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贾丁笑了笑。“大部分工作就是整理
整理文件。和那些无聊的委员会的成员见见面。哈里比大多数人还要幸运,他会到
处去旅行。”
她的眼睛没有错过任何花招。她用关切的眼神看了看哈里,好像觉得有什么不
祥的预感……贾丁发现自己对这位伊丽莎白。福特不能掉以轻心。她转过脸对着贾
丁问道:“那么这份无聊的新工作,到底有多危险?”她的眼睛在说:如果哈里被
骗去做什么傻事,我会把你杀掉。
贾丁和她对视了一会儿。
“亲爱的,别这样……我是个成人。”哈里抗议地说道。
伊丽莎白连看都没有看她丈夫一眼说道:“不。你不是。我知道间谍工作的内
容,我继父当过大使。”她在观察贾丁的面孔,就像吉普赛人在详细观察别人的面
孔一样。贾了觉得她看人看得太准确了。
“伊丽莎白……哈里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非常高兴。他以前所做的工作比现
在更危险。在军队里。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贾丁扭着头看了看四周,想找个服务生,显然他是在利用这种分散注意力的举
动,观察他们两个人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
特种航空队的成员都是经过保安部门审查合格的,每一个人都像孩子潜艇上的
人员那么样的守口如瓶。他们的家人很少知道他们的行踪,或者他们在做些什么。
这是一则传奇。事实
上,他们当中一些比较明智的人,有时会让自己的妻子了解一些事情,让她们
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团队家庭中的一分子。有一些服役时间更长的士兵的妻子,知道
相当多的事情。
哈里。福特已经被训练成能够不露声色,连眼都不眨一下,因为他有过军队秘
密工作的经验,又在霍尼壮园受训过,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情感。伊丽莎白没有看
她丈夫,而只是盯着贾丁,直到他引起一位服务生的注意,那个人正在匆匆地走过
来。
“当然比你在报纸上所看到的报导还要多,”她说道,“不过也不怎么多。人
们在新闻周刊上看到的有关这个团队在伊拉克的所作所为,比我们在赫里福德听到
的还要多。”
很好,贾丁暗忖道。但愿她能说西班牙语就好了,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以夫妻的
身份进到这个行列。他可以认出那个人是一位有志气的女性,或许还是一位有勇气
的女性,当他看到这种人的时候。
“我说,伊丽莎白,他是个英勇无比的人。要不是我把他挖过来做些默默无闻
的工作,他可能已经获得很高的勋章了。”
“他马上就要授勋了。”她自豪地看了看哈里。
“你说什么?”
服务生走到了贾丁身旁。“先生……”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要一瓶一九八三年产的碧春。隆哥维尔酒。我在你们的
菜单上没有看到这种酒。”
“当然可以,先生,那么蓬迪酒是不是就不要了?”
“对,谢谢。”
服务生走开了。伊丽莎白。福特继续说道:“希拉。麦卡尔平把我拉到一边告
诉我的。也许我不该说出来……哈里,有没有关系?”
哈里点点头,对贾丁说:“伊丽莎白今天早晨告诉我的,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对军方的事情不太了解,我们很少碰面。”贾丁觉得他怒火中烧。强尼。
麦卡尔平这个特种航空队第二十二团的指挥官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贾丁的整个计
划就是为了让哈里。福特消声匿迹,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军十字勋章。下个月就要和波斯湾战争其他一切的勋章一起宣布。”哈里看
起来像个小学生似的,非常高兴。“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给疏忽掉了呢!”
“恭喜,哈里,我真为你高兴。我看过你的服役档案,我得说早就该给你授勋
了。”戴维。贾丁热情地咧嘴一笑,握住哈里。福特的拳头。他心里暗暗记住要把
这个人的名字从一切的出版名单上去除掉。“你知道吗?”他笑着对伊丽莎白说。
伊丽莎白似乎警觉到贾丁为了这种事情有点担心。“他为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用不
着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笑着点点头,好像在说“哦,是吗……?”
午餐继续进行,一切都很顺利。贾丁的火气很快烟消云散了。他意识到,如果
他有任何过失的话(如果?他知道他有好几百个过失),那就是他太想完全操纵他
的手下,想得有点过头了。
虽然这是为他们的好处着想,同时也是为了办公室十全十美的要求。好啦,就
这么办吧,强尼。麦卡尔平奖励一位英勇的军官。
哈里也受之无愧。然而,强尼玩了个小小的把戏,羞辱了秘密情报局。这位特
种航空队的主管并不认为秘密情报局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上级组织。最后贾丁奖了笑,
放松心情。他的目的是让伊丽莎白在一定程度上进入他们的圈子,使她感到秘密情
报局将她连同她丈夫一块接纳了。这是一种普通常识,意思是哈里没有必要就他的
工作对她撒谎,同时也意味着对她灌输一点思想教育,使她懂得的确有必要为她丈
夫和秘密情报局的关系绝
对保密。
到了午餐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喝着咖啡和第二瓶红葡萄酒所剩下的残酒时,
伊丽莎白点了根烟。贾丁真想向她要一根,但他又一次克制了这个念头。
“伊丽莎白,我想让你和我们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见面,只是社交往来,这样你
可以了解我们是些什么样的人,也是让你跟他们有个交往的机会。我们对自己的人
都很关心。要是哈里不在家,去接受训练或什么的,我想让你觉得这个大家庭随时
会向你伸出援助之手。无论它是某种资金问题,或是需要一个肩膀让你可以趴在上
面哭一场,倾诉苦衷。怎么样……?”
她察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他所说的是肺腑之言,然后微微一笑。“谢谢。我想
我刚才觉得好像……相当怀疑。你们这些人在某些方向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真的吗……”贾丁和她对视着。“我毫不怀疑我们是罪有应得。”
隔了片刻,她将遮在脸上的头发甩到一边,笑出声来。
贾丁觉得哈里就好像是在度蜜月似的看着他的妻子。
哈里永远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在当时,或者在以后的几个星期内会
发生些什么事情。
海莱特。皮尔逊犹如到了七重天的极乐世界里。帕德里克的妻子玛格丽特。奥
谢和德博拉。布朗——德斯蒙德的妻子——这位做种马生意的百万富翁,在丁格尔
半岛开了一个种马场,三个人在客厅里(梅莱特知道将它称为休息室有失身分)喝
下午茶,茶具是尤金的祖母留给他们的。是荷兰代尔夫特出产的彩色瓷器,也是收
藏家梦寐以求的。但是她们的谈话并不是关于茶道。她们是在谈论早晨收音机刚刚
广播的一则新闻:帕德里克。奥谢被推选为统一爱尔兰党的领袖,这个党是爱尔兰
众议院的主要反对党,而目前的民意测验显示查理。霍伊领导的执政党——爱尔兰
共和党在大选之前的民意预测中逐渐落后下跌。很有可能帕德里克要成为下一届的
首相,内阁总理。人们情绪激昂。
“玛格丽特,我以后只能远远看着你了。你马上就要身价百倍,神气活现,不
会跟我们这样的人攀谈了……”德博拉身体朝梅莱特前倾着,轻轻地摇动着她的杯
子和碟子,好像一个在科克赛中泄露内情预测优胜者的情报贩子。“好好利用今天
的机会。
明年的现在,她就跟巴基斯坦的内阁总理夫人在一起了,或者在华盛顿跟芭芭
拉。市希一齐出去逛街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
“请让我接个电话。”梅莱特说着,朝那张旧红木书桌走过去,这是她的叔公
拜尔姆留给她的,那位原先是偏僻荒凉的康涅马拉的那栋英王乔治一世时期的建筑
风格的大别墅的主人。书桌上有着一块因年代久远所产生的颜色变化的痕迹。梅莱
特非常珍爱这个小家具,如果将它拿去拍卖,她可以得到四千英储。
不过她永远舍不得将它割爱。
她举起听筒。“喂……?”
“梅莱特,你好……”正是末来的首相他本人。
“暧呀,帕德里克,你现在变成这么有名,我还以为会有个随从替你打电话。
你是不是要找玛格丽特,她就在这里。”
一阵低沉的咯咯笑声。“”事实上我要找的是尤金。我打电话到法院,但他们
说他在度假。他在哪里?我想应该是在钓鱼吧……告诉他我要一条棕色的大群鱼,
好吗?“
“他是请了几天假,不过应该是随时都会回来的时候了。我会叫他打电话给你,
好吗?”
“告诉他我希望他加入我们的行列,梅莱特。他在这些纷争的时期刚好担任法
官。既不害怕,又不偏袒。如果下一次大选我们获得胜利,他就是我们的首席检察
官。”
梅莱特觉得非常骄傲,心跳越来越快。“他一回来我马上就叫他打电话给你。”
她挂上电话,转身朝那几个人走去,挑剔地抚平自己的裙子。她很愉快地笑着
说:“是你的帕德里克打来的,玛格丽特。
他要找尤金……“
玛格丽特心照不宣地也对她笑了笑。她们并不是想把德博拉排除在跑道的内圈
之外,不过毕竟人人都喜欢有点自己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尤金。皮尔逊法官正站在大学附近,一家都柏林有名的书店楼
上储藏室里。书籍和成箱的书本沿着墙壁堆着高高的,一排排的,整个房间都是,
形成了几条小通道。教科书\传记、历史书、翻译作品和涵盖每一种想像得到的学
科所形成的参考书,静悄悄的,积满了灰尘的小通道。
皮尔逊站在其中的一排书本中间,正好在三扇老式的英王乔治一世时代形式的
窗户后面,窗户沾满了灰尘,非常肮脏,任何人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透视。
他那个破旧的旅行皮袋放在他脚边的地板上。他穿着雨衣,身上有点汗水,衣
领随便向上翻着,雨滴从衣服的边缘往下滴,像一滴滴的水银掉在积满灰尘的地板
上。
他的领带稍微有点歪斜。太阳穴的一条静脉特别突出,记录着每一次脉搏的跳
动,医生一看就知道每分钟大约要跳九十次。
站在皮尔逊对面的是削瘦,留着胡子,抽烟斗的布伦丹。凯西。仓库大门外是
位穿着朴素的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保嫖,悠闲地站在那里堵住一条陡峭的楼梯通道。
楼梯台阶是油漆过的木板,从一楼的一间狄更斯时代建筑风格的出纳员办公室通上
来。
凯西将烟斗装满,透过他的金边飞行员眼镜盯着皮尔逊。
“他给你一封信?”他带着同情和怀疑的目光说道。
“他说西奥班住在帕布罗的一位很要好的朋友那边,在那里学习。帕布罗。思
维加多。”
“是啊,思维加多认识很多人……”
“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布伦丹,这些混蛋绑架了我的女儿!”
“他们是这么说的吗,尤金?”凯西在他的粗花呢大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
拿出了一个烟具袋。
“信上没有几个字,但是那该死的雷斯特雷波,是他交给我——我,孩子的父
亲——她写的一封信,拜托别人寄给我。”
“对啊,或许他们只是想帮忙。我说,听着,尤金,你的女儿现在在这个世界
的另一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既然我们在一起共事,我们会查清楚她安全无恙……。”
“不过要是出了问题呢?如果我们和集团组织的关系继续,那会怎么样呢?”
凯西举着一根划着的火柴在他那彼得森烟斗方上方,煞有介事地吸了一口。很
快烟草点看了,浓郁的烟雾在书堆走道中一圈圈地缘绕飘逸,散发出一股芬芳的味
道。然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皮尔逊身上,好像他这才想起那位心烦意乱的法官还
在那里。
“我说,尤金,”他说道。“绝对不会这样的,西奥班不会有事。而且经过这
段经历之后,也许会成为一个造诣更高的音乐家。”
尤金。皮尔逊眼睛盯着凯西,凯西用一种无辜的神情和他对视着,不过却传达
出一个令人寒心的讯息。这个混蛋。这只是他的鬼主意之一。他曾经对皮尔逊好好
研究过,早就料到这位法官会破坏这个古柯硷的计划,也许办法非常巧妙,叫你抓
不住任何把柄,如果可能的话。正是凯西与雷斯特雷波策划诱拐法官心爱的孩子—
—西奥班到南美洲——委内瑞拉还是哥伦比亚,这都无所谓——将她当作人质,直
到他们的组织把古柯硷的计划制订出来,开始进行,并由他这位被伦敦《每日电讯
报》称赞为爱尔兰共和军的敌人和都柏林司法界理智和成熟的代言人,来推动这个
计划。
皮尔逊眼睛眯成一条缝瞧着布伦丹。凯西,而凯西的神态近乎……嘲弄。爱尔
兰监狱里有不少人直到临终时,都还记得皮尔逊和现在凯西的表情。
“我很希望得到组织的鼎力合作,使她安全地回到都柏林。
我告诉你,布伦丹,不管是你或是你那些病态的杀人狂,只有一条生路……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愤怒,那么充满着信心的威胁,使得这位过惯死里逃生
生活的凯西,闻到了那位脸色苍白、骨瘦如柴,被人们称为恐怖女神的腐烂气息。
就在这个时刻,双方都知道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后,他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
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好,尤金。我们两个人彼此都非常了解。我很高兴维戈计划进展得这么顺
利。”
他停了片刻,端详着法官的表情。接着他冷冷一笑。“你一定大……”布伦丹,
凯西这位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参谋长转过身,带着他的保缥慢条斯理地走出了储
藏室。留下尤金。皮尔逊法官在那里冷汗直流,心脏砰砰跳,雨水滴在积满灰尘的
地板上,周围气味刺鼻的烟草烟雾缭绕上升。
“你想干什么?你想不管这个案子?”科尼模洛伊上尉想要重新点燃还有三寸
没抽完的一根六寸长的天鹅牌雪茄烟,一边眼睛盯着代理少尉(凶杀组)艾迪。卢
科。
卢科刮胡子刮破了脸。他前一天晚上一夜没睡,在他的五名同事护送下开车出
去——那些都是他队里的人,在下班的时间做这件事情的,他们也期待着当他们碰
到类似这种事情时,他也会义不容辞,拔刀相助——去南希的母亲设在长岛的住处,
在那儿,他对他的妻子解释,他正在办理一件案子,和该案有关的罪犯曾经威胁要
伤害她的性命。而且他们绝对有能力能够做得到。
南希非常细心地听着他的解释,没有插嘴。艾迪。卢科觉得她听他讲话的神情,
更像一个日趋成功的检察官,而不是一位纽约警察的妻子。
他曾向她解释过有关贝尔维医院大屠杀案,和有关矮子,以及哥伦比亚旅行社
经纪人巴克罗和辛巴邮特里斯的事;还有那通电话证明那些哥伦比亚人甚至还知道
他们两个人去看伍迪。
艾伦所主演的电影;以及那个无头无手被肢解的尸体,如何在游客的众目睽睽
下从海湾中打捞出来,当时在自由女神皇冠旁边的游客个个张口结舌,而这个尸体
很可能就是里卡多。桑托斯,这个人原来是集团组织的重要干部之一,不过后来在
某件事情上让帕布罗。思维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