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生活的大多时间都远离着我,我对这种事情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内疚。
这并不是我好像要把它养成一种习惯,看在上帝的份上。”
她站起来穿上内衣裤,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着诱惑和挑拨。他曾不只一
次在她耳边说过,他一见那堕落稚气的眼神,鼻子一闻到她头发的芬芳,那玩儿就
硬起来。
“我知道你不内疚,”他温柔地说着将领带结拉紧,又把领带塞进了衬衫领子
底下。“不过我会内疚。”
“你的意思是那些窥探者会发现。”
“当然。”他拿起她的琼。米尔棕色羊毛服装,递给了她。
“谢谢。”她闷闷不乐地说道。
“亲爱的,伊丽莎白,有两个很好的理由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第一是你丈
夫把他的性命和事业都交在我的手中。他绝对信赖我,而且——只有这件事,实在
是唯一的例外——他相信我一点也没错。”贾丁吸了口气,用手理了理他厚实的头
发。他体贴倍至,替她扣好了连衣裙顶上的两颗扣子。
楼下传来了一辆黑色的伦敦计程车柴油引擎的呼呼声。多年来,贾丁一直以为
这种声音来自计程收费表。他暗忖道,用他重年的术语来说:真是个乡巴佬。他在
想:车子是送谁下车呢?
或许是几个旅客,因此他们常常租用这种收费昂贵、位置理想的出租公寓。就
像一位最高法院的法官和全国性报纸的编辑一样,他这位西八区的总监因为同样的
理由,在这喧嚣混乱的生活中也要偷偷地寻找一点欢乐。
“那第二个理由呢……?”她问完,将娇美的脑袋歪在一侧仔细地看着他。
戴维。贾丁的目光与她相遇,然后是一片长时间的沉默。
“你知道另外一个理由。”他说道。
两个人留心地看着对方。这时,伊丽莎白举起一只手指,对着他慢慢地摇动,
警告他。
“这太不像话了,戴维。我们一开始就同意;这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之间的君子
协定。别感情用事,要不然,我们用纸牌搭起来的房子就会土崩瓦解。”她朝他走
过去,一本正经地盯住他的眼睛。
“我们不应该接吻,”当他们的嘴靠得越来越近时,贾丁小声说道,“这件事
情真的必须到此为止……”
不过当他们接吻时,似乎是爱情第一次进发出雷电般的火花,两个气都喘不过
来,而且……提心吊胆。这次接吻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改变了他们的生
活。
自从他们在米莫餐馆共进午餐之后,两个星期过去了。那一天,戴维。贾丁平
心静气地,坦诚地告诉伊丽莎白。福特,为什么他们那一天下午美妙的肉欲,只能
将它秘密地藏在愉快的记忆中。
或许一家罗曼蒂克的意大利餐馆,对于想要采取这样理智的举动是个势所难免
的场所。
凑巧得很,正当那没完没了的接吻在进行的时候,哈里。福特在波哥大正着手
开始执行他精心策划的第一阶段计划,在“科里达行动”中担当主角。
他在往那把西格索尔P -226 自动手枪的弹夹里装子弹的时候,双手不慌不忙,
抢油味就好像是引起性欲的春药似的。
波哥大哈维利亚那大学区的西边,是一条通往国家公园的上坡道,是一条可以
绕过车水马龙的七号大街和加拉加斯大街的捷径。靠近国家公园的陡坡地段,是地
方行政区域和贫民窟住宅区,这里可不是单独行动和随便闲逛的地方。经常会有警
察,有时候还带着刚入伍的新兵,常搬来这里居住,强迫贫民窟的居民搬离此地。
从某些山麓小丘和地方行政区的道路上眺望,可以看到矗立在塞罗。德。蒙塞
拉特峰顶上教堂的白色局塔直冲云霄。这山峰已经成了朝圣者的一处神灵感应源,
他们成群结队云集此地,来朝拜已经倒下来的基督塑像。这是一尊在十七世纪由皮
德罗。卢。德阿尔巴拉欣所雕刻的塑像,关于这尊塑像,流传着许多奇迹。
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坐在吉普警车的乘客座位上,点燃了他那天早
晨的第四根黑方头雪茄烟。他透过深色太阳眼镜观察四周,看见一群衣衫槛楼肮脏
的小孩子,在市郊那些用粗糙的木头和波纹铁皮所建造而成的简陋的房子周围徘徊。
有些房子还挂着几条印第安毛毯,以获得一点点隐私权。
其中有一个大约六、七岁胖胖的男孩,在几个星期之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留心地盯着那孩子,只见他跟在几个比他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后面,他们边说边
吵。
他的司机贾米是警察下士,是个可以信赖、会守口如瓶的人。因此泰比奥十分
肯定,在上一次“抓小伙子”时,或者用罗德里哥。泰比奥他们的话来说,叫做
“抓小鬼”的这次行动中,他就曾参加了。贾米和泰比奥上尉的特派队里其他的几
位警察一样,都曾一个个的被他强迫参加轮奸和杀害住在下水道里的孩子们,也就
是《埃斯巴多尔报》和波哥大电视台正在设法营救,并让他们恢复身心健康的孩子
们。
罗德里哥寺比奥并不是在发动清除街道上身无分文的乞丐和扒手的秘密运动的
那种极其邪恶的,极右派的一份子。这据说是由那些懂得如何将法律掌控在自己手
中的法西斯小部队所搞出来没有组织的行动。每个南美国家都深受其害。不,罗德
里哥。泰比奥。巴波萨是那种从最原始到最高度文明的社会里,都经常会出现的突
变人类。
他是医学上说的心理变态狂,内心经常怀着一种很亵、无法克制的冲动,喜欢
把那些被大多数的人类都认为弱不禁风、没有防卫能力、身材姣好迷人的人都加以
躁脑折磨,和性虐待使其因而致死的人。
当他担任反窃盗的巡逻警察,使他有机会到下水道和市郊的贫民窟时,他实现
了他那淫秽的恶梦。开始是个偶然的机会。
有一次,他正在小心翼翼地爬过一条因为某些市政修缮工程因此早就不再继续
建造完工的壕沟,追捕两位持刀的青少年。这时,突然发出一个声音使他猛然转过
身来。那边有一个影子在动,他为了自卫开了四枪。那人影向前一裁,吐出血来,
原来是个十岁的下水道里的孩子。他听见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在壕沟工程那头的五
条下水道当中的一条里面消失了。
一阵惊愕的喘气声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右侧,在昏暗中他发现了两个小眼的眼
白。直到那恐怖的一刻,泰比奥曾经为了一个正当的错误而感到内疚,这种错误,
在波哥大这座充满暴力的城市,很少有人会因此责怪他。可是,就在这时他疯狂了。
一种平静得令人可怕的疯狂。一种邪恶的,带着坟墓气息极其恶劣的色欲的疯狂。
从此之后,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使他的下属一个个落入他的陷讲,有
些人是出于恐惧,另一些人是甘愿堕落,因为他们相信如果选择别的道路,只有死
路一条。
为什么他们之中,连一个人都不去报告上司呢?
因为邪恶能使人着迷。那七个警察,七个罪该万死的警察,变成了泰比奥的傀
儡,他们和海地的巫毒教村子里那些还魂尸完全一样。
他们是罗德里哥。泰比奥复活的僵尸。
泰比奥透过深色太阳眼镜观察了一会那贫民窟的胖小孩之后,用他的短棍,他
的警棍,轻轻地敲了敲仪表盘,那下士发动引擎,吉普车从边玩边吵的孩子们身旁
经过。他们对笼罩在他们头上邪恶的阴影一无所知。
最近,波哥大警察局犯罪部门的一些探员对泰比奥起了疑心,不过这个家伙非
常狡猾,很不容易抓到这个恐怖勾当的把柄。那些人自己也有妻室儿女,但是波哥
大警察的工作量压得
他们透不过气来,因此偶尔几个姓名不详,无人认领的下水道孩子的谋杀案,
虽然也是应该调查的罪案,不过在一个每年有二十五万件凶杀案的国家,其中许多
凶杀案都发生在波哥大这个首都城市,因些这些罪案的调查被排在名单的最下面。
其中有一组探员下定决心要抓到素比奥上尉。国民警察队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
诚实的警察。他们要顾及乐团组织和游击队为逃避牢狱之灾所采取的贿赂和威胁性
命的手段。这些人被谋杀的比例高得使盟国在波斯湾战争中的伤亡数目显得微不足
道了。他们共同的危险和共有的正直使他们紧紧的团结在一起。他们其中有几位正
好是在哥伦比亚秘密警察队保安和反谍报处前处长拉蒙。泽维尔手下受训的,也是
戴维。贾丁所信赖的特工。贾丁曾在七十年代后期被派往哥伦比亚警察反恐怖份子
训练学校担任教官。
这群警察向波哥大新闻界和电视台新闻报导的编辑们透露了有关泰比奥的一些
谣传。因此哈里。福特坐在拉枫丹旅馆的格拉斯哥酒吧,和那漂亮的十六岁的阿根
廷女孩子偷偷地眉来眼去时,从(埃斯巴多尔报)上看到了几则故事。
这些透露出来的故事,好像并没有在警察最高阶层发生任何功效,那群关心的
探员采取了一个在哥伦比亚以外的地方也许会显得相当激进的措施。他们透过旁门
左道,也就是说在合法手段无能为力时,和有影响的人土建立关系来办事。这条旁
门左道就是安蒂奥基亚的罗宾汉——绿林好汉帕布罗。思维加多先生。
这时,帕布罗先生正在和那位八十四岁的神父谈话——神父正充当那位的毒果
和总统麦德林事务顾问之间的斡旋者——他听到由于他从事极端暴力行为的恶名越
来越大,使他逐渐失去许多一般老百姓对他和他那多彩多姿的生涯暗中的敬慕,使
他感到相当伤心。
富他在对当局宣战,强迫他们否认要将被捕的毒品走私犯引渡到美国时,他以
为会得到每个热血的哥伦比亚人的支持。
但是,他曾经在几个主要的城市安置汽车炸弹,这种善恶不分和草营人命的残
暴行为,使得一向对他相当崇拜和或许全国性传奇式的景仰的人们,逐渐失去好感。
因此,当那群关心的探员们当中的一位,他是安蒂奥基亚人,要他的祖母将那
邪恶的泰比奥上尉的详细资料转交给他,并且恳求他主持公道时,来得可正是最好
的时刻了。这正是他想要代表被压迫的人民讨回公道求之不得的举动。也是帕布罗。
恩维加多和麦德林集团组织,需要挽回他们日趋低落的民众支持的举动。何况
还是来自于一群警察的恳求呢?当然是举手之劳。
博比。森森和缨里洛刚刚从纽约回来,雷斯特雷波在那儿才收买了一位凶杀组
的少尉,他们奉命去波哥大,以最公开的方式,去收拾万恶的泰比奥上尉和他那群
喜欢鸡奸之后又将人谋杀的色狼。而且绝对要让全哥伦比亚的人知道,这是帕布罗
先生下令干的。
这样的行动需要几天,也许一、二个星期来安排妥当。杀一个罗德里哥。泰比
奥,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要达到帕布罗。思维加多所要求的那种戏剧效果……就需
要计划和耐心。
因此,富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来到拉莫斯德区上面的国家公园,把
他魁梧的身体坐在小山的上头的那家小餐馆院子里的桌子旁边时,由四个人所组成
的乐队开始演奏瓦伦音乐,静悄悄懒洋洋的,正是吃午餐时最适合的曲调。就在这
个时候,博比。森森和缨里洛悄悄地走进餐厅,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外面
也许有五张桌子。那位中年老板带着他的儿子和
女儿出来,向这位上尉警察和两位颧骨突出,眼露凶光的陌生人大献殷勤。
其它的桌子很快地被人坐满了,两张被来自城北的商人坐下,还有一张被当地
电视台的四个小伙子坐满。
泰比奥先点了一份山区风味火腿,然后又点了些阿根廷烤肉。他用一条股兮兮
蓝色的手帕擤了擤鼻子,并提醒老板的儿子给他送两杯啤酒过来。不是一杯,是两
杯。电视台的小伙子们,记得当时听得非常清楚。
老板的女儿刚送上第一道菜,山区风味火腿,这时候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有
人这么说,也有人说他比一般身材还要高些,穿着一件格子花纹的羊毛夹克,款式
很像圣玛尔塔的印第安人来到这座城市时所卖的一样,他从四个乐队团员的身旁经
过,尽管餐馆老板殷勤地介绍说,所有的露天餐桌已经客满,但里面位子多得很,
他根本不理。
这位高大的,或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左右,他大摇大摆地走到罗德
里哥。泰比奥。巴波萨的桌子旁边,用响亮清脆的声音问道(他的声音带有阿根廷
的口音,商人是这么说的,电视台的小伙子们则发誓那一定是哥伦比亚西南部卡利
市人的口音):“你是罗德里哥。泰比奥。巴波萨上尉吗?”
泰比奥还是用刚才擤鼻子的那块脏手帕,擦了擦了他胡须上和胖胖的脸颊上的
啤酒。
“是我。”他边回答,眼睛边打量着陌生人戴着深色太阳眼镜的脸。
“你是那个曾经鸡好波哥大的婴孩和在下水道里把我们警察部队男子气概的声
望搞得见不得人的泰比奥上尉吗?你是没有父亲的儿童们的杀手吗?我需要确定我
已经找到了那个爱吸男人性器的龟孙子,也可以说,那个王八蛋。”
胖警察怒吼一声,把桌子推到一旁站了起来,用他偷偷地拔出来的手枪对准陌
生人就是砰砰两枪。不过那两声枪响,被淹没在陌生人从圣玛尔塔夹克口袋里像机
关枪一样所射出的~阵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中,口袋冒出了火焰,然后从烧焦了的破
布中冒出一缕轻烟冉冉上升。当射出的十四发子弹声当中的五颗子弹,击中他那资
肉包着的骨架中负隅顽抗的骨头组织时,泰比奥往后一跌,肉墩似的身躯颤抖着倒
下来。
这个人在他摇晃地倒在已经被踏倒的椅子上头之前,就死掉了。不过这个陌生
人仍然继续开枪,直到这个心理变态警察的脸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空无一物。
在吓得目瞪口呆的一片寂静中,这个陌生人从夹克的口袋里抽出他的手枪,把
射光子弹的弹夹卸下来,放在他戴着红色手套的掌心上,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
他又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塞进枪膛。那是一把西格尔P -226 型的手枪,到了这
个时候,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他的红色羊毛手套。事实上,这也是在他们的描述当中
大家都同意的唯一项目。
他从博比。森森和缪里洛身边经过,他们两人已经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迷你
乌兹冲锋枪和科尔特点四五口径自动步枪,蓄势待发。
“后会有期。”他走过他们的桌子旁边时,客气地对他们说了一句,并且对他
们手中的武器不屑一顾,但是,他用简短、沉着,不过不知怎的却非常吓人的眼神
分别朝他们两人瞪了一眼。
他们后来在描述那眼神时,也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那是一种职业杀手的眼神。
这种眼神在对他们说:“兄弟,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不要跟我要什么花招。”能
让博比。森森心惊肉跳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对电视台的小伙子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展长才的日子。
他们拍下了警察上尉被暗杀的照片,并在六点钟的晚间新闻中播出,一字一字
地描述杀手对他宣布的死刑的句子,还有他对两个姓名不详的持枪人潇洒说出的告
别话,而那两个人几乎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