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工匠人
巨鼠这件事让我彻底感受了一把中医的“威力”,其实民间有很多中医用祖传秘方治好了很多顽疾,但这些秘方往往都被冠以“偏方”之名,上不了大雅之堂,更不被主流医界接纳,这也是中医走向没落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当晚回去后我发现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长出了白毛,这种生长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月上看到我的伤口道:“这只僵尸刚刚养成没有多久,否则你现在的身体就要异化了,别担心,白银宫是以镇尸为主的门派,别的本事我不敢吹牛,但治疗尸毒的药我还是有的。”
说罢她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道:“这是和气丹,一颗研碎附在伤口,一颗用酒调合喝下去,这种程度的尸毒最多三天也就全部拔出了,糯米纸那都是土方法,根本没有多少效用。”
“是,我居然把你这个大行家给忘了。”说罢我依照月上的说法将两粒和气丹使用了,片刻之后只觉得伤口一阵阵刺痛,随后用纱布裹住伤口,到后来酒劲上头,我晕晕乎乎的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再看伤口白毛果然不再生长,伤口处的颜色也消退了不少,出门后只见养尸的屋子里两名警察还在调查取证,吴彪站在屋外抽着烟。
“来了怎么不去屋里坐坐。”
“不好意思,昨天差点酿成大错。”
我心里道:你要真冲进去了,到时候说不好意思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嘴上却道:“何必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啥大不了的,有没有什么突破?”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吴彩福的指纹,我们也找到了他的子女,这老头性情十分古怪,十七年前和老婆离婚后这些年和家人来往非常少,经常几年联系不到人,所以他子女根本就不知道吴彩福在这里养尸。”
“尸体的来源呢?有没有搞清楚?”
“死者叫林东山,十七岁的小孩,死于胃癌,他家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听说有道士能让死人复生,所以就把孩子送到吴彩福这儿来了,我问了一些基本问题,看这夫妻两痛不欲生的模样,真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串子,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像这种小孩就算是养成僵尸了能和家里人相处吗?”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相处的,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不能有任何荤腥出现,包括出现人气特别旺的人群,比如说军人或是身体强壮的男人如果有一定数量就会立刻惊醒僵尸。”
“你说的是城市,如果是在深山老林呢?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没错,深山老林经常被发现干尸,其实很有可能就是沉睡中的僵尸。”我道。
“听你这话真有点阴森森的。”
“但是事实情况。”
“所以即便是养成尸体,也是不可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
“当然不可以,僵尸是吸食人体精血为生的,而且就算是戳那儿戳着不动也会对人气运之道造成影响,家里养了一具僵尸,这人必然倒霉至极,所以我们相当于是间接帮了他们。”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了些。”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楼梯道口,径直朝吴彪走来,打过招呼后这人走到门口道:“吴警官,我的孩子就在这里?”说到这儿他似乎是极力忍住内心的痛苦,但眼眶还是红了。
这是小孩的家属,吴彪点点头道:“老林啊,节哀顺变,人走了就是走了,无论如何你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是,我真的非常后悔,如果让孩子入土为安又何必在死后还遭这个罪。”话说到这儿他捂着脸放声大哭。
我们心里都觉得黯然,默默站在他身边,这个男人恸哭良久之后擦干净眼泪道:“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这就是妖法,害人呐,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害了,吴彩福在哪儿我知道,希望你们将他绳之以法。”
“谢谢你的帮助了。”吴彪道。
老林说吴彩福人在北造甲西面的一个村子里,也就是在铁牛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叫卧牛村,当地以种植柑橘为主,在四里八乡颇有知名度。
我道:“老东西很会选地方,背靠大山好取物,如果说他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卧牛村是最合适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养尸呢?”
“这就是矛盾之处,僵尸在人群密集之地容易被惊醒,但也容易被养成,老东西也是财富险中求啊。”我道。
“又得麻烦你了,对付这种人我不是特别在行。”吴彪道。
“没问题,反正我也没事儿。”
到了卧牛村只见是一片依山而居的小山村,村子不远处的铁牛山看形状很像是一头大青牛,卧牛村一共有近八十户人家,是个很小的村落,我们装作游客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从村口一直走到与“铁牛山”下发现了一片地势低洼,背阴的山地,其中满是坟墓,有插墓碑的,也有光秃秃的孤坟
小山村里免不了有些家族墓地或是乱坟岗,我们也不以为意,正要离开,只见距离我们不远处一座新修的坑穴里黄色的棺材板似乎被“棺材里的人”缓缓推起,我吓的后脑勺一阵抽紧道:“大白天闹鬼了?”以我玄门中人的见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果不是闹鬼,棺材里的死人如何会把棺材盖顶开?
随着啪嗒一声棺材盖子被彻底推开,一个枯瘦干瘪,身着白衣,模样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人从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这更吓得我猛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岛向东划。
“鬼”也看见了他们,不动声色的从棺材里站起,乌黑的指甲又厚、又尖、又长,吴彪也吓得倒抽冷气,却有些无厘头的问道:“你是人是鬼?”
“鬼”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气声,接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只见他下半身穿着黑色的布裤和一双元宝鞋,老人佝偻着腰往前走了几步道:“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我这才镇定了些,看清所谓又尖又长的“黑指甲”其实只是几柄样式奇特的专用刀具,只是老人夹在手指缝中,看来就像是长的指甲,我松了口气道:“老人家,这大白天的您不在家里待着,睡在棺材里,这不是吓死活人吗?”
吴彪职业素养超强,见不是鬼立刻就镇定了,不露声色道:“老哥,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游客,看你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真是吓死人,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在雕刻棺材里的图案,不在棺材里还能上哪?”
“棺材里面还要雕刻图案?这可真新鲜。”吴彪道。
“你们这些外乡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如果死的人未成年,小孩的棺材就要雕刻图案,否则孩子玩心太重,不老老实实的在棺材里待着,跑出来就麻烦了。”
“唉!大爷,您能不能别说这些恐怖故事,听的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吴彪假模假式的装胆小。
“是你们先问我,我才说的,怕就别问这些事情。”老头没好气的道,满脸都是不友好的表情。
“不好意思老人家,年轻人不会说话,别往心里去,你做的这是传统匠人的手工活吗?我们在城市从来没见过这种手艺?”
“在我们这儿你们没见过的手艺多了,没啥大不了,现在年轻人对于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从根上就看不起,好像这些老手艺多丢你们脸似的,不知道也正常,等我们死了这些东西就彻底绝迹了。”
14、夜工匠人(下)
说罢老人就要往回走,吴彪赶紧跟上去道:“确实有这么一些人,但不包括我,我对于民族传统的手艺是非常感兴趣的,您能和我说说村子里都有哪些传统的手艺活?”
老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微皱道:“你不过就是一时好奇,我犯得着陪你玩吗?有那功夫我还真不如回去休息好了晚上多做点活。”
说罢老人就要走,我紧跟着问了句道:“老爷子做的这套活按你们的行话应该叫夜工匠对吗?”
一句话老人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随即缓缓转过身子对我道:“你也懂这个?”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道:“夜工匠是从宋朝就传下来的手艺活,起初是为达官贵人雕刻棺木的,为了和普通匠人有所区别,这项手艺全是在晚上做,所以也叫夜工匠,而且雕刻棺内纹路时人必须进入棺内做活,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棺材内部也会雕刻。”岛向协扛。
“真不错,说明你对这块有研究。”老头板着的脸渐渐放松。
“我对中国传统的手艺特别感兴趣。”我是抓紧时间装逼。
“按理说我和你好好唠唠,不过既然你知道夜工匠,那我们做活时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能亲眼见到您我已经非常荣幸了,有机会咱们再聊。”我笑着道。
老人得意洋洋的走了,吴彪道:“行啊你,连这个都知道?”
“这就是和鬼神相关的职业?我是个道士,当然得有了解。”
“刚才那位老人说规矩,夜工匠人有什么规矩?”吴彪道。
“他们白天和人说话不能超过十句,否则会遇到事儿的。”
“我操,真的假的?”
“这是他们行里的禁忌,我总不能去问他们真假吧,这不是找抽吗?”我道。想了想我补充道:“夜工匠人这种职业我在老人面前说的比较含蓄,这种木匠是专门为人家横死之人雕刻棺木花纹的,因为这些人相信横死之人会变成厉鬼出来害人,所以必须用符箓镇尸,夜工匠人和木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知道镇尸的符箓图形。”
“所以小老头在棺材里雕刻的是镇尸符箓?”
“没错,所以这村子里必然有横死之人,所以说这事儿比较矛盾,按道理说夜工道人算是镇尸的人,吴彩福如果是个养尸的诡人,这两职业可是相冲突的。”我走到新开的坟墓旁,打开冠盖,只见棺材内部雕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图案。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吴彪道。
“当然是蹲守了,我有预感,这座坟墓挖开容易,若是关上就不会那么简单了。”我盯着没上盖的棺材道。
于是我两躲进了附近一处荒草丛生的山地里,此处可以居高临下将坟地里所有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结果一直等到半夜小老头都没回来,夏季的山中蚊虫可想而知,把我两几乎咬了个半死,咬着牙硬是撑到后半夜小老头终于颤颤巍巍的出现在坟地中,因为两方人距离较远,小声说话没有任何问题,我轻声对吴彪道:“白天木,夜晚板,他这个时间点上来就是雕刻棺材外部的符箓。”
“这些人胆子真够大的,半夜三更的往坟地里跑?”
“这世界上胆子大的人太多了。”
夜晚的坟地万籁俱静,连一丝风声都没有,老人点着了一盏马灯,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身周极小的一片区域,在坟地中看来反而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他将马灯挂在身边的树枝上开始用尖利的小刀在棺材板上雕刻图案,夜幕中只有金属和木头摩擦发出的“唰唰”声响。
然而就在此时老头身后的树林中悄无声息的走出四五个身着黑衣,满脸苍白如鬼的怪人,虽然距离较远,但月光下那毫无血色的面孔看来反而更加清晰,虽然我知道这四个黑衣人出现是必然的,但还是被吓的手足冰凉,只见这四个人悄悄走到老头身后,各自张开手臂,裸露出的手背也和面部一样苍白如雪,只听黑夜中一人突然发出尖利渗人的嚎叫,接着四人以极其古怪的姿势围着老头开始转圈,手上比划着奇怪的动作。
我对吴彪低声道:“这是夜工匠人刻棺的最后一个步骤,他身边这些黑衣人正在举行一场避邪的仪式,看来卧牛村的人对于这些上古邪术是非常崇拜的,做起来丝毫不差,难怪吴彩福要在这种地方定居,合群啊。”
当这些人鬼哭狼嚎的举办完邪术后又有四人抬着一具担架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只见担架上的人身着寿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能清楚的看到皮线缝制的痕迹,这个少年的脸简直碎了一般,这肯定是遭遇横死了。只听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哭腔道:“儿子,你一路走好。”那四名跳着诡异舞蹈的人齐齐跪在新坟周围嚎啕大哭。
抬担架的人则将紧闭双目的死尸抬起放进了棺材里,盖上棺盖后夜工匠人亲手顶上铆钉,然后铲土造坟,一切完工后那四名嚎啕大哭的黑衣人才逐渐收声,老头叹了口气道:“老嫂子,你得记住吴大师说的话,福祸自有天注定,三子遭遇意外也是他命里有此一劫,咱们也祭拜过拦路煞神,也请你节哀顺变。”
劝了很长时间,四人情绪才算稳定下来,之后这群行为诡异的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坟地中,等所有人都走了干净吴彪道:“这个吴大师肯定是吴彩福了,老东西又养尸又镇尸的,我看茅山掌教都没他忙。”
“想骗钱当然是要辛苦点的,不过我想到了一点,这些人很有可能当年就是合子村的村民。”我道。
“这里可是卧牛村,一个人抛家弃口的过来还能说得过去,都跑过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吧?”吴彪道。
“可能性很大,干这个活的一般都需要同伴帮忙支持,不说别的,如果说只是吴彩福一个人,就是抬尸体上楼都有困难,而且这些人各有各的能力,都是能起到作用的,吴彩福需要他们。”
“现在怎么办?就凭他们这个行为是不可能安排警力进行抓捕的。”吴彪道。
“抓他们肯定不成,夜工匠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手艺人,你的目标是吴彩福,如果吴彩福落网了,养尸事件就水落石出了。”
“先回去,明天再来调查,这里蚊子简直能要人命。”我们正要从林子里出去,忽然听到一阵口哨声在远处响起,隐约似乎有光传来,我们赶紧又缩回草丛里。
听音调这人应该是一剪梅,片刻之后一个瘦的犹如竹篙,满脸阴郁之气的男人打着手电摇摇晃晃走到了乱坟岗里,这人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脸上那个鹰钩鼻子,虽然脸不大,但这鼻子比刘德华的都大,他满脸酒状,这可是个老酒鬼了,深更半夜喝成这样,难道是死者的家属以此排解自己难过的心情?
刚想到这儿就见此人张嘴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液体,其状犹如浓墨一般,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下呼呼喘着粗气。
月色下,只见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不停渗出黑色的液体,我道:“难道这黑色的是血液?”
“我操,这人中毒了。”吴彪说这就要出去。
我一把拉住他道:“你疯了,看这个人的状态说不定毒气会沾染在你的身上。”
“谁让我他妈的是个警察。”说罢吴彪径直冲了过去。
15、养尸术
这句话我听着总感觉有些壮烈,但这是最好解释吴彪行为的一句话,这个人和我遇到的那些人相比,能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他有完美的人性。
有很多人确实很牛逼,简直牛逼的一塌糊涂,但和吴彪相比,这些人到最后往往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人,这才是最悲剧的人生。
我身上装着绿萝丸,这东西虽然不是驱百毒的神药,但是对于世间大多数的毒气都有规避作用,取出两颗递给吴彪让他塞入鼻孔里,接着我们两跑到那人面前,这人自觉尚未消失,七窍流着黑血怔怔望着我们,表情似乎没有多少痛苦,血液也没有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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