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急于一时,也就答应带赵雨来见见庞统了。
张浪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让微凉的海风扶过脸颊,走在轻软的沙滩上,只感觉心情无比舒畅,精神抖擞。
前方有条石头砌成的台阶小道,一直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两边是片小树林,林叶茂盛,绿意岸然,不时有飞鸟鸣转,轻灵悦耳,让人视觉与听觉受到极大的享受。就算张浪在汉末遍访不少名山大川,也感觉这个灵石岛是个极其优幽美妙的地方,就如一片世外桃源,让人陶醉其中。
一干人行到前方出现一排简陋的茅屋,伴依着青山绿水,这才有些留恋的收回双眼,心里暗暗称赞庞统可真会选地方,在四面湖水环绕的小岛上,竟然别有洞天,胜似人间仙境。
前面的一排房子,除了几个勤劳的村妇在晾晒衣服,喂养家禽之外,便在无他人。
张浪亲自带几个人上去。
几个村妇见有一大堆生人带刀配剑过来,个个停下手中的活,惊异的看着张浪众人。
翻阳县令李光抢先半步,质问村妇道:“你们可知庞统住此否?”
几个村妇见李光态度恶劣,脸上有些害怕之色。
张浪一把推开李光,瞪了他一眼,亲自上前询问村妇,声音十分轻柔道:“久闻庞统先生才高八斗,今日特前来拜访一下。只是我等虽然知道他居在此岛,却不清楚到底住在哪个确切的地方,还请几个大婶请教。”
几个村妇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嘴快的马上出声道:“庞先生就住在前面半山腰的凤鸣坡上,在这里看去,有一颗千年古树,他的草房便依在树边。”
张浪转过声,顺着村妇所指的方向,果然见前面的半山腰上,有一颗大树特别显眼。
张浪不由谢过,带人上山。在前面行走之间,依稀听到几个村妇赞声道:“庞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啊。他前几天就说过有人会有贵客要来拜访他,果然今日来了一帮人,一眼望之便知他们都是大官,大富大贵的样子。”
其中一个村妇道:“庞先生是有见识的人不假,就是太狂傲了。”
另一个村妇马上接嘴道:“那也是人家有狂的本钱啊。”
……
张浪一个字不落的都收在耳里,心里暗暗兴奋又要见到一个自己十分崇拜的人了。
这时,赵雨拽了拽张浪的袖子,悄悄道:“听到后面大婶说的话了吗?这个庞统还真的很狂啊,明知道你要来拜访他了,还不出来迎接啊。”
翻阳县令感觉脸上无光,今日一大早的时候,自己就派人来岛上了,让人通知庞统在渡口随时准备迎接张浪,没想到他只是敷衍行事,万一张浪发起火来,还真怕给自己一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李光赵想越心惊,赶紧对张浪道:“主公,不如让下官先行一步,通知庞统来引接主公的大驾而来。”
张浪哪里不明白他那点心思,笑道:“不必了,我们一同前行便是。”
一群人行至半山腰下,却见一个村民打扮,年约二七八的年青人坐在大树下休憩,他闭着双眼,似乎沉睡之中。这个村民面像丑陋,长相的尖嘴鼻腮,小眼细眉。一身脏兮兮的,整人蓬头垢面,给人感觉十分邋遢。
张浪机灵一动,史上传闻中庞统就是一个长的十分难看的人,会不会就是现在眼前这个人呢?张浪心中有定计,不由上前询问,态度不亢不卑道:“不知这位兄弟可是庞统庞士元?”
那村民好似熟睡,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浪微微一皱眉毛,但没有说什么。
边上的典韦可不干了,喝叫道:“好个无赖村民,主公问你话,你竟然如果不识抬举,还在这里装睡,看俺家怎么把你拆分了。”典韦说完,刚想冲上去,就给眼疾手快的张浪一把拉住他。
张浪又大声的叫了两次,那材民才有些反应。
村民微微睁开双眼,斜视张浪,轻轻打量几眼之后,打了个哈欠,没好气道:“何人打扰本老爷清梦,快快散开。”村民说完话,又闭上眼睛,准备开始酣睡。
张浪显然也有些不悦,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倒是把典韦等人给气炸了,就连张浪也拦不住,典韦冲上去就拽起村民的衣服,恶狠狠道:“你小子很嚣张啊,我家主公问你话,你还敢睡?信不信大爷一把把你丢下山崖喂狗?”
那村民这才好像醒过来,似乎典韦捉的太紧,黝黑的脸上现出片片暗红色,他急忙摇头双手,憋着气道:“别别,小的糊涂,这位大爷手下留情。”
张浪心里有些解气,不过脸上当然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出言哧声道:“典韦不得无礼,还不放手。”
典韦重重的把双手一分,只差点把村民丢倒在地,他恨声道:“你给大爷老实点。”
村民有些狼狈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抬胸气昂道:“你们是何人,到此有何贵干?”他的声音里,又充满刚才的那藐视一切的傲气。
典韦还没有熄下的火又给烧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张浪没有让他再发难了,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典韦便乖乖的退到后面,张浪笑道:“不知阁下是庞统庞士元先生?”
村民正是庞统,他高傲的抬起头,两眼叙视张浪,道:“正是庞某人。”
张浪对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反感,但是想想也有可能是人家故意这样试探自己,也就没放在心上,道:“久闻庞先生乃当今不世之材,浪早想拜见,只到今日才有得知仙踪,便撇下手中公务,前来拜会,还请庞先生不惜赐教。”
庞统这才微微欠身道:“此皆别人夸大,并非有此事,想我庞统一不懂礼仪,二不懂经文,哪有什么真实材学,赐教二字,哪里敢担当的起。”庞统话虽说的好听,可脸上却一点谦虚的表情也没有。
张浪观其脸色,试探道:“庞士元不会如此待客吧?我张浪虽为江东之主,然却头一次到灵石岛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来,你怎么也不请我到你家里小坐片刻?”
庞统脸不改色道:“粗庐陋室,一贫如洗,张将军万金之躯,怎么敢请你入内?”
张浪忽然感觉到一丝阻力,似乎庞统对自己并未有什么好感,而且有拒自己之意,不过他没有气馁,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此大树之下,倾心相谈。”
庞统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还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张浪让人搬来一张小矮凳,靠在大树坐了下来,他深深吸口气,寻思下一步应该如何游说。
而庞统丝毫没有什么惧畏,与张浪同起同坐。这让张浪手下众将士十分恼火。
张浪开口道:“庞先生隐居于此,不知打算何时出山?”
庞统笑声道:“在此呆腻了,自然想出去。”
张浪不动声色道:“那是蜀中险峰剑阁让先生感兴趣,还是江南春红让你喜形于心呢?”
庞统拍掌大笑道:“好好,江花虽红,却难抵风吹日晒,而蜀中虽险,却不知无限风景在险峰?将军你说是否?”
庞统此语一出,立有数人脸色一变,吕氏兄弟便是其中两人,张浪言下之意,虽没有明说,却也暗示庞统想站在哪一方。而他的语意无疑是想帮诸葛亮与刘备。
张浪淡淡一笑道:“两条路的终点一样,一条曲折,一条相对平坦,先生喜欢哪种?”
庞统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曲折之路。”
张浪点点头道:“对,我也喜欢。曲折之路,可让你品尝人生百态,酸甜苦辣,让你学会很多你从来不懂的东西。但是,如果是以天下百姓的生灵为筹码,那我宁愿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目地。”
庞统眼里显出点点思索之色,缓缓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养育之恩,当与一生牛马。人若不以道义为前,那又有何可服重?”
张浪抬头望向苍天,久久不语,目光里包含太多无法读懂的东西。
庞统有些奇怪道:“张将军,有何话必可直说。”
张浪叹息一声道:“鹰飞翔于穹苍之前,必抛其母翅膀庇护;人若想创新,必抛前人种种规则;时代若想昌盛前进,必会打破旧的历史宿命。试问庞先生想抱着以前的东西不放,还是想迎接一个新的时代到临?”
庞统盯着张浪久久,小眼里闪出前所未有的犀利,好半响才沉声道:“将军好大的心志。”
张浪级缓道:“不知庞先生认为浪为人如何?”
庞统想也不想道:“野心之大,前所未见。”
张浪不以为然笑道:“若想还一个太平盛世,没有野心是不行的。”
庞统闷声道:“将军以为会成功吗?”
张浪斩钉截铁道:“天意难测,这谁也说不上来。”
庞统沉默不语。
张浪轻声道:“先生之材,可比管毅,何不出山帮我一把?”
庞统摇摇头。
张浪心里一凉,失望至极道:“先生不想帮我吗?”
庞统头一次收回前面的傲气,表情恳切道:“将军误会,并非庞统不想帮你,只是时机未到。如若一切顺利,事情总会明了。”
张浪这才有些好过,遂问道:“怎么,士元是否仍为诸葛孔明的相邀而犹豫不绝?”
庞统点头道:“将军不是凡人,这些事情自是瞒不了你。”
张浪道:“我能理解,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你问问,不知士元可解我心头之疑?”
庞统伸手道:“请将军直言。”
张浪道:“数年之前,我军镇压山越,乌聊山之战,令我军大败数场,可是出自士元之手?”
庞统倒显出几分惊讶道:“将军果然厉害,你怎么会猜到是庞某头上?”
张浪傲然笑道:“整个江东,能让我军连败数阵的人,屈指可数,你庞统就是其中一个。”
庞统有些纳闷,暗思自己那时候才刚刚到江东不久,怎么就会让张浪知道自己呢。
张浪道:“不知士元可知近数旬以来,翻阳湖一带,时常出没大量水贼吗?”
庞统道:“略有所闻。”
张浪恭敬道:“还望士元教我。”
第七卷 中原篇 第四十四章
庞统不答反问道:“将军有何想法?”
张浪道:“这应该是刘表想牵制我军的策略之一吧。”
庞统晓有兴趣道:“将军为什么这样认为?”
张浪不假思索道:“交州之变,牵制了我大量军士财力,而刘表不想坐看我日益强大,故出此计谋,好让我首尾疲于应付。”
庞统笑呵呵道:“将军只猜对了一半。”
张浪迷惑道:“那还有一半呢?”
庞统站了起来,一脸肃然。来来回回的在大树边上走了三四圈之后,才一脸严然道:“将军难道真以为刘表只是个守家却不倒开拓之人吗?”
张浪顿感不妙,声音有些紧道:“那士元有何高见?”
庞统沉声道:“刘表自接灵帝圣喻,便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前往荆州。而不多久在京都发生了十常侍和董卓之乱。此时的朝廷,自顾无暇,虽然刘表被任命了荆州牧,可也就是一纸空文,没有任何实际力量支援他走马上任。孙坚借口讨伐董卓杀害了原荆州牧王睿,荆州更是群龙无首,地方豪强趁机纷纷割据作乱,荆襄八郡没有一个郡不陷入动乱之中,其中大一点的有割据长沙的苏代,占据华容的贝羽等等,袁术也屯兵鲁阳,盯着荆州这块肥肉。刘表就在这种混乱危机的形式下单枪匹马地进入了襄阳的宜城。如果没有大智大勇,如何敢如此行事?如何又能保住身家性命?后刘表连和地方豪族,依靠蒯良计策,诱杀了五十五名地方豪强,收编武装。又靠蒯越说服了盘踞襄阳的张虎和陈孙,荆州日甚一日稳定。不到几年工夫便肃清了境内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击退或兼并了窥视荆州的强敌,并且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把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从此我们不难看出,刘表不但是个有智的人,而且做起事情来,一点也不会手软,割据长沙的苏代,占据华容的贝羽等等便是铁证。”
张浪想想,能在汉未如此混乱的军阀割据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都有两把刷子,而刘表也不例外,但是庞统说了这么多话了,还是没有切到中心点上,不由怀疑问道:“刘表若生于盛世,可为三公九卿之辈,但若身于乱世,只怕还是少了几份野心。”
庞统冷笑道:“野心?野心是将军你所能看到的吗?”
张浪傲然道:“若不是我在江东声势如日冲东,只怕刘表还活在过去的荣誉之中,过着纸醉迷金日子。”
庞统漠然。半响,他才缓缓道:“既然将军这样想,统也不反对,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和将军明说。”
张浪恭敬道:“浪敬听先生教诲。”
庞统深吸了口气,似乎说出这句话十分沉重一般,他道:“现刘表手下的蔡瑁虽独掌军权,虽然此人心胸狭窄,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特别在对水军的理解上,比较有自己的一套。这批水贼,十有八九就是他的水军所乔装打扮的。其目地就是要扰乱翻阳一带的军事部署。”
张浪直截了当道:“蔡瑁就是那种半桶子,切把尾巴翘上天的那种人。至于他们为什么潜入翻阳一带,这个不用想也知道。”
庞统见张浪说的新颖,不由哈哈大笑道:“既然将军什么都明白了,那还要庞统还说什么。”
张浪连声道:“先生不要误会,请接着讲。”
庞统笑咪咪道:“将军以为单单是这样就完了吗?”
张浪一愣,不解道:“难度还有别的吗?”
庞统意味深长道:“这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张浪浑身打了个激灵,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庞统冷笑道:“将军是否总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你以为暗里鼓捣刘备请战西川,便能把刘表的重心转移开来,好缓解自己现在的南部重压吗?庞统告诉你,将军错了。而且错的非常厉害。也许刘表一开始还没有与将军征伐的打算,但是,只能怪将军你冒的太快了,快的足已经让刘表感觉到强大的危胁。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你的存在。而放刘备入川西征,所带不过数万,对刘表来说,这算的上什么,如果拿的下汉中甚至西蜀,那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捡了个大便宜;到时候调回刘备,一切还不是囊中之物?如果刘备不从,单单凭他立足未稳,就可趁机结和川中败兵,打着为刘璋复辟的口号,从中夺回。如果拿不下汉中,那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说的难听一点,刘备在你们二人较量之中,已经被你们全身上下计算一空,根本是你们手中的砝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再说那这批水贼的潜入,无非只是想麻痹将军,让你以为刘表现在重兵入川,无心与你抗衡,却又不想让你安稳发展,耍耍这些小伎俩,让你头疼,放松戒备罢了。”
张浪听的手足皆凉,有些失魂落魄道:“先生如何知道刘备出战汉中,是在下的主意?”
庞统藐视道:“湘西之战,只要是多用点心,谁都可以看出点名堂来。”
张浪倒吸了口冷气,失声道:“如此说来,刘备此番入川,难道刘表早已清楚他的意图?”
庞统微笑道:“这个倒难说,蒯家兄弟虽然厉害,但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估计还要发上一段时候让他们慢慢揣摩。倒是刘表,虽然对刘备很信任,但是最怕小人妇道在他耳边吹风了。一天两天没事,只怕日子久了,恐怕……”
张浪不由自主想起刘表小妾黄氏,心里冰凉凉,庞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刘表本身对刘备没什么成见,而且可以说还很欣赏他,坏就坏在蔡瑁身上,蔡瑁气刘备抢了自己不少兵权,所以让自己的妹妹整天在刘表耳边吹风,这样下来,早晚就会坏事。想到此时,张浪头大无比,悻悻道:“还好有庞先生不是刘表的人,要不然这回真的是危险了。”
庞统淡淡道:“将军还是先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张浪眼皮一跳,沉声道:“士元刚才的话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