上床去。等他们一个个全睡下了,她用剩下不多一点热水草草地洗了洗,把前后门都关上插好,又把煤炉封了,自己才去睡。 
  平常这些事都是王玉芬的,唐冬青一边做,一边忍不住要想到她。 
  等躺到被窝里,头沾着软软的旧枕头,她的眼泪忽然哗地流出来。这一天她经历得太多了,所有的事情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泛上味来了。本来她有一肚子的难受,现在全都变成了委屈和泪水。她怕被他们听见,不敢哭出声。好几次她都想不哭了,但是眼泪根本就不由她做主。 
  她把枕头都哭湿了。泪眼之间看见窗外有月亮照进来,月亮既不是圆圆的满月,也不是弯弯的月牙儿,就是平常一抬头就看得见的那种普普通通的样子,不过却很耀眼,就像天上点着一盏很明亮的灯。哭过了唐冬青心头清爽了很多,她想起了罗瞎子给她的二十块钱。她伸手摸一摸贴肉的裤子口袋,一只里面是崭新的哗啦哗啦响的两张大票子,另一只里面是揉得烂疲疲有好几道折痕的两张黄草纸。她的心慢慢定下来。她觉得今天的这些事情真像是一场梦,不过心里倒微微地觉得有了一些依靠。她硬起心肠想,反正是一样的日子,妈妈在是这么过,妈妈不在也还是这么过。 
   
  2003年5月16日 

风吹草低
董立勃 
  董立勃:男,山东荣城人,生长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毕业于新疆师范大学,做过农场工、教师、编辑、记者,现为乌鲁木齐市作协主席。努力用自身才气将西部风景和边地传奇融为脍炙人口的好故事。因长篇小说《白豆》的超凡脱俗的乡土美丽而声名鹊起。 
   
  1 
   
  几年前,下野地出了件大事,是小姨的事。那段日子,大家凑到一起,不说别的事,老说这个事。 
  这件事,要不想说,一句话就说完了,要想说,怎么说也说不完。 
  一句话,于瘸子把小姨日了。 
   
  要想说,这一句话,可以变成十句,百句,千句,就是变成一万句,还是说不完。 
  于瘸子是个男人,小姨是个女人,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日了,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多得都不算个事了。可于瘸子把小姨日了,就是个事。因为小姨还是个姑娘。 
  姑娘不是婆娘,女人不嫁人,就是姑娘,女人嫁了人,就是婆娘。成了婆娘,女人就可以随便让一个男人日了。可于瘸子把小姨日了,就是个事,因为小姨还没嫁人。 
  没有嫁人,也不算个啥,反正早晚也得嫁,早晚也得让一个男人日。下野地的女人,挨个问过来,哪个不是先被日了,后才嫁的?可于瘸子把小姨日了,就是个事,因为小姨不想嫁给他。 
  不想嫁,不光小姨不想嫁,都不想嫁。下野地男人多是老兵,女人全是刚长成的少女。少女心里想的男人,下野地没有。没有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眼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把一朵朵鲜花给摘了。 
  想摘小姨这朵花的,开始人挺多,后来,发现刺多,太扎手,怕疼,怕受伤,就跑掉了。只剩于瘸子不嫌扎,死活缠着小姨。到处跟人说;下野地的女人,他谁也没看上,就看上小姨了。 
   
  下野地有一句流行的话,男人全知道,叫栽桩子拴驴。 
  意思是那个东西,像个桩子,往女人那个地方一栽,女人就像一头驴一样,被永远拴住了,想跑也跑不了了。 
  看于瘸子还是光棍,好多人笑他没本事。好多人把自己的经验说给他听。 
  于瘸子就想学别的男人,也栽个桩子,把小姨拴住。 
  那天,在树林里,于瘸子拦住小姨。 
  于瘸子说,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让你走。 
  小姨说,你做梦。 
  于瘸子说,你不答应嫁给我,我就不让你走。 
  小姨说,你敢。 
  小姨两个眼瞪得老大,狠狠地看着于瘸子。说完这句话,小姨又走。 
  于瘸子伸出手,拉住小姨。小姨挣了两下,没挣开,就抬手给了于瘸子一巴掌。 
  于瘸子火了,就把小姨推倒在地上。 
  林子的地上全是草,很细很密。小姨倒在上面,像倒在绿毯子上。七月,天正热着,小姨穿了个衬衫,倒下去时,衬衫乱了,露出了白白的肚皮。 
  于瘸子说,你嫁给我。 
  小姨说,我不。 
  于瘸子说,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站起来。 
  小姨又说,你敢。 
  于瘸子说,你看我敢不敢。 
  于瘸子说完,就向小姨扑过去。 
   
  有人说,男人要日女人,只要女人不愿意,男人咋样也日不成。说这个话的人,要是能看到小姨这个时候的表现,就不会那么说了。 
  小姨大声喊,树很多,立在那里,像堵墙,声音传不出去。 
  小姨去推,于瘸子就像个大磨盘,怎么也推不动。 
  小姨用脚去蹬,却把自己的裤子蹬到了脚脖子上。 
  别看于瘸子瘸了一条腿,于瘸子比起别的男人,力气一点儿也不小,动作一点儿也不笨。于瘸子和乌斯满的土匪拼过刺刀,一个人干倒过三个黑脸汉。收拾小姨,对他来说,就像老鹰捉小鸡。 
  树枝划破了小姨的脸,手指划破了小姨的奶,泥土弄脏了小姨的白白的身子,小姨昏过去了。 
   
  林子里的事,没人看见。这个事,要是于瘸子不说,没有人知道,要是小姨不说,也没有人知道。 
  可于瘸子不能不说。于瘸子像干了件天大的好事,高兴得不行,不等小姨从地上爬起来,就瘸着腿,到处跑着说。不说把小姨日了,只说,我马上要娶小姨,等着吃喜糖吧。 
  别人不信,说,你别吹牛,谁不知道,人家看不上你,说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你。 
  看别人真不信,于瘸子这才说,他已经和小姨那个了。还怕别人不相信,拿出一个手绢,上面有血,让大家看。 
  大家都说,于瘸子,你真行啊。听大家这么说,于瘸子还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如果事情到这里完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再说,更不会说了那么多天后,还在说。这个事,所以成了下野地的一件大事,是因为接着又出了下面的事。 
  这个事也可以用一句话说:于瘸子把小姨日了,小姨就把于瘸子送进了大牢。 
   
  那天,小姨一瘸一瘸地走进了二宝家。一看小姨那个样子,二宝吓了一跳。二宝他妈叫刘玉,是小姨的姐姐。刘玉把小姨扶到床上,问小姨咋回事。 
  小姨躺在床上,死了一样,闭着眼。 
  小姨醒过来,看到刘玉,头一句话,说,我要告他。 
   
  管妇女的干部们来了,跟小姨说,咱们都是女人,你受的委屈,我明白,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想开点。于瘸子也是太喜欢你了,男人一喜欢得厉害,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了。别看这样的男人又粗又野,真结了婚,可会心疼老婆了。咱农场,多少女人,结婚的时候,呼天抢地像进地狱似的,可真结了婚,一个个不全过得好好的?再说了,都知道你已经和于瘸子那样了,再以后,你也不好找了。 
   
  连场长都亲自出马了,对小姨说,不要告了。说于瘸子是个老同志,为革命流过血,负过伤。只要小姨不告于瘸子,农场的工作可以随便小姨挑,小姨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还说,要是小姨能和于瘸子结婚,给小姨盖一座新房子,农场还要宰一头猪来庆贺,还要让场长来主持婚礼,一定要办成下野地最热闹的一次喜事。 
   
  连刘玉也出马了。那天,刘玉一看小姨那个样子,眼泪马上掉下来,一听小姨说告,刘玉也马上说,告,这个王八蛋,太坏了。 
  刘玉当时说告,可过了一会,刘玉就不这么说了,刘玉说,这个事,不是别的事,咱们再想想。刘玉说,要不,咱们就算了。 
  可小姨说,我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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