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袖子擦擦脸。当他回过头来,马瑟假装没有看见,又潦草地写了另外一个名
字……“尤金。皮尔逊法官。都柏林刑事上诉法院。爱尔兰”。
艾迪。卢科看了一下记住了。这既是这几个月来不屈不挠的工作所带来的疲乏,
也是感情的流露。不过,这个女孩子总算快要找到一个平静的安息之地了。
“谁都不行,尤其是他……更不能知道这件事。艾迪,这是个大输赢的游戏,
懂吗?”
卢科点点头,目光与马瑟相遇。“唐,谢谢你。我很感激。”
“那就考虑一下去拿梭或迈阿密的旅行。好好享受一下。
没有人说过这个工作不能有点乐趣。“
这位面色凝重的纽约警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想我要买辆白色的法拉利
跑车。”
他大笑一声转身走了。唐。马瑟在他背后喊道:“你他妈的给我试试看……!”
哈里。福特看着帕布罗。思维加多和那位年迈的牧师坐在一棵大树树荫底下的
桌子旁,这是一棵枝干盘根错节的热带树,他觉得他应该知道树名的。他仍然能够
想像得出洛弗带。威斯曼他那深沉、圆润洪亮的伦敦土话。他是哈里刚开始受训时,
教他们死里逃生训练课程的秘密情报局的土官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连这棵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这笨蛋。”这就是洛弗蒂
会对你说的话。这个人在有关每个大陆、各种气候中的树木、根茎和浆果方面,简
直无所不知。这位高大的伦敦人,曾陪他在东南亚某个地方参加过他的第一次战斗
任务。
在某个英国民众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特种航空队正在那里作战的地方。
树上栖息着三只艳丽的鹦鹉,各自忙碌不停。思维加多的手下,都迁到里奥穆
拉托上面的的陵斜坡上的香蕉园里,在布鲁尼托镇的西边,靠近安蒂奠基亚北面的
加勒比海岸和乌拉瓦海湾。
当哈里在观察着帕布罗。恩维加多和那位年迈的牧师的时候,他在膝盖上的拍
纸簿上振笔疾书,为麦德林集团组织的执行小组,草拟一份训练与行动指导方针。
“执行”在集团组织里的意思是,确保设有人反抗、出卖或危及集团组织的日常作
业。最
低标准,它意谓着要把农民和市区贫民窟的居民从他们的茅舍抓出来,当着他
们家人的面开枪杀死他们,然后把尸体留在大街上,或任何地方,使他们对帕布罗
的广大势力范围留下可怕的印象。最高标准便意谓着要烧毁某个百万富翁的工厂,
或炸毁最高法院法官的别墅和哥伦比亚秘密警察波哥大总部,同时杀死一大批人,
其目的完全一样。不允许任何人和这位教父作对。
尽管这项计划令人毛骨惊然,不过哈里。福特对集团组织的行动的一切细节完
全了如指掌。因此,这些细节虽然让人厌恶,但并没有引起任何大惊小怪。虽然他
(和他的指挥官戴维。贾丁)最理想的目标是想要在恩维加多的收集和分销网里占
有一席之地,以及了解所有炼制厂的一切细节,不过可以预料得到的是,交付给新
入伙的成员的任务,是任何一个秘密执法官员都会发现自己绝对无法胜任的。安排
和指挥集团组织的暗杀小组,是对麦德林集团的任何一位新的执法者的一项敏感的
考验。事实上,龙尼。萨波多在哈里渗透到这个哥伦比亚的黑社会组织之前,在西
班牙的最后一次任务讲解会议上,就曾经向哈里警告过,对这种第一次被分配到的
工作要有心理准备。
哈里。福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他知道安排一位秘密渗透人员来到这里,
并不是一夜之间就要去救人性命。他的任务是尽量接近恩维加多,等到时机成熟的
时候,这个人就会掉入陷阶,移送法办。不过绝对不能操之过急——这一点是再三
反复强调过的——他能提供给秘密情报局有关整个集团组织的运作和人事方面的综
合情况,以及哥伦比亚古柯硷集团组织本来的计划和在欧洲的联络点。这些情报不
仅包括帕布罗。思维加多的麦德林集团,而且还有卡利和波哥大分部,以及驻扎在
诺利加和巴拿马联络的管道,玻利维亚和巴西的重要角色,和最近才盛且难以渗透
进去的厄瓜多尔古柯硷炼制厂和经销商。
这是个严苛的要求,非常适合像福特这种雄心万丈、抱负远大的人才。他知道,
如果他能够死里逃生,他有这种决心,并且在这个毒品管制局和中央情报局一筹莫
展的地区获得成功的话,他在他的新事业中便会建立声望。因为他还是那个当年曾
经孤身深入伊拉克敌后,完成许多很有战略价值非常危险的任务的哈里。福特。他
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在特种航空队里使自己的事业更上层楼。
哈里的脑海里仍然在考虑:在秘密情报局一帆风顺地做个一年左右,他就能够
回到特种航空队,指挥一个中队。如果一切顺利,他就非常有希望被升为中校。自
从九年前他还在桑赫斯特读军官学校的时候到现在,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职位,就是
特种航空队第二十二团的司令官。甚至在他分析集团组织暗杀小组那些令人毛骨惊
然的名单时,福特还觉得心满意足,因为他的事业计划正在顺利地朝目标前进。
帕布罗。思维加多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扶着这位衰老的牧师也站起来。
靠在一棵枝干盘根错节的热带树上的缪里洛,朝着无线电对讲机说了几句。哈
里很清楚地听到,那架奥古斯塔一贝尔212 直升机,从种植农场的另一边发出刷刷
声开始起飞。
这架直升机虽然是集团组织的,但它的执照却是以一家设在麦德林的记录影片
公司的名义登记的。飞行员是位德国玻利维亚籍的摄影师和冒险家,他曾经拍摄过
几部南美野生动物和环境保护的电影并引以为荣。他在这个安蒂奥基亚省的首府一
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认真工作。他那今年二十九岁哥伦比亚籍的漂亮妻子米姬,在
时髦的波勃拉多区开了一家酒吧。
星期四把他的司机打发走开。而他的自行车仍然用链条锁在地下停车场的一根
管子上。事实上,其中一个轮船已经没有气了。
以前,他在星期四的晚上,曾经骑脚踏车回到德尔威奇的家里。
但是最近他的妻子相信他正在做着不能向她说明的秘密工作。
这是于他们这一行的好处之一,不必对你的行踪作任何解释。
对天发誓,戴维。贾丁很想知道,我自己才这么一点点的放荡荒唐有没有他的
一半卑鄙。像他那么令人厌恶……荒唐。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会说些什么?”伊丽莎白问道。
她偶尔也会以她那来自天赋和丰富的学识所产生的顿悟,让她的情人觉得有点
讶异。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女孩子是在玛格丽特。霍尔夫人学院获得过优秀学位
的。桃乐丝也是这一所学院毕业的,不过早她一代,贾丁故意不去注意这一个巧合,
想伊丽莎白和他的妻子有一些相似的特点(其实她很像当年的桃乐丝,因为挑乐丝
以前也是一位罕见的美女),贾丁心里有点困扰。
因为这使他自己觉得对妻子……不忠。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谁?”虽然他知道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子所指的是叶慈。
“摘呀摘,搞到夕阳已西下,”伊丽莎白背诵起叶慈的诗来,“金色的苹果像
太阳……银色的——”
她迟疑了一会。他突然非常感动,发现她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银色的苹果像月亮。’唤,天哪,我是怎么啦。”她用那件她正在烫手的
蓝衬衫擦一擦湿塔塔的面孔。“该死的叶慈先生,他总是让我激动得流泪。”
要是在几天前,戴维。贾丁,这个浪漫的享乐主义者,天主教徒和追求生活情
趣的人,一定会站起来,拿起衬衫体贴地擦掉她的眼泪,然后非常温柔地和她做爱。
不过,现在他既然知道,就
像他过去所知道的任何事情一样的清楚,他爱上了这位伊丽莎白。福特,爱她
那双眼睛、她的嘴、她的声音和她在看着他的那种眼神,这一切使他以往习以为常
地用铁石心肠来控制这种局面的情形,有生以来第一次地被完全推翻了。虽然他现
在知道了,不过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了。
因为她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而且这个人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给了勾引他的
妻子的那个人。他不需要惠特利神父他那无慈悲的宽恕来告诉自己事实并非如此。
贾丁对他以前的老朋友上帝,很快地说了一句忏海的祷告词。不过这位老朋友
正在开始从原本温和安祥的形象,逐渐变成了一位非常严肃的、无处不在的,被美
国职棒大联盟奉若神明的人物。而且在这个时刻,在她那张幻想中的脸上没有一丝
笑容。
“他是个可爱的诗人,”贾丁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避开她的目光,举起了
那杯威士忌酒。“我往往也会流下这种不由自主的眼泪。”
这次空降很糟糕。在狂风大作,没有月亮的夜晚,进行在降落伞未张开前下降
跳伞,不是乔伊。穆迪上士所主张的良好时刻。没错,夜间眼镜虽然笨重,但至少
可以使地形显示出深浅程度不同的绿光。不过,由于陡峭的山脊和一片片的参天大
树,很容易和一簇簇矮小的树丛混淆,空降便成了一种闪避冒险的行动。他发现在
落地时,很难使四个同时跳伞的人保持在一处。
在理论上来说,你只要依靠高度测量器和预先装置气压计的伞衣释放器就行了,
但是以前许多特种航空队的士兵,都掉在地上,变成风景的一部份,因为只要“在
发生故障时的保护装备”
出点小小的差错,高空降落点便以每小时一百二十里的速度撞
击他们。因此,穆迪上士选择使用编号第一号的器材‘咱己的眼睛“比较妥当。
他们安全降落,并在黎明的两个小时之前,将地形勘测完毕,替哥伦比亚陆陆
军精锐部队的空降第二连,标出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跳伞区。他们使用的是自动开伞
拉绳降落伞,从海克力斯C 一130 的机尾门,以多出口的方式跳伞降落,时速是一
百一十海里。飞机在狭窄的山谷的上空六百尺,海拔高度八千二百尺,而时间只有
二十三秒。在这短短的时间,总共空投了八十七个军官和士兵,以及包装着他们的
武器、弹药、医疗药包和口粮的箱子。
然然这个空降纵队,静悄悄又很有效率地离开了山谷和长达四里覆盖着丛林的
陡坡,刚刚破晓的时候,他们马上停下来找到可以掩护的地点,观察倾听四周动静
后暂时休息一下。有些人嚼着西班牙辣味香肠,或巧克力棒棒糖。
四个特种航空队的士兵悄悄地离开队伍,几分钟之后就和由二十八岁的空降团
上尉阿利斯泰尔。里德率领的另外四个同事取得联系,他已经是第二次随特种航空
队执行任务了。
乔伊很尊重里德。这位军官身材瘦削,个子矮小,长期以来一直受到一批百战
沙场很有实力的资深主官们的赞赏。这些人认为是他们在管理特种航空队第二十二
团。里德曾经在哥伦比亚执行过四次任务;还曾经在贝鲁特和伊朗真主党这个暴力
集团的一流杀手火拼,结果干了两个,虏获了一个;曾经在北爱尔兰从事秘密工作,
他那沉默寡言,头脑冷静的做事方式,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里德和他的三个士兵在过去的八天里,每天严密地监视着一个提炼古柯硷的炼
制厂。他们详细池记录了工人的数目,保
全程序(这一项被他们评定为“非常差劲”),休息和工作的小屋。
茅屋,以及厨房和厕所等的地点位置。他们对武装人员的数目以及一个无线电
通讯茅屋的地点也都加以记录下来。这个通讯茅屋受到在地球上空运行的美国军方
卫星的监听。
在卡塔赫纳军营的任务讲解,已经给他们提供了机密等级为A -l 的可靠情报,
暗示他们帕布罗。恩维加多可能在那天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会去参观炼制厂。他
们不知道这个情报是来自秘密情报局,或是由现在渗透到思维加多的核心组织的哈
里。福特所搞来的。因此,这些特种航空队的人员仍然有点怀疑,因为已经发生过
好几次让他们虚惊一场的假情报。突击队员对“那些提供非常困难的任务的人”的
情报没什么信心,因为他们不必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前线去冲锋陷阵。
然而,根据特种航空队亲自对这个场所的观察,却发现这个地方可能有在准备
迎接大人物视察的迹象。一些任何军人都非常熟识的迹象。
阿利斯泰尔。里德上尉和他的七位伙伴曾经讨论过这种情形,一致认为:恩维
加多的直升机或轻型飞机最可能降落的地点是离炼制厂楼房一里远一块平坦的地区。
那里的树木生长线下,隐藏着燃料桶和闪光。里德派他那一小队其中的两个人回去
继续观察炼制厂现场,然后率领乔伊。穆迪和指挥哥伦比亚精锐部队突击队的少校,
以及他的士官长,一起前往离他们目前的位置大约半里远的起落地带。
当双引擎的埃姆布雷尔。辛古——轻型飞机载着六名乘客开始准备降落时,这
里没有被压平的青草,没有折断的树枝,没有零乱的地面,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这
里有九十五个非常专业,经验丰富,全副武装的特种航空队队员在严阵以待,他们
把脸擦成黑色,躲得无影无踪,静悄悄地埋伏在底下的树林和灌木丛中。
甚至坐在杰瑟斯伽西亚旁边,帕布罗。恩维加多和飞行员
身后的哈里。福特,都看不出有任何伏兵的迹象。虽然他没有收到通知,不过
他已经发出那么多有关恩维加多未来行动的情报,因此他半信半疑,猜想地面上可
能会有某种行动。
除了引擎的噪音之外,还勉强能够听到坐在后舱的两个座位上的缨里洛和博比。
森森在准备武器时所发出的沉重的金属滑动的声音。
飞机上的第六位乘客是帕布罗。恩维加多的私人化学家,一位四十岁左右,瘦
削,戴眼镜的男子。他负责集团组织生意上的品管事务。大家都只知道他叫化学师,
哈里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探听不到。
这一次去内华达山脉最荒凉、最无人居住的地区旅行,化学家所穿的衣服是一
套宽松细条纹西装,西装上身的翻领和裤管上到处都是腊烛油污;一件浅绿条纹的
白衬衫,领口的尺寸对他那细长的脖子来说显得太大了;一条黄色的丝质领带和一
双磨损了的锐跑跑鞋。手上戴的是价值四十美元的蓝色塑胶帅奇表,用海军信号旗
的指针来显示钟点。
化学家带了一个笨重的公文包,里面装着他的化验器材。
哈里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汗臭味。这就是为什么那么爱挑剔的教父,会让他坐在
飞机的后般的原因。
当飞机渐渐接近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好像相当平静的起落地带时,恩维加多系紧
他的安全带——飞行员垂下左边的机翼,碰一下左边螺旋浆的发动机的操纵杆,然
后轻轻移动,将机头向上拉起一点点,迅速检查一下已放下的起落架——树顶已经
与机舱的舷窗,成水平状态,接着便挡住了阴沉沉的天空。
当飞机一掠而过时,哈里。福特敏锐地观察着两旁的树木生长线。他看到了一
群男人,大约八、九个,有人穿着宽松衣服和马格达莱纳农民的穗饰厚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