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路过,我只是……”不等乔伞说完,卓曜的眉间忽地拧出一股寒气,接过她的话音,“我知道,你只是陪韩子宿一起来的。”
乔伞不得不抬起头,这才正视着他的脸,只是几天不见,他竟然瘦了一圈儿,脸色苍白,胡子也没刮,苍桑,却又带着股特殊的男人味儿。
四目相对,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暗中涌动。
“我没……”
“怎么,韩子宿都敢上来看爷,你不敢?你的胆子不是一向挺大的嘛!还是,你没脸见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让乔伞十分不自在。
“我没……”
“曜。”伴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顾文卿已经走到了门边。
乔伞来不及多想,突然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转身拉开身后的柜门钻了进去。
她不能让顾文卿看到自己,至少,她还要为自己保留着那一点点残破的自尊。
“曜,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门被推开,顾文卿笑着走进来,视线先是落在床上,愣了下才看到站在柜子前的卓曜。
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双深遂的眼眸正盯着那扇不起眼的柜门,好像要把它看穿了似的。
一只柜子有什么好看的。
柜子里除了一点木屑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乔伞缩在柜角里,嘴巴咬着自己的手指,听着外面的声响,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她就像一只关在柜门里的松鼠,见不得任何的光亮,就算她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可总有些事情让她措不及防。
她后悔了,后悔跑来这里看他,现在把自己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完全是自取其辱。
“曜,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医生说你应该多多卧床休息。”顾文卿关切的拉过他的手,“要做个听话的病人。”
“没什么,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回来后,就看到那只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小女人,他以为她是特意来看他的,可是细思之后才明白,她一定是陪韩子宿一起过来的,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关心他的死活。
乔伞藏在柜子里如坐针毡,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此时,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她不知道顾文卿什么时候会离开,她只有继续枯等下去。
他根本不希望她出现在这里,那只会给他和未婚妻之间增加误会,他现在一定恨透了她。
“我想吃李记的馄饨。”卓曜突然出声。
难得他自己提出来要吃东西,顾文卿自然是十分欢喜,虽然李记馄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好,我开车去买,要什么馅的?”
顿了一下,“肉。”
他一向口味偏于清淡,平时很少吃肉,不过,自从厨师变成了某只肉食动物,他也跟着她开始尝试吃各种肉类,不知不觉,口味儿也随着发生了变化。
顾文卿显然是知道他并不好吃肉,听到他这么说,只是疑惑了下,心想他是病了,口味会有变化也是常事,“好,我去买。”
“麻烦了。”
“曜,不要跟我这么客气。”顾文卿有丝淡淡的落寞,她不想跟他之间总是这么客套,又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直到关门声响起,乔伞才如释重负,柜门被打开,忽然透进的光亮让她抬起手不适的遮住了眼睛,指缝里是那个男人依然阴沉的脸。
看到她憋憋屈屈的窝在柜子里,卓曜的心头火又蹭的蹿了起来。
“出来。”伸出手,他一把将她拽了出来,乔伞脚下没站稳,只好扶住他的手臂,下一秒便被无情的甩开,她不得不尴尬的杵在原地,无措的咬着薄薄的唇瓣。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定要藏在柜子里?”他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跟他在一起就这么见不得光?她有这么怕顾文卿?还是怕被韩子宿知道。
乔伞的头垂得越发的低,声音小如蚊蚁,“让她误会……不好。”
“既然怕别人误会,就不要出现在这里,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是跟韩子宿一起过来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卓曜忽然逼近她,迫人的身高再次将她笼罩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乔伞,你那天亲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雨夜,她站在大雨中,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眼中写满了不舍与难过,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在他的唇角,那一刻,他以为她是离不开他的,可是,她为什么还会绝情的转身离开,走得不留余地。
“五爷,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同样的疑问,她也有。
卓曜似乎是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无比自然的回答:“你卖给爷了,爷当然不能放你走。”
“只是因为这样吗?”
“那你认为怎样?”
忽略掉心头那丝失落,乔伞不再看他,“五爷不是说过,亲一下抵十万吗?我只是想在临走前再多赚点而已。”
“你说谎。”卓曜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她。
乔伞扬眉而笑,眼中带着晶润的光泽,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那你认为怎样?”
他突然握紧了拳头,现在,他只想掐死她。
凉薄的唇边,突然勾勒出一道冷情的弧度,“你别忘了,你还有一身债,这些钱足够你还到下辈子,你想躲着,妄想。”
“五爷打算怎么办?”
他突然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眼中闪出玩味与绝然,“那就给爷画图画到死。”
终究还是扯到了设计图上,乔伞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沉到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暗角落。
咚咚!
查房的护士敲门而入,看到站在柜子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错愕的呆立半晌,“那个……卓先生,该打针了。”
“滚出去。”卓曜的怒火席卷了那个可怜的小hu士,她惨白着脸色就要退出去。
趁着他一时分神,乔伞突然抓起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冷不丁被她的小尖牙咬了一下,卓曜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她便借着这个机会迅速跑了出去。
因为太过匆忙,经过那个护士的身边,不小心碰歪了她的推车,里面的器具哗啦啦洒了一地。
“唉,你怎么回事啊?”
护士无奈,只好蹲下身来捡拾那些洒落的东西,嘴里嘀咕着,“不长眼睛啊。”
卓曜听了这句话,冷洌的目光再次刀子一样的剜过来,那护士似乎感觉到了,忍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三下两下捡起东西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可怕,太可怕了。
卓曜抬起手腕,盯着手背上那两道泛着白色的牙印,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幽。
“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他已经有了顾文卿,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离不开她了,没有她在耳边叽叽喳喳,他就浑身难受,没有她的饭菜,他就倒了胃口,没有她每天屁颠屁颠的喊他五爷,他就觉得活着不踏实。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依赖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种感觉,他从未曾在顾文卿的身上体会过,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确定关系也有一段时间,可他始终是有她也可,无她也可,只有她在提出分手的时候,他才坚定的不想让她离开,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一部分利益。
可利益比起现在抓心挠肝的感觉,远远不及。
卓曜转过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站在医院门口,犀利的目光四下寻找着那条熟悉的影子,一道灯光滑过,他看到韩子宿的车尾灯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呵,走得可真快,自己他。妈。的就是犯贱才会追出来。
而此时,乔伞回到邓初雨的办公室,不知道是谁的桌子上放着一面小镜子,她看到镜子中狼狈的自己,脆弱,彷徨,失落,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写在脸上,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邓初雨去查房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那位热情的李医生。
“乔小姐,你脸色不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乔伞扯了下嘴角,他一个看男科的大夫,还会替女人看病吗?
摇摇头,“不了,没什么事,麻烦你转告初雨,我先回去了。”
李医生显然大失所望,“要不再坐一会儿吧,我替你沏杯茶。”
“不用了,谢谢。”
乔伞拿起已经刷过的饭盒塞到背包里,转身出了办公室。
夜色如水,冰凉的覆盖着喧闹的城市。
乔伞走出医院,选了一处花坛坐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顾文卿的车子由远处开过来,稳稳的停在医院门口,带着一身明星光环的顾文卿从车子里走下来,手里拎着便当盒儿,怕它凉了,小心的用手捂在怀里。
目送着她匆匆跑进医院,乔伞抬头望着天,深深吸了口气。
以后,她再也不会做这种自取其辱的蠢事,然后把自己置在这种难堪的位置,再也不会。
**************今天是伞儿的生日,啊啊,元宵节,虽然今天的内容不温馨,可哥要祝大家合家团圆,要记得吃汤圆啊*********更新完毕
你用什么谢我()
“伞儿,看新闻了吗?”一大早,风露露就凑过来,“顾文卿刚接下我们N。E一处新楼盘的代言。”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乔伞打开电脑,兴趣缺缺,“还有更劲爆的吗?
“顾文卿在剪彩当天不小心扭到了脚,总裁亲自蹲下身替她按摩脚踝。”风露露眨着眼睛,“这够刺激到你吗?”
“你傻啊,新楼盘开张都需要炒作,这不正是炒作的好机会。”乔伞恨铁不成钢般的摇了摇头。
离他们在医院吵架,已经过去几天了,可不得不承认,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点酸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风露露的恶趣味没有得逞,哀声长叹了会儿,“唉,你真放下了?能真放得下?”
“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就算放不下,也必须要放下。”
这词儿说起来有点拗口,她却说得十分顺溜,事情想得越久,说出来的时候就越顺理成章。
“下班一起走吧?顺便去道口那边吃羊肉串。”风露露吃货性质顿显,什么情啊爱啊,马上就被堆到了一边。
“好,我请客。”
风露露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这就对了,吃是最佳的疗伤方式。”
下班后,两人来到夜市,看到琳琅满目,香气扑鼻的食物,果然是可以让人忘记烦恼,大快朵颐。
乔伞和风露露吃了一家又一家,直到吃得肚子滚圆,连走路都有些费力才结束了这趟美食之旅。
路边,两人一边翘首等着公交车,一边闲聊着公司里的八卦,风露露说起李延凯的事情就滔滔不绝,像瞿小晨这种靠美色上位的,之前也有过几个,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因为李延凯有一个母老虎一样的老婆。
所以,李延凯只是瞿小晨的一个梯子,她想踩着他攀上更高的那层。
“末班车可能已经开走了。”风露露瞅了眼表,“你瞧这路上都空荡荡的,打车吧。”
这个路口车子不多,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风露露正要伸手拦车,突然前面车灯一闪,一辆轿车仿佛失了控,冲着两人就撞了过来。
来不及躲闪,两个人都有些傻眼,还好那辆车子及时反应了过来,一个急刹之后,车身贴着乔伞的身边滑过,手臂一阵刺痛,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惊魂未定。
“会不会开车啊,想要撞死人啊。”风露露冲着车尾巴大喊,“小心我告你去。”
话音刚落,车门便被打开,夜晚的路灯很亮,照着那人的五官格外的清晰,说是五官,其实根本只能看见一张菲薄的唇。
他戴着鸭舌帽,一张黑白面具遮住了半边脸,颀长的身躯有种拔地而起,浑然天成的气势。
风露露不饶人的嘴巴立刻哑了火,一些难听的话硬是生生咽了下去,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好有气场,好神秘,好酷毙。
他直接走到乔伞面前,低头看着她握着的手臂,“伤到你了?”
“夜枫?”乔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正八经的跟他道过谢,舌头打了一个结儿,她很快又改口,“唐。”
他说过,她可以叫他唐,夜枫只是他的代号。
“喂,帅哥,你刚才怎么开车的?”风露露眯着一双桃花眸凑过来,看似在质问,其实是想借着近距离发花痴。
“抱歉,前面的车子突然转弯,我没发现这里有人。”
的确,她们刚才是从暗处走出来的,被路灯一晃,视线容易产生错觉,没看到她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而且,帅哥已经道歉了,风露露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只是擦破了点皮,我回家抹点药膏就没事了。”乔伞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一点小伤也要整出那么大的动静。
他也没有再坚持,目光往车内轻瞥了下,“我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好。”乔伞冲他笑了笑,见他还在看着自己的手臂,她立刻忍痛扬了下,“真的没事了。”
见她因为突然扯动了伤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夜枫耸了下眉头,“我知道了。”
目送着那辆车子离开,风露露立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伞儿,你认识这个帅哥?”
“你连人家的脸都没见过,就知道是帅哥?”
“帅哥的气质是天生的,以我多年分辨帅哥的能力,我敢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做保证,他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帅哥。”
“是帅哥还用戴面具?”
“装酷呗。”风露露双手握拳抵在下巴边,做出一副小女人模样,“如果有一天,他在我面前摘下面具,并且深情的说,只有你见过我的脸,哇,那我情愿幸福的去死。”
乔伞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少做梦了,打车去吧。”
“你的伤真没事吗,我看看。”
“没事。”
“那就好,要不然非要他赔不可。咦?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他。”风露露的注意力立刻又转移到了夜枫的身上,凝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对了,在总裁的订婚宴上,我见过他,当时也是一张黑白面具惊鸿一瞥,我还在人群里找了半天呢。”
夜枫去了卓曜的订婚宴?
他是替顾老爷子办事的,顾老爷子参加女儿的订婚宴,他也跟了去,这事儿说起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乔伞没有去想太多,现在对于卓曜的事情,她是能忽略的就忽略,实在忽略不了的就装傻。
风露露此时已经拦到了车,因为不顺路,所以拦了两辆,风露露让乔伞先上车,并嘱咐她回家尽快清洗伤口。
乔伞瞧了眼自己擦破了皮的手臂,并没有放在心上。
三楼都摔下过,这点伤算什么。
只是她没有当回事儿,有人却上了心。
乔伞刚到家就见小区前的樟树下站了一个人,黑衣黑裤,黑白面具,以及压低的鸭舌帽。
他,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刚才有点急事。”他看向她解释,“你的伤怎么样了?”
乔伞笑了,这也太小题大作了,一点擦伤,她根本就没在乎。
“你看,真的没事。”她把袖子捊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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